蜂巢的廢墟之上,拘束帶化身、西澤爾二人與蜂王“喬”相隔百米,相對而立。
“你們沒有任何勝算。”喬說,“現在從我眼前離開,我還可以放過你。”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目光筆直盯着不遠處的“黑蛹”——他在蘇蔚的書店裡見過黑蛹,雖然只有一面之緣,但他知道這是和蘇蔚認識的,所以給對方留了一個扭頭逃跑的餘地。
“放過我?”黑蛹歪了歪頭,仍然低頭盯着漫畫書,“你剛纔是在說……你放過我?”
“你還要我說第二次?”喬問。
此時此刻他的語氣聽不出憤怒,不像是一個剛被滅族的復仇者,反而無悲無喜。
“殺你,我只需要30秒鐘。”黑蛹說着,豎起了一根裹着拘束帶的手指。
喬沉默了。他緩緩擡眼,暗金色的瞳孔中盡是森冷。
“30秒?”
“沒錯。”黑蛹一邊說,一邊翻看着手裡的那本遊戲攻略,“你知道麼,我隨手從店裡撿來的這本書上寫着,‘在我們打數值怪的時候,就該派上能夠全方面壓制他的機制怪,而在打機制怪的時候,就該派上能夠無視一切機制的數值怪’。”
他頓了頓:“但假如有一個Boss同時具備着數值和機制,我們還不得不弄死他,那就該考慮一下該怎麼卡一卡遊戲Bug了。”
從喬剛纔的動作裡,黑蛹看得出來,要麼喬還沒有完全適應剛剛進化的身體,所以顯得遲鈍,比他進化之前的形態也快不了多少。
要麼喬在進化爲蜂王之時,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升階的異能上,尚未來得及改造自己的肉身,所以狀態並不穩定。
也就是說,喬只有在異能的層面上到達了一個極高的水準,肉體卻沒有跟上。
但即使如此,他也已經超過了所有的天災級,至少說他矗立於天災級的最頂點,沒有任何問題。
而等到適應了這具肉體過後,蜂王還會繼續進化,彼時他將會成爲一個不折不扣的神話級能力者。
“即使還沒適應這具身體,殺你也綽綽有餘。”喬冷冷地說,“這是我最後一次警告你。”
“感謝你的警告,我心領了。”黑蛹合上了那本遊戲攻略,“所以,我們可以開打了麼?”
“那個書店老闆也在附近麼?”喬忽然問。
“對。”
“好……那我只能當着他的面殺死你了。”喬冷冷地說。
話語終了。喬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見,他甚至沒揮動雙翼,筆直向二人跺地射去。大地開裂,四周的巖山在這一刻崩塌了。
而西澤爾早就一秒前,便已然從奇聞圖錄中取出了世代級卡牌——“巴別塔”。
他一把捏碎了卡牌,轟隆隆的震響之中,通天巨塔拔地而起,宏偉、壯觀。
如今不同於以往,西澤爾這一次選擇的仍然是世代級奇聞碎片的高階運用方式,那就是將自身與巴別塔融爲一體。
同時他將身旁的黑蛹也一同帶入了塔身內部,這樣纔可以保護黑蛹不受到的傷害。
喬止步於那座通天的正前方,擡起頭來,默默地看着直通天際的高塔。他沒有看錯,西澤爾和黑蛹在一瞬間被巨塔的影子吞噬了,這一幕來得太過突然,令人匪夷所思。
他觀察了巨塔的表面,排除有什麼陷阱的前提,他想要破壞這座巨塔簡單得不能再簡單了。
但喬並沒有着急把這座巨塔撕裂,而是緩緩擡起頭來。
他的視線逾越過坐在微型月球之上的亞歷珊德拉,看了一眼更頂部的天空。
魚鱗狀的雲層之中,此時有一把銀白色的巨大教尺正若隱若現。那一把教尺懸浮在夜空下,而一個熟悉的人影正揹着雙手,一動不動地矗立在上方。
遠隔千米,喬與那個人影對視了一眼。
蘇蔚。
