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風暴與小島（二合一）
翌日。
雪地上，晨光爲連綿的雪山鍍上一層金邊，冰晶在風中簌簌閃爍，像撒落的寶石碎片。
王希與冰雪女王並肩走過雪地，靴底留下一串並行的足跡。
“牡鹿王國所在的西大陸閉塞落後。”伊莎貝拉擡手撫過空中的雪花，嗓音清冷。
“發條王國那邊的東大陸更爲繁華，據說有比魔法更神奇的科技，還有巫師議會、蒸汽教堂、活體圖書館等等，都值得你去親眼見證。”
她突然駐足，冰藍眼眸直視王希：
“別死在外面了。”
“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王希輕笑，擡手催動魔力，漆黑冰鏡自虛空凝結，表面似有墨色潮涌：“老師，您看我這冰鏡魔法有沒有進步？”
他知道，說一千道一萬，遠不如這種方式更讓人信服。
伊莎貝拉凝視着漆黑冰鏡。
她伸出指尖觸碰鏡緣，黑色寒霜立刻攀上她的手腕，卻在即將凍結時被震碎。
“墨水魔法……”
伊莎貝拉微微挑眉，掌心按向鏡面。鏡中驟然爆出白熾火焰，卻被她手掌上突然凝結的寒冰囚禁成扭曲的圖案。
數秒後，裂紋才蛛網般蔓延。
冰雪女王收回手，脣角輕揚：“火元素、冰元素還有水元素完美結合，即便是我也沒有把握短時間內擊破你的冰鏡。”
她頗爲欣慰地點頭。
然後擡手一揮，將冰晶馬車喚出。
“去吧，加伊。”
王希深吸口氣，轉頭衝整裝待發的戈達麗爾和匹諾曹招手。
待兩人坐上冰晶馬車，王希最後回頭：“老師，您保重。”
冰雪女王端莊佇立，只是輕輕頷首。
唏律律——
兩匹冰馬嘶鳴，拉着馬車騰空而起。
寒風呼嘯間，馬車已急速飛往高處，戈達麗爾正扒着窗邊朝下揮手。
伊莎貝拉的身影越來越小，最終化作雪坡上一粒冰藍光點。
待冰晶馬車消失於天際。
伊莎貝拉這才緩緩收回目光，取出了一支冰封的白玫瑰，出神打量。
加伊曾以「守護花圃」魔法創造出一片白玫瑰花叢，送給她作爲禮物。冰雪女王將其中一支冰封，珍藏至今。
“一切小心。”
伊莎貝拉呢喃。
…
…
傍晚時分。
塞勒斯港瀰漫着鯨油與鐵鏽的腥氣。
木製起重機吱呀轉動，將香料桶吊上斑駁的商船，縴夫們齊聲呼喝。
當冰晶馬車掠過桅杆時，碼頭驟然寂靜。
“魔法馬車？！”
“是加伊·法雷爾大人！”
“白王？！”
聽着耳畔的呼喚，工匠大臣的銀扣禮服被汗水浸透。他身後，亨德森公爵仰着頭，攥緊了鍍金手杖。
看着緩緩落地的冰晶馬車，以及駕車的青年，不光是這位公爵大人，還有諸多公國權貴都滿心震驚。
“白王”加伊·法雷爾真如傳聞般擁有不可匹敵的力量，就連馬車都由魔法驅動。
而在青年身旁的兩人也不簡單，一位明顯像是女巫的灰袍少女，以及一名瓷娃娃般俊俏的少年僕從。
“準備出航——”
破浪號的船帆已經在工匠大臣的命令聲中落下，螺旋槳也開始預熱。
王希領着戈達麗爾與匹諾曹踏過紅毯，就聽見水手們撲通下跪，恭敬呼喚“白王”之名。
王希看着甲板上忙碌的衆人，滿意頷首。食物、水、柑橘和以太水晶，都一桶桶裝好，搬進庫房，足夠三人用很久。
而腳下這艘融合了魔力科技的戰艦雖然不大，卻如一頭沉睡的金屬猛獸，隨時準備甦醒，承載三人出航。
“範恩大臣，辛苦你們了。”
王希徑直走到工匠大臣跟前，笑道。
大臣與一衆工匠忙行禮：“加伊大人客氣了，這都是我們應該做的。”
“亨德森公爵，也多虧你全程相助，否則‘破浪號’不會這麼快完工。”
王希又朝那身穿金紅華服的中年男人笑道。
公爵用手帕擦着汗，略顯拘謹道：“加伊親王鎮壓魔物，驅逐北地人，拯救了整個牡鹿王國，如今還要替女王陛下前往海外，尋求解決黑化污染的方法，實在令在下欽佩。”
