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消半刻時間,汪晨曦已經步入酒吧。他手下果然是辦事效率很高,而他更是迅速。海藍仍舊輕啜一口酒,置身事外的看着遠處走近的男子。他着了一件黑色中長版風衣,下身是淺米色的板褲,眼睛鎖在她坐的吧檯位置,迅速走近,眼前這個男子無論什麼情況,總是一派優雅,臨危不亂,正如他的着裝一般永遠都是一絲不紊。可是今天她卻分明看出他的眼裡似乎多了一絲急切。
文落落一瓶百威早已下肚,那杯雞尾酒也已經見了杯底。她的腦袋原本已經迷糊不清,現在又喝了那麼多酒早已經混成一鍋粥了。而坐一旁的顧城此時正有心情的和她在一起猜拳,規矩很簡單,輸者要麼罰酒要麼在臉上貼紙條,桌子上的酒就能證明她贏得機率似乎不大。汪晨曦走到他們跟前的時候,她玩得正起興,肚子鼓鼓的,早已經喝不下酒,顧城則不亦樂乎的在她臉上貼字條,紅字條,白字條,整張臉上被貼的找不到地方,而坐在一旁的海藍自顧自的喝酒,並不理會他們兩個。
“落落。”他的聲音從頭頂淡淡傳來,文落落轉過頭看他微皺的雙眉,眉宇成川,而她則傻傻的看着他,眨着漂亮的眼睫招呼他說:“快點過來幫我猜酒拳。”她託着腮幫嘟噥道:“我輸得好慘。”腮若紅霞,配着淺淺的梨窩,一切安好。
汪晨曦原本浮躁的心瞬間就沉下來了,他寵溺的摸摸她的貼在耳邊的秀髮,海藍不可抑制的冷笑出聲,文落落奇怪地看着她,然後又低下頭繼續和顧城猜酒拳。顧城眯了眯漂亮的丹鳳眼,這邊已經笑出聲來,意味深長的看着三個人,然後拍拍汪晨曦的肩膀說道:“真是重色輕友的傢伙,進門只看到美女,連大哥我也不打聲招呼。”
顧城這隻老狐狸想必什麼都猜出來了,他和海藍的關係他早已經知曉,而今他又因爲文落落的一通電話大老遠跑來找他,三個人的關係自是不用像顧城介紹她已經瞭如指掌,他便也不再含蓄笑道:“顧城我未婚妻來你這種地方也不通知我一聲,如果遇到什麼危險你能擔當得起嗎?”其實這句話更多的是說給坐在一旁的海藍聽的,海藍何等心思,玲瓏剔透,眸光漸濃,笑意愈深。
文落落在聽到汪晨曦說完未婚妻時擡起頭,看着汪晨曦,本已經紅暈的臉上更添幾分紅暈,她歪歪斜斜地站起來像樹袋熊一樣的盤在他身上,很認真地像海藍和顧城介紹說:“海藍,顧城,這是汪晨曦,我未來老公。”她呵呵的笑着,趴在他身上就睡着了。
海藍疊交着雙腿,手指有一節沒一節的敲着手裡的酒杯,金色的液體微微蕩起好看的漣漪,她的眼光已經是深寒的一片。眉梢處的戾氣將她的邪佞完全展露,她俯下身,盯着汪晨曦一字一句地說:“汪晨曦你是瘋了嗎!你真的要娶她!”她見汪晨曦緊閉嘴巴,笑得不可抑制:“汪晨曦你娶誰都可以,爲什麼是她!偏偏是她!你那麼有能力,我不相信僅僅是因爲那個男人,而要委曲求全!何況你和她沒有任何感情!”
汪晨曦回以淡淡的一笑
,眼眸深處是讓人辨認不清的情緒,他不答反問:“你覺得我有苦衷?”他拿起之前海藍爲文落落點的那杯冰水,一飲而盡,說道:“海藍你知道這個世界上沒有誰可以強迫我汪晨曦做任何我不願意的事情。”
“那麼爲什麼!”海藍喃喃道:“我已經回來了!晨曦我們可以重新開始的!”
汪晨曦看着她,眼神裡是她從未見過的冷漠,他揚揚眉頭笑道:“哦?重新開始?海藍你好像還沒有搞清情況。”他湊近她,聲音冰冷如斯:“親愛的,你不覺得太晚了嗎?四年前我最需要你的時候你在做什麼?海藍我曾經是那樣交心交肺的把自己毫無尊嚴的捧給你,而你呢,你踩在腳底,你不屑一顧,我甚至拜你所賜差點死在柏林哈維爾河裡。”眼前的男人像是在陳訴一件再爲普通不過的事情,聲音裡沒有一點波瀾,海藍卻聽得心驚肉跳,她不可置信的問道:“當時我只是不愛你,但是我從沒有想過讓你死。”
“有什麼區別嗎?”汪晨曦勾起性感的薄脣,逼近她說道:“難道說你今天就愛上我了?海藍當你在那個人懷裡尋歡作樂醉生夢死的時候你就應該想到我汪晨曦今生必不會放過你!而你還是回來了,確定這你愛我的頭銜,也以爲我愛你,你以爲我會幫你嗎?”
