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是趕去了那座小小的洞府,看見的,卻只有地面上已經乾涸的血跡,觸目驚心的鮮紅,令我的腳步都有些虛軟。
洞府中空蕩蕩的,寒意從四面八方涌來,我摸着袖中的兩面冰冷堅硬的崑崙鏡,心裡生出些難言的酸楚,爲了這些冰冷堅硬的東西,我捨去的,是不是太過不值了…
正猶豫着應不應該去天庭找西華,兩股氣息慢慢的靠近這座洞府,我忙隱了身形和氣息,退到一邊角落。
踏入洞府的竟是紅妝和滅風!
我的腦中嗡鳴作響,禁不住又想起了之前那個猜想,這一切,真的是蚩晏息安排的嗎?我知道爲了達到目的,蚩晏息本來就會不擇手段,我也知道,我沒有任何立場責備他,可是心裡還是忍不住冒出怒火來,只是到了最終這些怒火還是變成了滿心的無奈。
頭一次,我如此渴望這些紛爭結束,頭一次,我覺得爲了這些紛爭捨棄我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不想看到自己在乎的人互相傷害,這種痛苦太過難以承受…
紅妝和滅風在洞府中細細的看着,似乎在尋找什麼,目光先是落在門口那片乾涸的血跡上,兩人同時皺起眉,滅風蹲下來看了半響,搖了搖頭,紅妝繼續在洞中細細尋找着什麼,可是小小的洞府本就是一眼就能完全看見的地方,根本藏不住什麼,紅妝皺眉道:“怎麼辦,這件事要稟告尊上嗎?”
滅風沉思了片刻,看着紅妝問:“你不覺得這次這消息來得有點太突然嗎?”
紅妝怔了怔,咦聲道:“你的意思是…”
滅風的目光落在洞府門口的那乾涸的血液上,皺眉道:“你不覺得,這件事是有人故意透露的嗎,目的就是爲了讓尊上分心?”
紅妝揚起細長妖豔的眉梢,看着那片血跡開口道:“你說的不錯,可是這件事關乎那個傢伙,咱們若是瞞了尊上,要是真出了什麼事,你我的小命可會不保的…”
Wωω_TтkΛ n_¢ Ο
滅風擰起眉猶豫了半響,道:“這事情是魔相大人讓我們查的,既然結果已經出來了,我們只要如實報告給大人就好,至於其他的,不是你我有資格決定的!”
紅妝哼了一聲,撇了撇嘴道:“也只能這樣了,也不知道那傢伙到底有什麼好,讓尊上…”
“不要亂說話,尊上的事情是你我能隨便評論的嗎?”滅風冷哼道。
紅妝不以爲然的撇了撇嘴角,卻也沒繼續說下去。
兩人隨後便離開了洞府,我從角落中走出來,禁不住擰起眉。本以爲紅妝和滅風來這裡的目的是同西華有關,可如今看來,又好像不是那麼回事,他們口中的“那傢伙”是誰呢?有什麼是不想告訴蚩晏息的呢?
追上紅妝和滅風,並且不被兩人察覺的跟上他們並不困難,從西華被傷,到今天紅妝和滅風的對話,我總覺得事情並不簡單,隱約覺得兩件事是有些聯繫的,可是又說不上來到底是什麼聯繫,終是決定跟上兩人暗中探查個清楚。
紅妝和滅風一路隱着氣息,朝着妖魔界而去,經過妖魔界的界門之時,我驚訝的發現界門的守衛竟比以往任何時候都來得森嚴,即便是紅妝和滅風,也需要經過重重的查驗才能進入。我將氣息全部收斂,用白玉核桃將身形隱了,小心翼翼的跟在兩人身後,倒是沒被發現。
紅妝和滅風未作停頓便直接奔魔宮而去,而原本並未做太多警戒的魔宮竟也戒備森嚴,偌大的宮門緊緊閉着,漆黑的顏色頭一次讓我覺得十分的壓抑,跟着兩人進去,穿過那條紫日照射不到的迴廊,在盡頭處看到垂着眼站着的即墨焱月。
“查清楚了嗎?”未擡眼看跪在面前的兩人,即墨焱月聲音淡然的問。
滅風沉聲回道:“回稟大人,我們查看了那個洞府,裡面的確有紫月將軍的氣息,地面上有一灘血跡,但是不確定是不是紫月將軍的,除此之外,洞府裡還有一些其他氣息,其中一個,似乎是闡教少尊西華的。”
我聞言愣住,萬萬沒有料到,紅妝和滅風去探查的竟是我的消息,難道我猜錯了,蚩晏息同此事沒有關係,可是即墨焱月怎麼知道我離開了太元宗,而且在那座洞府中停留過呢?
