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們被關進大牢仍舊在做夢,南宮世人會來救他們。楚南風仰天長嘆,“父皇,恕兒臣不孝。實乃無可奈何!”“藍衛聽令,將二王所有黨羽即刻開始清除,一個不留。”藍衛頃刻間消失了,他緊攥的雙手頹然鬆開,他不想沾染血腥,此刻手上偏偏都是親人的血。
他不知道這一切該歸罪與誰,若果他不一再姑息,早點給他們點厲害警告也許他們不會犯下今日的大罪。或者他更該將他們貶爲庶人,失去了高官厚祿至少會平安一生。心痛的讓他窒息,最害怕的一刻始終還是來了。最不願看到的一切,終究還是沒有躲過。
他走回大殿,來到那個頹然跌倒在地上的宮女面前,“你的父親的命運都是你一手成全的,如果你不對沫顏下手,他便不會死的如此快。”嬌麗緩緩擡起一雙失神的淚眼,“爲什麼?我只不過是愛你,也有錯嗎?”楚南風冷笑一聲,“愛?你也配說愛字!”然後他越過她來到桌前,一手將那盅湯揮到地上,清脆的聲音中充滿了壓抑的怒氣。
安順的慌張的看着冒着沫子的湯碗,“這湯裡有毒!”嬌麗瞪大了雙眼盯着地上殘碎的湯碗
“不可能,怎麼可能是毒藥?明明是合歡散纔對,怎麼會是毒藥?”楚南風輕蔑的說道,“你以爲你父親是爲了你纔給你送藥嗎?他是想借着你的手殺了朕。”
嬌麗搖着頭,不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楚南風不再看她,“將這個兇手帶回鳳羽殿囚禁,嚴加看管。”嬌麗被帶走了,她至此仍然你不知道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爲什麼突然間父親成了反賊,爲什麼她成了謀害皇上的兇手。
樓義亭進來的時候正好瞥見嬌麗被壓出去,她失神的眼睛瞥見樓義亭手上的血淋淋的人頭大聲的哀號起來。楚南風見樓義亭進來,心中的怒氣稍稍散去些,“他死了?”樓義亭將手上的人頭往地下一丟,“人頭在此。”楚南風撇了眼,“掛在城樓示衆三天。”隨後說道,“壽康宮和玉樓閣都無事吧?”
樓義亭點頭,“太后娘娘倒是被驚醒,此時應該是知道了。不過壽康宮未收到任何影響,未傷一人。玉樓閣倒是有點麻煩。”楚南風說道,“清兒怎麼了?”樓義亭說道,“屬下一直謹遵皇上的旨意不敢放郡主出宮,只不過郡主快將玉樓閣拆了。”楚南風終於露出一抹微笑,“讓她拆吧,拆累了就不拆了。記住,此時還不能讓她出來,以免有孽黨未清傷到她。”
樓義亭點頭,隨後說道,“那太后那?”楚南風臉色凝重,“朕會親自去一趟,先將前朝安頓好,後宮中的餘孽,就交給你了。傳令下去,八萬大軍在城外駐守。”樓義亭答道,“皇上是想震懾羣臣!”楚南風無奈的笑道,“君王之路需鮮血鋪就,龍椅寶座屍骨鑄造。仁孝並非不可缺,武力終是
不可或缺。”
一切就此塵埃落定,是那些人太過於自信,也太過低估了當今皇上,他的仁孝被他們當做軟弱。可憐南宮世人,本想借此機會,踩着穆王柯王等上帝位,卻不僅失去了榮華一世的錦繡前程,甚至連龍椅還未摸到就先下了黃泉。
藍衛是楚南風秘密訓練的特殊侍衛,以一敵百,只聽命他一人。南宮世仁在宮中佈置過的親信不過片刻之後便被藍衛盡數替代,剛剛靠近金鑾殿便被擊斃。他到死都不知道,他錯在了哪裡?他還以爲自己的女兒貴爲皇后,執掌了後宮,以爲這個皇上只知玩樂,毫無心機。
有時候人的自作聰明,當真可以變作最鋒利的匕首。害了自己不說,還會害了所有的親人。這場風波就此過去,第二日皇宮中一如往常,昨夜的鮮血喧囂猶如一場夢,轉順便消失的無影無蹤。前朝中,人人自危。三個人的黨羽在昨夜就已被盡數清楚,楚南風任命了數名新官,這都是他預先選好的人選,今日終於派上了用場。隨後,是一紙廢后的旨意。
城外的八萬大軍將朝臣們的心緊緊壓住,一夜間將朝中三股強勁的惡勢力連根拔起,他們從此再不敢輕視這位年輕的皇上。
琉風殿
楚南風眉頭緊鎖坐在矮榻上,安順又一次說道,“皇上,您還是去一趟孝康宮吧!”楚南風良久纔開口,“傳御醫了嗎?”安順點頭回道,“是,御醫說太后是急火攻心,不過加之最近身子一直虛弱,病情便重了許多。”楚南風一聲嘆息,“去趟壽康宮吧。”