看見這個人的那一刻,喬的心情有些複雜,夜風吹過了他漠然的面頰。
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已經是孤獨一人了,整個族羣都被全盤覆滅,島上感受不到任何一隻噬光蜂的氣息。
而他在這個世界上唯一剩下的,就是這位來自人類世界的友人。
儘管二人相識不久,但喬認爲這段時間十分奇妙,他第一次見到既不畏懼他,也不會對他拔刀相向的人類。
喬不知道以後哪一天自己是否會反悔,會感到無趣,把這個人類的脖頸撕碎。
畢竟從四大蜂侯誕生的那一刻開始,時間僅僅過了不到半個月的時間,在人類的世界,他的歲數連剛會走路的嬰兒都算不上。
可在這短短的十五天裡,他和蘇蔚的相識就佔了三分之一。
現在這一切就要破滅了。
喬從蘇蔚的身上移開目光,重新看向面前的高塔。
此時此刻,巴別塔的內部是一片昏暗,伸手不見五指。
即使擡頭望去也見不着明月,只有絲絲縷縷的月光,透過塔身的縫隙灑了進來。但仍然點不亮這裡,就好像照入一口深井。
“這裡真黑。”
黑蛹雙手叉腰,一邊扭頭環顧四周一邊低聲說。
“亞古巴魯,我試試看能不能把‘王之加護’分給你,這樣至少能讓你動一會兒。”
西澤爾一邊說着,一邊從口袋中掏出了小鯊魚,小鯊魚躺在他的手心中一跳不跳。像是死了那樣,軟軟地蜷縮成了一團。
神經毒素的影響不只是對人類有用。
西澤爾深吸了口氣,慢慢地閉上眼睛,把雙手合攏,將亞古巴魯捧在了掌心裡。他的掌心中出現了微光。
喬擡頭看着那座通天高塔,默默地等待着西澤爾與黑蛹從中出來。
可半晌過去,還沒有任何反應。
像是明白自己被嘲弄了那般,他面色陰沉擡手,覆蓋着深紅骨骼的右爪,隨手便在巨塔的邊緣撕開了一個十字狀的破坑。
“嘭——!!!”
碎石亂濺,巴別塔的牆壁在他的爪子前方簡直連豆腐都不如,像是紙頁一般被輕而易舉地捅穿了,一片塵霧瀰漫開來。
“你們在和我玩捉迷藏?”
塵霧已經散去了,喬一邊說着,一邊擡眼看向正前方,眼底卻驀地呈現出了一陣驚詫。
只見這一刻,從巨塔內部驀然撲出了一條巨大的鯊魚。那條鯊魚的體積還在不斷地膨脹,就這麼以一個上升趨勢筆直變大。
最終,它化爲一條三百多米的宏偉巨物從天而降,朝着喬的身體轟然砸下。
喬皺了皺眉頭,擡頭看着下墜的巨鯊,鋪天蓋地的陰影將他籠罩了,那雙暗金色的眼睛在黑暗中熠熠生輝。
下一刻,他驀然擡起右手,覆蓋着深紅的光芒,右掌抵在了亞古巴魯的魚腹之上,震開了一片漣漪般的起伏。
同時一片深紅色的狂風向外掀開,方圓數百米之內的人影全部被吹飛。
然後令人震驚的一幕出現了,喬單手拖住了三百米之長的亞古巴魯,矗立在陰影之中,身形一動不動。
亞古巴魯不甘示弱裹挾着黑色的潮水狂怒地壓墜而下,巨大的壓力幾乎將喬腳底的地面壓出了一片深達百米的坑洞。
喬仍然面無表情,只是緩緩壓低頭顱,上下兩對六邊形的蜂巢狀巨翼向外敞開,在黑暗中爆發出了一片璀璨的金光。
二者一上一下,喬的腳部在坑中越陷越深,越陷越深。
荒沙一層接一層向下凹去,隨即從邊緣處又有新的沙子填充而入。
就好像一場沙暴,就快要將他們埋沒入其中。
這是一場原始而純粹的力量比拼,喬正在快速適應着進化過後的身體,從體內源源不斷地調出了更多的力量,以此抗衡着亞古巴魯,還有像是泉瀑一般傾瀉而下的沙石。
下一秒鐘,喬的四隻巨翼展開到了一個極點,在黑暗之中他儼然像是被打入了地獄的天使,右手支撐着頭頂的巨物。
他劍刃般的尾部高高豎起,擡起一直沒有動用的另一條手臂,深紅的左拳砸向了亞古巴魯的腹部!
