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睜開眼往小六那邊看去,這一看把我嚇了一跳。
就見慢慢走動的小六身後竟揹着個披頭散髮的黑衣妖怪,那妖怪舌頭像垂了老長搭在小六肩上,臉是扁平的兩隻眼睛往外暴突着回頭看着人羣,小六面無表情的走了兩步便晃了幾晃,倒在了地上。
我暗叫不好,趕緊掉頭往家跑,這一轉身我便嚇得跌倒在地上。
就見我面前一個一身破衣的老太太一臉怨氣眼睛泛着綠光盯着我看,我慌忙爬起來咬破舌尖嘲那老太太噴出一股血霧,只見那老太太像是害怕似的向後退了去,我趕緊連滾帶爬的往家跑去。
快到家門口時我回頭看就見那老太太竟遠遠站在大道上的槐樹下面,依然幽怨的看着我。
我趕緊撲進門大喊姥爺,姥爺見我如此慌張忙問怎麼了,“有…有鬼一直攆壯壯”我累的氣都喘不勻了,然後把我和小胖從村外撞見那一衆人到看到那兩個鬼和那老太太追我回家這些都跟姥爺講了遍。
姥爺聽罷說道“帶姥爺去看看那後生,莫怕”我便和姥爺出了門,到那棵槐樹的時候我開陰目再看不見那老太太了,姥爺只是走到樹底下說了句“莫做怪”便拉着我走了,姥爺告訴我那死鬼老太太並沒有惡意,怕是有怨罷了。
我和姥爺到了人羣的時候,只見村裡人給小六蓋了白布,莫不是小六真的死了?村長也在,跑過去要趕走那幫人可被那些黑壯漢推開了,原來小六剛纔倒地了真的死了,又有幾個人去和那黑瘦中年人賭,可無論賭什麼都輸,邪門的很。
姥爺向那黑瘦中年人看了一眼皺了皺眉頭,這時那黑瘦中年人說道“各位鄉親莫見怪,我們在每個村只留三天,三天過後如果沒人能贏得了我我們便去下一個村子。明天我還在這等大夥”說完把那堆錢裝進麻袋裡,一衆人走去村裡住店了。
姥爺望着他們遠去後和村長說道“先把小六擡回自己家,我看那後生頭頂雖有富貴之命的紅光,可那旺盛紅光之中竟有縷縷黑氣,怕是有邪祟作怪,待我想出辦法再將小六入土爲安”。村長點點頭,叫了些年輕力壯的村民將小六擡走了。
我和姥爺回到家,便隨姥爺去了書房,姥爺拿了紙和筆寫了好久,然後疊了起來交給舅舅,“小海,你將這信帶上,去城裡交給那劉振國,他便什麼都明白了”
舅舅略有些擔心的問“爹,出了什麼事麼?”
“你多慮了,小海阿,即刻起程吧,別耽擱了時辰,路上小心”姥爺囑咐完,舅舅便又披了件衣服揣着信走了出去。
姥姥也關切的問“我剛纔聽小胖媽說小胖在家摔了一下,小胖他爸媽領着他去了城裡的醫院去了,唉,怎麼出了這麼檔子事”
姥爺安慰姥姥道“秀(姥姥的名),不必在意,你在家只看好來識字的孩子們便好”我則坐不住了,跑到門口往外看,只感覺有些陰冷,想起剛纔看到的那死鬼老太太,我哆嗦了下,關了門回到院子裡。
姥爺坐在院子裡想些什麼事情,我跟老爺說“姥爺,那老太太到底要幹嗎呢?她好嚇人啊”
姥爺說道“她剛剛就站在門口”我嚇了一跳,難怪我剛纔感覺好冷,姥爺將我帶進裡屋,說道:“我看那死鬼老太太定是有什麼冤屈,我一會給她請上來問問,壯壯到時候不必害怕,只管問她是來做什麼有什麼冤情,我們就知道她的目的了,我看八成雨那黑瘦的後生有關係”
姥爺說完上了炷香插在香爐裡,拿來一塊黑布蓋在自己的頭上,還囑咐我莫要害怕,然後便開始抖起腿來,姥爺左腿抖了片刻胳膊也跟着抖,而且從那黑蓋頭下面傳來奇怪的喘氣聲,過了一會姥爺全身都抖了起來,我想過去看看姥爺,這時姥爺忽然不抖了,全然沒了動靜。