他邪魅的看着她妖冶的笑道:“親愛的,我忘了告訴你,除了文落落的商業價值之外,她還是我的救命恩人,於情於理,我都會娶她的。而你,不過是文家不願意要得野種而已,文母從始自終也不知道她有個女兒流落在外,何況文父做的那個決定就應該早已經替你的一生做好了選擇,他們永生都不會認你這個女兒!親愛的,難道你不知道麼,只要是在中國這片土地,文父只要是認了你就意味着文家的倒臺,是你重要還是這個龐大的文家重要呢?”
他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格外咬字清晰,海藍的臉色是煞白的一片。失血的脣瓣緊咬着,她惡毒的看着睡在汪晨曦臂彎上的女人,仍舊不相信的說道:“晨曦你只是在氣我是不是!”
汪晨曦再次挑了挑眉,既不否定也不肯定。他抿口剛剛調好的雞尾酒,笑意浮在臉上,他用手指輕輕挑起海藍美好的下巴說:“親愛的,你知道爲什麼你會回國如此順利嗎?知道爲什麼見我如此簡單了嗎?你爲什麼不用腦袋想一下呢,汪氏那麼大的企業,能使你一個女人想見老闆就見老闆的嗎?你那麼聰明,怎麼就沒想過呢?”他眉眼裡盡是數不清的嘲笑:“你有沒有想過你爲什麼會如此容易的見到文落落呢,你以爲全是巧合嗎?海藍,你回國這個引子不過是我在國外放出風聲我要與文家小杰交好,纔會還你如此迫不及待地離開蔣中天的掌控,原因很簡單因爲你與文落落有千絲萬縷的瓜葛不是嗎?海藍,你當初接近我不就是因爲你發現汪家與李家和文家的關係嗎,你本欲想與我結好,結果發現我是繡花枕頭纔會毫不猶豫的將我踹開不是嗎?”
海藍只是呆呆的聽他的一個個問話,來不及消化,又將她打入更深層的冰淵
,他什麼都明白,他什麼都知曉,她真是低估了他。汪晨曦彎下脣角,嘴裡銜着絲絲笑意,湊到她耳邊說:“不過我還是要謝謝你,是你將我打醒,還要謝謝你讓我變得如此強大,海藍,蔣中天那裡我遲早會討回來,正如你所說,欠我的都該加倍補回來,所以海藍,如果你願意安心做我汪晨曦的地下情婦,我還是願意給你一條生路,畢竟我愛了你六年,不比她愛洛希少。”最後一句話,他低頭看着臂彎裡的文落落,眼裡全是自嘲,可是海藍全身已經被冷汗沁得冰涼,後背已經暈溼,她重重的跌坐回去,只覺全身無力。
顧城目瞪口呆的看着兩個人精彩無比的對話,他想兩個人的世界已經是兵荒馬亂,現在三個人捲進去更是天下大亂。他是見證汪晨曦如何將汪氏一點點扶持變大,這個男人是高深莫測,今晚他的話語更是驚爲天人。
汪晨曦輕笑了聲,拍拍顧城的肩膀說道:“既然你弟妹已經睡着,我先走一步了。”他看向海藍笑道:“你要不要和我們一起走?”海藍搖搖頭,他一把抱起文落落,轉頭對着正在扶首的海藍說:“既然你已經回國,你就別做你回德國的春秋大夢,這是我的地盤,蔣中天休想染指,他救不得你半分。你要麼安心做我的情婦,要麼等死。”海藍微微顫了一下身子,汪晨曦笑着決然離去。
他懷抱裡的女人換了個姿勢把頭埋進的胸膛,睡顏如嬰兒般。走到車前打開車門,小心的把她放進副駕駛,繫上安全帶。坐在車裡,漠然地打開暖氣和音響,淡淡的輕音樂流進耳朵裡,她睡得相熟,睡相卻極不安穩,來回轉了好多次身,或彎腰抱臂,好歪頭直靠椅背上,可是無論怎樣睡,眉頭總是緊鎖。他冰涼的之間滑過她的眉頭,然後是小巧的鼻子,最後停留在水潤光澤的脣瓣上,精緻的下巴,在外面來回閃耀的車燈照射下是無可挑剔的美好。
他閉了閉眼,想起剛纔和海藍說的那些話,忽的就笑了。真如他對海藍所說,沒有什麼人什麼事可以強迫他汪晨曦做任何事情。可是他這次卻真的讓老爺子逼迫了向她求婚,娶她,可是如果他不願意,誰又能勉強他呢?看到現在的她,還有回想剛回國看到的她,他便能想起原來的自己,也曾這般,所以當一個人看到曾經的自己如此受傷,便會不顧一切的想保護吧。他和她沒有愛情可言,可是就算是愛情又是什麼呢,將人傷的體無完膚?在哈維爾河刺骨的冰水裡他死過一次,便對愛情早已死心,纔會有這四年的遊戲人間,眼前這個女人忘不掉,就讓他用婚姻來包裹她的傷痛,兩個人一起忘掉應該可以吧。
他再次自嘲的笑笑,文落落翻翻身體,似乎在低低的夢語:“好痛,好痛。”她不自覺地捂着胸口,而他把那隻手緊握,溫度通過手心傳到血液再傳到腦神經的末梢,她似乎安定了,嘴裡有事一長串的夢語,他只聽到幾個字:“汪晨曦你是真的願意娶我嗎?”她脣角再次不經意的彎了彎,那個人的臉貼着他的手緊緊地,夢裡的話清晰無比:“不要放開我好不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