“轟——!”亞古巴魯的身體向上倒射而去,可藉着翻涌的黑色潮水,它抵住後退的趨勢,又一次翻旋着身體墜下。
“龍尾。”
腦海中閃現二字,永淵之鯊的尾部驀然變化,覆蓋上了一層龍鱗,與此同時澎湃的烈火從中溢出,像是一把火焰鑄就而成的巨劍那般,筆直地向下斬去。
這是亞古巴魯在吸收了世代級碎片“紅龍威爾士”從而得到了的力量。
喬皺着眉頭,跺地,從深坑之中向上彈射而起,擡起爪子斬向了巨大的龍尾,龍尾在空中翻旋一圈,舞着烈火轟然墜下。
二者抵在了一起。喬雙臂之上的外骨骼敞開了些許的裂痕,他輕而易舉地將龍尾擊退,深紅的光芒把空氣之中的烈火吞噬殆盡,亞古巴魯像是一座倒飛的巨塔射向夜空。
喬微微一怔,猛地擡起頭來。驟然間,一把巨大的教尺從天而降,接替了亞古巴魯的位置,猛地轟砸在了喬的頭頂。
“蘇蔚?”喬怔怔地擡起頭,看着那把教尺,交叉雙臂以作抗衡。
他沒看見蘇蔚的身影,僅僅看見了方纔夜月之上蘇蔚腳底踏着的那一把教尺。教尺從與雲並肩的兩千米高空落下,裹挾着大氣、下墜的澎湃重力,勢不可擋地轟落。
喬的身體又一次下墜,但他手臂上的外骨骼仍然堅不可摧,不見破碎的趨勢。
“你,違反了承諾。”喬擡起頭,面色猙獰,對着教尺低吼道,“蘇蔚……你違背了我們的承諾!”
正當他把教尺轟然彈開,揮振雙翼,想要從深坑之中跺地而起的那一刻,他忽然在深坑的頂部看見了一輪太陽。
沒錯,分明是深夜,他卻看見了一輪火燒般的日輪,紅日灑下了裹挾着烈火的陽光,照亮了一整個深達數百米的深坑,喬的瞳孔之中倒映着高懸的紅日。
無論任何一個人類,他最需要的東西,最無可或缺的食物,自然也會無可避免地成爲他的弱點。
而噬光蜂同樣逃脫不了這個道理。
對於噬光蜂一族來說,陽光是他們不可或缺的養分,於是他們的身體在日積月累的影響之下,吸收陽光便幾乎成了刻在基因之中的本能。
即使不主動進食,陽光也會自動被他們的體表吸收。於是這一刻,自紅日之上,陽光如洪水般灑落而下,被喬的身體盡數吸收,一整個身影開始熊熊燃燒了起來。
他的外骨骼在火焰之中開裂、破碎,臉上卻仍然是沒有表情的。
片刻之後,喬單膝跪地,迅速收斂了那兩對遮天蔽日的巨翼,用翅膀把自身包裹,彷彿圍成了一個巨大的繭房。
而在紅日的照耀之下,這個繭房正在狂暴地燃燒着,無處可藏。毫無疑問,此刻發揮了驚人效果的赫然是亞歷珊德拉的異能——“日月同行”。
她能夠操控“日”與“月”兩種力量。
前者意在創造一輪紅日,光線普照之處會升起洶涌而澎湃的火焰;
後者意在創造一輪圓月,月亮不會四散輝芒,但會單獨投落出一束月光,只要被那束月光照射到的敵人,就會在短期內動彈不得。
但亞歷珊德拉早已被神經毒素壓制住,身體動彈不得,整個人一動不動地癱坐在了人造月球上,更別談釋放技能了。
於是,能夠幹出這等事的,在所有人之中自然就只剩下一個人。
此時此刻,黑蛹的拘束帶化身站在深坑的邊緣處,居高臨下地看着喬。
早在兩分鐘之前,拘束帶化身在趕到戰場的過程中,蕩着拘束帶在巖山之間飛越,層層向上攀升,最後來到了虹翼的皇女“亞歷珊德拉”的人造月球之上。
在這之後,他用拘束帶捆住了被神經毒素影響的亞歷珊德拉,隨後盜取了她的異能。
黑蛹在用“紅日”把喬短暫地壓制住了之後,他的腳底緩緩升起來了一個巨大的人造月球,旋即一束清亮的月光投落而下,照耀在了坑洞正中心正洶涌燃燒着的繭房之上。
這是“日月同行”的第二個效果——利用人造月球投落一束月光。
不管什麼人,只要被這一束月光照耀到了,就會在整整二十秒的時間內,被徹底剝奪行動的權利,如同一個植物人般動彈不得。
而這一招,顯然對於噬光蜂也有效。
下一刻,喬的四對翅膀鬆弛而下,耷拉在了地上,他的身形暴露在了日光之下,此刻他儼然毫髮無損,深紅色的骨骼又一次覆蓋而上,把他的身體保護得嚴嚴實實。
“我可憐的蜂王先生……你接下來會有差不多20秒鐘動彈不得,考慮到噬光蜂對於人類異能的抗性,就估算成15秒吧?”