即墨焱月蹙起眉,神色有些陰沉,擺了擺手示意兩人起身,沉默了片刻道:“此事先不要告訴尊上…”
“什麼不能告訴本尊呢?”一個輕佻慵懶的聲音忽然響起,蚩晏息的身影從迴廊後轉了出來,即墨焱月忙轉身垂首,紅妝和滅風也慌忙行禮,蚩晏息揚了揚手,旋身坐在迴廊的木質欄杆上,側着身笑吟吟地看着即墨焱月道:“焱月想瞞着本尊什麼呢?”
即墨焱月擡起頭,皺了皺眉,擡了擡手,示意紅妝和滅風先下去,待兩人遠離了,才嘆了口氣道:“既然尊上已經知道了,何必再問呢…”
“哦?本尊還以爲,這些事只有焱月願意告訴本尊,本尊才能知道呢,又怎麼會擅自知道呢?”蚩晏息笑着看他,眼神似乎有些無辜。
即墨焱月面上的表情微微凝住,垂首單膝跪地,聲音更加恭敬了些道:“屬下擅自隱瞞尊上,還請尊上責罰。”
蚩晏息含笑看他,面上的笑容卻一點點褪盡,眼眸中泛起些許凌厲來:“我說過有關她的事情,一件都不許瞞我,是我已經沒資格命令你了,還是你根本沒有聽清楚我說的話?”
“屬下不敢!”即墨焱月垂首道,聲音雖然恭敬,可是卻聽得出其中的不以爲然。
蚩晏息眯起眼看着他,即墨焱月一動不動的跪着,他們之間的氣氛,似乎頭一次這麼凝重起來,我皺起眉,不甚理解蚩晏息爲什麼這麼生氣。
良久,蚩晏息將頭緩緩靠在迴廊的木柱上,淡淡道:“起來吧…”
即墨焱月慢慢站起身,蚩晏息側首看了他一眼道:“說吧,到底怎麼回事?”
即墨焱月眉頭微皺,似乎還想說些什麼,可是觸上蚩晏息微冷的眼神,只得嘆了口氣,緩緩道:“人界的探子傳來消息說蘇曉夭被西華關在了太乙真人以前修煉的洞府中,闡教來人打傷了蘇曉夭,現在兩人都下落不明。”
蚩晏息的眼眸瞬間睜大,整個人忽然站起身來,咬着牙吐出個“該死”,面色陰鬱的擡腳就要離開。
即墨焱月錯身攔在他面前,沉聲道:“尊上應該明白現在是多麼關鍵的時候,天庭和闡教同時向妖魔界宣戰,要滅了我們妖魔界,尊上在這個時候應該留在這裡,而不是爲了一個什麼都算不上的女子離開魔宮冒險!”
即墨焱月的面色有些微紅,不知是因爲激動還是憤怒。蚩晏息沉着臉看他,面色陰晴不定,停了半響,身形一閃,從即墨焱月身旁移開,繼續前行。
“尊上!”即墨焱月不死心的再叫了一句。
蚩晏息腳步不頓,直到我顯出身形在他面前,他怔愣地停住,定定地看着我,面上的陰鬱如同撥開雲霧的天空一般,露出我從未見過的笑容,我呆住,忽然間懷疑我就這樣出現在他面前是不是錯了。
“你…沒事…很好…”似乎是察覺到自己的表情有些太過誇張,蚩晏息輕咳了兩聲道。
我也回了神,笑了笑點頭道:“我若是有事,現在也不能出現在這裡。”
即墨焱月上前看着我,眉頭緊皺,表情也陰沉了下來。
我詫異地垂首看了自己一眼,咦聲問:“怎麼,魔相大人這麼討厭看到我?”
即墨焱月冷哼了一聲,向蚩晏息行了一禮,一言不發的轉身離開。
“別理他,這麼森嚴的戒備都能被你進來,他只是生氣還要繼續改良這裡的防禦而已。”蚩晏息輕笑着道。
我點了點頭,看了一眼即墨焱月飛快離開的背影,凝眉問他:“天庭和闡教爲何要攻擊妖魔界?”
蚩晏息不甚在意的笑了笑道:“還有什麼原因,只是垂死掙扎而已,因爲他們知道,他們掌控三界的日子,馬上就要結束了…”
我揚眉看他,不以爲然地道:“你就這麼自信,你能統領三界?”
“你不信?”蚩晏息眨眨眼,笑盈盈地看我。
我別開眼道:“我信不信都沒有什麼意義,這些同我也沒什麼關係。”
“唔…這麼冷漠啊,別忘了你還是這妖魔界的紫月將軍,有點參與感可以嗎?”蚩晏息撇着嘴角,不甚高興道。
我看着他的眼睛,一本正經道:“我不知道開啓封印,統領三界,這兩者對你而言哪一個更加重要,但是對我而言,我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開啓衆神封印!”
蚩晏息笑容一頓,側首看我:“你以爲我不想開啓封印嗎,只是…那十件神器要全部集齊需要時間。”
我攤開掌心,緩緩道:“最難的這一個已經在這裡,其它的,會更加艱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