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多久，許青舟點開曾經有過合作的理查德的郵件，這位理想主義者現在仍然在LHC的實驗組。
算起來，從1月份開始，希格斯玻色子的伴粒子實驗已經持續了七個月，據他所知，目前並沒有什麼進展。
這頭，宋瑤躺累了，從沙發爬起來，從後面抱住許青舟，下巴杵在他的肩膀上，和他一起看郵件。
“這次估計也是這樣。”
許青舟想着，開始看郵件。
【許教授，首先，我想更新關於我們在LHC實驗中測試你預測的希格斯玻色子伴粒子的進展。經過最近一輪實驗運行和數據分析，我們尚未在TeV能量範圍內觀察到該粒子的明確信號。】
【儘管這一結果可能與我們的理論模型預期不完全一致，但我仍然相信，通過調整耦合強度或能標設定，或探索其他衰變通道，仍然存在進一步研究的空間。】
【你知道的，那羣人只看重實驗結果】
理查德邀請許青舟到歐洲核子研究中心，參與聯合研究。
許青舟委婉拒絕，手頭一大堆事情，既要做自己的超導薄膜實驗，還得給宋瑤打輔助，完成做空策略的論文。
當然，他也進一步說明，等有時間了會看看那邊的實驗數據，希望能提供些參考意見。
“你不去嗎？”
“我對粒子物理沒那麼大的興趣。”
許青舟搖搖頭說道。
許多人都覺得隨着希格斯粒子的發現標準模型的大廈就建成了，但許青舟卻認爲差太多，要比喻的話，這可能是紙做的唯像模型。
粒子物理的下個階段，也許是能找到一個分類粒子質量譜的類巴爾末公式。
但.那非常困難，最起碼許青舟沒那麼多精力去研究這東西。
“哦？”
“除了量子力學，現在就是凝聚態，未來的話新能源方面吧，這畢竟是以後最熱門的領域之一。核聚變啦，電池啦.你看，我就說是你勾引我吧。”
宋瑤呼出的熱氣打在脖子上，讓許青舟頓時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開始心猿意馬。
又香又軟，這誰頂得住啊。
“呵~”
宋瑤沒理會這個老色批，趿拉着去臥室。
9月底。
秋天的氣息更濃，早上就下起小雨，許青舟把傘放到實驗室門口，和大家打完招呼，就在位子上坐下。
實驗一開始，他就忙起來，家，實驗室，圖書館，三點一線的生活。
實驗過程確實坎坷。
第一週剛解決前驅問題，第二輪實驗過程中ALD設備的真空泄漏，導致4天的樣本氧化損壞。
於是，許青舟和卡森又當起維修工，更換Viton密封圈。
卡森指着電腦：“許教授，上週的數據處理好了。”
“辛苦。”
許青舟點頭，查看實驗數據。
卡森負責數據清洗，去除異常值，或者採用插值法填補缺失值，孫思敏和馬爾斯就負責些簡單工作，對數據進行統一化，分類編碼。
馬爾斯忍不住說道：“教授，我看院報，詹姆士團隊已經完成了第三輪實驗，他們已經通過原子層沉積（ALD）設計，預計成品實現界面缺陷密度降低90%，量子比特的弛豫時間提升至500微秒，退相位時間突破200微秒。”
“哦，挺厲害。”許青舟微微點頭。
“就沒了？”馬爾斯撓頭，看起來教授一點都不慌啊。
許青舟想了想，點頭，沉聲說道：“能和這樣的團隊做對手，這完全證明我們也很厲害。”“.”
孫思敏和馬爾斯相視一眼，這樣一想，貌似他們這個團隊真的挺厲害。
“這份公告，是給項目管理辦公室，投資方看的，當然，同樣是給我們看的。”
卡森轉着辦公椅，給自己倒了杯水，又回到位置上，很有經驗地繼續說道：“搞科研就像吃巧克力一樣，你永遠不知道下一塊是什麼味道。”
不少課題組都埋頭在這個前沿領域，看到這個消息自然會有壓力，有的奮起直追，但其中也不乏直接放棄，甚至把自己實驗數據打包送給領先課題組的，換取一個掛名的機會。
這就叫及時制止。
免得辛辛苦苦一年，發現自己的課題早就被其他人做出來了。
“歐克，爲了表示對強大對手的尊重，你們倆應該看書了。”許青舟敲敲桌子說。
孫思敏和馬爾斯點點頭，低頭繼續看筆記。
這頭，許青舟也把目光放到電腦屏幕上，看A08號樣品的數據。
這一個月時間，他們基本都在做先導試驗，驗證石墨烯基底能否承受ALD沉積溫度，測試金屬的ALD生長可行性。
非常基礎的工作，就好比建大廈前，選擇和測試不同的磚塊，鋼筋和水泥。
A07號樣品的問題，電化學剝離（FeCl）時薄膜撕裂或褶皺，導致後續ALD沉積基底不平整。
經過試驗，他們最終採用雙層PMMA保護，先旋塗300 nm PMMA，再覆蓋50 nm PDMS增強機械強度。
最後，再用低電壓剝離，電壓≤1 V，電解液溫度控制在25±2°C，以此來減少應力損傷。
“嗯，撕裂問題搞定了。”
許青舟目光掃過一排排數據，滿意點頭，可10分鐘過去，他視線停下。
【EDS顯示Nb:Sn = 3.5:1± 0.2。】
“Nb:Sn原子比偏離±17%。”
許青舟向後靠在椅子上，揉了揉太陽穴。
“是的，臨界溫度從理論18 K降至15 K，4.2 K/12 T下臨界電流密度僅5×10 A/cm。”
卡森無奈地說道：“除了這點，等離子體還原效率不足，H等離子體功率80 W時，Sn佔比僅80%，殘留SnO導致超導相純度降至70%。”
“交給我吧。”
許青舟微微點頭，看了眼時間，已經下午四點，隨即說道：“這段時間大家辛苦，當然，比起這句話，兩天的假期估計會讓你們開心。”
“老闆，晚上一起去喝一杯？”卡森起身邀請。他的理念，該放縱就放縱。
“你們玩兒，我還有其他事情。”許青舟笑着搖頭，腦海裡還在思索該怎麼搞定這輪實驗中的問題。
“行吧。”
卡森不強求，知道許青舟估計忙着考慮實驗問題，他的目光看向馬爾斯和孫思敏。
孫思敏趕緊搖了搖頭，酒吧什麼的，在她心裡不是好地方。
“我”
馬爾斯雖然很想去放縱，但望着面前的《Partial Differential Equations（偏微方程）》，無奈地聳聳肩：“我還得完成教授給的要命任務。”
10月3日，許青舟會對他們進行測試，通過才能留在課題組。
“OK，很遺憾，你們錯過了一場狂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