黑蛹坐在人造月球上,歪了歪腦袋對他說,“我突然感覺自己好像什麼魔法少女,想要大喊一句‘以月亮的名義制裁你’。”
說完這一通廢話,他打開手機的計時器一看,屏幕上的數字只剩下10秒了。
10秒。
“這又如何……”喬冷冷地說,“即使給你們一整年的時間,以你們的力量也無法傷我一分一毫,甚至連我的外骨骼都破壞不了。”
8秒。
“我的確傷不了你一分一毫,但這不意味着我殺不了你。”黑蛹幽幽地說着,他盤腿坐在月球上,嘴角向上高高地咧開。
紅日消失了。
喬的身體不再劇烈燃燒,但仍然被人造月球的月光壓制着。
6秒。
黑蛹低頭看了一眼手機,“那麼,我的司機差不多也該來了。”
4秒。
忽然,深坑之中響起了一陣震耳欲聾的火車引擎聲。
喬怔了一下,旋即循着聲音的動靜扭頭望去。
在他暗金色的瞳孔中,一條巨大的空間裂縫忽然裂開,緊接着一條通體暗紅的火車轟鳴着從中鑽出,車頭之上是一副惡魔面孔,面部通紅,眉毛幾乎快要擰到一塊。
來者,赫然是柯祁芮的火車惡魔。
此時她正矗立在火車惡魔的車廂頂部,嘴裡叼着一根菸杆,褐色的風衣在狂風之中獵獵舞動,鼻樑上的復古式老花鏡閃着微光。
深達五百米的深坑之中,出現了一輛火車。
火車惡魔往前奔走疾馳,頭也不回,下一瞬間,它的正前方忽然出現了又一條空間裂縫。
在火車惡魔就快要衝入裂縫的那一刻,柯祁芮的鏡片冷光一閃,隨即一道黑白二色的電影幕布從喬的身後顯現開來,吞噬了喬的身體。
電影幕布把喬帶到了火車惡魔的內部,安置在了7號車廂之中。
緊接着,火車惡魔一頭衝入打開的空間裂縫之中,在這條空間裂縫後方,是柯祁芮和黑蛹都無比熟悉的時空隧道。
與此同時,火車惡魔的7號車廂內部,電影幕布閃現,喬的身體出現在了車廂的地板之上。
他僵硬地擡起目光,火車飛入時空隧道的前一刻,透過車窗,他看見了黑蛹的表情。
黑蛹坐在月球上,戲謔而平靜地向喬揮了揮拘束帶。
像是在同他永別。
2秒。
火車惡魔一頭撞入了時空隧道,在月光之力的作用下,喬的身體仍然動彈不得,但他能感受到距離復甦已經很近了。
於是他擡眼望去,發現車窗外的景象徹底變了。那是一片混沌的世界,一片凌亂流動着的空間。
喬微微一愣。
昏暗的瞳孔被時空亂流照亮了,他看見了埃菲爾鐵塔、珍珠樓,北極的冰川、廣闊無垠的蔚藍大海,全世界的標誌性景物,在這一刻堆砌到了一起,美不勝收。
就在此時,7號車廂內部傳來了踏踏的腳步聲,喬用眼角餘光望去,只見一個身穿校服的高馬尾少女走了過來。
她身上披着紅色披風,頭頂戴着一副魔術高帽,手上則是一副手套。
“就是你欺負我哥?”她壓低臉龐,低聲說着,隨即舉起手套,忽然一個巨大的魔術衣櫃出現在了喬的身後。
“嘭”的一聲,衣櫃門打開,一條條鎖鏈從中探出,把喬鎖入內部。
隨即,衣櫃門合上,魔術衣櫃消失在了7號車廂的內部,喬的面孔被一層陰影覆蓋。
下一刻,月光之力的效果徹底地褪去了。喬的身體恢復了行動能力,他猛地撕開了魔術衣櫃的木門,隨即一陣強光撲面而來,讓他恍惚一瞬,忍不住擡起深紅色的雙臂擋在面前。
