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EC的基站技術確實牛逼，不過太貴了。
小田在總部的地位，也不足以讓他給羅恩開出足夠的優惠條件。
幾十萬美元一套設備，看似不貴。但數量成百上千後，就嚇人了。
以羅恩財力勉勉強強能負擔孟買的基站建設，三億美元他還是有的。
可惜的是他還有新德里和金奈要照顧到，都是大都市，總不能抓一個放一個。
把這幾個地方以及北方邦都考慮在內，那就是十幾億美元。
小田再怎麼幫他爭取優惠政策，十億美元總要掏吧。
嘖，羅恩的小金庫立刻告急。
移動通信的基建事業，果然只有國家下場才合適。
不過這裡是印度，政府拉跨的不行。他們也有自知自明，乾脆把通信事業開放給民間資本。
這個近十億人口的大市場，羅恩還是很眼饞的。
他投資的是未來，七八年以後，印度的手機用戶一定會爆發式增長。
NEC賣的太貴，那就找東大啊。
據他所知，老鄰居有的廠家已經開始在這一領域發力。
於是羅恩親自打了電話過去，在有關部門的協調下，他聯繫上了華子。
羅恩不確定華子現在有沒有這種業務，華子也搞不懂印度阿三突然找他們什麼事。
結果雙方略一溝通，都感受到了驚喜。
沒錯，華子現在還真有基站業務。
他們以交換機起家，深耕市場幾年後，業務迎來爆發。
在去年，也就是96年，華子開始投錢做基站研發。
進度非常快，目前已經有了成果，他們準備在10月份到燕京大會堂，舉辦基站設備的發佈會。
你看這不巧了麼，羅恩提前小半年找上了他們。
更巧的是華子做的也是GSM基站系統，完美契合印度政府指定的標準格式。
羅恩還了解到他們不僅做設備，還提供完整的GSM系統解決方案。
妙啊，妥妥的瞌睡了有人送枕頭。
羅恩要做移動通信，但沒經驗，準確的說是全印度也沒幾個有經驗。
不管是電信部，還是其他有志這門生意的私人企業，最後都要找國外提供技術支持。
印度移動通信當然也是這樣，他找小田的時候，就準備讓NEC提供全套的服務。
現在聽說華子也有解決方案後，羅恩立即開始試探他們的報價。
他直接言明就以孟買爲藍圖，打造覆蓋全市範圍內的信號基站。
那邊本來是個姓徐的在和羅恩談，聽說了這句話後，直接換了個姓任的。
華子敏銳意識到，這是個大客戶。
而且對方的野心可能不僅僅是孟買，而是整個印度。
聽名字就知道啦，印度移動通信，再明顯不過。
得知羅恩需要全套的解決方案後，華子內部緊急商量，最後給出了十萬美元的報價。
這價格大致只相當於NEC的三分之一，性價比拉滿，
華子內部考慮的很清楚，他們的GSM系統本就是要去和國際品牌競爭的。
低價切入就是最有效的辦法，這是硬道理。
此外，華子的基站設備還沒發佈，市場前景未知。
這時候有國際用戶主動找上門，就是多給點優惠，也要拿下這筆生意啊。
不過便宜歸便宜，不代表華子就不賺錢。
東大研發成本低是出了名的，尤其是華子的芯片和電路板都是自研。
光這兩方面就讓他們的基站成本，比國外同行低50%左右。
十萬美元有的賺，特別是基站數量足夠多的情況下，可以進一步壓低成本。
華子希望和蘇爾電器達成這筆交易，他們看中了印度這片大市場。
蘇爾電器對東大來說也不是無名之輩，這三四年光是各種買買買就花了好幾億美元。
這種大客戶華子當然要拿出點誠意啊，至少對方付款很爽快。
羅恩聽到報價後，沒先做出決定，而是提了一個要求。
所有華子生產的基站設備，都要貼上印度移動通信的標籤，不能出現任何中文標識。
說白了，就是全套定製。
印度移動通信花錢，買華子的設計方案，再冠上自己的名字。
全字研，新國貨！
到時候宣傳可以這樣寫：
蘇爾科技集團旗下的印度移動通信自95年成立後，投入上億美元研發資金，進軍通信領域。
經過兩年多的苦心鑽研，終於開發出了印度第一套移動通信基站！
摩托羅拉、愛立信、諾基亞幾十年的技術積累，蘇爾科技兩年就完成了技術突破。
同行都是傻逼，只有我蘇爾電器才把研發經費花在了刀刃上。
從今往後，我大印度再也不用擔心被卡脖子啦。
一個字，贏！
沒錯，羅恩不僅想要採購華子的通信基站，他還想當一把倒爺。
印度正處於移動通信發展的初期，未來肯定需要大量的信號基站。
進口貨太貴？貴你就不買嘛。
來，瞧一瞧看一看，印度自主開發的信號基站，便宜又好用。NEC賣35萬美元一套，我賣15萬美元，很合理吧。
蘇爾科技這樣的價格屠夫上場，搞不好能大爆。
瞧，這就是客製化研發的威力。
