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兒的情況終於穩定下來,清醒過來後,暫時還不能化成人形,瞪着那個煉妖壺咬牙切齒道:“該死的通天教主,陰險毒辣,我非報仇不可!”
我且不論她能不能報仇,細細問她到底怎麼落進通天教主手裡的。
鳳兒一聲憤怒,一聲委屈地將事情說給我聽,我才知道,原來她見我和西華都被那太元宗主抓去了,便趁着太元宗主不注意的時候從太元宗逃出來,本打算去找陸壓道君,可卻未想在路上碰見通天教主,不由分說的就將她收進了煉妖壺裡,而且每日每夜的用煉妖壺裡的真火煉化,想將他的魂力都煉出來,好在她本就是火屬性,還能堅持幾日,再加上通天教主要分心操縱神農鼎,她便試探着分出一絲魂力呼救,好在我歪打正着的來了丹穴山,否則她真可能變成一顆顆仙丹餵給那些兇獸們吃了。
爲了安撫鳳兒受傷的心和身,我準備問子曦要點吃的,剛準備開門,卻只覺背後颳起一陣冷風,回頭一看,見屋子中央立着一個人,卻是陸壓道君,只是今天倒十分罕見的換了身黑色的袍子,襯得他平白生出幾分邪魅來。
我拍了拍胸脯,埋怨道:“道君下次能不能敲個門提個醒再出現,回回這麼嚇人!”
他挑起眉梢笑着,眼眸是猶如漩渦一般的深黑色,我忽然覺得有點怪異,可是又說不上來是哪裡不對。
他沒有開口說話,只是慢慢擡起一根手指,指尖驀然爆出一根黑色的絲線,朝着我纏繞過來,我驚得呆住,聽見身後有人低喝一聲,回頭看,卻見另一個‘陸壓道君’一臉焦急地看着我,緊接着便是周身一緊,絲線纏繞上我全身,一股力將我扯過去,與此同時,那絲線似乎在瞬間將我全身的法力都吸得乾淨,頭腦因爲失力變得迷茫,朦朧中只看見陸壓道君急急的朝我奔過來,可是他的臉卻離我越來越遠,直到全然不見…
昏迷前,我的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爲什麼會有兩個‘陸壓道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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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頭,該醒來了…”一個聲音在我耳邊道。
我慢慢地睜開眼,首先看到的,是陸壓道君笑眯眯的臉,我正要開口叫,卻忽然想起來,這不是“陸壓道君”!
“你是誰?”我開口問。
那人笑意盈盈道:“你覺得我是誰?”
我腦子飛快地轉着,想起先前昏迷前看到的情景,陸壓道君都不能從這人手裡將我搶過去,那麼便只剩下一個猜想。
“你是鴻鈞老祖?”我試探性地問。
那人眯起眼笑:“真聰明!怪不得陸壓這麼喜歡你。”
我全身的汗毛瞬間立起來,轉動眼球,找尋周圍可能的逃生路線,可是卻纔發現,這裡不是我所知的任何地方,周圍是一片浩瀚的星空,有點點星辰點綴在墨色的空間中,散發出不甚明亮的光芒,卻映得周圍清晰可見,我甚至可以看見遠處星辰的模樣。
在這樣沒有前後,沒有左右,甚至沒有上下的虛空之中,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停在這裡的,逃跑,顯然是沒有任何可能性的。
我乾笑道:“老祖您找我有事?”
鴻鈞老祖依舊笑嘻嘻道:“你猜猜…”
我臉上的笑一僵,心想,猜!我怎麼知道你老人家爲啥將我捉來,忽然想起來先前他派太元宗主不斷要抓我,心想着,這不是準備要將我剮了剁了?
我陪着笑道:“您的心思曉夭怎麼敢胡亂猜測…”同時自以爲不着痕跡的朝後移動着,可是隨便我怎麼動,鴻鈞老祖的臉一直在我面前不到一尺的距離,一點都沒有改變,我便知道自己是沒退路了,索性停下來。
“老祖到底想怎麼樣?”我嘆口氣問。
“想怎麼樣啊…”鴻鈞拖着音調,漆黑的眼眸深邃如周遭的虛空。
我不禁瑟縮了一下,更覺得這鴻鈞老祖雖然同陸壓道君生了一副一模一樣的皮相,可是心性卻是完全不同的。
我心裡想着,卻見鴻鈞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忽然想起來,眼前這位可是衆神衆仙的始祖,我在他面前的所思所想,定是完全暴露在了他眼底。一想到此,我忙換上一副諂媚的笑,瞬間清空自己的腦袋。
鴻鈞停了半響,道:“將你帶來倒是沒什麼大的事情,只是陸壓既然這麼喜歡你,而且你還在短短的數年之內在闡教,妖魔界都能占上一席之地,又是天降的‘滅神之力’的繼承者,這就讓老祖我有點好奇,想知道,怎樣的人才能做出這麼些大事來。”
我很想對他的話嗤之以鼻!
對我有點好奇?我纔不會信這麼冠冕堂皇的理由,雖然這理由聽起來其實沒什麼好冠冕堂皇的,可是我決不信,鴻鈞老祖將我抓來這裡,爲的就是看我幾眼!
