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妾意郎情 重溫舊好

華服人這句含有恐嚇性質的話,若是被一些毫無江湖閱歷的人聽了,也許會沈不住氣,但韓劍平、呂慕巖和白牡丹都是久歷江湖,大風大浪也不知見過多少,又怎會被這句話兒嚇倒?

是以三人聽了之後,只互相笑了笑,根本不加理會。

華服人靜候了一會,見瀑布後面仍然沒有反應,不由雙眉一揚,「哼」了一聲,怒罵道:「朋友一再執迷不悟,那就休怪我「百禽先生」不給面子了!」

「百禽先生?」韓劍平等人聽得面面相覷,眉頭微蹙,互相用目光訊問着:「這「百禽先生」

是何許人也?怎地這般陌生?」

正思忖間,只聽那短鬚苗人詭聲笑道:「那邊我已詳細搜查過,的確沒有人藏匿,先生何必浪費時間……」說時,擡頭望了望天上的明月,又道:「現在時候也快到了,我們準備辦正事要緊!」

華服人瞧了短鬚苗人一眼,冷哼一聲,倏地仰面發出一聲長嘯!

「呼」的一聲,那狗頭怪鳥隨着嘯聲疾撲而下。

白牡丹用「蟻話傳音」對韓劍平道:「這頭怪鳥相當討厭,待會-若是硬衝進瀑布來搜索,我就賞-兩根「羅剎追魂魄刺」好麼?」

韓劍平搖了搖頭,傳音答道:「不行,-對我們還有用處,同時,你若把-傷了,便會引起對方的戒心,反而不美!」

白牡丹傳音又道:「但如果-當真衝進瀑布來的話,又怎麼辦?」

韓劍平傳音答道:「到時候再看吧,現在……」

說時,只見那華服人伸手一指瀑布,口中發出一串急促的嘯聲,但那狗頭怪鳥在他的頭上盤旋飛翔着,聽了主人的嘯聲,幾度作出欲朝瀑布飛來的狀態,但又都僅僅是狀態而已,並未真的飛來。

韓劍平傳音笑道:「如何,我說這畜牲……」

話猶未了,那華服人似乎因狗頭怪鳥不聽指揮,已然雙目圓睜,怒嘯一聲,探手在懷中取出一根狀似羽毛的東西,對狗頭怪鳥比了一比,然後朝瀑布一指!

那狗頭怪鳥立時發出一聲極爲刺耳的厲叫,雙翼一展,猛地一扇,「呼」的一聲,疾朝瀑布飛撲而來!

韓劍平見狀,逐也不敢怠慢,趕緊住口,與呂慕巖凝戒備,各運玄功,將洞口封閉-那狗頭怪鳥飛到瀑布前面,忽然畏縮地停了一停,便厲嘯一聱,身子朝上一-竄,雙翼怒長,猛地一連兩扇-只聽「嗶嗶」暴響,那一雙巨翼鼓動的強勁風力狂卷之下,不但立時將瀑布震散,並且直捲到韓劍平等人藏身的洞穴-他們雖然早有防備,穴口已用內家真力封住,但勁頭到處,也禁不住雙掌微微一震,俱不由心頭暗凜,方自功力再聚,準備狗頭怪鳥的第二次撲擊-那知,這狗頭怪鳥雙雙奮力一扇之後,突然厲嘯一聲,渾身翎毛一陣亂抖,「砰「的一聲,竟然跌落地上,兀自抖個不停-韓劍平等人定睛看時,才知這狗頭怪鳥雙翼扇撞那瀑布之際,被飛濺起來的水珠淋得渾身盡溼,敢情這畜牲果然怕水-華服人眼看座下神禽痛苦,空自急得雙手亂搓,卻是毫無辦法,更因瀑布一散之之後便又立即復原了,根本無法看清瀑布後面的峭壁,是否有人藏匿,這一來,不由他急急怒交加,一身的華服竟然無風自動-短鬚苗人又復面帶詭笑地說道:「先生!時候快到了,趕緊準備辦正事吧-」

華服人瞪了他一眼,方待開口,忽地臉色一變,鼻孔用力嗅了兩嗅,便霍地轉身向那「三葉紫芝」生長的石洞望去!

這時,韓劍平等人的鼻端,也聞到了一縷似有若無的淡淡幽香,在空際瓢浮不定!

呂慕巖傳音說道:「這縷幽香便是那「三葉紫芝」即將出土的的先兆,我們千萬不可大意了!」

此際,當空明月已漸漸移到當中,距子正時分不遠!

華服人對石洞凝目注視了一會,然後走到狗頭怪鳥身旁,平伸雙掌,在鳥身上虛虛摩掌娑起來!

他的掌力似乎發出很高的溫度,就在狗頭怪鳥身上虛摩一遍過後,便見那翎毛之中,冒起騰騰的水氣……那渾身發抖的狗頭怪鳥,也隨着水氣而逐漸平靜下來!

不消多時,-身上的水珠就完全乾燥,於是,昂首長嘯了一聲,雙翼一振,盤空飛起!

這時候,那一縷飄浮空際的幽香,已越來越濃,聞之令人心神一爽!

華服人見狗頭怪鳥無恙飛起,這才鬆了口氣地露出一抹獰笑,回顧兩個苗人,,峻聲道:「你兩人就守在此地,見人就殺,不準放鬆,否則壞了大事,我就告知你們峒主,你們好看!」

髯苗人臉色一變,步方待開口那短髯苗人慌忙使眼色止住,接着陪笑對華服人躬身道:「先生但請放心,保證誤不了大事的!」

華服人「哼」-一聲,舉步朝那石洞緩緩走去!

短鬚苗人冷冷一笑,用苗語低聲對髯苗人說了幾句,髯苗人點了點頭,便轉過身子,面向瀑布而立,短鬚苗人卻緊緊注視華服人的舉動!

韓劍平看得劍眉微皺,對呂慕巖傳聲問道:「這兩個苗子心懷叵測,我們該怎麼辦?」

呂慕巖略一沈吟,傳音答道:「原則上我們仍照原定的計劃,目前只好靜以觀變,等待時機!」

此際,月華如水,照耀得壑底如同白晝,只見那華服人走到石洞前面那寸草不生的平地邊沿,便停了下來,目光炯炯地向洞口凝視着。

那狗頭怪鳥緩緩地在主人的頭上盤旋飛翔,雙翼輕輕鼓動,而不帶絲毫風聲,但一雙巨爪卻緊屈胸際,作出隨時下攫之勢……一時間,這絕壑之中,靜寂如死,似乎連空氣都凝結起來,充塞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感覺-時間慢慢消逝,那一縷幽香卻愈來愈濃,華服人已悄悄探手入懷,取出一柄白玉短刀,一個烏光閃閃的絲綢,分執手中。

那短鬚苗人身子微微前傾,右手的短叉緊緊舉起,左手五指伸屈不定,顯然也是緊張已極!

那虹髯苗人更是目光如炬,凝注瀑布,手橫短叉,躍躍欲動,一寸戒備森嚴之勢!

韓劍平忖度了一下當前的情勢,遂又用「蟻語傳音」對呂慕巖道:「看這情形,這短鬚苗人分明是想打華服人的主意,待會「三葉紫芝」出土,我們是按照預計直接去奪?抑是等華服人取到手以後再奪過來?或是讓這短鬚苗子去和他作鷸蚌之爭,我們來坐收漁利?」

呂慕巖沈吟道:「如今雙方人數相等,我們若從正面直接奪取,敗固未必,但勝也須費一番手腳,如果採取第二個方位,則恐怕會反過來被這兩個苗子坐收漁利,所以我認爲第三個辦法比較妥當!」

韓劍平點了點頭,表示同意……這時,忽聽一聲極爲輕微的裂石脆響傳來,只見石洞洞口的地面上,已墳起了一個尺許高低的泡泡了!

華服人乍睹之下,不自覺地跨前了一步!

就在他身子一動之際,陡聽「噓」的一聲異響,兩條-影閃電般從洞裡飛竄出來,一條像旋風般一卷,竟將那墳起的泡泡圍住,另一條則「搜」的一聲,筆直朝他射到!

