滴答的福音

吉爾伽美什徘徊在荒野

爲他的友人恩奇都悲苦地呼喊。

“我也將死去!——我不是同恩奇都一樣嗎?

我恐懼死亡,如今徘徊在荒野。

我將出發前去烏特納比西丁1,烏巴圖圖(Ubartutu)之子的土地。

我將竭盡全力,全速到達,

以尋求永恆的生命。”

“我不喜歡這個景象,Salah,”Masun說着,面對四個狼給騾子開箱的景象別開視線。“你知道他們是什麼樣子的。”

“這只是個預防措施。運氣好的話,這裡不會有人,然後抄寫員就可以來做完他們的活。”

“希望你是對的。”

Salah曾經見過無數通往許多朝聖地的門扉,相比起來這簡直太簡單了:只有房子的入口那麼大,有個充當門板的晃動的板子,唯一的裝飾是通道上方一個齒輪的雕刻。它位於一條窄溝的末端,被深深隱藏起來,只有驢子纔夠得到。這對破碎之神教會來說實在太小太謙卑了。他們更喜歡讓他們的聖地大而醒目,通常是活動的。Salah記得他加入地平線倡議的那年,會行走的教堂是那年最大的新聞。很有可能這只是幾個很久以前就被迫轉入躲藏的崇拜者建造的一個小禮拜堂而已。這個地區是躲藏的好地方。

Salah希望那門板之後只不過是幾個空房間。他想回家:兩個星期對他的愛好來說已經太長了。

“Rashid,你準備好了嗎?”他對狼們喊道。那個小組的領袖,一個右頰有傷疤的年輕人點點頭。

然後他便到了Mashu山,

這山守護着每日太陽的升起,並且

通往烏特納比西丁之地的門扉

爲巨大的蠍獸所守護。

在左方有一物似那巨大的心臟,胡言亂語

似那發燒之人的譫妄。

在右方,是那躲藏在陰影中的猛獸,

是那有一百條腿的猛獸。

通道通往一個小小的、方形的前廳,在那之後是主禮拜堂,是個足以容納二十個人的天然洞穴,被他們的手電筒所照亮。牆壁上雕刻着如常的符號:智慧之齒輪,永恆之鐘,鋼鐵的聖徒帶着齒輪形的光暈。這風格相比現代的教會設計還是不夠細緻,但也非常易於分辨。聖壇很久以前就已經被劫掠者們剝掉了裝飾:它後面的牆壁上繪着光輝之機械之神在匍匐的人羣之上盤旋的壁畫,已經褪色剝落。小走廊通向側翼:大概是牧師的房間和儲藏室。

“Rashid,要是你和你的手下解決旁邊的房間的話,Masun和我就解決這個房間。不管你們找到什麼都帶回來。”

“行。”

羣狼重重退去。Salah用他的手電燈光四處照天花板。

“有什麼你覺得不尋常的地方嗎?”

“不,完全沒有。”Masun一邊照相一邊說,“這地方古老到了一個棘手的年代,但也就跟老一套一樣而已。”

“那麼,就是一無所獲的一天了。”

“不,不是一無所獲。這是個迷人的發現,特別是考慮到840年對抗破碎之神教會的聖戰的話。在這麼南邊的地方發現這個時期的任何東西都是寶貴的。這個地區的任何東西要麼就是太新,要麼就是十分古老。我敢打賭這是建立在一個更古老的廢墟之上的。”

“秘密通道?”

“教會很喜歡這個。我要檢查一下聖壇看看有沒有裝置。”

“周圍的房間裡什麼也沒有。”Rashid回到禮拜堂時說道。

“什麼也沒有?沒有文字,沒有物品?”

“只有灰塵。”

Salah點點頭。他並沒有太多期待,但至少一本灰撲撲的黃銅聖經的副本也是值得帶回家的什麼收穫啊。

“啊哈!找到了!”Masun在聖壇上喊道。

[餘下的67行消失了,這是有關吉爾伽美什如何打敗或者說服怪獸的內容。]

聖壇背後的牆被古代機械所驅動,向裡摺進去。塵埃落定,露出一個樓梯。

我們走吧。

“要是我對古代神殿建築羣有所瞭解的話——而我也相信我確實瞭解,”Salah站在樓梯頂端,用他的光柱掃射着黑暗,“我預言我們要面對各種陷阱,包括刺坑,飛鏢發射孔,巨大的滾石,也許還有一兩個謎題,某種怪獸,然後就是個房間,在裡面我們會找到一點寶藏或者對情節很重要的什麼人物。”

迴應這個笑話的只有灰塵和寂靜。沒有笑聲,沒有叫喊聲,什麼也沒有。只有孤獨的寂靜。

往往在這種時候Salah會意識到他到底和他在其中成長的這個世界有多不相適應。哪一種會喜歡喬叟和彌爾頓啊?

