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避免被認出來,而且,昨日我又是在衆目睽睽之下裝病,這會自然得繼續演下去,所以我留在了屋裡。
蚩晏息出去了,他是蚩尤之子,如今的身體本就是幻化而來,所以即便是改了容貌,也不會有人發現什麼。我卻不可以,普通的幻型之術,如楊戩這般級別的上仙,一眼便能瞧破。
我百無聊賴的坐在屋裡,這狹小的地方几步便能走完,再加之心裡想着蚩晏息方纔提過的事情,我更加不安。且不論我願不願意同楊戩,花蓮他們鬥法,即便是我願意,我也沒這份能耐啊,也不知蚩晏息是不是太高估了我。
如此想來,卻忽然憶起,自從我回到妖魔界,蚩晏息好像從來沒有問過我這一年到底去了哪裡,同什麼人在一起,甚至,他連九鳳是誰都並沒有問。他絕不可能盲目的信任我,所以,唯一的解釋便是,他一早就知道我在什麼地方,也知道九鳳是誰,甚至,他連我的身世都有可能知道!
是陸壓道君告訴他的嗎?若非如此,這一切又怎麼才能解釋的通呢?
我忍不住撫額,只覺得這一切更加的混亂了。正嘆着氣,屋門吱呀一聲開了,我擡首,間九鳳端了個托盤進來,上面放着的應該是我的午飯。
不得不承認,我是一個神經大條的人,煩心的事情太多,我總是選擇任其發展,不去理會,堅信着,只要時機到來,所有的謎團都有答案。
所以,我向着九鳳歡呼一聲,接過她手裡的飯菜,忙活着狼吞虎嚥。還是九鳳好,知道我一餐不吃便會發慌,剛纔那通琢磨,指不定就是因爲太餓才引發起來的。
九鳳有些鄙夷地看着我的吃相,皺眉道:“怎麼說你現在的法力也不算低了,爲什麼對於這些五穀,還是如此的依戀,一頓都少不了?”
我擡眼瞪她,嚥了口湯,涼涼道:“你怎麼也算只神鳥,怎麼也忘不了口腹之慾,來說我,你也好意思。”
九鳳臉不紅心不跳道:“不管我是不是神鳥,總算都是獸類,本就沒什麼別的愛好,喜歡吃還有錯了。”
我笑了笑,不同她爭論這些沒營養的話題。
吃飽了,將碗推到一邊,總覺得這會四周越發的安靜了,心想現在還不到正午,這客棧裡本就聚了不少的人,怎麼會如此安靜?
“鳳兒,是魔尊讓你給我送吃的的嗎?”我疑心着,開口問。
九鳳點頭道:“恩,是他讓我給你送的。”
“他同誰在一起?”我想了想,繼續問。
九鳳道:“莫白玉!”
我愣住,想不通蚩晏息這會跟莫白玉在一起做什麼。之前他說要我幫他阻住楊戩等人,可卻也沒說到底怎麼做,難道他準備同莫白玉合作嗎?這莫白玉到底又是怎麼想的,他想做什麼呢?
“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九鳳咦聲道。
我皺起眉,沉聲道:“我也不知道,總覺得哪裡不對勁。你覺得莫白玉此次出來,會有什麼事呢?他的封印才解開一半,以他的身份,整個仙界的人只怕都在追蹤他,若是不小心被發現了,那他豈不是要前功盡棄,既然如此,又有什麼原因讓他冒這麼大的風險呢?”
九鳳愣了愣,似乎從沒考慮過這個問題。咬着脣想了半天,猜測道:“是不是爲了解開他身上的封印呢?”
我搖頭道:“你記不記得,早先他在我手上刻了符咒,就是爲了幫他解開封印,可我回到妖魔界,他卻從來不提起此事,若是真是爲了解開封印,他又怎麼會不提呢?”
九鳳撓了撓頭:“或許是,如今他已經不能讓你幫他解開封印了,又或者是,他的方法不中用?”
我擰起眉,垂首看着自己手心上的符咒,猜想着九鳳說的話是不是有可能。
“你先別想這些,你明知道楊戩,花蓮他們都在這客棧裡,爲什麼還要繼續留在這裡,不怕被他們撞見麼?”九鳳坐到我面前,皺眉道。
我嘆口氣,將聽盤古斧丟失的事情告訴了她,又將蚩晏息給我的任務也告訴了她。
九鳳聽完,怔愣了半天,然後問道:“你真的能跟他們動手?這次可同上次不一樣,事關神器,雙方可都是會以性命相搏的,你真的下了決心,要接受這樣的安排?”
我無奈道:“魔尊已經開始懷疑我回來的動機了,我若是不同意,豈不是更惹得他疑心。”
九鳳沉默了,半響,沉聲道:“我會盡量幫你的…”
我微微笑了,點頭。心裡卻不禁黯然,總覺得無論什麼時候,事情好像總是不能朝着我期待的方向發展,而我,也總是被別人支配着,無法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
我看着窗外的陽光,期盼着它今日不要落下去,因爲,一旦它落了下去,便是我要面對那些我並不想面對的事情的時候。
如往常一般,我的期待總是不會成爲現實。
夜幕降臨之時,整個客棧似乎已經全然靜寂下來,蚩晏息從門外進來,看着我微微笑了笑,道:“可準備好作戰了嗎,我的紫月將軍?”