華服人似乎早已有備,腳下一滑,倏退三尺!

那一條攻向華服人的紅影一擊不中,立即電掣而回,筆直地豎在洞口,動也不動。

韓劍平這時才方看清楚這兩條紅影,乃是兩條茶杯粗細,長達一丈,遍體紅鱗,頭如箭鏃的怪蛇,不由詫然用傳音向呂慕巖道:「四哥不是說這有兩蛇頭麼,怎地這兩條……」

呂慕巖傳音笑道:「不錯-這兩條都是連一條身子上嬀-的身子還在洞裡,不?nbsp;

出來呢-」

韓劍平不禁駭然道:「是頭頸便有這長,那麼-的身子該有多長-」

呂慕巖搖頭道:「我也不-清楚,大概總有三四丈長吧-」

這時,那自稱「百禽先生」的華服人已飄身回到原來的位置,兩道精光閃閃的眼神瞬也不瞬地凝視着洞口墳起的泡泡,似是等待什麼……半呂,他忽地撮脣發出一聲銳嘯,那盤旋空際的狗頭怪鳥立即雙翼一束,應聲急飛射而下,巨爪怒張,猛向雙頭怪蛇那一顆昂起的蛇頭抓去-那怪蛇長頸一縮,一擰,讓過對方巨爪,紅信疾吐巨吻怒張,反向狗頭怪鳥翼根之處噬去-狗頭怪鳥身子一側,兩隻巨爪,一隻迎着蛇頭抓去,一隻微向下沉,直取怪蛇七寸要害,同時,右翼一伸,猛然朝對方身子削去-這畜牲身軀雖然龐大,而此刻凌空飛舞,不但靈活異常,且迎敵還擊,竟然隱含一招三式又狠又辣的武林招數-那怪蛇長頸暴縮,仿似匹練般電掣而回,但已然慢了一點,只聽「噗」的一聲,那形如箭鏃的蛇頭一時躲閃不及,被怪鳥的翼尖掃中!-

「呱」的一聲厲叫,另一顆盤在石泡上的蛇頭,疾竄而起,快逾閃電,張口就咬!

狗頭怪鳥的翼尖掃中了怪蛇的頭部,勢子方自一頓,冷不防對方有此絕招,翼尖翎毛登時被扯落了兩根,只痛得-厲叫一聲,霍地一個轉身,疾撲而下!

那怪蛇遇身密鱗,堅逾精鋼,頭部雖然被掃得又昏又痛,也只不過一瞬間,便自恢復過來,「噓噓」連聲,兩顆蛇頭同時並起,一左一右,迎擊上去!

頓時,一鳥一蛇展開了一場猛惡的字門,只殺得飛砂走石,腥風狂卷,空際明月爲之黯然失色!

那狗頭怪鳥盤空飛騰,一雙巨翼,兩隻利爪,一顆撩牙暴張的血吻同時並旋,恍如五件厲害無比的兵刃,此起彼落地使出一輪兇猛的撲-!

不消多時,那怪蛇已接連捱了幾下,只痛得-厲嘯連連,兩顆蛇頭舞得更是急驟,毒氣一口

一口噴個不停,直恨不得將對方撕成碎片。

華服人一面注視着雙方搏鬥的情形,一面不時仰望天上的明月,口中又復發出一串怪異的嘯聲!

狗頭怪鳥聞得主人的嘯聲之後,又是接連猛攻了一陣,便似乎懼怕對方所噴的毒氣而逐漸往後增加飛騰的高度……那怪蛇這時連連吃虧之下,業已兇性大發,那肯讓對方躲避開去,遂將身子猛地放長,只留一段尾巴盤住石泡,嗖嗖連聲,竄起四五丈,猛厲追擊過去-就在這腥風怒號之中,厲嘯排空之中,陡然傳出「波」一聲極爲清脆的輕響,那石泡宏地破裂開來-剎時,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瀰漫空際,蓋住了令人作嘔的腥風-只見石泡裂開之處,露出一株長着三片淡黃色的茵狀靈芝,每一片葉尖上結着一粒碧綠晶瑩,大如鴿卵的芝實-「三葉紫芝」一現,華服人更不怠慢,身形一掠上前,便待伸手摘取,那知……「呼」一聲,那怪蛇的尾巴好似長了眼睛一般,迎着他閃擊過來-華服人驟不及防,幾乎被-掃中,慌忙一挫身形,後躍八尺,閃避開去-短鬚苗人本來已躍躍欲動,一見華服人的手勢,臉上登時掠過一絲詭笑,把頭一點,表示會意。

華服人手勢打完以後,一聲大喝,身形又復一掠上前!

那條怪蛇的尾巴「呼」一聲,猛然掃至!

這時,那短鬚苗人倏地右手揚,短叉電擲而出,「卡查」一聲,硬生生將蛇叉住,叉尖直沒入石地之中!

華服人更不停頓,身形疾落,左手玉刀一揮,將「三葉紫芝」兜入網內!

他動作如電,方自欣然得手,那短鬚苗人突地一聲大喝:「先生留神暗算!」喝聲中,人已一掠而上!

華服人聞聲,倏地滑步旋身,回頭一看,那知──目光掃處,那有什麼敵人暗算,暗叫一聲:「不妙!」方待回身喝問時,背後一股千斤重壓已閃電擊倒,「砰」的一聲,登時挨個正着,只打得他心脈盡碎,口中鮮血狂噴,身子踉蹌一僕-短鬚苗人一聲獰笑,左手一探,疾向那即將觸地的網抓去,那知──華服人的心脈雖然震碎,人卻並未即時氣絕,眼見短鬚苗人探手來搶,一聲淒厲狂笑,一揚手,竟將絲網猛力一扔,方纔倒地死去!

短鬚苗人不料華服人垂死還來這一手,不由大怒,反手一掌掃間華服人屍體,人卻借勢疾掠而起,閃電般朝那絲網撲去,那知──就在他眼看要追及那絲網,伸手可得之際,突地一條人影從斜刺裡面劃空而至,疾逾輕煙,迅似閃電,竟搶謁的前面,探?nbsp;

一把將絲網攫去!

同時,又聽見髯苗人厲吼連連,方知隱伏的敵人竟不只一個,不由又驚又怒,大喝一聲:「好雜毛,吃我一掌!」

人在空中,雙掌猛劈而出!

那劃空而至,伸手搶去絲網的人,正是「純陽劍客」呂慕巖,此際,他已然得手,怎麼肯與對方硬拚,遂長笑一聲,身形凌空一閃,橫飄數尺,讓過短鬚苗人雙掌,真氣一沉,便待飄身落地,那知──耳聽「呼」的一聲,眼前紅光一閃,一陣腥風疾然當頭罩下,方纔猛然醒覺,自己一時大意,竟忽略了還有一條怪蛇,只好趕緊一閉呼吸,右手一揮,長劍朝-影電捲過去!

他應變雖然神速已極,但也慢了半步,長劍方自劈出,只覺腦際一陣昏眩,右手一震,「砰」的一聲,人便昏墜地上!

那怪蛇只見到「三葉紫芝」被呂慕巖攫在手中,一時情急,竟自抽出一顆正與狗頭怪鳥惡鬥的蛇頭,轉過來攻擊敵人,沒料到對方人雖中毒,仍有餘力還擊,並且那一劍正正劈中了-的七寸要害,慘叫一聲,一顆蛇頭已和頸項脫離關係!

另一顆蛇頭登時大受影窖,動作一慢,立被狗頭怪鳥的一雙利爪抓住!

那狗頭怪鳥眼見主人慘死,已然兇性大發,雙爪這一抓住了蛇頭,立即奮力一掙,竟然活生生將蛇頭扯斷,雙翼一束,疾撲下來,將華服人屍體抓住,更不停頓,厲叫一聲,展翼破空而起,倏忽飛遁無。

這一連串事情,發生只不過一瞬之間,另一方面,那短鬚苗人雙掌擊空之隙,陡見敵人竟被怪蛇噴昏跌落地上,不由大喜,獰笑一聲,雙腳一沉,身形疾降而下,探手便待去奪取呂慕巖手中的絲網,那知──他腳才沾地,指尖尚未觸及絲網,耳聽一聲清叱,一縷勁銳罡風,已電襲而至,不由又驚又怒,當下,顧不得奪取絲網,一縮手,閃避開去!