他真希望瑪麗安在這裡。她肯定會肘擊他的肋骨,然後前去過肩摔一隻獅身羊頭像之類的。他屬於那裡。

“更有可能,那隻不過是空的。”他聳聳肩,踏出了下樓梯的第一步。

這十二個黑暗的領域,

這死者的小徑,

烏魯克城的吉爾伽美什卻在一夜之間穿過

黎明時他置身一個大峽谷之中,

是衆神創造他們的花園之地,

但花園已遭焚燬,荒無人煙,

所有的只是灰燼。

結果Salah錯了也對了。沒有陷阱,只有黑暗的寬闊的樓梯,最終通往另一個房間,有着另一個聖壇和另一幅壁畫。

內部的秘密聖所。這幅壁畫看起來像是樹之類的東西:齒輪的樹幹,向上長成單個齒輪,從那之上生出分形的枝幹,沒有樹葉。圖畫鑲嵌着銅和青銅,金屬中雕刻着微小的一行行字跡。

“那上面說的什麼?”Rashid不耐煩地說道。

“等等,等等。”Masun斜睨着文字。“這不是尋常的頌歌。”他拍了些照片。“這是種更古老的方言。看這裡:Ahkpan lon-shal khi-khidan。在其他任何地方都會寫成‘akkaphan lon-sal khiddan’。這兩者的意思有輕微的差別:更古老的版本使用的‘邪惡’的形式不包含對‘血肉’的暗示。”

“這有多古老?”Salah問道。

“這個?四千年,這還是最保守的估計。我們頭上的小禮拜堂大概……一千年吧。最重要的是,我在這裡到處都找不到‘Oolzhak Le’an’,那‘破碎的神明’。相反地,我們只找到了'maddiz',那機械,但這是更小的形式。與‘工具’相近的。”Masun站起來,拍打着他的膝蓋。“真好奇。這可能是後來變成聖所的,真是這樣的話,這可能是什麼的入口。”

“什麼東西的入口?”

“我不知道。就算我知道,我也不知道怎麼進去。上層的門只是個簡單的鑰匙,只要把聖壇上的圓盤重新排列就行了。也就是個複雜點的密碼鎖而已。至於這個……要是這是扇門的話,我就一點主意都沒有了。”他轉過去面朝那樹。“Iftah ya simsim.”

什麼也沒發生。他聳聳肩。

“值得一試嘛。”

“文字裡有什麼線索之類的嗎?”Rashid問道。

“我看不出來。我想這該是書記員的工作了。”

他話音剛落,Salah尖銳地感覺到他們後面的樓梯上有腳步聲。

於是吉爾伽美什來到烏特納比西丁的住處,

發現他是孤身一人,

雙眉之上刻有烙印,

雙臂是活生生的金屬。

“你爲何來此,烏魯克之王?

你爲何來此荒蕪之地?”

他開口言說,心中疲倦,

“Ubartutu之子啊,我尋求永生,

以使我免於死亡。”

以沉重的心,烏特納比西丁再度開口。

“來,跟隨我,我給你看看

你追尋的那東西。

也許它會令你

放棄你的願望。

站在那裡的男人衰老而枯萎,皮膚像沙漠烈日暴曬後的皮革。他身上所穿唯有一條腰布,手裡拄着支銅柺杖。他的頭頂嗡嗡作響,是發條和齒輪的陣列,他的雙眼也是兩片玻璃透鏡。

離得最近的狼舉起了他的槍。

“住手!”Salah喊道,在這句話裡傾注了他所有的權威。狼停了下來。老人看起來並不怎麼困擾:實際上他在微笑。

老人開始對他們喋喋不休。Salah能辨認出幾個阿拉伯語單詞,但主體是齒輪語。他讓開道路,讓Masun上前來。

“Salah,需要我提醒你這個人是敵人嗎?”Rashid對他悄聲說道。

“他沒有武器也很老。也許是個涅槃的隱士呢。”

“不要再破壞我的權威了,Salah。”