我不知該怎麼辦,這時卻聽到屋裡頭傳來一陣“嘻嘻嘻嘻嘻嘻嘻嘻”的尖笑聲,讓人聽得直起雞皮疙瘩,那聲音是一個老太太尖笑着。
待我仔細尋那聲音,竟是從姥爺黑布蒙着的頭裡面發出來的,可那明明是老太太尖笑的聲音,我被嚇得不知怎樣纔好,忽然又響起了那奸笑聲
“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小鬼快過來!老太太我好好看看!嘻嘻嘻嘻嘻嘻”
我被嚇得愣在原地,不知道怎麼辦纔好,姥爺事先交待的話我忘的一乾二淨。
這時只聽那死鬼老太太竟嚶嚶的抽泣起來,而我看到的只是姥爺的肩膀抽動着,異常的古怪與滲人。
我壯着膽子說道:“你…”
“老太婆我是李莊人”
沒等我問那死鬼老太太自己先開口說了起來。
“我本是李莊一大戶人家老夫人,我那老頭子走得早,家事便都有我打理,我有一兒,就是今天來這的那黑瘦賭徒,他名李富貴,從小就嗜賭如命,他不僅賭錢,只要能和別人較真的他都要和人賭,家裡的錢都被他輸光了,他便開始偷老頭子留下的金銀珠寶賣,賣了錢便馬上又去賭,幸虧老天爺開眼,使他命中定爲爛命之人,逢賭必輸。”
我暗自嘆了口氣,聽她繼續說着。
“後來我們李家便家道中落,丫鬟和傭人都辭走了,家境慘淡,可那畜生沒錢也要和人賭,賭今天會不會下雨,賭別人家會不會吵架,後來一日半夜他拿了鍬上了山,正巧我沒睡覺,我見他古怪便悄悄跟着他。”
“我沒想到那畜生竟然是要挖他爹的墳,我上去罵他個孽子,我氣得渾身發抖,說去給他送大獄沒想到這畜生怕我報官竟然掐住我脖子給他的親孃我活生生的掐死了。”
我暗自吃驚,沒想到還有這樣的畜生,那可是自己的親孃阿!我聽得咬牙切齒。
“那畜生見我斷了氣,也害了怕,把我的屍體扔進了我老頭子的棺材裡,跑回去了,我死不瞑目天天跟着那畜生,只是那畜生並看不到我,後來一日不知那畜生不知從哪學來的,竟是拜了鬼”
“拜鬼?那…那是什麼?”
聽了那死鬼老太太說的話我生出無限同情,便也不是很怕她了,可這時姥爺突然劇烈抖了起來。
那死鬼老太太的聲音也越來越不清楚“大仙要幫幫我這苦命老太太!那日見小兒竟會些道法我便知道大仙你就是能幫我報仇之人!大仙!那畜生的賭運在他左手那大金戒指上!切記!”
說罷只見姥爺頭上蒙着黑布掉了下來。
姥爺緩緩睜開了眼睛,看去略有些疲憊,我趕緊給姥爺倒了杯茶。
姥爺喝了一口問道“問明白了嗎?”
“恩,那老太太和我講明白了”於是我便把那死鬼老太太說的和姥爺講了一遍。姥爺連連點頭。
“姥爺,什麼是拜鬼呢?”
姥爺嘆了口氣說道“拜鬼,是天生爛命之人,就是運氣極差之人轉運的方法。
我曾在書上看到過,就是在晚上讓那爛命之人拿了供果,香燭,去墳地找一處沒有墓碑的墳圈,在墳前供了果,點了香在墳前,然後拜幾拜。
把剛纔那地上的香拔起來,一路引回家,這一路會有數不盡鬼祟作怪,只要不被嚇破膽,香火不能滅,在雞叫之前將香帶回家插在香爐裡,便轉了運,逢賭必贏。
只是從此就要折了陽壽供那拜來的鬼了,一個人如果請了鬼,不僅子孫後代會遭因果報應,而且如果那鬼一旦離開,拜鬼之人的魂便也灰飛煙滅。
一般時候拜來的鬼不會離開,因爲拜來的鬼多是沒有人祭拜的孤魂野鬼,死後怨念本來就很強,道行也就越高,有人供奉了它們自然不會離開了”。
聽姥爺說完我一想,莫不是我看到小六死前肩上垂着舌 頭的長髮妖怪就是李富貴拜的鬼?只是那模樣真是很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