“不過是幫點小忙，不算什麼。”
王希與衆人寒暄幾句，最後讓水手們都下了船：“範恩大臣，亨德森公爵，諸位保重，我以‘女王之劍’加伊·法雷爾之名，即刻啓程前往海外。”
纜繩解開的剎那，海鷗驚飛。
工匠大臣、公爵與一衆權貴聚集在棧橋邊揮手道別。
船艏劈開碧波，在衆人的目光中駛向夕陽下的海平線。
…
…
時間一轉。
王希乘坐着“破浪號”在海上航行了三天。
海面遼闊而寂寥，天空與海水在遠處交融成一線，彷彿整個世界只剩下這一艘孤船。
偶爾有海鳥掠過，發出幾聲淒厲的鳴叫，很快又消失在無邊的寂靜中。浪濤起伏，船身隨之搖晃，彷彿隨時會被這片無情的海域吞噬。
在這三天裡，匹諾曹始終站在舵輪前，機械手臂穩穩操控着航向。作爲吉佩託大師的傑作，他實際上並不用進食，甚至不需要以太水晶供能。
僅通過陽光和空氣中的魔力，便足以維持他最低功耗的運轉。但王希和戈達麗爾每次用餐時，仍會叫上他一起。
王希從船艙裡取出醃製的鹹魚、乾麪包和幾顆柑橘，搭配簡單的香料，在甲板上架起小爐子。
他啓用「廚藝大師」卡牌，火焰舔舐着鐵鍋，不一會兒，鹹魚煎得金黃酥脆，麪包烤得外脆內軟，柑橘切片後淋上蜂蜜，酸甜香氣在鹹溼的海風中格外誘人。
戈達麗爾捧着碗，眼睛亮晶晶，吃得兩腮鼓鼓，連湯汁都不放過。
匹諾曹看着兩人滿足的神情，嘴角也微微上揚，彷彿能感受到這份溫暖。
“匹諾曹。”王希擦了擦手，望向遠方。“按照你的經驗，我們還要多久才能到發條王國？”
匹諾曹思索片刻，回答道：“我當初駕駛單桅帆船，在海上漂流了三個月。這次有‘破浪號’，動力更強，航線也更精準，大約二十天就能抵達。”
王希點點頭，沒再多言。
但他心裡清楚——他們到不了。
歸隱預覽中的未來早已預示，風暴會改變一切。
果不其然，等到了第七天。
海面驟然變色。
風暴來得非常突然。
烏雲如鉛塊般壓向海面，狂風捲起巨浪，像無數只巨手狠狠拍打着船身。暴雨傾盆而下，視線被模糊成一片混沌。
“抓緊！”匹諾曹大吼，機械手臂死死扣住舵輪，試圖穩住方向。
戈達麗爾站在甲板上，溼透的衣裙緊貼在身上，她試圖施展自然魔法穩住船身，可海上的風元素狂暴無序，她的咒語剛出口就被狂風撕碎。
“戈達麗爾，你先回船艙吧。”王希一把拽住她，單手擡起，雪焰在掌心凝聚，瞬間化作一顆白熾冰球，將灰姑娘包裹其中。
與此同時，他另一隻手按在船舷上，冰牆從甲板上拔地而起，試圖抵擋洶涌的海浪。
可風暴的力量遠超想象，冰牆不但阻攔不住巨浪，反而還使得船身的傾斜更加劇烈，見狀，王希只好撤去冰牆。
“破浪號”終究沒能破開這場風暴。
當太陽再次出現時，海面已恢復平靜，彷彿昨夜的狂暴只是一場噩夢。
戈達麗爾渾身溼漉漉地站在甲板上，突然瞪大眼睛，指向遠方：“你們看！”
王希和匹諾曹順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一座荒島靜靜矗立在海平線上。
兩人都有極強的眼力。
遙隔着海面，也能看清小島情形。
島上的植被呈現出詭異的藍紫色，樹木的枝幹扭曲如珊瑚，葉片泛着金屬般的光澤。沙灘上散落着晶瑩的碎晶石，在陽光下折射出七彩光芒。
更遠處，幾座嶙峋的黑色石峰直插雲霄，峰頂繚繞着淡粉色的霧氣，宛如夢境中的異域。
匹諾曹驚歎兩聲，又去檢查了一番船隻的情況，衝王希喊道：“加伊！‘破浪號’的魔能引擎受損，暫時無法航行！”
王希暗道一聲果然。
他深吸口氣，目光深邃：“我們先去那座島上休整，再做打算吧。”
“破浪號”僅憑風帆動力，緩緩靠岸。三人又划着小艇，登上了那座神秘小島。