一男一女,閃電般飛落,擋在呂慕巖身前!

短鬚苗人方自開口喝得一聲!

「你們……」忽地驚覺,怎不聞同伴的聲息,忙住口掉頭望去,不由大吃一驚!

原來那苗人業已倒在地上,痛得滿地亂滾,卻喊不出聲音,顯然已被對方所傷!

短鬚苗人又驚又怒,騰身飛撲過去,一把揪起虹髯苗人,目光亂閃,在身上到處一搜,竟沒看出傷在何處,不禁急得連聲用苗語喝問……白牡丹嬌喝道:「你鬼叫什麼,他已中了我的「羅剎追魂刺」,還不快將他抱走,找個地方挺屍去啊!」

短鬚苗人見同伴無法答話,又找不到傷口,只好將他抱起,一雙獰厲怨毒的眼睛,凝視着白牡丹,恨聲道:「你們是誰?是好的就報上名來!」

白牡丹笑道:「我叫白牡丹,他叫韓劍平,憑你這塊廢料,也想報得了這仇麼?」

短鬚苗人「哼」了一聲,獰聲道:「賤婦休要張狂,我回去稟知峒主,就算你們逃到天涯海角,也休想逃得脫死亡的命運-」

說完,一晃身,便向絕望出口縱去!

韓劍平一聲清叱:「站住!」

短鬚苗人一剎前縱之勢,掉頭厲聲道:「你們若是倚仗人多,就不妨把我也殺了,免留後患!」,韓劍平雙眉一軒,朗聲一笑,道:「你不要用話來激我,殺你這種蠢苗,我怕把手弄-了,我只想知道,你的峒主是誰?是不是「貴州苗嶺火龍峒」的「飛龍峒主」?」

短鬚苗人獰笑一聲,喝道:「你既知我家峒主的威名,難道──」

韓劍平一聲斷喝:「住口!」神色一凜,喝道:「你滾回去告訴飛魔老苗,叫他乖乖縮身苗嶺,安享歲月,還可保得住項上人頭,若想出來興風作浪時,管教他死無葬身之地,快滾!」

短鬚苗人厲聲道:「你休得亂髮狂言,終有一日你會落在我家峒主的手中,嘿嘿,那時就叫你知道厲害!」

話聲一落,人已騰身而起,一連幾縱,便消失在暗影之中!

韓劍平冷冷一笑,這才彎腰取下呂慕巖手中的絲網,同時定睛一看!

只見呂慕巖這時的臉上,蒙着一層灰綠的顏色,雙目緊閉,氣若游絲,分明中毒不輕!

白牡丹也蹲下來,急聲問道:「平哥,他……他不要緊吧?」

韓劍平一晃手中的絲網,笑道:「這「三葉紫芝」的芒實,不但習武之人服食可增功力,且有怯毒療傷,起死回生之效,丹妹儘管放心!」

白牡丹粉面一紅,嗔道:「這是什麼時候,平哥還在開玩笑,還不快將這芒實給他服下去!」

韓劍平含笑道:「愚兄遵命!」抱起呂慕巖,朝那石洞走去!

白牡丹吃驚道:「那洞裡恐怕還有……」

韓劍平截口笑道:「丹妹不要怕,那洞裡如果還有什麼毒蛇猛獸的話,早就出來了!」說時,人已走近洞口,停步探頭一看,不由心頭一動!

原來這石洞裡面,甚爲寬敞平整,並還有一些天然的石墩石桌,靠裡面的一角,另有一道門戶,看去頗爲深邃,由於光線不夠,一時看不真切。

這情形,分明以前曾有人在洞中居住,但此際也無暇研究,遂暫且擱過,走進洞中,將呂慕巖放臥在一張石桌上面。

白牡丹跟着走了進來,道:「平哥,你可知道這「三葉紫芝」的芝實,是怎樣服食的麼?」

韓劍平怔了一怔,隨即笑道:「丹妹放心,這種草木靈芝的服食方法,總不外乎連皮帶肉,趁新鮮吃下肚去,何況這芝實有三粒之多,一粒不見功效,再想其它辦法也不遲!」

說時,已解開絲網,取出「三葉紫芝」,吩咐白牡丹捏開呂慕巖的牙關,摘了一粒芝實,塞進呂慕巖口中!

「噗」的一聲輕寶,洞中登時充滿一股異香,那芝實已化作一縷漿汁,流入呂慕巖腹中!

過了一會,卻不見有什麼動靜,白牡丹不由大爲着急起來,兩道充滿關切焦慮的眼神,直勾勾地注視着呂慕巖,兩片櫻脣囁嚅着,不知她在禱告些什麼!

韓劍平瞧得心頭一動,忽然浮起一個奇妙的意念,當下,低叫一聲:「丹妹!」

白牡丹茫然應道:「什麼事?」

韓劍平將「三葉紫芝」遞過去,低聲道:「我彷佛聽見外面有什麼動靜,你把這個拿着,留在洞中照顧四哥,我到外面看看……」

白牡丹也不知韓劍平是在扯謊,遂伸手接過「三葉紫芝」,低聲道:「平哥快去快回,免得我兩面掛心纔好!」

韓劍平應了一聲,身形微晃,掠出洞外而去!

其實他明知道「三葉紫芝」芝實的功效,就算呂慕巖受毒再深,也沒有不藥到毒消之理,他這一託詞走開,目的在等呂慕巖醒來時,能看到白牡丹在身邊侍候,使二人有一個單獨相會的機會,促進情感的發展而已。

在白牡丹方面,正所謂事不關心,關心則亂,她這時侯全付精神已貫注在呂慕巖身上,對韓劍平的意圖,根本就想也不會去想,伸手接過「三葉紫芝」以後,便又定睛注視着呂慕巖的情況。

又過了不知多久-其實只有片刻-,她仍不見呂慕巖有絲毫的動靜,不由緊張得一顆心幾乎要跳出來,暗忖道:「莫非一粒芝實的功效,還不夠把毒怯盡麼?」

當下,也不遑多想,又摘了一粒芝實,塞入呂慕巖口中!

又過了許久,-其實也不過一瞬之間,那第二粒芝實的漿汁還未流到呂慕巖的肚子裡-,仍不見有半點動靜,不由她急得心似油煎,腦際意念如潮,拚命去思索一個妥善的辦法……忽地,一抹靈光,在她腦際一閃,她突然想起了在嶗山之中,一次爲了救韓劍平,一次爲了救藍啓明,都曾用咀對咀度氣之法,將丹藥以本身真氣度進對方腹中,當下,把心一橫,暗道:「只剩下這一粒芝實,我何不用這方法試一試!」

主意已定,遂把第三粒芝實擂下來,食在自己口中,伏身下去,咀對咀地緊貼着呂慕巖的雙脣,真氣一提,便待將芝實度進他的腹中,那知──她的櫻脣剛一貼緊呂慕巖的咀脣,突聽他腹中「咕碌」一響,不由吃了一驚,真氣一窒,「摑」地一聲,那含在口中的芝實竟然一骨碌滾進她自己的喉嚨,立時化作一股清香甜美的漿汁,直落丹田!

緊接着呂慕巖腹中又是一連串「咕碌」之聲,只慌得她跳起身來,這時,她也無暇去想那一粒被自己吃進腹中的芝實,只顧思量着下一步驟該怎度辦?

因爲照呂慕巖此刻情形看來,顯然是身中的毒素,已被芝實的藥力-到腹中,眼看要逼着排泄出來!

這差事最好是呼喚韓劍平回來處理,但她卻怕一出聲呼喚,會分了他搜索敵的心神,甚或引鬼上門,更爲不妙!

她心念電轉,只好決定自己動手,當下,一咬牙,扶起呂慕巖,撩起他的長袍,三把兩扯褪下他的中衣,雙手一抄,將他整個身子抄起來,兩步掠進洞後那道門戶……足足過了半盞熱茶的功夫之久,她這才如釋重負地抱着呂慕巖出來,又復將平臥在石?nbsp;

上面!

