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高深明白了一切,所有的線索都串在了一起。
綠門夏綾,是從未來世界穿梭回來的,那一個誕生了神級高深的世界,已經被怪談毀滅了大半,步入了末世。
羊枯和綠門夏綾交過手,知道她未來會成長爲七誡之一的綠門。但是羊枯不是神,並不知道夏綾這個普通的少女究竟經歷了什麼,會成長到這個地步。
這也解釋了,羊枯爲什麼要特意去西雅圖執行血祭。爲什麼一定要精確找到夏綾這個人畜無害的普通少女,並且確保殺死她。
羊枯擔心,這條世界線,再次出現一個七誡級別的敵人。
所以他提前殺死了普通人夏綾。
他不願意告訴高深,是擔心高深在得知了消息之後黑化。世界線收束——夏綾死亡,導致這個平行世界的高深機緣巧合,取代了綠門夏綾的生態位,成爲新的七誡綠門。
從羊枯的角度來看,這是完全有可能的事情。高深也是一個驅鬼人,並且“巧合地”也進入過血之門。
總之,夏綾還是死了,死在了西雅圖的那場大火之中。
活下來的,依偎在自己懷中的,是另一個平行世界的綠門夏綾。
高深的內心,空空蕩蕩。
到頭來,他還是什麼都沒做到。
關於這個殘酷的世界,更多冰冷事實在他腦海中彙集。
血之門後,已經燈枯油盡的神級高深第一次和他見面,曾經無意中提到過一句,在另一個平行世界,是夏綾被血之門選中了。神級高深強行干涉了因果,讓這個世界的血之門選擇了高深。
兩個平行世界,都有血之門。只不過細微之處,存在着差別,一扇是黑色的,另一扇是綠色的。
神級高深曾經吐槽過,以夏綾的意志和能力,沒有支撐起血之門的任務,導致白白浪費了許多資源。
懷中的夏綾,彷彿看穿了高深的心思,擡起頭,主動替他補完了這段殘缺的歷史:
“我只通過了五扇門。最後一扇門的難度,無論如何,我都通不過了。
“於是,在第六扇門前,我拖了太長、太長時間。二十年後,我終於通過了第六扇門,可是懺悔室後的那艘飛船,已經被怪談毀滅了,淪爲了一片殘骸。
“我很抱歉,高深。是我浪費了這麼多時間。
“但是也有一點好處,懺悔室通往未來的渠道還是存在,飛船中儲存的大量克隆人裝置也基本保存完好。血之門,也變成了我能力的一部分。
“我在兩個時空之間來回穿梭,學習了很長一段時間,終於在幾十年後到達了七誡的地位,並擁有一定程度掌控時間的能力。”
這就是夏綾,能夠成長爲七誡綠門,擁有無限復生能力的秘密。
也是爲什麼,五十年後,夏綾還保持着少婦的模樣。
但是盤踞在高深心中,還有另外一個更加重要的問題。
文明清潔工,和七誡的起源,究竟來自哪裡。他們中大部分是人類,爲什麼又要如此執着毀掉這個世界。
飛天魔屍唐連奇,組建滅世會,經過時代更替,最終發展到了“人類清除計劃委員會”。
但是他本身在委員會中也只是排名第八,等級並不是很高。更何況,在黑門後的世界殺了他,歷史並沒有出現大幅度變動,委員會變成了文明清潔工,規模縮小了,但是滅世的性質並沒有改變。
這說明,真正組織起委員會的NO.1,並不是唐連奇,而是隱藏在歷史迷霧中更深層次的人。
通過綠門夏綾,高深已經知道了,七誡並不是憑空誕生的,他們中有人,竟然是從另一個瀕臨滅亡的世界穿越到這裡的。
另外,七誡中的【死神】,說過一句很奇怪的話。
五誡被殺了一人,明明還剩下四誡;他卻下意識說成了三誡,並且直到死,始終沒有改過這個口誤。
說明,七誡中有一個特殊的人,被死神也下意識忽視了。同爲七誡,那個人是最超脫的存在,和其他六誡根本不是處在同一維度上的。
那麼,在歷史上,有能力組建起一支比林淮南的異常生物對策科更龐大組織的神秘人,只剩下一個人了。
高深已經大概猜到了七誡的真正秘密。現在,他所需要的,只是最後的確認。
向着夏綾,詢問道:
“七誡的第一誡,是否是……”
忽然之間,夏綾將手指放在了他嘴前,示意他噤聲。
那個人的名字,就連夏綾都十分驚恐,連說都不能說。
“他來了。”
夏綾臉色刷白,毫無預兆,喃喃自語,
“什麼都不要問,高深,快走。我不會害你的,我不想看到你死,無論是哪個時空的你。”
在地下室的遠處,高深敏銳的第六感,確實敏銳感受到,一股巨大的能量正在向他的方向快速襲來。
“他來了?他是誰?你們七誡中的強者麼?