Salah多少覺得有點好笑,因爲他比Rashid年長十五歲,在地平線倡議裡遠比他有經驗,但他還是閉嘴了。

過了一會,Masun轉過來面對小組。

“他說他可以帶我們進去,並且邀請我們去休整一下。”

“告訴他我們……”

“……很榮幸能成爲他的客人。”Salah打斷了Rashid的話。

Rashid沉下臉。

“我剛剛纔告訴過你……”

“要是我是領隊的話,我是不會削弱你的權威的,而且我也確實是領隊。冷靜下來。我們還不知道事情的全貌。”

Masun和老人結束了交談。老人來到牆上的樹前,開始用他的手杖戳樹上的枝條,一邊對自己喃喃自語,就像在背誦什麼清單一樣。他腦袋裡的發條呼呼地加速旋轉了一會,然後石頭摩擦着石頭,牆壁分成兩半。

烏特納比西丁帶領吉爾伽美什

穿過了花園,

穿過黑色的樹木

和灰燼的土地。

那兒有男人,

還有女人,匍匐在灰土中,

他們的雙眼毫無生氣,

如同一頭山羊,眼睛毫無光芒。

“這便是樹的兒女們。

他們不會死亡,無懼死亡。

他們不罹患難,然而

他們也一無所見。

門後是一片開闊的空間,在巖洞和山谷之間,大概橫跨有一英里多。交錯的陽光透過屋頂,照射到洞穴裡。一條河穿過這裡,流向他們左邊的土地。在遠處,Salah能分辨出瀑布的轟鳴聲。這裡的地面長滿青草,比想象的更加翠綠,點綴着各種小石子和整塊的石頭,上面都帶着某種雕刻。從不知何處吹來的微風拂過他的臉頰。

老人帶領他們走在一條簡單的石子小徑上,一邊聊着,Masun盡力和他交談。Salah看到四處都有石頭的小房子,從裡面透着光。有些坐落在平地上,但大多數危險地一層層疊着,用搖搖欲墜的木製走道、梯子的框架支撐着,靠在洞穴的壁上。

“你知道了什麼新的情報嗎?”Salah小跑了幾步和Masun和老人並行。

“我告訴他我們爲什麼來這裡,他問我們是不是來朝拜神之聲的。他們有個碎片,看來還是塊大的。”

“那我們就要摧毀它。”Rashid說道。

“告訴他我們要這麼幹。”Salah說道。“Rashid,我們是來調查的。它一定要被摧毀,但那是之後的事情了。我們六個人太少了。”

Rashid生氣了,而Masun又和老人交談了一下。

“他說他會直接帶你過去。”

Salah點點頭。他的胃在翻騰。他的理智知道這裡面埋藏了巨大的危險,但他的直覺告訴他他是安全的。老人看起來完全保有他的心智。正從房子裡冒出來圍觀這外來的隊伍的村民們看起來都一樣。男人,女人,還有孩子,所有人都爲發條所侵蝕,但他們依然是很人類的。沒有人的動作是那種震顫的、木偶一樣的,破碎之神教會的動作,沒有那喋喋不休的滴答的噪音,沒有暴力。他看不到大教堂,也沒有祝福之塔,沒有發條的怪物,除了村民們腦袋裡面的之外,根本就沒有真正的機械。

從他們穿過的門的年代來判斷,他們很有可能就是原初的破碎之神教會的後裔,在教會發生任何腐化之前。

這變得非常激動人心了,很快。

“此地遭受什麼災禍?是什麼苦難

降臨在這花園之上?”

“它由我的兄弟化爲廢墟,

一個黑心腸的人,

帶領他的軍隊和黑暗的怪物造成。

他統領Gothog的黑暗Daevas,

以及Molug和Cathac還有Moluch,

打着紅與黑的橫幅,

確實地降臨,

將火與劍帶到此地。

因他追尋不死的生命,

便從這裡盜走了它。”

現在他們朝着瀑布的腳下徑直走了有一英里多了。老人帶領他們走在光滑的石徑上,變得沉默。彩虹在水霧裡舞蹈。

小徑曲折地環繞着水池,一路登上陡峭的石牆。這是漫無目的的,除非……沒錯,就在那裡。一個洞穴。他並不介意他現在已經渾身溼透了:他的心正懸在嗓子裡呢。有那麼一陣子,冷水簡直就是砸在他的頭上。

瀑布後面有個洞穴,一個巨大的洞穴,被油燈和發條所照亮。

在他們站着的平臺之外是一個湖,湖面怪異地靜止着。在湖中央有個小島。

Salah肯定他的心剛漏跳了。

吉爾伽美什絕望於這景象。

[餘下六行不知所終]