他擡頭望去映入眼簾的赫然是一片洶涌的時空亂流。
只是它不再如剛纔在車廂內部看見的那麼美,此刻混沌、黑暗,呈現着一片無序流動的灰色,像是一片無底的深淵。
魔術衣櫃變得透明,泯滅開來,喬的身體完全地暴露在了時空亂流之中。
他低頭看着正在消失的右臂,怔怔地迷失在了這一片無邊無際的混沌空間之中。
就在這一刻喬看見遠處一輛通體暗紅的火車,正在視野的盡頭處遠去。列車燈火通明,那是混沌世界中的最後一抹光火。
他伸出手想要抓住,努力地振動雙翼,但無論如何身體都始終無法動彈,像是浸沒在了一片深海。
下沉。
下沉。
緩緩下沉。
最後的最後,喬的眼前只剩下了一片無意識的藍色。
他知道一切都已經結束了,腦海中忽然閃過在蜂巢裡和麥爾維特一起打着紙牌的時間。
麥爾維特撓了撓腦袋,問他:“喬,你有沒有想過……”
“什麼?”喬一邊玩着紙牌一邊擡頭問他。
“你其實不適合當噬光蜂。”
“爲什麼這麼說?”
“你那麼聰明,又那麼溫柔……對你來說,我們的世界太狹隘了。”
“所以呢,你想說什麼?”
“去看看更遠的世界。”
“更遠的世界麼……”
喬輕聲地呢喃着,他的身體在這一刻徹底地消失了,化爲一片熒光墜入了混沌無邊的黑暗當中。
同一時間,日本大阪北部的海域之上,無人島中心。
黑蛹的拘束帶化身正坐在人造月球的上方,看着底部那一個空蕩蕩的深坑。
“我都說了,我會在30秒內解決你。”他輕聲說,“沒想到吧,噬光蜂一族的蜂王,最後卻是栽在了紙尿褲惡魔的手裡。”
他撓了撓臉頰,“嗯……看來我家老妹現在有一個逢人就可以吹噓的戰績了。”
說着,拘束帶化身擡起頭來,微微眯起眼睛,從人造月球之上眺望着島嶼的四處。
在大蜂侯“喬”死亡之後,神經毒素的效果便消失了。此時此刻,島嶼上所有人類又一次恢復了行動的權利,虹翼的衆人緩緩從地上爬了起來。
他們的目光無一不彙集在黑蛹的身上,臉上要麼是詫異,要麼是震驚。
沒人能想到,這麼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忽然來到了島嶼上,將蜂王“喬”給解決了。
黑蛹扭過頭去,擡眼看向千米之外,那個臉上纏着繃帶,身穿黑色風衣的身影,以及一個身穿紅色袈裟,盤腿坐在地上的僧人。
事實上,他看得出來,傀儡之父的傀儡並不會受到神經毒素的影響。
但從始至終傀儡之父都沒有讓“機魂菩薩”阿賈亞出手。
他只是靜靜地觀察、等待着。
所以,黑蛹當時沒有讓自己的化身接近傀儡之父。
下一刻,一把巨大的教尺從天而降,落在了黑蛹的人造月球上方,轟然巨響打破了籠罩在島嶼之上的死寂。
而此時,教尺之上正載着三個來者不善的人影。
“那麼,接下來就是……”黑蛹從月球上站起身來,來到了他們的身旁,“歡樂又愉快的復仇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