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後,劉程被敲窗聲驚醒,看到窗外一個女人的輪廓,不像小蝶,也不像百里大師。
“誰呀?”劉程嚇得酒醒了一半。
“我兒別怕,是爲娘啊。快把門開,我有大事找你。”
劉程一聽,果然是老孃的聲音,這大半夜的?
他撞撞跌跌的開了門,把老太太扶進了屋。
“娘啊,什麼大事非要這麼晚了來,何不明天再說。你讓紫嫣叫我過去不就行。”
老太太坐好後,看了看劉程,“兒呀,要是沒有重要事我何苦大半夜的獨自來你這,紫嫣已經睡了,你莫要驚動其他人,關好門,再點燈,仔細聽我說。”
劉程把門關好,點上燈,又給自己和老太太各倒了一杯溫水,“莫急,娘你慢慢說。”
“兒呀,我今天睡得早,你猜我夢到誰了。”
“哦,夢到誰了。”
“夢到你爹來給我託夢了。”老太太壓低了嗓音。
“哦...”劉程認真地點了點頭,心裡卻不以爲然。
“你爹說他在世時,曾經救過一富商,而那富商爲了答謝,曾給了他不小的一箱金銀,你爹哪裡肯收,怎奈富商以死相逼,他只好先收下,說代爲保管,若以後富商需要,他會如數還給他。可是這已經過了許多年,富商也已去了陰曹地府,而且他沒有後人在世,所以就讓你爹託夢,隨我們花去。還告訴我,那箱子金銀就藏在炕櫃下面的夾層裡”
“是嗎!”劉程故作驚訝,心說,也許這就是鬼街城主許諾的富貴吧。
“我的兒,你知道那是多少嗎。”
“不知,娘,到底有多少?”
“多少,我都沒數過來,你爹說大概合白銀五千多兩”
“哎,那終究是一場夢,也不至於您大半夜的來一趟。”
“什麼,我也以爲是場夢,可是我半夜就驚醒了,怎麼也睡不着,於是把炕櫃裡的東西都搬出來,摸到了底部那個小暗格,那暗格裡只有我原來藏的幾十文錢。我按照你父親教的,把那個小暗格整個端了出來,然後摸到四周都是暗格,裡邊果然滿滿的堆着金元寶、銀元寶,不知道究竟有多少,按照你爹夢裡說的數,只多不少。”
說完,老太太從懷裡掏出一個足有二十兩大的金錠子。
“兒呀,這真是上天佑你,這會你取幾房,娘也不攔着你,你高興就好,我這年紀大了,還有幾天享用,只不過你別亂花,最好捐個大點的官,咱們好細水長流啊……這段時間虧了你以前的幾個朋友時常來送點米,尤其是劉茂那孩子,不愧是本家兄弟,別人來一次也就算了,他是月月來看看我,不然我們家哪有這樣殷實,你有了錢,也該好好謝謝人家,還了這人情。”
劉程接過金子在燈光下仔細看了看,這個雖然沒有皇帝賞賜的精美,但可是真的大了足足一倍啊,而且要是滿櫃子底下都是這玩意,那真是發了。
劉程好想親一親這大金錠子,可還是忍住了。
“娘,這是真的啊,那先給我拿三百兩銀子,五十兩金子,我急用。”
老太太一聽,差點沒從椅子蹦到房樑上。
“兒呀,剛說完要省點花,你這是要氣死我嗎。”
“哪裡,娘,你不知道,正是你說的劉茂,他現在案子辦砸了,恐怕要吃官司。我這是拿錢去救他。”
“哦,原來這樣啊,我就說嗎,我兒對錢一向小心的很,怎麼會如此誇張。”
劉程心說,你是在說兒子摳門嗎,我哪有,只不過這些年家裡日子實在是緊了些,經常遠離京城辦差,找什麼仙人仙藥的,哪像在京裡那些同僚,有大把油水可撈。
“兒呀,你最近很少跟娘說實話,我知道你懂事怕我擔心,不過也不要總是一個人擔着,說出來大家幫你分擔,另外,有空籌備一下婚事,該買的買,該辦的辦,明天我讓劉德再做一頓好的,就你和小蝶還有紫嫣我們幾個好好慶祝一下。”
劉程只好點頭答應。
第二天一大早,劉程洗漱完畢,挑了一套最好的衣服,到老太太房裡請安,恰巧看到劉德從老太太屋裡出來,見着劉程就說:“呦,早啊少爺,老夫人今天高興,不僅賞了我月錢,還另給了我幾十文錢去買點好魚好肉,哎呀,我最近真是走了財運,好了,不說了,不說了。”然後就匆匆地出了院門。
劉程進屋見紫嫣不在,正好取了足量的金銀,老太太一再叮囑要省點花、省點花。劉程滿口答應,等回到自己屋裡,點好數目打好包裹。感覺視覺上不妥,又上街買了兩個看起來不錯的木箱子。
回來後,銀子三百兩放入大箱子,金子裝到小箱裡,可這樣一來,拿起來很不方便,不僅是沉的問題,抱着夾着都很彆扭,最後還是決定帶上孫大錘,儘管這人有些毛躁,但是力氣活還是找他合適的。
於是叫上孫大錘幫他背上箱子一路來到了嚴府。
嚴嵩乃內閣首輔,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這丞相府自然也是氣派非凡,又趕上新春佳節,這門前張燈結綵的也是非常喜慶,門前家丁更是個個趾高氣昂、挺胸疊肚。
劉程上前說明來意,想要求見嚴世蕃,家丁一聽是受景德鎮知縣的委託,便將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見他後面跟着個背箱子的家人,估計是送禮的。
