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姚低下頭,看着自己手裡的表。閔夏楠也湊頭過來,擠着一起看。
“哇。都已經快一點半了。我們該回公司上班了。”
說完,便率先拿着手提包要走出去。走出幾步意識到
側沒人跟上來,又扭過頭看向
後。
司徒姚正側過頭,看向落地窗的方向。
閔夏楠順着她的視線看出去,那裡沒有什麼,不
有些疑惑地問道。
“司徒,你在看什麼啊?還走不走啊,再不走就要遲到了。”
司徒姚只是淡淡應了聲,眼睛望了下外面,男人剛纔好像走進了商場裡,難不成有什麼東西需要買的麼?
她搖了搖頭,覺得不太可能。
她還記得男人遞給她的那一堆毛票子,數量看起來很多,但實際上只不過是一塊錢或者一毛錢,很零散的一堆錢,裡面最大面額她記得好像最多是二十塊,合起來絕對沒有超過兩百塊。她有些不明白,這兩百塊可以在商場裡買什麼。兩百塊可以買一雙鞋子或者衣服,但是對於那男人來說,這些絕對不是他現在可以買的。從那男人逃出來的樣子,這沒到兩百塊的錢卻是他的全部財產了。
“走吧。”
她覺得自己不該對沒有關係的陌生人如此關注。想到此,她扭頭率先走出了那家餐廳,留下閔夏楠傻愣地站在在她後面。等回過神來,司徒姚已經走遠了,閔夏楠忙快步跟上去,一邊走着一邊發着牢
。
“司徒,明明是你不走,現在反過來催我了。真是的。”
在他們離開餐廳的時候,拿着紫色袋子的男人從商場裡走出來,手上捧着一個飯盒和兩個小小的紙杯。紙杯裡裝着不多的冷水,那是商場在夏天專門爲顧客免費提供的飲用水,供逛累了而又渴的顧客解渴的。
男人擡頭看看天,正午的太陽依舊高高懸掛在正空中,他拿着買好的飯盒坐在商城專門爲顧客建的候車棚。坐在候車棚裡等車的人都不時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他把戴在頭頂上的帽子拉下些,擋住了那些驚奇的目光,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扯了扯
上發舊的長衣,在那些注目的視線下打開了飯盒,低着頭開始吃午餐。
閔夏楠匆匆追着司徒姚走進公司的一座大廈。她們要辦公的地方就在大廈的十二樓。在看到電梯門即將關閉的時候,閔夏楠忙對着電梯裡的人高聲喊道。
“等一下,還有人啊。”
電梯剛要合上的門又再次打開。她們趕快走進去。
“你溜去哪裡了啊?怎麼現在纔回來?”
閔夏楠一走進電梯,耳朵立刻被人揪住。痛得她哇哇大叫。
“徐克歡,你怎麼回來了?快……快放手,我的耳朵要掉了啊。”
電梯裡只有他們三個人。被稱爲徐克歡的人手一邊揪着閔夏楠的耳朵,一邊朝着司徒姚微笑地打了個招呼。
司徒姚眉頭微微挑了一下對着眼前的人點了點頭。對閔夏楠的求救當做視而不見。
“你什麼出差回來的?”
“今天才剛回來。一回來就鬧心。閔夏楠你這個該死的女人,你就是要和我作對是吧?”徐克歡一把扯過閔夏楠的耳朵,閔夏楠更是大聲痛叫。
“怎麼了啊?徐克歡,你又發什麼瘋了啊?”
“我發什麼瘋?不是吩咐你要好好打掃屋子的麼?怎麼我一回家,就變成了豬窩了啊?嗯,你耳朵是聾了麼?”