“你爲什麼要害怕他?如果你們的目的是滅世,不應該連我一起殺了。可是你爲什麼會希望我逃跑?”
高深站在原地,並沒有逃走的意思。
從夏綾語言中那句調侃的話,高深知道,楊喬治,已經確定在和七誡交戰中頭部被擊碎,徹底死亡。
他是對策科中僅剩的一位隊長,如果連他都撤離了,誰還會站在這裡守護商海市,阻擋七誡的推進。
身後就是萬家燈火,已經無路可退。
哪怕七誡一起出現在這裡,高深也唯有一戰。
現在,只需要面對綠門,和那個正在趕到的敵人,區區兩誡罷了。更何況夏綾還不一定會向自己出手,已經是最最好的形式了。
此刻如果逃走的話,那高深也配不上林淮南的評價。
看到高深腳底生根,絲毫沒有逃走的意思。夏綾臉色慘白,和未來高深經歷了幾十年,夏綾當然清楚真正高深的性格,她知道自己無法勸說高深離開,只能用最快速的速度說道:
“你記住,高深,現在來的是第二誡【千眼】。他是一個窮兇極惡又難以對付的人,就連第一誡都指揮不動它。其他幾誡對他的能力也十分恐懼。
“我知道你現在實力很強,剛纔一番交手戰勝【死神】,你的能力已經遠遠超越了尋常七誡。但是勝過死神,不代表你能贏第二誡,他殺死死神同樣像是踩死一隻臭蟲。
“如果你一定要在這裡和他交手,連我都保不住你。你一定要記住,他的能力是活體化……他會活化任何自己雙手觸碰到的傀儡和非生物,變成生命,然後寄生在上面……”
說到這裡,夏綾忽然住口了。
無數個方向,同時響起了一個男聲低沉沙啞的怪異聲音:
“夏綾,你這是改變主意,背叛我們,準備幫助這個時代的人了?
“你應該清楚,如果不清理完這個世界,我們也會死。
“如果可以選擇,我也不想殺死這麼多人類,可是這是我們必然的宿命。
“我們都是沾滿鮮血的羔羊罷了,別把我描述成什麼十惡不赦的罪人。”
伴隨着那詭異聲音的到來,夏綾臉色成了一張白紙般,一步一步,向着後方退去,開始遠離高深。
高深轉過頭,看的是,是遠處的道路上,一隻只蒼白的眼窩睜開,無論處在什麼位置,黝黑的眼珠統一轉向了自己方向。
同時被上千隻眼珠盯着,尤其是那些眼珠的數量還在激增,這種感受,真是毛骨悚然。
眼珠們組成了一道新的道路,快速向着高深方向襲來。
第二誡【千眼】,是最爲特殊的敵人,沒有人類實體。所到之處只是一串睜開的眼珠,象徵着一位極其威嚴莊重的人物到來。
不需要夏綾提醒,高深本能感受到了他的危險程度,遠遠超過了飛天魔屍和死神。戰鬥經驗讓他立刻做出了判斷,進入了完全虛化模式,能夠迴避任何傷害。同時,身後的影子二重身投出十幾張天龍雷符和心眼符,力圖在一瞬間將眼睛鋪成的道路燒成灰燼。
這麼重量級別的輸出,之前無論面對什麼對手——S級別怪談也好,對策科隊長也好,七誡也好——從來都是一錘定音鎖定戰局。
只不過,這一次,不出意外的話,要出現意外了。
混戰之中,夏綾最後向高深投出了一瞥,然後悄無聲息,轉身隱入了綠門之中,關上了門。
她走了。
看來,她的內心,和【千眼】交手的高深已經是一個死人了。不需要留在這裡插手了。
只是,她拼命提醒自己那傢伙的能力,所謂的活體化,到底是什麼……
高深只是看到,眼珠子所到之處,天劫滾滾而來,像是碾碎一隻只臭蟲一般將它們消除。天光所至,萬物歸於虛無。
影子二重身的一輪攻擊之後,上萬隻眼珠付之一炬,這般大規模的攻擊下,不可能有任何倖存者。
就這麼結束了麼。
所謂的第二誡,和其他敵人一樣,似乎也並沒有那麼厲害。
天雷之後,沉寂的廢墟中,高深腳踩大地,並沒有放鬆警惕。仍然保持着虛化狀態,警惕四周張望,確認那個代號千眼的敵人是否真的死亡。
直到,他聽到了黑暗之中再次傳來了一聲輕笑——
“你知道你有多麼愚蠢麼,名字叫做高深的小朋友。
“多麼完美的一具身體,還得謝謝你,給了我新的軀體。”
剎那間,高深腳下的影子,無數隻眼睛一齊睜開,像是蓄謀已久了一般,發出充斥天地間的狂笑!
PS:
大坑都會填。
有些小坑最後幾章來不及填了,番外填吧。
哭山這個副本不會填了,因爲已確定加入新書主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