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我陸氏者,殺無赦!”
陸元鬆腦海嗡嗡作響,只剩下這一句話不斷回放,他的目光,看到混元王五次雷劫的三百念頭被天河似的黃色匹練一下拍打成齏粉,而匹練倒卷,瞬間又飛回了後山祭廟,好像沒有出現過,不留絲毫痕跡。
“吼吼!陸方!我不會放過你們陸氏的!”一千多丈外,完全看不到混元王的身影,但他的聲音傳遞過來,十分狼狽,充滿怨恨,隨後他的氣息一下消失,已經走了。
“呼!”陸元鬆長舒一口氣,他的心神也一下鬆懈下來,可謂是劫後餘生,混元王太恐怖了,他的肉身還沒什麼,關鍵是道術境界,五次雷劫,比一般鬼仙厲害千百倍,陸元鬆在蒲城忌憚的通海道人在這位混元王手裡,只怕一個照面就要被打得魂飛魄散。
幸好,這只是真正的混元王的一具身外化身。不過,陸元鬆轉念就想到,區區一具化身就這麼厲害,混元王親自出手還了得?排名在其上的四位妖仙呢?豈不是更加逆天!
這一次,百里大逃亡,手段用盡,差點還是死,最後關頭,是祭廟的力量一擊擊潰了混元王的三百念頭,驚走了混元王的化身。
“祭廟的力量,這麼強大?”陸玄給陸元鬆的感覺是遠遠不如混元王的,雖然力量相當於雷劫強者,但最多是二次雷劫。
“這不僅僅是陸玄的力量,更是供養了八百年的陸氏先祖的力量,還有巨大的香火,而且,最後混元王喊了一聲陸方?陸方是誰?似乎是九轉玄功的著作者,族譜都沒有記錄過此人,不過現在看來,是比陸玄更爲厲害的人物,肯定也是陸氏的先祖之一!”
“你還好吧?”陸元冰呼吸過一陣,臉色已經好看了許多,有了一些血色。
“差點一命嗚呼,你說呢?”陸元鬆收起諸天生死輪,苦笑,自我打趣。
“看來他們是將兩頭兇獸的屍身藏起來了,不要露出聲色,你是聰明人,應該知道怎麼辦。”
遠處,大批的人走過來,冥冥中的意識聲音傳到了每個人的心底,但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其中,陸元通、陸元培等等七人先一步趕回來,卻顯然沒有向長輩們說明惹上了混元王,又未見黃金虎和麒麟蟒的屍身,想必是藏起來了,財不露白,這些拼死得到的財富,不會交給家族,肯定自己分配,換取修煉資源。
“剛剛是混元王追過來了?”陸元通瞥了一眼陸元鬆,向陸元冰問道。
陸元冰一劍擊殺突破後的黃金虎,射殺麒麟蟒,一手水潑不進的劍術,是如今陸氏最爲翹楚之人,陸元通也不得不服。
或許,他沒想到陸元鬆同樣完好無缺地跟隨陸元冰從混元王手裡逃出來了,畢竟,陸元鬆的武道境界比他還低了兩個層次。
“不錯,”陸元冰簡簡單單地迴應了一句,隨後反問道:“屍身藏在哪裡了?不會有差錯吧?”
“堂姐放心,祭祖活動一結束,我們就可一起撈出屍身。”陸元培答道。
還有很多話說,但都不重要了,許多陸氏族人已經從後面迎上來,議論紛紛。
“發生什麼事了?”
“一場狩獵,這幾個武功最厲害的都沒有帶回獵物也就罷了,似乎惹上了什麼仇敵!”
“你知道什麼,先祖顯靈了,你們剛剛沒聽到?犯我陸氏者,殺無赦!我們先祖顯靈了!”
“不要吵,聽聽族長族老怎麼說。”
……
“元冰,元鬆,你們得罪了什麼人?竟然引動先祖英靈出手!”陸氏族人紛紛讓開一條道路,而陸遜在一衆族老的擁簇下,從通道走入,來到陸元鬆兩人面前,大聲喝問道。
一族之長,在所有陸氏族人面前,不會給陸元冰留任何情面,更不會包庇這個大女兒。
“我們爲了狩獵更大的獵物,出了規劃的圍獵範圍,深入森林一百多裡,卻碰到一個妖人在修行,本來要射殺此人,但其修爲太高,是天下赫赫有名的十大妖仙之一的混元王,我和元鬆堂弟一路逃奔,總算在先祖顯靈下逃得一命。”陸元冰面對其父,卻是滿口胡言,眼神都沒有波動一下。
“元鬆,她說的是不是真實?”陸遜扭頭就問陸元鬆,目光炯炯。
“這老頭分明知道自己的女兒在胡說八道,卻來問我是不是真的,逼着我也不得不說謊話,可惡!”陸元鬆腹議不已,但臉上卻一副正容神色。
“元冰堂姐,說的沒錯!我們一心鏟妖除魔,萬萬沒想到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我們遠遠不是此人的對手,僥倖逃回來,今後,我們一定好好習武,咳咳。”
陸元鬆實在受不了,被自己的話被嗆了一下,臉色憋得通紅。
“嗯,看來不假了,元鬆賢侄受了這麼重的傷勢,卻一直捱着。”陸遜直接爲此事蓋棺定論,隨後,轉身朝所有陸氏族人大聲道:“先祖顯靈,擊退妖人,庇我族人,所以,我決定,在午飯之前,再去祭廟祭拜一次,感激先祖的庇佑!”