我長長的吸口氣,點了點頭。
他輕笑着,將一件東西遞給了我,我伸手接過來,在看清那件東西到底是什麼的時候,整個人瞬間呆滯。
那是一盞翠色的蓮燈,瑩潤的翠色玉身,泛着瑩瑩的光亮。正是那盞害死姐姐的燈,寶蓮燈的雄燈!
我拿着那盞等,冰涼的觸感一直透進我的肌膚之內,我的手忍不住顫抖。
“本尊知道你不想看見這盞燈,不過如今事態緊急,容不得有太多的私人情緒,你的法術不好,只有法力略微強一些,本尊想讓你用這盞燈撐起燈中的青蓮領域,在本尊和莫白玉同仙界那羣人鬥法的時候,保證他們不能離開!”蚩晏息靜靜地說道,聲音好像帶着略微的歉意。
我擡起頭看他,很艱難纔給了他一個淡然的笑,點頭道:“我知道自己該怎麼做,尊上放心便是。”我明白蚩晏息的難處,可是還是忍不住埋怨他,畢竟,有些事不是你表示抱歉,便能抹掉傷害的。
蘇靈素是我的禁忌,我不想別人觸碰。我知道這一切誰也怪不得,可就是因爲沒有誰可以怪罪,我反而不能釋然。
蚩晏息準備自己留下來同楊戩他們鬥法,那麼,我猜想,攻上燕回山的,應該是即墨焰月吧…只憑滅風和紅妝兩人,再加上一百名赤魔,應該還撼動不了燕回山上那羣修煉者,雖說他們還不是仙人,可並不代表他們的實力便可以小覷。
我拿着那盞翠色的雄燈,坐在屋裡的圓桌前,九鳳站在我身後,我想了想,又將昨日的那頂紗帽戴在頭上。蚩晏息看了我一眼,沒有說話。
我看着窗外慢慢升起的月光,心裡疑惑,蚩晏息就算是再謹慎小心,可這動作也不算小了,難道楊戩他們還沒有發現嗎?這間客棧裡顯然已經沒有半個凡人了,楊戩他們就算是再不食人間煙火,也應該發現事情不對了,可若是如此,他們又怎麼會按兵不動,如蚩晏息所願的,呆在這間客棧之中呢?
我忍不住問蚩晏息,他笑了笑回答我:“不是他們沒有發現,而是他們本來就沒打算要離開…你說是嗎,靈吉菩薩?”
我愣住,驚詫地看着屋門口,只見那裡不知何時多出了一道人影,長眉長鬚,寶相莊嚴,眼神卻又悲天憫人。正是西方極樂世界的靈吉菩薩。
“南無阿彌陀佛…魔尊說的不錯,我等聚在這裡,正是爲了等尊駕前來,又怎麼會離開呢?”那靈吉菩薩不緊不慢道。
我聞言更是愕然,腦子裡一片混亂,怎麼也理不清楚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蚩晏息微笑道:“只是要殺本尊一人,就勞動幾位如此大駕,本尊真是受寵若驚了!”
“哼,死到臨頭還要嘴硬,你還以爲這次能逃得出去嗎?”哪吒的聲音在門口響起,整個門轟隆一聲被破開,隔着紗帽前的薄紗,我看見他執着火尖槍,挑開那破開的木門,擡腳踏進屋裡,清秀的眉眼中透着一抹厲色,緊緊地瞪着蚩晏息。
蚩晏息揚眉道:“三太子還是一如既往的火爆脾氣,好在這客棧的主人已經不知道被你們弄去了哪裡,否則定要讓你賠他們的門錢!”
哪吒的臉上青紅了一陣,冷哼道:“本太子沒工夫跟你閒扯,亮兵器出來,否則待會本太子傷到你,你可沒機會說自己沒用兵器!”
我暗笑着,心想,也就只有哪吒,才能經了這麼多年,還保持着這樣直白的性情。
蚩晏息還未開口,那靈吉菩薩卻攔住哪吒,開口道:“三太子不必着急,這魔頭今日落在此處,是斷沒有生還的道理的,三太子莫要太沖動,否則會着了魔頭的道的。”
哪吒猶豫了一下,終是沒有繼續上前。
蚩晏息挑起眉道:“怎麼,既然兩位已經斷定了本尊今日不會有生還的可能,卻又爲何遲遲不肯動手呢,難道兩位怕了本尊,等着你們的幫手來,一起出手?”
哪吒聞言果然又提起火尖槍,要衝出來。一道白影忽地擋在他身前,我仔細去看,見那人正是楊戩。
他側首冷冷看了哪吒一眼,哪吒迎着他的目光盯了半響,終是落敗的垂下眼,哼了一聲,退了回去。
我也忍不住開始疑惑,若是楊戩他們此行的目的旨在殺了蚩晏息,可又爲何遲遲不動手呢,難道真如蚩晏息所言的那般,怕了他嗎?
而且,若真是如此,蚩晏息爲何又給了我這盞雄燈,讓我阻止楊戩他們離開呢?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喲…連真君大人都來了,本尊真不知是不是該慶幸一下,各位竟如此忌憚本尊!”蚩晏息嬉笑着道。
楊戩冷着臉道:“魔尊莫要太高看了自己,我等忌憚的到底是誰,想必閣下明白!”
蚩晏息眨了眨眼,一臉無辜道:“不是本尊麼?那真令本尊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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