“要見我家侍郎大人的多了,別說你沒有官階,就是知縣本人來了也未必見得上,先等着吧。”家丁一句話就把他打發了。
不過這家丁說的還真不是大話,京裡京外找嚴世蕃辦事的人多了,平時不必說了,藉着新春拜年之名前來的那更是絡繹不絕,只不過,大多數都會在初一、初二、十五這幾天,今日來的還真不多,算上劉程目前也就五個在這兒排着呢。
劉程自然是明白京城裡規矩的,忙從兜裡掏出半吊銅錢,“哦,差點忘了,這是我家老爺孝敬幾位的茶水錢,不成敬意。”
爲首的家丁接過銅錢,又打量了一下劉程,心說,來的官員除了熟悉的大官不敢要,一般的官員尤其外地來的,出手那最次都是碎銀子,這小子卻是半吊子銅板,不過他既然說了他上面還有老爺,那他應當是個管家了,知縣的管家?不像,這人滿嘴京腔啊,年紀輕輕二十出頭,一身富人裝扮,比我們管家穿的都好,必定是大府裡的管家,或是靠老管家上位的,就如同...,想必是有些來頭。於是便說:“好了,看你首次來,不懂規矩,我也不難爲你,你在這裡稍等,等我家侍郎大人傳話,你再進。可有帖子。”
“哦,原來是有的,可是一路顛簸,弄丟了,還麻煩通稟一下就說景德鎮盧知縣派人來訪,不,就說派人來送東西。”
“好吧,你先在這兒先等着,我去通稟大人,能不能見你,看你造化了。”說完搖着頭走了進去。
過了好久,一個家丁出來喊道:“景德鎮來的,你隨我來吧,我家侍郎大人有請。”
這倒是讓劉程沒想到,這麼快就先見他,要知道,他前面還排着三呢。
其他等着的人自然不服氣,而且還有兩個官員模樣的,“哎,哎,我們先來的,等半天了,還有沒有先來後到。”都上前來理論。
此時先前那個爲首的家丁走了出來,喝到:“都懂不懂規矩,那見與不見,還是先見誰,那是你我說的算的嗎,那還不是我家少爺說見誰就見誰嗎,不服氣的可以到前面大樹底下理論。別在這嚷嚷。”這意思大概就是你哪涼快哪呆着去。
於是劉程順利的跟着小家丁進了府門,繞過影壁牆,只見裡邊別有天地,不光建築講究別緻,雅燈綵帶裝飾,就連地面都是水磨石板鋪路,各種花紋雕飾,一點冰雪和雜物都沒有,非常整潔。
繞過前院,來到中院東側的一個小客廳,只見裡邊坐着一個白胖白胖的傢伙,身穿華麗便服,面帶微笑的,眼睛看起來怪怪的不協調,這想必就是嚴世蕃了。
劉程讓孫大錘在院子裡等着,自己上前一套客氣,嚴世蕃到還客氣,請劉程坐下喝茶,便開門見山地問道:“那盧知縣前些日子剛送來了新年賀禮,我都知會來人說了讓他稍等等,怎麼這麼快就又派你來呢,這會可帶書信或口信。”
劉程一驚,“怎麼前些天有盧知縣派的人來過,噢,是這樣,我是早就被委託來拜訪的,但怎奈路上遇到強盜,被抓去做苦役,不僅丟了信件還沒了銀票,好不容易纔死裡逃生回到京城,受人之託,必要守信,所以我這幾天趕忙湊齊了銀兩,特來完成盧知縣的委託。”
“哎呀,如此說,你還真是守信之人,盧知縣定是見你久久沒有回覆着急又派人來了。”
“想必是這樣了,盧知縣的意思想必大人也知道了,無非就是想請大人多多提拔,哦對了,他本來託我帶來五百兩銀票,但是我現在只能用部分現銀代替。”,說着掏出兜裡的銀票,並招呼老孫進來。
“這是二百兩銀票這是三百兩銀子,還請侍郎大人笑納。”
“哎呀,這我怎麼好收,你還是拿回去吧,心意我領了,再說前幾日,來人已經帶來了重禮和信件,我已經知道了,只要待盧知縣靜候佳音就行了,你還是把銀子帶回去吧。”嚴世蕃說完就要端茶。
劉程對其早有耳聞,心裡明白,馬上又從孫大錘身上拿來一個小箱子,“其實我還有一事相求。”說完把盒蓋打開,露出金燦燦的金錠子。
見到這一盒黃金,嚴世蕃立刻又露出笑臉,“原來還有事情,那敢問您尊姓大名,是哪位府上的公子,何處高就啊?”
嚴世蕃見劉程出手如此的豪放,心裡自是喜歡,同時也想知道眼前的這個年輕人究竟是出自哪家大戶。
“在下劉程,字雲鵬,乃是一個販馬的商人,並無官階。家父在世時曾任神機營的武官,自打父親離世,便家道中落,無奈我只好做些買賣。”劉程拱手道。
“哦,原來是自己白手起家啊,佩服佩服,如此年輕有爲,可是想在京中謀個差事。”
“大人切莫誤會,我是有個錦衣衛的朋友最近辦差不利,恐怕要吃官司,所以……”
於是劉程就把劉茂的事說了一遍,“還請嚴大人幫忙疏通疏通。”
“哦,我還當何事,原來如此,好說,你放心回去就行,這事我記下了。一會你和家丁去師爺那裡把名字,和情況簡略登記即可。”
他這還真是一條龍服務,方便快捷。
劉程辦完了此事,真是如釋大重,感覺輕鬆不少,於是要帶着孫大錘去買好酒,準備回家好好暢飲。
不想,疾風鬼突然來報,天一道長來找劉程,百里大師要劉程速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