對了，信號基站不能貼印度移動通信的logo，最好另成立一家第三方套殼公司。
這樣才能吸引其他移動通信運營商，打消他們的受制於同行的顧忌。
所有的這些都有個前提，那就是不能出現華子的名字。
東大對印度來說到底是敏感的，印度政府說不定也不放心華子進入它的通信系統。
換皮很重要，這是羅恩堅持的一點。
華子內部糾結了一段時間，最終還是答應了下來。
賺錢要緊，海外市場什麼的，後面徐徐圖之。
沒辦法，羅恩這個都大戶，給的太多了。
他一張口就是六百套基站，價值六千萬美元的大單。
華子去年的總營收纔不到40億人民幣，光做成這筆生意就有5億，佔去年總銷售額的八分之一。
妥妥的超級大客戶，老任親自對接。
更何況羅恩還透露，如果孟買建起來的基站效果不錯，新德里和金奈的訂單也會交給華子。
客製化方案嘛，改個名字算什麼。
華子不僅不反對，還會低調處理這筆訂單，避免在報紙上大張旗鼓的宣傳。
羅恩表示乾的不錯，懂得配合蘇爾科技自主研發的宣傳。
別到時候網站…啊呸，官媒報紙上來個“國產設備喜迎印度巨頭訂單”的喜訊。
那就尷尬了，傳到印度，蘇爾科技的底褲就被人扒了。
他不要面子的嘛，他可是蘇爾先生。
電話只是初步溝通，具體的談判還是會由阿希什和亞什帶隊過去負責。
理論上來說，孟買需要900套基站，才能完成信號的完全覆蓋。
不過在手機剛剛起步的年代，沒那麼多講究，信號勉強能用就行。
羅恩准備把其中四百套放在孟買，剩下的各放一百套在新德里和勒克瑙，先把架子搭起來再說。
金奈那邊沒拿到牌照，明年機會可能大一點。
如果孟買這裡試點不錯，他再進行全範圍覆蓋。
華子表示會派工程師團隊，長期進駐印度，爲印度移動通信提供可靠的售後技術支持。
沒毛病，花錢的纔是大爺。
打開了思路，羅恩轉頭就把小田丟到了一邊。
什麼玩意兒，35萬美元，真把他當肥羊宰啊。
早知道尾款再拖一拖了。
這倒是羅恩冤枉小田了，NEC的基站就是賣的這麼貴，比國際同行都貴15%-20%。
小田把這件事彙報給了日本中部，然後就又去藍寶石看姑娘跳舞了。
在他想來目前國際上能搞定基站技術的就那麼幾家，蘇爾電器和他們都沒合作過。
NEC到底是熟人，知根知底。他還給了15%的優惠，這筆買賣板上釘釘。
信心十足的小田不急，他情願把心思花在藍寶石上。
自從上次羅恩帶他來玩過一次之後，小田就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他迷上了這裡的一個女孩叫蒙娜麗莎，他一眼就注意到了她。
其他舞女不過是模仿寶萊塢原版歌舞劇的動作，她們試圖複製那些女明星的舉手投足。
但蒙娜麗莎的舞蹈由內而外散發着熱力，聽人說她是照着鏡子自學跳舞的。
小田不轉睛地看着蒙娜麗莎的表演，心想如果這姑娘出身在日本，也完全能走上霓虹藝能界的巔峰。
蒙娜麗莎身邊的年輕姑娘穿着藍色的紗麗和綢麗，她跳着跳着停下了舞步，忽然站住不動了。
她直直看着觀衆，嘴裡咀嚼着什麼。片刻後，她吹出一個粉色的泡泡，這泡泡越變越大、越變越薄，終於“啪”一聲破了。
一個上了年紀的西方白人男子連連叫好，拿着一張十盧比的紙幣不斷吆喝。
舞女們面面相覷，不情願上前去拿，總算有一個舞女礙於禮貌、十分敷衍地收下了。
這白人老頭還沉浸在身處昔日殖民地的榮光中，渾然不覺自己是整個酒吧最小氣的客人。
沒看見其他人盤子裡擺的都是一沓一沓的大額盧比嗎，他還以爲憑藉自己的膚色就能讓姑娘一親芳澤呢。
小田歪了歪嘴，嗤笑一聲，接着朝服務生打了個手勢。
很快一串用盧比編織的花環被送上了舞臺，人羣中傳來歡呼聲。
蒙娜麗莎一舞方畢，走到了小田這桌前，她笑着說，“你好哇！”
“你好。”小田矜持的點點頭。
他們開始聊天，蒙娜麗莎很熱情，彷彿見到失聯多年的親友般。
異域風情把小田迷的團團轉，只幾分鐘的功夫，就把自己的來歷交代的一清二楚。
包括他來印度所爲何事，以及最近在忙些什麼。
爲了彰顯自己的某種本事，他點評印度的時候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
這當然包括蘇爾電器，只不過他說的略微含蓄。
“沒有NEC，蘇爾絕對走不到今天。知道手機嗎，說不定從此以後印度人打電話都離不開NEC呢，他們得求着我才行！”小田沾沾自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