又過了一會,只聽呂慕巖渾身骨節發出一種輕微的聲響,張口長長吁了口氣,人便霍然提身坐了起來!

白牡丹沒料到他垂死之身,一旦醒來,竟會如此俐落,反而吃這一驚,忙伸手將他扶住,叫道:「四哥!你怎麼了?現在覺得怎樣?」

呂慕巖目光一掃,「咦」了一聲道:「我記得好像被那怪蛇噴了一口氣便昏了過去,你是怎樣把我治好的?老五呢?」

白牡丹笑道:「平哥出去搜索敵去了,我們是用你奪得「三葉紫芝」的芝實,把你治好的,現在你是否覺得已完全好了?」

呂慕巖略一試運真氣,不禁又驚又喜地說道:「奇了!我現在不但毫無中毒之感,並且體內的真氣裡,較之從前幾乎增強了一倍,這……這是……」

白牡丹笑接道:「平哥原先只給你服了一粒芝實,後來我怕不夠,又增加了一粒,所以你纔好得這樣快哩!」

呂慕巖「哦」了一聲!點頭道:「原來如此,可是……」說時,鼻孔忽然嗅了幾下,詫道:「咦這洞裡怎地這樣臭?」

白牡丹掩口笑道:「你還好意思說理!還不都是從你的肚子裡出來的!」

呂慕巖臉孔一紅,目注白牡丹,囁嚅說道:「是……是你……幫我……」

白牡丹粉頰一垂,赧然一笑,道:「一點小事,你何必如此緊張,弄得我也不好意思!」

呂慕巖默然半向,忽地低喚了聲:「丹妹!」

白牡丹渾身一震,螓首微擡,嗯了一聲,應道:「巖哥!什麼事?」

呂慕巖吶吶道:「你……你不……恨我?」

白牡丹搖了搖頭,沒有開口。

石洞之中,又是一陣沉默!兩人都似乎已深深陷入了回億之中,想着過去的時光…

…也不知過了多久-這次的確過了很久,但二人卻感到只是一瞬之間-,於是,一點火花,在雙方的心中爆發了!

只聽呂慕巖長長地吸了口氣,又低叫了聲:「丹妹!」

「嗯!」

「丹妹可記得從前我們相處一起的時光和說過的話兒?」

白牡丹默然點了點頭。

呂慕巖伸手把白牡丹的螓首徵微托起,兩道充滿了情焰的眼神,凝視着她,頭聲說道:「丹妹!你願不願意和我再享受從前相處一起的時光,允許我把從前對你說過的話語,重說一遍?」

白牡丹凝視着呂慕巖,半晌,忽地眼簾徵闔,兩顆晶瑩淚珠,緩緩從眼角滴了下來!

呂慕巖慌道:「丹妹!你……你怎麼了?莫非我說錯了麼?」

白牡丹長長地吁了口氣!緩緩睜開眼簾,嫣然一笑,搖頭說道:「巖哥!我太高興了,高興得只想哭!」說着,嬌軀緩緩偎在呂慕巖的胸前……呂慕巖輕輕將她摟住,面頰貼着-的秀髮,哺哺說道:「只待魔氛蕩盡,江湖事了,我們便尋一處名山勝境,合藉雙修,直到地也老,天也荒……」

陡聽門外一聲咳嗽,有人接口笑道:「地還未老,天已經快亮了!小弟可以進來了麼?」

二人聽是韓劍平的聲音,俱不由赧然一笑,霍地分開,一同舉目朝洞外望去,這才發現一縷曙光,不知何時已透下絕壁了!

呂慕巖乾咳一聲,笑道:「難爲老五風露終宵,快請進來吧!」

韓劍平應聲走進洞來,目光輪流在二人臉上一掃,抱拳笑道:「恭喜!」

白牡丹櫻脣一蹶,微嗔道:「平哥什麼時候學的油咀,也來取笑人家了?」

韓劍平笑道:「雖然我可憐風露終宵,但也成就了一段武林佳話,難道不值得恭喜麼?丹妹怎罵我油咀?」

呂窖夜室飭成一肅,道:「五弟搜索?,可有什麼發現?」韓劍平咳了兩聲,道:「這個……咳……!倒沒有發現什麼,不知四哥體中的蛇毒,是否已清除淨盡,康復如初了?」

呂慕巖笑道:「丹妹怕一粒芝實力量不夠,竟又給我服了一粒,我這時不但蛇毒盡怯,並且真力倍增,也可算是因禍得福了!」

韓劍平笑道:「好個因禍得福,那麼,餘下的一粒,丹妹……」

白牡丹接口笑道:「那三粒芝實,被我……嗯嗯!被我無意之中吞到肚子裡去了,平哥該不會怪我吧?」

韓劍平笑道:「丹妹幾歷危難,正應有此補償,我高興還來不及,那有見怪之理…

…」正說時,鼻孔忽然一翕,皺眉道:「那來的怪味道?」

白牡丹想起適才服侍呂慕巖的情景,不由粉臉倏地一紅,吶吶道:「這是……這是……」

呂慕巖伸手一指洞後那道門戶,笑道:「我體中的蛇毒,盡都排泄在裡面,我們只顧說話,竟把這個忘了,快些離開這個洞便了!」

韓劍平道:「不,四哥在裡面的時候,可曾看到這些麼?」

呂慕巖被問得臉孔一熱,咳了兩聲,搖頭道:「這個……那時我尚在昏迷當中,所以……所以……」說着,兩道眼神不期然地朝白牡丹望去……白牡丹粉面一紅,螓首徵垂,低聲道:「那時候裡面很黑,我心裡又慌,那有工夫去看!」

呂慕巖接道:「五弟問這個幹麼?」

韓劍平道:「四哥是否注意到這石洞,是曾經人工修鑿過的麼?」

呂慕巖「哦」了一聲!舉目四下一打量,霍地跳下石桌,用手將洞中的陳設摩娑了一會,目注韓劍平,笑道:「不錯,這石洞的確曾經人工修鑿,五弟是否認爲洞中會有儲藏室,打算髮點橫財?」

韓劍平點頭笑道:「小弟正有此意,不知四哥有沒有胃口?」

呂慕巖略一沉吟,望了望白牡丹,見她也露出同意的神情,遂點頭道:「反正沒有什麼事,我們就到裡面看看也好,不過,這種地方,可要留神一點纔好!」

說完,吩咐白牡丹將「三葉紫芝」用絲網裝好,收進囊中,然後仗劍橫胸,運功護身,舉步往那道門戶裡走去……白牡丹居中,韓劍平殿後,魚貫而行!

這時,天色已然大亮,門戶裡已依稀可辨景物,三人跨過呂慕巖排泄下來的那灘穢物,進入了另一間石室之中。

呂慕巖亮起一隻火摺子,衆人目光掃處,俱不禁腳步一頓!

火光照耀之下,祗見一位身穿道袍的白髮老人,盤膝端坐在一張石牀上面,牀前一張石几,几上擺着一隻還插了半段殘燭的燭臺,一隻香爐,一柄形式古樸,長僅尺許的連鞘短劍,劍下壓着一張業已發黃的紙簍和一本薄薄的書冊。

衆人再度定睛瞧去,方纔發現老人只是一具皮包骨的骷髏,顯然死去多年,呂慕巖遂走近石几,將殘燭點亮,抽出壓在短劍下面的紙簍,凝目一看!

只見箋上寫滿了字跡,乃是老人的遺墨,大意是說他壯年時殺孽甚重,晚年悟道,立意隱歸,在無意中尋到這地方,並發現洞前地下竟孕育着一本「三葉紫芝」,他知道這芝實若在成熟出土之際採下了來,再配以其它靈藥,煉成丹丸,服食之後便可成仙得道,長生不老,遂將這石洞略加修鑿,定居下來了,準備守候這「三葉紫芝」出土,誰知守了二十年,不但需用靈藥未曾蒐集齊全,且「三葉紫芝」也沒有成熟,而他的大限已到,情知無此福份,遂在臨終之際,將配煉芝實的靈藥名稱及制煉之法寫下了來,留贈日後有緣之人,至於短劍及劍譜,來人如不嫌殺氣過重,可自行斟酌取捨等語,箋末署名悟外老人!

