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穴山上,刑天宮中的密室之中,正午的陽光順着不知名的縫隙射進灼熱的密室之中,整個密室似乎瞬間燃燒起來一般,即便是廣成子幾人,也不禁皺起眉。
莫白玉的雙頰更紅,相柳望着照在莫白玉身上的陽光,面上的笑忍不住有些激動。
“開始了…等了一萬年,這一刻終於開始了!”她轉首看着廣成子幾人,沉聲道:“幾位仙長,可以開始了。希望你們遵守諾言,別讓相柳失望,也別讓您的兒子失望。”
廣成子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向其餘三人道:“開始吧。”
黃龍,文殊,道行三人上前一步,排成一列站在廣成子身後,皺眉看了一眼纏在身上的黑蝮蛇,擡起雙手,抵住前一人的背脊,廣成子揚手,雙手在空中劃過圓弧,再以肉眼難辨的速度開始結印,身後三人也同時擡起手,變幻着不同的符印,不同的印記一個印着一個疊加在廣成子的身上,他的面色凝重,輕叱一聲,雙手推出,層層疊加的符印便印向了莫白玉。
莫白玉輕輕的呻吟一聲,眉宇微動,那面色卻更如滴血一般,難言的赤紅,翻滾的火焰更加灼熱,廣成子幾人繼續結印,印記一次次打在莫白玉的身上,直至他的眉心出現一道赤紅色的符印,紅光閃爍,紋路複雜難明。
廣成子幾人的面色更沉,雙手中的動作速度更加快速了些,相柳目光瞬也不瞬地看着莫白玉,雙手緊緊捏成拳,期待了一萬年,真正等到這個時刻的時候,她又怎能不緊張。
在這個時候,誰也沒有注意到,在這密室之中還有另外一個人,他低垂着頭,恍若沒有知覺一般的站在一旁,卻是殷郊。他慢慢擡起頭,神色可並不是呆滯,目光轉動,先落在相柳身上,在相柳腰際,掛着一個小小的竹哨…
莫白玉的身體緩緩浮起,懸空在那半片東皇鍾之上,相柳也開始動了,可就在她擡起手,驅動東皇鐘的那一瞬間,一旁閃過一個人影,同她擦身而過,相柳的面色瞬間大變。
醒悟到此卻已經來不及了,殷郊捏碎手上的竹哨,纏在廣成子幾人身上的黑蝮蛇紛紛退去。廣成子幾人迅速反應過來,手上的動作停下來,廣成子緊接着飛掠到岩漿池中心,抱起莫白玉,再飛回岸邊。
相柳怒吼一聲,半片東皇鍾瞬時便到了廣成子幾人面前。
“可惡,將他放下!”相柳的長髮飛舞,厲聲喝道。
文殊冷哼道:“這會了你就是吼的再用力,也無濟於事了!”
“你!”相柳不甘地瞪着殷郊,她自然知道,時機已去,她籌劃的一切都被這殷郊給毀了。到了此時她纔想起,自己抓到殷郊的過程太容易,甚至是在他身上下咒的過程都太過順利,她早該發現蹊蹺,可是因爲對刑天的復活太過期待,卻忽略了這些,可往往就是這不經意的忽略,卻會變成致命的缺陷。
相柳怒吼一聲,驅動東皇鍾襲向廣成子幾人。
黃龍真人哼道:“束手束腳了半天,你還真以爲咱們闡教金仙是好欺負的,來吧,讓貧道看看,你這片破鍾能不能敵得過貧道的龍爪!”
文殊和道行相視一眼,也迅速上前。雖然這神器只有一半,可到底是神器,更何況是完全開封的神器,未免黃龍吃虧,他們自然不敢怠慢。
殷郊和廣成子焦急地看着莫白玉,他眉心的七玄印已經浮現出來,殷郊擔憂道:“師傅,白玉怎麼樣,這封印怎麼辦?”
廣成子皺着眉,伸手迅速的劃出急道符印,想先暫時壓制住七玄印,再回崑崙找元始天尊想法子,可就在此時,異變突生。
莫白玉輕哼一聲,額際的符印猶如要飛出來一般明滅不定,莫白玉的身體顫抖着,伴隨着一股連廣成子和殷郊的耐不住的灼熱。兩人被一股大力推開,莫白玉閉着眼立在原地,額際的符印卻已然開始變幻。
“怎麼回事…怎麼會這樣?”廣成子面色大變。
殷郊也瞬時變了臉色,想上前,可莫白玉周身卻似乎築起了一層氣牆,他用盡了全力也靠近不了半步。
相柳一揮手收回東皇鍾,咯咯笑道:“看來你們結束的太遲了,這封印馬上就要解開,你們如今若是不照着我說的做,殺神可真的要出世了哦…”
黃龍真人和文殊道行三人忙退了回去,卻也是轉着圈看着莫白玉,束手無策。
殷郊急道:“怎麼辦,七七玄印一解開,白玉就…”
廣成子白着臉道:“和我四人之力,一定要將殺神之魂封印住!”