“還有更多要看,還有更多要學。”

花園的中心,

吉爾伽美什被領到此地,見到

一個偉大的形體,一位活金屬的神靈,

由許多片活動的金屬部件組成

如同活物。

它身受巨大的傷痕和變形,

如同損壞的盾,融化的蠟燭。

它的邊上是一棵樹,

矮小,古老而扭曲。

在那個島上是座巨大的金屬,也許有一百五十英尺寬。幾千個活動的零件,發出咔擦、滴答的聲音活動着。它大致是球形的,大部分看起來都嚴重損壞了:部件被融化、壓碎、撕開、破碎。活動着的零件看起來就像是爲了彌補損失的功能,在死去的部分周圍長出來的一樣。Salah不禁把它想做傷疤組織。這東西發出的噪音聽起來像是心跳,但是來自一顆衰老的、虛弱的心。在它旁邊是一棵孤單的、枯萎的樹,漆黑、剝落、凋零,沒有葉子。

撲通,撲通。

這就是了嗎?那個機械?Salah無法抑制沿着他的脊椎蔓延的寒意。這個地方……這是個神聖的地方。這是他站在麥加大清真寺或是聖彼得大教堂的時候,席捲他全身的同樣的寒意。那同樣的感覺——身處歸屬於神的空間裡時感受到的,渺小、毫無價值的感覺……這感覺包圍着他。這是個神聖的地方。

他腦袋裡的一個聲音咒罵着他,警告他不要被這邪惡所愚弄。這是個謊言,這是個假偶像,擺脫這念頭,擺脫這念頭!除了上帝之外別無真神!

但這聲音是錯的。他知道它是錯的,儘管他無法解釋它爲什麼錯了。在那清晰的一瞬間,他知道。這就是那機械,他們都錯了。他們所有人。這山谷之外的每一個人都錯了。錯的離譜。這不是一個要被崇拜的神明,它不是一股破壞的力量,它不是邪惡的。這東西,這機械,是上帝的工具,即使它如此破碎扭曲。餘下的破碎之神教會已經被不完整的部件腐化了,他們只看得到這些部件,於是地平線倡議也接收了他們腐壞的版本。這裡,與那機械的核心同在,這些人民未受損害。他們仍然是人類。

他必須瞭解更多。他們要找來書記員,帶着一大羣研究員回來。訪問每一位村民,翻譯每一段文字,追溯家族樹直到回到最初。這是個改變着的世界。Salah的想象狂野地奔馳着。當地平線倡議在這裡的工作完成時,他們就要把它帶給世界,曝光這個地方。他們總是說時機未到,但要是這時機還不夠成熟的話,就再也沒有合適的時機了。

他在震驚的寂靜中又站了一會,然後它說話了。那機械說話了。

那機械用如同雷霆的聲音說話。這是在羣星的熔爐中鑄成的聲音,在那裡許多世界被毀壞又被重鑄。這聲音不僅通過耳朵被聽見,還被骨頭所感知,被靈魂所感受。它自我交疊,它與自己的音符共鳴。它就是永恆,是一言之間一切的創生。

然後,它結束了,剩下的只有寂靜。Salah感覺自己在顫抖。他在顫抖。這是對神的恐懼。

漫長的沉默,然後Rashid打破沉寂。

“那麼決定了,它必須被摧毀。”

“這便是那聲音,諸神之王的聲音

是那於一念之間創造了Apsu2和Tiamat3的神明。

它右邊是孕育知識之樹,

它左邊孕育生命之樹已不復存在,

爲我兄弟所竊取。

花園的兒女們,他們單單選了

那生命之樹,而他們的心智

與禽獸無異。

我兩者皆有,而我受咒詛。

我兄弟兩者皆有,而他已瘋狂。

你看見了嗎,吉爾伽美什,烏路克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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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明白你的追尋的愚蠢之處了嗎?

人追尋的不應是永生,

而應是知識。

區分人與禽獸的乃是知識,

區分人與怪物的乃是死亡。

無有知識,人將非人。

無有死亡,人將非人。

這是考驗,亦是贈禮。”

Salah整理思緒時說不出話。他認識那腔調,認識那心態。他曾一度也是這樣,但如今他的過去閃回到他眼前,完全顯得狹隘和卑瑣。

憤怒迅速沸騰成他不敢想象的速度和怒火。

他照着Rashid的臉上揍了一拳。

“你這白癡!你這瘋子!這、這是神的聲音!你竟然想要毀掉它?”