我沒膽子反駁他的話,只是笑道:“曉夭只是個普普通通的小姑娘,沒什麼新奇的,老祖不必放在心上。”對啊對啊,您就應該坐在這虛無的空間裡打打盹就好,沒事想滅什麼世啊,害的一羣人人仰馬翻,您已經是三界的第一人了,不是麼,幹嘛還要費這麼大的力氣跑去滅世玩,多無趣啊,對吧?
我一邊在心裡自語,一邊笑盈盈地看着他,面上的表情十分討喜。
“呃…可是老祖我已經感興趣了,所以就只能將你抓來看看了,希望你別怪老祖我太唐突啊…”鴻鈞老祖竟是一臉的愧疚。
我差點被他那個生動無比的表情駭的倒退十數步,硬生生地停下來,只能乾笑着點頭。心想,咱只是小人物,跟大人物的思想沒辦法做計較。
“老祖想,既然陸壓都這麼喜歡你,老祖看了也覺得不錯,所以老祖想,你是不是可以接下太元宗宗主這個位置?”鴻鈞老祖冷不丁的來了一句,我面上所有的表情瞬間凝固,僵着臉看他,十分想從他的臉上看出來,剛那句話只是開玩笑來的。
可是鴻鈞老祖雖然在笑,可是卻一點開玩笑的意思都沒有。
我咬着脣道:“謝過老祖錯愛,只是曉夭只是個小姑娘而已,恐怕擔不起這麼大的責任…”
鴻鈞眯起眼笑道:“老祖說你可以,你就一定有這個能耐。”
我嘴角抽動了半響,終於苦笑道:“謝過老祖擡愛,可是曉夭覺得這三界挺好,不甚想…”
我的話音倏地停住,只因爲周遭忽然冰冷下來的溫度,鴻鈞老祖的表情沒什麼變化,只是那雙眼,倏地變成沉沉的黑色,周圍的星辰在一瞬間都好似停了閃動。
我的嘴緊緊的閉上,看着他的眼,想要移開,可是卻似乎怎麼也移不開,害怕之餘,心裡竟忽地生出些惱火來,抿了抿脣,繼續道:“三界雖不完美,可是也不應該因此被毀滅,如果老祖執意如此,曉夭雖然沒有多大的能耐,但也會拼盡全力阻止老祖!”
一股莫大的壓力從四面八方涌來,我看着鴻鈞老祖漆黑深沉的眼,全身僵硬的不能動彈,脖頸上好像有一隻手掐着我的脖子,讓我呼吸不上來,一張臉瞬間憋得通紅。
“老祖想做什麼,沒有人能阻止,你以爲就憑你,就可以嗎?”鴻鈞的聲音好像從十分遙遠的地方傳來,卻震得我的腦子嗡嗡的響。
極度的虛弱和無力的情況下,我的心底卻騰起一陣怒火來。憑啥別人的命運要由你決定,即便你有絕對的力量,也沒有理由就因此主宰一切。
我強自擠出一絲笑意來,艱難開口道:“千年前…您不是…就失敗了嗎?”
脖頸上的力量驟然緊縮,一瞬間,我頭一次覺得自己如此接近死亡,我的腦子裡飛快的閃過姐姐蘇靈素的臉,蚩晏息的臉,鳳兒的,花蓮的,陸壓道君的…最終定格在西華少尊清俊淡漠面容上,那雙深藏着灼熱的火一般的情感的雙眼在我的思緒中漸漸擴大,我有點遺憾,又忽然覺得有些釋然,雖然沒解決的問題還很多,可是每日去想那些問題,我在這個瀕臨死亡的一刻才覺得自己真的很累。
得到不容易,捨去更加不容易,可是沉睡逃避卻很容易,我甚至想感謝鴻鈞老祖給我這麼機會…
脖頸上的力量卻忽然鬆開了,我彎着腰嗆咳不止,如同瀕死的魚一般,大口地喘着氣。
“這一次,沒人能阻擋的了…”待我安靜了些,我聽見鴻鈞老祖的聲音從頭頂傳過來,依舊溫柔含笑,可是卻冰冷的讓我全身發寒。
我閉着嘴不應,周圍安靜下來,我擡起頭,已然不見了鴻鈞老祖的身影,長長的噓口氣,我望着周圍繁星點點的虛空,苦笑着想,以虛空爲牢,這三界再沒幾個人有這麼大的手筆,相對的,也沒幾個人能受得起這樣的待遇,所以,從側面看,我其實應該感到高興,畢竟,三界中可沒幾個人讓鴻鈞老祖這麼重視!
既然沒可能出去,我索性躺下來,望着暗黑色的虛空中點點的繁星,回想起方纔瀕死前想到的一切,我便不得不承認,我所在乎的人真的不少,可是,真正在乎我的人卻有幾個呢?
忍不住再次苦笑,只覺得自己太過自怨自艾,怎麼說咱現在也是承了神力的,這麼整日怨天尤人可不行,別人是別人,我是我,別人有別人的難處,就如我也有自己的一般,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在乎這麼多呢。
隨緣吧…一切隨緣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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