徐克歡邊說着,心頭更是怒火騰騰。揪着閔夏楠的耳朵更是加大了力度。司徒姚站在一旁,沒說什麼,只是安靜地看着這場時常上演的鬧劇。對於這副場景已經是見慣不慣了。
她垂着眸子,想了下她到底認識他們兩個人有多久了。徐克歡和閔夏楠都是她的大學同學,應該算是
好的朋友。只是,不同的是,她和閔夏楠卻是高中同學一直到大學同學,而她會認識徐克歡卻是因爲閔夏楠的關係。
她還記得閔夏楠第一次帶徐克歡來見她的時候,他們兩個人手牽着手,很靦腆地站在她面前,等着她的發話。每次一想起那個場景,她就很想笑。
一晃便過去四年了,現在的徐克歡和以前的相比,確實是如同閔夏楠所說的,變得很潑辣。當初她和楚陽結婚的時候,閔夏楠和徐克歡正在冷戰中,直到兩年後他們倆才終於結婚了,而且還在同一家公司幹活,只是徐克歡和她們不是在同一樓層幹活,是總經理的助理,在職場上過得順風順水的,比她和閔夏楠打拼得還要好。
閔夏楠還想說什麼,剛巧電梯門便開了,司徒姚站在電梯門口,臉上帶着淡笑,看着閔夏楠一臉痛苦地想要擺脫徐克歡的毒手,徐克歡微笑地朝她點頭,手依舊用力揪着閔夏楠的耳朵,電梯門漸漸又合上。
司徒姚跨出的步伐在見到一個人後,便猛地收住腳。
在另一座電梯,電梯門正好在這個時候打開,司徒姚默默看着那個人和另個人言笑晏晏從電梯裡走出來。她的眉頭輕微地皺了下,往前跨了一步,出聲喚住正想走的人。
“楚陽。”
正在和別人說着話的人也在這時看到了站在自己面前的人,略有些驚訝,臉色很快便恢復正常。
“阿姚,剛吃完飯回來麼?”
“恩。你呢?”
她緩步走到他面前,在距離楚陽還有一步之遙的地方停住腳步。手正想握住楚陽的手,那手卻已經擡起了。
“我來你們公司談點事,剛巧便遇上了你們銷售部的經理了,還真是難得了。”
“是啊。難得啊。”
司徒姚所在部門的經理阮文心也笑了笑。
司徒姚看着近在咫尺,她卻碰不到的手,有些惘然地收回自己的手。三個人一起走進公司。不過目的不同,司徒姚走進公司,部門便剛好要開會,而楚陽和司徒姚部門的經理便進辦公室談事
。
“楚陽……”
在楚陽走進辦公室之前,她突然伸出抓住他的手臂。楚陽有些驚訝兼之疑惑地看向她。
“有什麼事麼阿姚?”
“等下……我們一起吃頓晚飯吧。”
司徒姚沉默了片刻,才緩緩開口,黑黢黢的眸子直直地看着他,看得他心有些慌,愣了下,也突然想起他們似乎好久沒一起吃晚飯了。現在說起來,別說晚飯,連飯也不聚在一起。上班的時候就在各自的公司用餐,早餐兩個人都直接不吃。上了一天的班,他也懶得下廚,阿姚也沒說什麼,兩個直接在外面吃了回去。
他愣了下,才點頭。
“恩。好,我先進去了。”
“恩。”
司徒姚放開了他的手,看着他進去,她也走去開會。
這個會開的很長,很無聊,司徒姚的眼睛一直不在手裡的計劃書上面,她也不怕別人會問到她的意見。
她只是一個小小的組長,而這個會議的領導者卻是部門的副經理開的。掌權者一般都只希望別人附和她,卻不是真心希望有人提出意見,不管是否真的有利於完善這個方案,都或多或少是對這個方案的反對。而掌權者一般更傾向於問自己的親信,比如,她們的副經理一般也只會問她帶進來的那些人。
司徒姚的眼睛一直在瞄着百葉窗外的
況,她見到了楚陽從那間辦公室裡走出來,在會議開了一半之後。無意識地把玩着手裡的筆。她有預感,這頓晚飯可能又吃不成了。
下班的時候,經過商場的時候,她突然意識到需要買點什麼東西。家裡的鹽似乎沒了好久了,若是今晚楚陽或者她要下廚,就必須要用到鹽,還有醬油也沒有了。她轉了下路線,往中午吃飯的餐廳附近那家大型的商場走進去。
“這個,兩塊半,這個,四塊半,這個……”