白牡丹看罷,好生懊悔道:「原來這芝實還有這大的好處,可惜都被我槽蹋了!不然的話,拿來煉成丹丸,那麼你們就可以成爲真的武林八仙了!」

韓劍平笑道:「常言道,一飲一啄,莫非前定,何況仙道之說根本渺茫,丹妹懊悔則甚?你看,這上面所記的靈藥名稱,有許多我們連聽都沒聽見過,如果要找的話,恐怕也要和這位老前輩一樣,靈藥尚未找齊,而大限已到了,還不像你乾脆把芝實吃下去,多增幾分功力來得實惠呢!」

說時,呂慕巖已放下紙箋,拿起了那柄短劍,就着燭光反覆一看,發現劍柄上刻着「天刑」

兩個篆字,不由雙眉一皺,道:「單看劍名便覺殺氣騰騰,不知鋒刃如何?」說着,一按卡簧,輕輕一抽!

「搶」的一聲刺耳銳響過處,劍鋒才一出鞘,燭光立時爲之一暗,室中驟然籠罩着一重寒氣!

又是「搶」然一聲!劍鋒歸鞘,燭光復明,呂慕巖又拿起那本書冊,只見面上寫着「天刑劍訣」四字,略略一翻,發現劍招僅有七式,但他乃使劍的大行家,這一瞥之下,竟不禁爲之目光一直!

原來這七招劍式的勢道和變化,竟然完全與一般劍招相反,端的奇詭狠辣已極!

韓劍平眼看呂慕巖眼色有異,忙問道:「這本就是劍譜麼?內容如何?」

呂慕巖搖了搖頭,將書冊臺上,皺眉道:「若以內容而言,舉目當今武林之中,真還找不出一套劍法夠得上這般奇詭狠辣,但我卻認爲終非正道,不合我輩所需!」

韓劍平拿過來翻開一看,也默然不語!

白牡丹卻笑道:「我認爲武學一道,本來沒有邪正之分,用之正則正,用之邪則邪,你們怎地這般迂腐不化?」

韓劍平爽然一笑,道:「丹妹之言有理,如今你還沒有稱手的兵刃,那就由你來接收這柄「天刑劍」和劍訣如何?」

白牡丹怔了一怔,隨即嬌笑道:「既然你們都不要,我就不必客氣了!」

呂慕巖愕然目注白牡丹道:「丹妹!你……」

白牡丹神色一整,拿起「天刑劍」,肅容道:「巖哥放心!我的出身雖非正道,但我願今後以這柄「天刑劍」代天行刑,盪滌魔氛,扶持武林正義,又有何不妥?」

韓劍平拊掌大笑道:「好個代天行刑!但願丹妹日後劍鋒指處,羣魔授首!」笑語聲中,一拍呂慕巖肩膀,笑道:「丹妹有此大志,四哥應該高興纔對,還這樣楞楞地幹麼!」

呂慕巖咳了一聲!目注白牡丹,正色道:「但願丹妹謹記今日之言,善用此劍!」

白牡丹躬身肅立道:「謹受教!」說完,卻「噗哧」一笑,道:「說句老實說,對於劍法一道,還得望巖哥多指點哩!不知你肯收我這個笨徒弟麼?」

呂慕巖也自釋然一笑,於是,三人齊向坐化了的「悟外老人」躬身默祝了一番,便吹滅燭光,退出石室。

回到外面的石洞,呂慕巖遂懇切地對白牡丹道:「你既已接受了這柄「天刑劍」,負起衛道降魔之責,那就非得把這「天刑劍訣」學會不可,我看此地頗爲幽靜,不慮外人闖見,打算暫留幾日,和你一同切磋,等你把那七式劍招學會之後再去如何?」

他這一提議,白牡丹和韓劍平自然贊同,於是,先將石洞裡外打掃乾淨,把乾糧及包裹搬來,呂慕巖便開始與白牡丹一同研習那七式「天刑劍訣」。

白牡丹人本聰明,加上服食了一粒芝實以後,功力大增,同時她以前又不曾學習過劍法因此練起這七式勢變化與一般劍法完全相反的「天刑劍訣」來,反而較呂慕巖這種本身已有舊根基的劍道高手進步快得多。

勿勿過了三天,她已將這七式「天刑劍訣」,練習得運用自如,連呂慕巖和她-招時,也幾乎甘拜下風!

在這三天當中,韓劍平爲了好讓白牡丹和呂慕巖多一些單獨相處的機會,遂整日外出,在方圓百里以內,搜尋「方外三魔」的跡。

三天下來,他空自踏遍了範圍內的一山一水,竟是毫無所獲,而眼看湘西聚會之期將屆,於是和白牡丹、呂慕巖二人計議一番,便把練劍之事暫時擱下,準備啓程。

就在第四日的清晨,三人收拾停當,離開了絕壑。

那知,他們剛一走出壑口,還未辨清應取的方向,卻陡聽異聲如潮,眼前突地一暗,大片勁風如排山倒海般當頭壓將下來!

變生倉猝,三人俱不由大吃一驚,忙將真氣一提,齊地晃身倒掠尋丈,同時閉目望去!

原來,那潮水般的異聲,乃發自數百隻大小飛禽!-

們成羣結隊,展翼蔽空,就在三人頭頂盤旋,竟晨光遮住,使眼前光景頓暗?

那排山倒海般壓將下的勁風,赫然是兩隻碩大無朋的狗頭怪鳥,比翼凌空下擊之威!

這兩隻狗頭怪鳥的背上,分別坐着一人!

此際,-們一擊不中以後,便盤空上升,又復一個盤旋,鳥背上之人撮脣發出一聲低嘯,兩隻怪鳥立時雙翼一-,飛落地上!

鳥背上之人也同時飄身而下!

只見這兩人,一個是銀髮披肩,長髯垂胸,貌相險惡的老者,身上的穿着打扮,與前幾天被短鬚苗人暗算斃命的華服人一模一樣。

另外一人年紀約莫四五十歲,生得鷹眼鷂鼻,尖咀縮腮,身上的衣服,竟是用鳥羽編制而成,背上交叉插着兩柄奇形兵刃。

呂慕巖等人情知對方此來,必與那華服人有關,同時眼見這兩人縱下馬背的身法,分明是內外功行都己臻相當火候,加以兩隻狗頭怪島及漫空飛禽的聲勢,因而戒備之心頓增,各將真力調均勻,嚴陣以待。

那華服服老者和羽衣漢子落地以後,便一同舉步走到呂慕巖等人的面前,四道精光炯炯的眼神緩緩一掃!

呂慕巖期宣了聲「無量壽佛」!搶先發話道:「兩位高姓大名,爲何對我等突施襲擊?」

華服老者「哼」了一聲!注目反問道:「你們是否曾在這絕壑中逗留,並奪去「三葉紫芝」?」

呂慕巖點頭道:「不錯!但與尊駕又有何關係?」

華服老者日射兇光,厲聲道:「你們當中是誰殺了我的師弟,趕快站出聽候發落!」

呂慕巖「咦」了一聲,故作不解地問道:「令師弟是誰?何以見得是死在我們手中?尊駕出此言,實在令人欠解!」

華服老者鼻孔嗅了兩嗅,獰笑一聲,伸手一指白牡丹,厲聲喝道:「「三葉紫芝」

就在你的身上,賤妾快出來納命!」

白牡丹冷笑一聲,道:「這「三葉紫芝」又不是你家的東西,你若再胡說八道,休怪我對你的不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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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慕巖這時方故作恍然地「哦」了一聲,目注華服老者,笑道:「令師弟是不是一位穿着打扮與尊駕一般的中年人?」

