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邏工作的後半程,矢車菊沒有繼續和妮娜討論其先前行爲的對錯。
在她看來,有些話自己說了一次,對方也的確聽進去以後,就沒有必要繼續重複了。與其反覆討論,不如多給對方一些思考的時間。
也因此,後半程的兩人都是專注於巡邏和檢查,偶爾閒聊幾句,沒有再提及別的話題。
將各個分區的巡邏情況記錄在案,同時回收了總共7枚狀況不佳的地雷,正當整件工作逐漸接近尾聲,矢車菊已經開始考慮以什麼路線離開雷區時,她隨身攜帶的魔鏡卻突然有了反應。
“稍等,魔鏡亮了。”她這麼告知了妮娜一聲,便將魔鏡取出,接通了通話。
——“喂,這裡是城防軍指揮部,請問是矢車菊嗎?”
而後,從鏡面中浮現的便是一名佩戴着軍官帽的陌生魔法少女,其開口便問出了這樣的話語。
“是的。”軍隊中上下級分工明確,哪怕有不認識的上級發來指令也是很正常的事,所以矢車菊沒有質疑什麼,只是簡潔地迴應道:“請問有什麼指令?”
“好的,已經確認聯繫上矢車菊小隊。”
鏡面中那名陌生魔法少女低下頭,似乎是在桌面上記錄了些什麼,然後重新擡頭,面色嚴肅:
“是這樣的,剛纔指揮部有妖精上報,說感應到了城市南部區域有殘獸出現,且位置就處在你們小隊負責的城區之中。根據魔力波動的水平判斷,對象殘獸的進化層次已經達到了蛹甚至以上,請務必派遣經驗豐富的魔法少女前去處理。”
對於矢車菊來說,這樣的指令並不陌生。
殘獸從來都不是獨屬於物質界的噩夢,在魔法國度,它們依然是一種令人頭疼的偶發性災難。
同時,就像是在物質界一樣,這些怪物無孔不入,哪怕是佈下天羅地網去阻止殘獸進入城市,它們依然會時不時地,像是數據刷新一樣出現在城市裡。哪怕盧恩諾雷這樣的核心城市,同樣無法避免這種事情發生。
在戰爭期間,整個國度內的魔法少女編制都被臨時重組,現如今的盧恩諾雷不再有常規的駐守魔法少女,城防軍便是處理這些殘獸的主要力量。
又或者說,對於目前尚不處於前線的盧恩諾雷來說,這些時不時出現的殘獸,就是她們這些城防軍最大的敵人。
只不過,雖然是已經習以爲常的工作內容,對方在通話中所說的幾個關鍵詞還是引起了矢車菊的警覺。
“蛹?”
她微微皺眉:“爲什麼城區裡會突然出現蛹階的殘獸?”
也無怪她有這樣的反應,只因爲這個消息的出現,簡直就是把“辦事不利”這個標籤丟到她的臉上了。
矢車菊小隊駐紮在城市南部,同樣也負責着整個南部城區的安防工作。作爲小隊長,她本人自然也是第一責任人。
爲了保證自己負責的區域不出紕漏,矢車菊在這一個月內可謂是不遺餘力地清理殘獸,所有出現在南部城區的殘獸全都被第一時間消滅,甚至是地下,這些可能藏污納垢的地方都被她帶着小隊清理了一遍。在她心目中,自己的小隊負責的城區,不說是整個盧恩諾雷最安全的,也絕對算得上是名列前茅纔對。
而現在,指揮部居然告訴她,自己的轄區裡出現了一隻蛹?
要知道,一隻殘獸的進化從來都不會是從無到有的,從卵到蛹,這隻殘獸必然需要大量進食,不管是吃掉人類,吃掉妖精,乃至吃掉同類。在盧恩諾雷的城南,這樣一個殘獸出現就會被剿滅的地方,必然不會給一隻殘獸如此發育的空間。
那麼,這隻蛹到底是從哪裡來的?
絕大多數的殘獸誕生之初都是卵階,或許會有少數是蠖,但幾乎沒有可能是蛹。翻遍國度和物質界歷史,殘獸誕生之初便是蛹階的案例也是屈指可數,屬於正常人一輩子都碰不到的事件。
自己這是撞大運了,這麼難得一見的事情剛好發生在自己小隊的轄區裡?
矢車菊心緒莫名。
“指揮部已標記殘獸出現地,城內封鎖術式已激活,已對殘獸行動區域進行限制,緊急疏散通知已向當地居民發送。”
魔鏡的另外一端,指揮部的魔法少女顯然感應不到矢車菊的心情,而是繼續通報:“我們正在解除相應街區的魔力使用限制,請儘快前往對應的無魔力區,5分鐘後,殘獸將恢復正常行動能力。”
“……是,我知道了。”
然而無論心情如何,矢車菊現在也只能認下這個事實。
時間寶貴,這一點是她和指揮部的共識,所以指揮部或許有人質疑她消極怠工,此時卻也只是告知了她殘獸出現的事實,沒有多說任何東西。同樣的,哪怕她對現狀有所疑惑,也不會用理應珍惜的營救時間去質疑信息的真僞。
就算真的有一隻蛹,針對這個蛹到底怎麼來的,誰該負責,也是將之處理掉以後再討論的問題。
“走吧。”
想明白這些以後,矢車菊關閉魔鏡的通話,回過頭看向妮娜:“我們一起去看看那隻所謂的蛹。”
“啊,是,但是……誒,蛹嗎?”
妮娜先是茫然地點了點頭,待到想清楚矢車菊在說些什麼以後,頓時悚然:“我也要去嗎?”
“沒錯。”矢車菊只是點點頭:“這邊的任務剛好也是收尾階段,我們現在直接出發就好。”
“不不不,不是這個問題,我是說……我從來都沒有處理蛹的經驗啊。”
妮娜用力地搖頭,接着縮了縮脖子:“萬一我去了以後辦不好事,反而拖後腿了怎麼辦?”
“墨荷。”
矢車菊沒有直接回復妮娜的言論,而是反問道:“你已經是葉級了吧?”
“是,是的?”
“基礎術式掌握了幾種,預備符文儲存了幾套?”
“這個……七種都學過了,預備符文是按照標準來的,四套。”妮娜語氣飄忽。
“那就夠了。”
矢車菊點了點頭:“處理蛹的話,你的水平不說作爲主力,肯定不會拖後腿,所以跟我去就行。”
“誒?真的嗎?但是我聽說很多蛹的身上都有蛹殼,我這種程度的魔法少女,好像連它的防禦都打不穿……”妮娜小聲道。
“那個無所謂,有我在。”
矢車菊甩動自己手上的魔杖,好似在掄着一根棒槌,面上掛着些微笑意,但觀其眼神卻絲毫沒有在笑:
“敢在我的地盤鬧事,看我去把這玩意的龜殼打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