海浪輕柔推着他們上岸，沙灘上的碎晶石在腳下發出清脆的聲響。
沙沙。
王希在沙灘上環顧四周。
這座島嶼如同從海底打撈的一件“舊物”，整體瀰漫古老氣息。如珊瑚羣般的斑斕樹林裡，飄蕩着詭異甜膩的果香。
“啊！這是什麼？”戈達麗爾突然驚呼，指着一株半人高的蘑菇。那蘑菇傘蓋上長滿了嘴巴和牙齒，正往外流淌口水。
匹諾曹好奇湊近，伸出手指戳了戳蘑菇：“好多嘴巴呀，小饞菇。”
“噗！”蘑菇突然噴出一股粉色煙霧，糊了匹諾曹一臉。
機偶少年僵在原地，臉上迅速浮現兩團紅暈，他表情困惑：“好奇怪，我竟然想要跳舞了。”
正說着，便開始原地轉圈，手臂僵硬地上下襬動，像生鏽的發條玩具。
雖然情形詭異，但戈達麗爾還是沒憋住：“匹諾曹你中毒了！”
連機偶都會中毒，這蘑菇不簡單。
王希冷靜甩手，用一道雪焰凍住蘑菇：“小心些，這島上的東西都很詭異。”
三人繼續深入。
沿途，還遇見會唱歌的喇叭花、長着兔耳朵的石頭以及會模仿人行走的彩色藤蔓。
戈達麗爾和匹諾曹的驚呼聲不斷，倒也沒有鬧出什麼岔子。
片刻後。
匹諾曹突然指向前方：“有情況！”
順着他所指方向看去，只見林間空地上，一尊三米高的灰袍巨人正拎着兩個金髮小孩。
那巨人留有一頭油膩亂髮，面無表情，皮膚如同乾涸的河牀，裂縫中滲出黑泥，空洞的眼窩直勾勾盯着掙扎的孩童。
“救命！”
“救命啊！”
一男一女倆小孩驚恐哭喊。
王希的視線中，浮現詞條： 「夢幻島大人（黑化/死敵/四星）」
白板四星評級。
王希衝灰姑娘和匹諾曹打了個眼色。
“放開他們！”戈達麗爾喚出掃帚魔杖，唸咒射出荊棘藤蔓，瞬間纏住巨人雙腿。
“昂！”巨人悶哼踉蹌，匹諾曹已擡手對準，掌心洞開，轟然開炮——
砰！！
灰袍巨人胸口炸開大洞，轟然倒地。
倆小孩跌落在地，驚恐地抱成一團。
“沒事了。”王希走過去，蹲下安慰，卻見兩個孩子拼命往後縮。
“你們已經長大了！”金髮男孩顫抖着指着王希一行人。“不該待在這裡！”
“長大了不該待在這裡？”
王希一怔。
他突然想到了前世的某個童話故事。
男孩話音未落，陰影籠罩大地。
“啊啊！！”小女孩放聲尖叫。
王希、戈達麗爾和匹諾曹齊刷刷擡頭，只見暗紅色的鱗片劃過天際，翼膜掀起颶風。
“巨龍？！”戈達麗爾驚愕。
那是一條三十米長的暗紅巨龍，犄角如扭曲熔岩，蠍尾毒刺森然。鱗甲似燒紅鐵片，邊緣鋒利，開合間迸濺硫磺火星。
粗頸覆滿棘刺，前肢肌肉虯結，利爪可輕易抓碎花崗岩。遮天蔽日的翼膜上，熔金般的液體在血管中流淌，若隱若現。
王希眼神一凝。
「紅惡龍·查波（友善/上位五星/英雄）」
銀框上位五星。
“哈哈哈！”
只聽頭頂傳來雷鳴般的低沉笑聲，語氣中充斥着邪惡意味。
惡龍俯衝咆哮：“又有美味的小點心了！”
兩個孩子嚇得哇哇大哭：“溫迪媽媽救我！！”
就在龍爪即將抓住衆人的剎那——
噗嗤！
地面突然暴起無數紅玫瑰，尖銳的刺扎穿龍爪。惡龍痛嚎着甩尾掃斷花叢，卻見更多玫瑰如浪潮般涌來，嚇得他倉皇逃向雲端。
轟隆——
“我還會回來的！”
惡龍的聲音遠去。
一道身影緩步從花海中走來。
這是位清秀的金髮少年。
少年手中拈着一支紅玫瑰，似乎是他的寶劍。
奶白色睡衣繡着星星月亮，紅色圍巾隨風飄揚。肩頭蹲着只狐狸，澄澈的眼眸比玫瑰更耀眼。
王希看着這突然出現的少年，知曉剛纔逼退惡龍的玫瑰花叢，正是出自對方。
「小王子·安託（友善/稱號三星/傳說）」
“你們好。”他靦腆一笑，身後玫瑰自動編織成王座，供他坐下。
“我叫安託，你們呢？”
小王子的聲音很輕柔，如微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