“我什麼時候受了重傷?”陸元鬆捂着胸口,臉色顯得愈加潮紅,如受傷涌血一般,說也說不清,索性裝一裝也好,配合陸遜、陸元冰這對父女演戲。
在陸遜的呼喚下,所有陸氏族人無不對先祖產生更崇高的感激,他們親眼見到祭廟的先祖出手救下了陸元鬆和陸元冰,甚至腦海中還在迴響着那一句話。
“犯我陸氏者,殺無赦!”
冷酷,霸道,無情,卻讓陸氏族人熱血沸騰,感受到先祖的英靈在庇護自己,從前對所謂的先祖英靈抱着懷疑、不信的心思,不虔誠、有雜念,認爲祭祖只是一個普通的儀式,對心靈的安慰,現在,先祖顯靈了,有些族人痛哭流涕,覺得之前冒犯了先祖,從此對先祖更加尊敬,祭祖再無雜念。
陸遜提出再次祭祖,無人反對,在祭廟顯靈的奇蹟下,理應在進行一次虔誠的拜祭。
在陸遜的帶領下,陸氏族人紛紛朝原路繞陸氏祖宅大半圈,上後山祭廟去祭拜。
爲了不惹懷疑,陸元培等人也紛紛跟着長輩走了。陸元冰亦跟在陸遜左右,滿臉肅穆。
“元鬆,你過來!”一襲黑袍,足蹬馬靴的陸鴻卻留在原地,忽然出聲招呼陸元鬆。
“你們兩個先走!”陸鴻跟前陸元通和陸元吉恭恭敬敬地站着,然而,卻沒有看到柳楚楚和陸元清。
“是!父親!”陸元通充滿深意地望着陸元鬆一眼,抓住陸元吉的胳膊,朝着大隊人馬追過去。
一下子,這裡只剩下陸鴻和陸元鬆,這是陸鴻有意要找陸元鬆談一談了。
“父親,姨娘和清姐呢?”陸元鬆心中早已平和,他對於陸鴻,沒有子對父的畏懼,因爲除了這具身體有着陸鴻的血脈,思想魂魄早已換了,不過,他還是保持必要的恭敬,活在世上,三綱五常還是要遵守,他做不出父子反目爲仇的事情,哪怕陸鴻曾對他不管不顧,任由柳楚楚刁難他。
“剛剛傳來消息,柳貴妃終於有孕,而且極有可能懷的是皇子,所以,你姨娘趕回玄京進宮照看,元清也跟着去了。”
“什麼!”陸元鬆心中一震,臉色都抑制不住的驚色,他心中恨極,柳貴妃居然懷孕了,如今的明治皇帝方燾寵幸她有四年多,早不懷孕晚不懷孕,偏偏在這個關頭,在這個陸元鬆要尋機擊殺柳楚楚的關鍵時候!
可恨吶!陸元鬆恨不得騎着踏雪追風馬去追殺柳楚楚,但無疑是白日做夢。
陸鴻還以爲陸元鬆是驚訝於柳貴妃的懷孕,進宮多年,從一個小小的宮女,升爲美人,升爲昭儀,再升爲貴妃,皇帝不知寵幸了其多少回,都沒有懷孕,現在居然一下懷孕,任何人都會驚訝,甚至懷疑其與人私通,不是龍種,但醫經院許多御醫太醫都以特殊方法驗證過,的確是龍種,醫經院專門研究經學血脈,這種事不可能弄錯。
“我叫你留下,你覺得很詫異吧。”
陸元鬆連忙收攝心神,靜聽陸鴻的話。
“當初楚楚將你趕到高嶺面壁三年,我雖然是後來出宮才知道,但如果當時要將你追回還是沒有問題的,但我沒有,並非不想,而是不能。”
“你的實力,和你的身份完全不符,我遠在陰榆關都聽說不少王公大臣的子弟在欺負你,爲父無能,不能在你身旁爲你做主。你在高嶺,有你遜伯父關照,絕對比在玄京過得安心,而且,不會做出什麼錯事來。”
“而如今,你實力完全不同了,莫說是一個荊林侯的第三子,哪怕封侯都有這個可能,放眼天下,如你這般年輕而武道有先天境界的天才,少之又少,之前,我在荔園書房考驗你兵法,你回答很有章法,我一下覺得,你已經長大,可以獨擋一面了。”
陸元鬆一怔:“父親,你的意思是?”
“我想你投身軍中!”陸鴻眼中精光一閃,直接說明了心中想法。
“不滿十五,如何能投軍?”陸元鬆一瞬間,心念轉動,有了遲疑,他知道大玄軍法有規定,未滿十五,不得投軍,十五就是成年,但聽陸鴻的語氣,似乎另有門路。
“普通投軍當然不行,不過,若是作爲將領幕僚打熬資歷,等你成年,就能直接統兵作戰!”陸鴻從袖中拿出一個牛皮信封,他是早有準備:“這裡,有兩封,一封給你,一封是爲你引薦給我一位軍中摯友的,若你想去軍中磨練一二,就打開給你的信,若你不想去,便連帶着引薦信一同燒了吧。”
陸鴻將牛皮信封遞到陸元鬆手上,便大步離去。
“我想去,但似乎以十四歲之齡做將領幕僚有些不妥,不過,去不去我都要看一看這信上寫的是什麼。”
陸元鬆不是守着僵硬規矩的人,他可不會真的聽陸鴻的話,去則拆信,不去則毀信。
他在陸鴻的背影消失在遠處後,立刻將牛皮信封打開,裡面正裝着兩封信,一封給自己的,一封寫着:鎮南軍黃石大帥親啓。
“陸鴻打算讓我去鎮南軍?這位黃石大帥是陸鴻的軍中摯友?”
陸元鬆打開陸鴻寫給自己的那封信,上面只寫了一句話。
“武者,戰場纔是英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