太后見楚南風進來掙扎着便要起身,楚南風壓着她的手,“母后,躺着說吧。”隨後他坐到一旁的座椅上。太后面色蒼白憔悴,顯然是兩日未閤眼了。未語淚先流,“南風,母后知道此次你舅舅大逆不道,罪不可恕。可是母后求你留下嬌麗一條命,她只是一個不懂事的孩子而已。”
楚南風斂盡面上的憂心心痛,“母后貴爲一國之母,當禮範天下。嬌麗多番加害沫顏,心如蛇蠍,昨日還以太后的名義給朕送去了一盅蔘湯。種種罪行,實難寬恕。”他說的堅定而絕情。太后忍不住哭的咳嗽起來,臉色憋的漲紅,“皇上當真不念舊情嗎?”楚南風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朕若不顧念舊情,她早已活不到今日。母后自不必多說了,好好養着身體吧。”太后痛苦的閉上眼睛,她知道如果自己及早阻止嬌麗傷害那個女人,也許此時皇上不會如此篤定的非要了她的命。
他出了寢殿的時候,正與碧無雪碰個了對面,碧無雪輕輕一拂。楚南風輕點了下頭,便徑自離去,碧無雪心頭一疼,突然開口,“皇上!”楚南風停住了腳步,轉回身看她,她卻有一絲驚慌。她知道她不該問的,卻最後她還是開了口,“如果我說讓你留下嬌麗一條命,你會答應嗎
?”
楚南風沒想到她會爲嬌麗求情,驚訝過後他恢復平靜,緩緩開口,“若朕不是皇上,若她不是皇后,你與太后開口,朕都不會殺她。”他的背影在她的視線中漸漸模糊,直至徹底消失。
他沒有回琉風殿,去了寶椒殿。看着裡面熟悉的一切,往日的歡聲笑語猶在耳旁,那束倩影即使不閉目也時時縈繞眼前。每個夜裡他都做着同樣的夢,她回來了,就站在他的面前。
“安順,還有幾天?”楚南風問道。安順急忙答道,“兩天。皇上要提前去嗎?”楚南風沉默良久,“不,朕等着,就在這宮裡等着。”他必須堅持,堅持到那一日她完全康復。早去了一日,他會控制不住自己去見她,她會哭,會沾染了傷口,所以他不能去。
窗外陽光明媚,雪該是都已經化了吧。沫顏坐在軟椅上來回蕩着,此刻她的心情卻不似窗外陽光般晴好,十五天了,出乎意料之外他竟然沒有來找她。開始的時候擔心他會來,害怕他會追到這裡,後來慢慢的竟然有點期待,直到今日所有情緒都被失望代替。
也許她對他也當真沒有那麼重要,是自己高看了這份感情在他心中的地位。此時他在做什麼,是不是她走了正合他得意,可以名正言順的去與別的女人在一起了。拋開了所有的誓言束縛,他現在該是輕鬆了許多吧。輕笑中帶着嘲弄,她的淚凝結在眼中,閃着晶瑩的光隨後慢慢消散。
親眼看着他背棄誓言,欺騙她,傷害她,此刻又爲什麼要想念,爲什麼要流淚?她在心裡狠狠的罵着自己,可是心中想起的卻都是他的好,都是他無微不至的體貼溫柔,那種被愛,被呵護的感受讓她一輩子刻骨銘心。只是此時一切都已經變了,他不再是從前的那個愛她備至的楚南風,不再擔心她,疼愛她。
吸吸鼻子,她站起身子,來到牀前,將臉躲在陰影裡眼睛向外望去。樓義亭多日未再來看過她了,此刻她突然覺得自己放佛被遺棄了,這個世界就剩下了她一個人。那個丫頭每日候在樓下,卻悄無聲息。她想起飄絮,不知道飄絮怎麼樣了?在舞雲澤的府上還是早已經嫁了人?
還有一天,她就可以出去了。到時候就是她徹底離開北楚的日子,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沒有方向,卻堅持離開的意念。她忘記了從什麼時候起,她開始變得茫然,變得失去了方向。愛情果真是碰不得的毒藥,一旦沾染便註定了會死無葬身之地。
正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樓下突然傳來一聲悶哼,沫顏心中一驚看着門被人推開。進來的人她認識,“你怎麼來了?”沫顏略有驚慌的問道。碧無雪輕輕一笑,“你果真在這裡。”隨後她走進來然後眼神越來緊迫的盯着沫顏,隨後她驚訝的說道,“你的臉?”沫顏見她驚訝便已經知道了原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