華服老者厲聲道:「不錯!你們還有何話說?」

呂慕巖搖頭道:「錯雖然是不錯,但尊駕卻把對象找錯了,令師弟並非死在我們手中,而是另有其人!」

華服老者厲聲道:「是什麼人?」

呂慕巖道:「殺死令弟的乃是一個苗人,可能是貴州苗嶺火龍峒,「飛鷹峒主」的手下,尊駕不妨去查問一番!」

華服老者聞言一愕,那羽衣漢子已「嘿嘿」冷笑,搶先開口道:「那「飛鷹峒主」

與我家祖師素來友善,怎會做出這種事來,你這牛鼻不分明胡說八道!」

呂慕巖雙眉一軒,道:「我說的是實話,信不信由你,我們還要趕路,恕不和你們瞎纏下去了!」

華服老者獰喝一聲,道:「你們想走,那有這般容易!」

呂慕巖軒眉冷笑道:「尊駕打算怎樣?」卞,華服老者目射兇光,厲喝道:「我要你們乖乖把「三葉紫芝」猷出來,並押你們到苗嶺火龍峒,與「飛鷹峒主」當面對質!」

「尊駕的打算雖然很好,但我們卻沒有這份興趣!」

白牡丹也嬌聲叱道:「我看你大概是燈草灰吃得太多了,滿口放的輕鬆屁!憑你這付長相也配享受這天材地寶麼?」

華服老者勃然變色,側顧羽衣漢子,峻聲喝道:「把這賤婢檎下!」

羽衣漢子躬身應命,垮前一步,手指白牡丹,喝道:「賤婢過來納命!」

白牡丹「哼」了一聲,便待出陣,呂慕巖伸手一攔,笑道:「丹妹何必與這種無知之輩一般見識,待我把他教訓一番便了!」言罷,目注羽衣漢子,哈哈笑道:「朋友不必張牙舞爪,有什麼本事祗管對我施展便了!」

羽衣漢子一聲獰笑,喝道:「好!先拿你這牛鼻子開刀也是一樣!」說時,「刷」

的一聲,反手撤出背上的兩柄奇形兵刃,獰喝道:「快亮劍受死!」

呂慕巖見對方的兵刃,竟是兩根長遠三尺的五彩鳥羽,不由眉頭一皺!暗忖道:「這是什麼邪門兵刃?」

韓劍平低聲警告道:「四哥,謹防他這兵刃上有鬼!」

羽衣漢子獰笑道:「不錯!在我的「神梟羽劍」之下,從無活口,你若害怕,就乖乖束手就縛,聽候發落!」

呂慕巖朗聲長笑!也自撤出松紋古劍,軒眉說道:「朋友不要把話說得太滿,來來來!我就用這三尺青鋒,領教領教朋友幾招絕學!」

羽衣漢子獰喝一聲:「好!」右手一招,便待進招……呂慕巖卻一擺手,叱道:「且慢!」

羽衣漢子右腕一挫,厲聲喝道:「你還有什麼話說?」

呂慕巖中指一彈劍鋒,笑道:「我這柄寶劍,從來不斬無名之輩,朋友先將名號報上,好替你在生死簿中登上一筆!」

羽衣漢子厲喝道:「我乃「百禽祖師」座下「神梟使者」,專司拘魂奪魄之職,你少廢話,快拿命來!」

喝聲一落,身形疾欺而進,雙手一分,兩根五彩鳥羽微微一顫,分向呂慕巖胸腹七大穴攻去!

呂慕巖微微一笑,身形略撤,滑步一例,左手劍訣一領,力貫右腕,松紋古劍划起一道精虹,迎着對方兩根五彩鳥羽閃電般一圈!

這一招「萬流歸宗」,乃「純陽劍法」中專門鎖拿對方兵刃的絕招,劍鋒上已貫注內家真氣,在精虹圈中,產生一股奇強的吸力,那「神梟使者」頓覺手中兵刃,如鐵遇磁一般,竟欲脫手飛出,不由心頭一凜,趕忙運功一抖一揮,雙腕疾挫!

「刷」地一聲!兩根五彩鳥羽總算被他撤出了吸力範圍,但是羽尖上已被削去了一撮毫毛,灑落地上!

呂慕巖朗聲一笑!更不停頓,右腕一挺,一招打出「長虹貫日」,松紋古劍躲化匹練長虹,電掣而出!

「神梟使者」方自駭凜之餘,還未來得及撤招換式,頓覺森森劍氣已直逼眉宇,不由大吃一驚,晃身侄掠而出!

呂慕巖一聲清叱一身隨劍起,跟追擊,長劍一揮,幻起漫天精芒,立將「神梟使者」罩住!

那「神梟使者」一招受挫,先機盡失,而在劍光籠罩之下,一時弄得手忙腳亂,好不容易使盡渾身解數,方纔擋過了對方這一輪黴驟風狂的猛烈ナ疲脫出重圍,厲吼?

聲,身形拔空而起!

呂慕巖見狀,情知他終日與飛禽爲伍,必擅「百禽身法」,遂將劍光一-,綽立當地,劍尖斜指上空,目光注視着對方的變化!

那「神梟使者」騰空四丈,又是一聲厲嘯!身形一展,渾身用鳥羽編成的衣衫「刷」地張開,盤空下擊!

朝陽耀目之下,但見他恍如一頭巨鳥,挾「呼呼」風聲,手中兵刃幻起兩團五彩毫芒,朝呂慕巖當頭罩下!

呂慕巖這時已打好了以靜制動的主意,「純陽真氣」滿布全身,淵停嶽峙地卓立不動,松紋古劍上滿注真力,直待對方飛臨頭上,方纔舉劍輕輕一劃!

這一劍之勢雖輕雖緩,但「神梟使者」的兩根五彩鳥羽卻似罩着一睹重如山嶽的無形鐵壁一般,竟不能長進一分一毫。

那華服老者不由雙眉微皺,暗凜道:「此人年紀不大,怎有這般深厚的功力?其餘一男一女,看來必也不弱,難怪師弟會遭毒手……」

他正忖度之際,拚鬥雙方亦已起了變化,祗見「神梟使者」在空中盤旋飛舞,環繞着敵人忽上忽下的,兩根五彩鳥羽伸縮如電,彷若兩道彩虹,交織成一撞華蓋,繽紛下擊!

呂慕巖仍自屹立如山,一任對方如何飛騰變化,只是將身子徐徐轉動,手中的松紋古劍,覷準對-來勢,似有似無地劃來劃去!

轉眼間,「神梟使者」已將一套「梟羽劍法」使完,依然奈何不了對方分毫,不由兇性大發,厲嘯一聲!身形一個疾旋,凌空直拔而起,霍地一獰腰,頭下腳上,雙手猛地一抖一振!

那華服老者見狀,方自開口喝了一聲:「不要莽……」

喝聲剛一出口,祗聽「嘶嘶」連聲,「神梟使者」手中兩根五彩鳥羽上的千萬縷毫芒,業已化作一蓬丈許方圓的芒雨,挾駭人銳嘯激射而下!

呂慕巖長嘯一聲!右手疾揮,松紋古劍舞起一幢耀目青光,將全身護佐,足尖一墊,連人帶劍破空直上!

剎那間,青光與五彩芒羽便合而爲一!

頓時,又是一陣「嘶嘶」的銳響,彷佛是兩件物體,發生了極大的磨擦一般,響聲刺得人頭皮發了炸!

頃刻銳響立止,一幢青光依舊破空直上,那一蓬五彩芒而卻「刷」的灑落地上,燃起了一片綠火,一閃而滅!

那幢青光直衝過了「神梟使者」約一丈左右,上升之勢-才一頓,光撞中,祗聽呂慕巖一聲清叱:「來而不佳非禮也!朋友也嚐嚐我這招「星殞銀河」的滋味!」

喝聲中,一憧青光突然地暴散開來,化作千萬點星芒,旋起了漫天劍傑,朝着「神梟使者」

當頭罩下!

「神梟使者」此際幾乎已成了赤手拳,眼看對方如此威勢,分明連輕功這方面,也要比自己高上一等,若再倚仗「百禽身法」盤空躲閃,恐怕難逃劍芒透體之厄,當下,一咬牙,也不向前後左右躲開,竟把真氣一沉,「砰」然一聲,整個身形筆直的墜落地上,按着手足並用,一連幾個翻榱,斜竄出數丈之遙……

呂慕巖役料到他會使出這一手,居然躲過了自己這一招幾乎從不虛發的「星殞銀河」,不由又驚又怒,叱道:「朋友還想逃麼!」人在空中一獰腰,大袖一振,那即將觸及地面的身形倏地一擡,像勁弩離-一般,平射而出,立將「神梟使者」追及,右手招式不變,松紋古劍依舊灑出千百點星芒,電旋而下!