司徒姚推着車子,往食物的架子走去時,聽到這話,有些好奇地循着聲音看去,眸子微微閃了下。在她前面,手上拿着商場藍色的籃子,一臉認真盯着標籤上的價格看到的男人,正是她所認識的。
中午這人還在發傳單的,現在這人竟在這裡買東西。司徒姚倒是微微吃了一驚,連鹽和醬油也忘了買,眼睛
不住一直好奇地觀察着男人究竟要幹什麼。
司徒姚的車子上至少還有些雜東雜西的,他手上的籃子逛了半天卻還是空的,眼睛卻老盯在價格上,不斷喃喃自語,不斷地比較價格,比較哪個便宜點。不一會兒,他又拿起一個鍋子仔細瞧了瞧,很是滿意,卻在看到那個價格後,猛地放回架子上,似乎看到什麼,快步往前走去。
司徒姚經過那鍋子的架子時,特意留意了上面的價格,一看,就瞭然了。上面的價格標着是一百多,怪不得他會像是被驚到了。
她跟着男人,男人正站在特價區,在一堆堆着特價鍋子的地方挑着正起勁,她站在他後面,看了好久,直到男人挑了個滿意的鍋子他才起
離開,她也跟着離開去結算。
男人總共買了一個鍋子和一小袋米。站在結算臺排着隊結算時,她瞄到男人的動作,又吃了一驚。
在結賬之前,男人估計是等着無聊,又很好奇結算臺一側的架子上擺着的東西,在每個超市的解算臺都有放着一排避孕
的,男人估計是不知道這點,他出乎意料地從那一排中拿出一個,很好奇地搖了搖。那一臉懵懂又好奇的模樣,司徒姚在他
後看得有些忍不住,差點笑了出來。
結算的時候,她看着他從衣兜裡掏出那堆熟悉的毛票子,在排着一堆人的地方慢慢數着錢,從裡面抽出一大疊散錢,幾張十塊壓得很平整,很謹慎地遞給那結算員。她清楚地看到那結算員眼底的不屑,男人也看到了,有些侷促不安地拉了拉衣服。
“請問需不需要袋子?小袋子2毛錢一個,大袋子3毛錢一個。”
“那個,什麼?”
結算員
着有些濃重的本地話問男人,男人有些聽不清。結算員又很不耐地重新用普通話問了一遍,男人才終於聽清楚,點了點頭,又慌忙搖搖頭。
“不,不用了,我自己有袋子。”
男人把鍋子和一小袋米放進那個之前放宣傳單的紫色袋子裡。只是鍋子太大了,有些塞不進,男人只好把它拿出來。
等她結完帳出來,男人已經帶着他買的鍋子和那個紫色袋子,站在候車的地方,等待免費的公交接送了。
“喂,我是司徒姚。”
她拿着手機,站在商場門口,遙遙看着男人站在拿着一大堆東西的人羣中的單薄
影,心中有一種莫名的感覺。
“阿姚,我是楚陽。今晚,我可能……”
“恩。我聽着。”
聽着電話有些猶豫的聲音,她這次反而沒怎麼生氣,看着自己手裡買的雜物就是沒有買預期想要買的鹽和醬油,也許連自己也預先知道他可能接下來會如何了。
“阿姚,我今晚公司還有個會要開,我要處理下,晚飯就不吃了,你……先吃吧。”
她沒有掛斷電話,聽着電話裡說着不能一起吃晚飯的理由,眼睛看着等着車子來的那個男人。夕陽斜照
下來,正好照在他
上,也照到他嘴角那個淡笑,很柔和,很滿足,渾
氤氳着恬淡的氣息。他的手微微往上擡,露出長袖下滿臂的疤痕,和他嘴角那個微笑形成一個很鮮明的對比。
她緩緩掛掉電話,心底一片平靜,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爲什麼,她一直站在那裡,默默觀察着男人,直到車子來了,男人上車了,她才轉
,離開了商場。
坐在家裡的客廳,她默默吃完從外面餐館買來的晚飯,默默地洗碗,看了會電視,再洗了個澡,最後,她忍不住,擡眼看了頭上掛在牆壁上的鐘,纔回臥房關燈睡覺。
這一天,楚陽整整一夜沒回來,她一直閉着眼睛躺着,卻難以入睡,當手機裡傳來第二十遍已關機的聲音,她才終於關掉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