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跟你說過，一旦彌天本尊下界，你就要趕在祂之前殺了我。”紅將軍側了側頭，“你好像根本沒打算這麼做。”
“我相信龍神。”賀靈川鄭重道，“也相信你。”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
紅將軍低哼一聲。
“恭喜您戰勝彌天、重得自由！”許實初奔了過來，大喜之下忍不住哽咽，“我盤龍福運綿長！”
鍾勝光與他籌謀了二十多年哪，中間經歷多少血雨腥風、艱難波折，王上本人經受過多少次良心的拷問！
今日，終於功成！
紅將軍以手撐地，慢慢站起。
她雖未表現出來，但賀靈川知她有恙，當即下令：
“傳令下去，仙靈湖畔紮營，全軍休整一日！”
紅將軍的帳篷首先搭好。
她對賀靈川和許實初說了句“我要閉關幾個時辰，軍務交由你們負責”，然後就進帳去了。
賀靈川看得出，她走路都有些吃力。
龍神與彌天大戰的主戰場，是她的識海。
換一個人根本承受不起，腦瓜子可能早就爆炸了。
大戰雖已結束，但她識海受到的震盪肯定非同小可，眼下沒一頭栽倒，恐怕都是強撐的結果，自然要儘快調息休養。
再者，紅將軍新得到彌天的死亡神格，這寶貝也是個燙手的山芋。
作爲魔界聞名遐邇的三大古神格之一，紅將軍想得到它的認可，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不過她的識海還保有彌天的神魂碎片，這或許是她暫時能拿住神格的主要原因。
她自去安頓，賀靈川接手軍務，安排餘下的戰鬥和接應事宜。
龍神和紅將軍擊敗了彌天，解決盤龍城的心腹大患。這是天大喜訊，許實初第一時間飛訊鍾勝光。
接下來，盤龍軍就能全力以赴投入西羅的戰鬥！
……
次日傍晚。
在所有人看來，穹頂紅霞漫天，爛漫瑰麗。
但只要賀靈川舉頭望天，萬里晴空早不是蔚藍的了，都是暗紅海洋的倒影，十分詭異。
他心裡，滿滿都是擔憂，卻不能對人言。
紅將軍派人來請賀靈川和許實初。
她的行動好像利索一點了，但說話還是中氣不足。
紅將軍的神魂和識海，都在與彌天的戰鬥中受損，到現在還能與兩人清醒對話而不陷入昏迷，已經教賀靈川刮目相看。
魂傷有多難癒合，他再清楚不過。換作是他，至少倒頭睡個七頭七夜，中途都不帶醒過來一次的。
不愧是龍神嚴選，紅將軍的魂力確實是異常強大。
昨天她亟需休整，兩人沒能多問。許實初一見面就關心道：“身體如何？”
“緩過來一些。”紅將軍請過來他們，是討論接下去的作戰計劃。
她雖疲憊，也還要履行自己的職責。
盤龍軍的仙靈湖大勝，打開了後續的作戰空間，三人很快就敲定了新的計劃。
議完公事，賀靈川才問：“彌天的死亡神格，是不是落在你的手中？”
他沒忘記，龍神當初非要算計彌天的原因之一，就是祂擁有大方壺特別渴望的死亡神格。
如今彌天已逝，死亡神格是不是留在了紅將軍的識海當中？
“你是說，這個？”紅將軍攤開手掌，掌心冒出一縷黑光。
兩人這纔看清，她掌心懸浮着一個奇異的正方體，是純正的墨黑色，但正方體表面有衆多正方小格，每一格都在不斷地重組、排列、移位。
在賀靈川看來，這東西就像個自動運行的魔方。
但它一出現，空洞、死寂、幽冷的氣氛就籠罩全場。
許實初沒來由地感覺到失落和悲傷，但看着這魔方久了，竟連失落和悲傷的情緒都漸漸消散，心頭只剩一片虛無。
“這便是大名鼎鼎的死亡神格？”
紅將軍點了點頭：“正方體上的小格，代表着有序和無序的增減。彌天認爲，無序終會取代有序，這便是生命的終點、死亡的懷抱。”
賀靈川看得目不轉睛，眉頭卻皺了起來，“我怎覺得，有哪裡不對？”
他是拿過命運神格的人。神格獨有的氣息，他不會認錯。
但這枚神格雖然浮現在他眼前，他卻感受不到神格的氣息。
紅將軍反問他：“哪裡不對？”
賀靈川不語，卻暗運元力。
等他身上泛出紅光，再去瞧紅將軍手上——
呵，哪裡是魔方，分明是一枚圓溜溜的寶珠！
“寶珠？”
見到假象被他戳穿，紅將軍晃了晃手掌，“魔方”就不見了，露出寶珠的本相。
這枚珠子和大衍天珠還不一樣，不僅是光潤的珍珠色澤，還帶有一點光暈般的淺藍，美得很夢幻。
一看就很貴氣的樣子。
“這是千幻真人的妖丹！”紅將軍的聲音帶上一點笑意，“我用它模擬出彌天的神格，嗯，至少是神格原來的模樣。”
她難得在兩人面前淘氣一回。
賀靈川大訝，脫口而出：“蜃珠！”
紅將軍側了側頭：“你怎知道千幻真人的本體是蜃妖？”
賀靈川一開口就知道自己失態了，立刻找補：“辛先生說的。”
辛乙真是塊好磚，哪裡需要就能往哪裡搬。
“辛先生的嘴，真是不嚴。”紅將軍也是將信將疑，但懶得多問。
賀靈川想起來了，千幻真人在上古之戰受過重傷，當時親手刨走祂蜃珠的天魔，正是彌天！
如今彌天隕在紅將軍識海，祂帶下來的遺產自然一併被紅將軍接收。
不過在真實歷史中，千幻真人雖然出賣了盤龍城，也拿到了城牆上的大衍天珠，但一直沒有拿回自己的蜃珠。
可見，這寶貝最後是被紅將軍獻給了大方壺。
許實初也是盯着蜃珠，嘖嘖讚歎。
這枚蜃珠出自真仙，自是價值連城的至寶。
不過他很快就記起了重點：“等一下，那彌天的神格哪去了？”
“碎了。”
紅將軍輕飄飄兩個字，震得眼前兩人一陣耳鳴：
“什、什麼？”
碎、碎了？死亡神格又不是花瓶，一砸就碎。
“否則彌天自爆神魂之後，拿什麼再來吸光龍神的力量，拿什麼再來震盪我的識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