「神梟使者」眼看避無可避,劍氣已然及體,不禁急得雙目圓睜,厲吼一聲,打算反撲上去,拚受亂劍分屍,也得撈回一點本錢……

呂慕巖恨本就沒有將他這拚命反噬之舉放在眼內,清叱一聲:「去!」劍光一?br>!那知──一縷勁風,突然射到,直襲腰間「章門」要穴!在這種情形之下,呂慕巖自然犯不着與敵人同歸與盡,當下一挫腰,滑步旋身,橫飄八尺,閃避開去!

「神梟使者」好不容易撈回一條性命,那還敢再戰,一挺腰,立起身來,狠狠地瞪了呂慕巖幾眼,倒掠回去。

此際,韓劍平已緩步走了出來,翠竹簫一指華服老者,冷笑道:「看你穿的一身華麗衣裳,原來也只是一個暗算別人的鼠輩,還不快滾過來讓本人教訓你一番!」

華服老者冷哼一聲,獰笑道:「憑你們這三個小輩,也值得本祖師與你們動手……」話老這一頓,舉手一揮,喝道:「且教你們嚐嚐我座下神禽的厲害!」

就在他舉手一揮之際,那兩隻狗頭怪鳥已振翼而起,「呼」的一聲,巨翅摩雲,分向韓劍平及呂慕巖撲去!

韓,呂二人曾經合力鬥過這狗頭怪鳥,深知他們翎毛堅逾精鋼,並且在空中翻騰變化,迅速異常,是以都不敢過份大意,身形晃處,業已合在一起,劍、簫並舉,貫注內家真力,迎空還擊!

這兩隻狗頭怪鳥,有一隻曾吃過二人的大虧,因此撲擊之勢倒還頗爲謹-,不敢太過逼近,但另一隻卻無此經驗,一上來便用足全力,爭先撲到,巨爪箕張,當頭向呂慕巖抓落!

「奪」的一聲!青光與利爪碰了個正着,只痛得那隻狗頭怪鳥「呱」的一聲淒厲叫喊,破空斜掠而去!

韓劍平這邊卻只是雙方輕輕的一接,便倏地分開,那狗頭怪鳥便劃空追上那受挫的同伴,「呱呱呱呱」的怪叫了幾聲!方纔齊地俯衝而下,並翼展開第二次攻襲!

這一次,-們似乎已聰明得多,俯衝下來之後,便儘量發揮本身的優勢,雙翼連連鼓動,扇出排山倒海的勁風,一波一波地猛壓下去!

呂、韓二人不約而同,真氣一沉,施展「金鋼拄地」身法,屹立如山,一任狂風下壓,身形卻紋絲不動!

兩隻狗頭怪鳥齊聲厲嘯!雙雙身法一變,巨翼狂扇,利爪如雨點般攻出,竟然展開了一輪快速凌厲的攻勢!

白牡丹見狀,唯恐二人應忖不了,遂嬌叱一聲,撤出「天刑劍」,縱身加入戰圈!

但見一團一團寒光冷氣,縱橫飛舞之下,祗聽「哧哧」連聲!那兩隻狗頭怪鳥翼尖的鋼翎,已被「天刑劍」削斷了好幾根!

這樣一來,-們的攻擊頓時爲之一挫!

華服老者臉色一變,忽地仰面發出一聲淒厲如梟的長嘯!

那盤旋在半空中的數百隻大小飛禽,聞聲之下,立時雙翼一束,俯衝下來,紛紛朝呂慕巖等三人攻去!

頓時,地面上平空堆起一座烏山,密密麻麻的將三人包沒,風雨難透,「吱吱呱呱」的異聲如潮,震人心魄!

那華服老者早已率了「神梟使者」,撤身而去,並傑傑怪笑,獰聲喝道:「你們若有本事闖得出這「百禽大陣」,本祖師就饒你們不死!」

呂慕巖他們起初並沒將這數百隻飛禽放在心上,以爲這些麼魔小類,怎經得起內家真力一擊,詬料這一接觸之下,才知大謬不然!

原來這數百隻馬兒,雖然遠較兩隻狗頭怪鳥小得多,自然沒有那大的威勢,但-們卻因身子較小的關係,飛騰撲擊的動作也更爲靈活迅速,並且只只似乎不知死亡爲何物,只顧一個勁朝敵人衝擊,上下四方,簡直無孔不入,令人防不勝防!

呂慕巖等人只好將護身真氣滿布四肢百骸,右手揮動兵刃,左手掌出爲風,一輪連斬帶劈,只殺得鮮血四濺,毛羽紛飛,地面上,鳥屍如雨點般落下!

但那兩隻狗頭怪鳥,卻乘機猛襲下來,頓令呂慕巖等人顧此失彼,登時弄得手忙卿亂,只聽呂慕巖尖叫!竟被七八隻拳頭大的馬兒衝入懷中!

呂慕巖慌忙一揮大袖,將這幾隻馬兒掃落地上,但白牡丹的衣襟,已被抓開了幾條裂縫!

白牡丹寬心剛自一放,陡覺頭上一股銳風掃到,忙不失迭一縮身「刷」地一身,肩上已被一隻狗頭怪鳥的翼尖掃了一下,雖有真氣護身,也禁不住隱隱作痛!

這面方纔穩住,韓劍平那面又告險象叢生,那無數飛禽,一波接一波地猛衝狠撲過來,簡直像永無休止似地,將他的翠竹簫,染滿了羽毛和腥血!

韓劍平不由着急道:「四哥!這樣下來不是辦法,我們合力闖他一闖!」

呂慕巖應道:「好!咱們闖!」

話聲一落,買力暴提,劍劈掌掃,當先往前闖去!

韓劍平在左,白牡丹在右,成一品字形,合力前衝!

詎料,這種鳥陣畢竟與用人布成的陣法不同,此刻-們就如同螻蟻附-,如蠅逐臭一般,這一座烏山,緊緊包圍着呂慕巖等人,任他們前衝的速度多快,-們移動的速度亦有多快,換句話說,他們枉自衝突了一會,依然陷在鳥陣之中,並未有絲毫進展!

呂慕巖等人無計可施,只好停下來,一面竭力抵禦,一面思量脫身之策!

只聽外面傳來那華服老者陣陣傑傑擰笑道:「你們不要枉費心機了,乖乖束手就縛,還可落個痛痛快快,免受神禽分屍之慘!」

呂慕巖等人那會聽他的恫嚇,出手之勢就更加猛驟了,只殺得羣鳥一陣翻騰,頓刻間又傷亡了一大堆!

那華服老者不由暴怒,引吭發出一陣淒厲長嘯!

兩隻狗頭怪鳥和數百飛禽,聞聲之下,攻撲之勢也愈發凌厲,前仆後繼,爪啄齊施,壓迫得呂慕巖等人簡直透不過氣來!

又相持了一會,地上的鳥屍已堆積如山,擠得三人幾乎連手腳也施展不開,情勢漸漸危急!

就在此時,那兩隻狗頭怪鳥當中,有一隻突然一聲怪叫,竟脫離戰陣,雙翼一張「呼」的一聲,倏地掉頭向左側方二三丈遠處的一堆石筍飛撲過去!-

這一去,另外一隻也跟縱追去,而那數百飛禽,自然踏着行動,紛紛舍了呂慕巖等人,隨後一擁而上!剎時間,飛了個乾淨!

呂慕巖等人頓感眼前一亮,俱不由愕然舉目望去!

只見那狗頭怪鳥凌空下擊之處,突地飛起四條人影,朝東北方疾掠而去,身法迅快絕倫,竟使狗頭怪鳥撲了個空,容得-再度騰身飛超時,四條人影已遠出百數十丈以外!

這一突然的變化,頓令華服老者爲之一愕,口中發出一陣急嘯!

那雙狗頭怪鳥在空中一盤旋,會合了隨後追來的另一個同伴和數百飛禽,口中也發出一陣「呱呱」亂叫!