“這就對了…看看,非要如此折騰你們才能明白,這可是唯一的解決方法!”相柳搖着腰上前,嬌聲笑道。
廣成子幾人卻也沒工夫理她,四人將莫白玉圍起來,重新開始結印。殷郊站在一旁,焦急地看着莫白玉,暗自責怪自己太過沒用,沒有辦法救他,若是自己剛纔能再快一些,或許事情便不會這麼糟糕。
廣成子幾人拼盡全力,甚至已經將全身的法力傾注而出,可卻依舊連莫白玉的身都進不了。
莫白玉脖頸上的崆峒印,紅光若隱若現,廣成子沉聲道:“這氣層應該是崆峒印的防禦陣法!”
文殊面色微沉,道:“若是如此,憑你我幾人的法力,是沒有辦法靠近白玉的!”
殷郊神色微動,閃身到相柳身邊,沉喝道:“你若是想要你家主子的魂魄不被殺神吞噬,就趕快幫着把這防禦罩打開!”
相柳冷哼一聲,卻也拿出了東皇鍾,鐘聲響起,護着莫白玉的那層氣場微微的顫動一下,殷郊面色一喜,道:“再來!”
相柳瞪她一眼,卻還是照他說的繼續敲響東皇鍾。
可這一次,震動的卻是廣成子四人。
只見廣成子四人被那氣罩彈開,相柳雙手微震,訝異道:“這氣罩在吸收東皇鐘的法力!”
就在此時,莫白玉低吼一聲,全身的骨骼開始咯咯作響。雙眸驟然睜開,那眼眸卻已然變成碧色,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長大,連頭髮也飛快的增長。這一幕,廣成子幾人和殷郊都不陌生,上一次崆峒印企圖解開莫白玉身上的封印時,就是這般的情景。
所以,殷郊和廣成子的心瞬間提起來,殷郊撲上前去,被彈開的廣成子再次欺身上前。
可此時,似乎一切的努力都是無用的,兩人再次被彈開,莫白玉轉動碧色的眼眸,不帶任何感情地看着周遭的人,已經變成少年的他容貌如同精心雕琢的美玉,脣角勾起還略帶着些許稚氣的笑容,眯起眼看着衆人,伸手拿起脖頸上的崆峒印,那印在他手中驀地變大,再突然甩出,巨大的崆峒印砸向衆人,而莫白玉卻只是好奇地笑着,好似在期待,這一砸,會有什麼結果。
文殊拉起廣成子,道行拉着殷郊迅速退開,相柳面色微變,也迅速祭起東皇鍾,擋在自己身前。
可她這一舉動卻似乎引起了莫白玉更大的興趣,崆峒印掉轉放下,直直擊向她手中的東皇鍾,相柳面色大變,可退,卻已然來不及了,只聽“嗡”的一聲巨響,崆峒印結結實實的印在東皇鐘上,相柳毫無懸念的噴出一口鮮血,身體驟然下落,可莫白玉卻一隱一現到了她身旁,伸手接住了他。
他張開薄薄的脣,聲音也稍稍帶着幾許純真,說的話卻是:“我殺了你,你的東西歸我,好嗎?”
這樣的問題簡直只有沒腦子的傻子纔會問的出,可莫白玉卻一臉正經地看着相柳,那眼神卻一點不像傻子,而那話,也絕不如傻子問出的那般只會引人發笑,這話從他的嘴裡說出來,卻只令周圍所有的人汗毛倒豎起來,因爲,沒有人懷疑他這話的真假。
相柳自然也不懷疑,所以她的身子顫抖不已,腦中飛快的轉了許多念頭,逃,殺,邊殺邊逃…可她知道沒有一個是有用的,這莫白玉似乎已經化身爲殺神,雖然只有一張少年般天真無邪的臉,可他周身所透出的氣場,卻是令人膽戰心驚的,自己這麼近距離的靠近着他,似乎連呼吸都成了困難。
“其實…你不殺我…我的東西也可以歸你…”相柳乾笑着道。
莫白玉卻皺起了眉,手毫無徵兆的伸出,印在相柳的心口,毫無阻礙的沒入她的身體,空氣中瀰漫着血腥的氣味,廣成子幾人便只看見相柳的身體如同斷了線的風箏一般,從高空中落下,胸前只有一個不大不小的洞,鮮血從那洞中汩汩流出,而莫白玉的手上,赫然多了一顆兀自還在跳動的心臟。
他的手一緊,那心在在他手中爆裂開來,鮮血濺在他的臉上,他的眉頭皺了皺,似乎有點後悔這樣的殺人方式。然後,低低的自語道:“不殺了你…你的東西怎麼能歸我呢,你的心裡一定會想着它,可我的東西,卻一點都不喜歡被人惦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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