“你被這條路蠱惑了,Salah。”Rashid揉着他的臉頰。“上帝不需要機器去充當祂的聲音。這和其他東西都一樣,是應該被摧毀的僞神,它的信徒應該被淨化。”

Salah笑出聲。他忍不住。但這毫無可笑之處。

“你要毀掉人類歷史上最偉大的發現,上帝對人類說話的工具,而且還要謀殺許多無辜的人,就爲了保存你想象中的那個世界!你的信仰難道真的這麼脆弱,第一個試煉就逼得你要殺人嗎?”

Rashid毫不動搖。Salah也很熟悉那種神情。

“無辜?看看他們。他們仍然是偶像崇拜者,他們的腦子依然充滿發條齒輪,他們依然拒絕他們的人性卻去接受金屬,那機械依然對他們唸叨褻瀆的話語。唯一的區別只有用來描述他們的語句,還有你們看待他們的方式。”他揮揮手。“夠了。Musa,Tahmid,抓住他。”

兩個狼把Salah的胳膊牢牢扳到背後。第三個制住了Masun。老人逃出了洞穴。Salah希望他能去傳達個警告,帶來援軍,做點什麼。

“你看不見嗎?你不明白嗎,Rashid?”

“我只看到一個假偶像。要是我們在這個世界的謊言面前不能堅定的話,我們就已經迷失自我了。Salah,我非常尊敬你,但你已經迷失了。我會手下留情的,但我不會允許你在這裡干涉神的事務。Bassam,毀了那個攝像機。我們不需要它了。”

守衛從Masun的手中搶過攝像機丟進湖裡。

一段時間後,Salah坐在那小溝裡的石地上,膝蓋靠着胸口。Bassam坐在一塊石頭上,手裡拿着槍,Salah很肯定他一有異動Bassam就會開槍的。那一槍不會致命,但至少也是打在腿上。Rashid說他們回去之後他會被移交給地平線倡議的管理層處置,但Salah並不太關心。他只要回家就好。

他感覺到地面在震動,而伴隨着那震動的是他靈魂中一陣巨大的痛楚。

他閉上眼睛,想起家。家,至少那裡還存有些美好。

“你見過他們嗎,吉爾伽美什,烏路克之王?

你可曾見過東方冰冷城市中的人羣?

在那裡人們渴望死亡,

那永遠不會降臨在他們頭上的死亡?

你渴望他們的詛咒,那同樣施於我身的詛咒嗎?

要永遠地存活,承受無窮的痛苦?

莫要爲死者哭泣,吉爾伽美什,烏路克之王。

回家去,擁抱你的愛子Ur-Nungal吧。

人若好好活着,便勝過永遠存活。”

幾千英里之外,瑪麗安坐在沙發上,觀看着獸人進攻海爾姆高牆的情景(譯註:她大概在看魔戒)。她把手放在肚子上,嬰兒在裡面蹬着腿,好像也要去參加聖盔谷的守護戰一樣(魔戒)。瑪麗安笑出聲。

“放心,孩子。阿拉貢能搞定的,別擔心。”

Footnotes

1. 譯註:烏特納比西丁(Utnapishtim):吉爾伽美什神話中大洪水唯一的倖存者、永生者。掌握永生的秘密。

2. 譯註:Apsu:阿勃祖(蘇美爾語:“Abzu”,阿卡德語爲阿普蘇“Apsu”),也稱爲恩古拉(蘇美爾語:“engur”;阿卡德語:恩古魯“engurru”),從字面上看,Ab='水'(或'米青液'),zu='知道'或'深',其名字是來自地下淡水的意思。人們認爲阿勃祖位於地下深處。在那裡藏着強大的神力“麥”(Me),衆神也無法看到那裡。恩基命令寧瑪赫(Ninmah)用阿勃祖的泥土捏成人。湖泊、泉水、河流、水井及其他淡水均源自阿勃祖。

3. 譯註:在美索不達米亞地區,Tiamat是一位原始的海洋女神,混沌的怪物。她與活水之神Apsu相結合生下衆神,被看做具現化的原初混沌,常以海蛇或者龍的形象出現。在巴比倫的創世神話中,她生下了第一代神明們,她的丈夫Apsu同第一代神明作戰被殺。她與殺害她丈夫的人作戰同樣被殺。天國和大地從她分裂的身軀上誕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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