華服老者聽得雙眉一豎,掉頭獰視着呂慕巖等人,厲聲喝道:「算你們命大,待本祖師擒了殺我師弟的真兇回來,再和你們算賬!」話聲一落,轉顧「神梟使者」,喝道:「走!抓那四個苗子去!」說時,人已騰身而起!

那「神梟使者」遲疑了一下,也相隨掠空飛起,那兩隻狗頭怪鳥齊地展翼迎來,二人身形一-,便端坐鳥背上面!

只聽一陣潮水般的響聲過處,華服老者及「神梟使者」已駕着狗頭怪鳥,率領數百飛禽,消逝於東北方的空中!

真是來得快,去得也快,呂慕巖等人環顧遍地鳥屍,及各人身上所濺的鳥血,不禁相視苦笑!

韓劍平擦淨了翠竹簫上的血債,道:「他們這一追,說不定會追到苗嶺火龍峒,我們要不要跟去瞧個熱鬧?」

呂慕巖沉吟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看……」

白牡丹「哼」了一聲!截口道:「反正我們遲早也要到苗嶺去尋那「飛魔峒主」的晦氣,在此時趕去,正好先來個坐山觀虎鬥,也許他們落個兩敗俱傷,我們豈不省了許多手腳?」

韓劍平笑道:「丹妹之言正合我意,四哥,咱們走吧!」

呂慕巖道:「既然你們兩人都想去,我也祗好同意,但此行在我的預感中,似乎頗有兇險,大家還應小心一些纔好!」

韓劍平、白牡丹齊笑道:「大風大浪,我們不知已經過多少,四哥無須多慮,統帥先行就是!」

當下,三人齊展輕功,望東北方飛掠而去!

這時,那一大羣飛禽已沒了影縱綜,好在沿途上俱是荒山野嶺,甚少人煙,是以三人儘量施展,倒也不怕驚世駭俗。

白牡丹自從吃了一粒芝實,又經過三日來的調息運功,業已將芝實的靈效全部吸收化人本身真氣之中,因而功力大增,此際,居然與呂、韓二人奔了個齊頭並肩,迅快之處,毫無遜色,並且一點不感吃力。

午時不到,已進入了貴州境界,黃昏時分,便抵達苗嶺山區!

呂慕巖徐徐將腳步慢下來,舉目四望道:「這苗嶺山脈,廣達數百里,那火龍峒在什麼地方,我們怎樣去找纔好?」

白牡丹笑道:「這倒並不難找,那個什麼「百禽祖師」帶着的一大羣馬兒,便是個絕好的目標,我們只要望那飛鳥多的地方尋去,一定錯不了!」

韓劍平點頭笑道:「丹妹這辦法果然不錯,我們就送一處比較高的山頭,眺望一下,也許就會發現的了!」

商議已定,遂一同登上一座較高的山頭,凝足目力,四下眺望。

這時,北風凜冽,晚霞滿天,只見重山嶽嶽,四野荒荒,不但走獸絕跡,就連只飛禽的影子也沒看到。

三人眺望了一會兒,仍然沒有什麼發現,於是奔下山來,又朝着東北方深入數裡,攀登上另一座高峰。

白牡丹一聲歡呼,手指正北方,笑道:「喏!那邊的不是麼!」

呂慕巖和韓劍平一同凝目望去,果見一大羣黑點,在暮色蒼荒中,盤空飛翔,估量距離,約在數裡之遙!

目標既現,三人遂不再逗留,一起奔下高峰,朝正北方飛馳而去。

呂慕巖一面疾馳,一面說道:「那一羣馬兒既然還在空中盤旋,可見他們的人必然就在下面,我們接近之時,該特別小心,儘量隱蔽形跡纔好!」

韓劍平和白牡丹自是齊聲應諾。

乃里路程,不消多時便已抵達,三人輕登巧縱地攀援上一道峻嶺,立即聽見那潮水般的異聲,就在嶺下傳來。

三人隱住身形,閉目俯瞰,這才發現那數百飛鳥盤旋在下方,乃是一道W山環繞的深谷,地勢甚爲寬闊,谷中修建着許多用石塊築成的屋宇,在一片廣場上,人影憧憧,傳來陣陣呼喝之聲!

這時候,呂慕巖等人自然不敢絲毫怠慢,儘量收斂身形,利用草木掩蔽,慢慢向嶺下淌去!

滑下去數十丈,谷中的情形已清晰可辨,三人惟恐被那兩隻狗頭怪鳥嗅出氣味,遂停了下來,尋一處草木較深的地方,把身形藏好,定睛朝上面瞧去。

只見廣場當中,兩條人影兔起鶴落地拚鬥正意,認出一個正是那「神梟使者」,另一個赫然是那短鬚苗人!

廣場的右邊,屹立着華服老者,那兩隻狗頭怪鳥就在他頭上低空盤旋!

廣場的左邊,雁列着兩排手執短叉的苗裝大漢,當中一張虎皮交椅上,端坐着一個身材高大,上身半裸,背上突起一雙肉翅,腰圍獸皮,貌相猙獰之人!

單看此人的架勢與長相,以及背上的一雙肉翅,不問而知,必然就是「飛魔峒主」

無疑!

呂慕巖等人方自將谷中的情勢打量清楚,廣場上,那位「神梟使者」及短鬚苗人的拚鬥已分出了勝負。

只聽「砰砰」兩聲暴窖過處,兩條人影霍地一分,都是身形搖晃,腳步踉蹌,各自倒退了幾步,便雙雙倒在地上!

顯然雙方最後一掌互拚,勢均力敵,兩敗俱傷!

華服老者氣得長髮蓬張,厲喝一聲,大步上前,一腳踢開「神梟使者」,擡手一指「飛魔峒主」,厲喝道:「班老苗狗!還不下來與本祖師決一死戰!」

「飛魔峒主」果然被罵得一聲傑傑的怪笑起來,霍地離座,目射兇光,註定華服老者,一步一步走去……呂慕巖等人見他這一站起來身軀竟然高達一丈開外,襯着那一雙垂及地面的肉翅與猙獰的長相,愈發顯得凶神惡煞,十足像一個飛魔!

「飛魔峒主」走到華服老者面前伸手可及之處,方始止步,兩道兇光四射的眼神,註定華服老者,獰喝道:「你帶了一羣扁毛畜牲上門無理取鬧,本峒主念在昔日一番交情,再三容忍,你還不知足,莫非也要學這廢料,爬着回去不成?」

華服老者厲喝道:「你爲何派那苗狗殺我師弟,只要你還得出個道理來,本祖師拍腿就走!」

「飛魔峒主」獰笑道:「你口口聲聲說本峒主的手下殺了你的師弟,到有什麼憑據?」

華服老者舉手一指空中的狗頭怪鳥,厲喝道:「我坐下神禽的目光何等敏銳,嗅覺之靈,更是舉世無雙,-認準兇手就是你!

「飛魔峒主」嘿嘿一笑,道:「難道本峒主的話,倒抵不過一隻扁毛畜牲的話?」

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飛魔峒主」獰喝一聲:「好!你一再要死,本峒主就成全於你便了!」

喝聲一落,身形倏地後退兩步,雙掌一錯,獰喝道:「你想在地上決生死,抑是空中定存亡?本峒主大發慈悲,這兩條路任你選擇,免你死不瞑目!」

「天上地下,除死力休,老苗狗!你且先嚐嘗本祖師「梟魂掌」的厲害!」

「飛魔峒主」獰笑道:「你那幾乎三腳貓的功夫,還不在本峒主眼內,儘管施展便了!」

華服老者「哼」了一聲!身形微撤,雙掌緩緩上提,「飛魔峒主」屹立如山,雙掌交錯胸前,目射兇光,註定對方的動作!

呂慕巖等人見狀,情知雙方這一拚鬥之下,縱然分出勝負,但勝的一方,也必定大傷元氣,俱不由暗暗歡喜,各自聚精會神,準備坐收漁人之利!

那知──就在雙方劍拔弩張,正待展開生死一搏之頃,陡聽一聲「呵呵」大笑,劃空傳來!

笑聲中,一條人影電射而至,落在華服老者與「飛魔峒主」當中,身法神速已極!

影-人現,呂慕巖等人注目一看,韓劍平和白牡丹俱不由猛吃一驚,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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