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巧的厲害,他就是你們一家子都傾慕異常的麒零將古黎,不過大乾未來的脊樑骨這話就最好不要說了,要讓陛下知道了,不免爲我們家惹出許多麻煩來。”
江淺夏陰陽怪氣的抱着手,展顏露出皮笑肉不笑的微笑,指着自己,“我的身份你也應該猜出來了,就是那個讓古黎十分可惜,礙於皇后娘娘賜婚的女夜叉江淺夏。”
“我們的家事勞煩你們一家子這麼操心,真是不好意思啊。”
當着人面說別人壞話,就算鎮定如穆汐,也被江淺夏擠兌的有些下不來臺。
小魚糾結的一邊拉着自家孃親,一邊左看右看,小小年紀已經知道他叔現在無論衣着還是氣度都不是原來可比了,要是真能娶了他娘,那對他們一家子來說都是大好事。
面前這個和穆汐姐嗆聲的姐姐是叔的主子,要是得罪了,以後他孃的日子怕是不會好過。
可是穆汐姐剛纔又救了他孃的命,然後這個姐姐的夫君又救了穆汐姐的命,輪了一圈,好像還是應該多幫着姐姐一點?
小小的孩子第一次考慮這麼複雜的厲害關係,頭疼的厲害,可穆汐身後的採珠女們卻沒這個顧忌,紛紛不客氣的給穆汐撐腰。
“小姑娘,看你年紀輕輕的,應該也是大戶人家的小姐,讀過書的吧?怎麼一點家教都沒有?穆汐不過是替將軍可惜一句罷了,不知者不怪,你要是怕人家說,倒是別做的這麼難看啊?”
“哼,看你說的,人家堂堂千金大小姐,聽說皇上和皇后娘娘寵愛着呢,就算名聲再臭,人家也不在乎啊?我們這些小老百姓的話,人家都當屁咧!”
“要說還真是可惜了,穆汐人美又有本事,要是出生好一點,也不比什麼貴女差!我看啊,配古將軍那是剛好,站在一起都和仙人似得,這才叫郎才女貌,天生一對呢!”
“別說了別說了,咱們穆汐可是發誓只給人當正妻,而且對方不許出去瞎搞或者納妾的,比咱們可硬氣多了。”
“話說過來,有段時間不是聽說貴女給古將軍帶了綠帽子,已經和離了嗎?怎麼又在一起了?可惜了,要是真和離了,咱們穆汐不就有機會了?”
“和離什麼啊,你們自己看看古將軍那俊朗的模樣,別說自己的本事和家世都是數一數二的,就說這模樣,哪家女子不心動啊?你們再看看她那模樣,也就一般般,穿這麼好也不及穆汐一根手指頭呢,她要是放古將軍和離了,自己一隻破鞋,還能嫁給什麼好人家?”
不得不說,採珠女看起來再堅毅,說到底也是一般苦命人家的女人,家長裡短說三道四的那簡直是拿手好戲。
而且這麼多人聚在一起,又有共同的“敵人”,那誅心的話簡直一車一車往外蹦,妙語連珠,哪兒疼扎哪兒,都不帶打嗝等的。
鬼一和毒秀才聽的都火冒三丈,鬼一性子直,而且沒有什麼女人不能打的思想品德,要不是毒秀才還算憐香惜玉把他給拽住了,他此時怕早把這羣嘰嘰喳喳的毒舌女人給打的滿地找牙了。
但鬼一有人拉,蔣文傑可沒人注意了。
從袖子裡摸出一包不知名的粉末,淡定的打開舉到上風口,估摸一下方向,還吹口氣助粉末們一臂之力。
顏色有些灰黃的粉末隨風鋪展開,吹了下風口的採珠女們滿身滿臉都是,剛中招的時候採珠女們還罵罵咧咧的沒當回事,只一個勁的把更惡毒的話往蔣文傑身上扔。
可幾個呼吸之後,皮膚嫩一點的採珠女,開始忍不住死命的往身上撓了。
“哎喲!怎麼突然渾身都癢啊!哎喲癢死我了,快給我撓撓,快啊!”
“癢,癢啊!要人命啦!”
身上畢竟穿着魚皮衣,所以採珠女們的癢,只集中在手、臉和露出來的脖子上,兩爪子撓下去,又癢又疼,臉上一道一道的紅印子,再這麼下去,非全部破相不可。
“是我有口無心,她們也是因爲愛護我才得罪了你,要打要罰衝我一人來就好,求你放過她們!”
穆汐同樣中招了,她是站在最前面的,身上沾到的粉末更多,但卻不像其他都快在地上打滾的採珠女一樣狼狽——癢的面色漲紅,忍的渾身不住顫抖,可她卻一下都沒有去撓瞭解癢。
江淺夏,自問做不到!
“我和她們的身份雲泥之別,她們肆意辱罵我,即使是爲了你,那也是罪有應得。我學生保護我,和她們保護你一樣,推己及人,第一次我大肚一點饒了你們,下一次,可就沒這麼簡單了。”
面無表情的警告一句,江淺夏才指着大海道:“就是普通的癢癢粉罷了,沾水即可解。”
被癢的痛不欲生的採珠女們哪兒還有猶豫的?連忙你追我趕的往重新跑回海里,唯一還站在這兒的,只剩下被蔣文傑刻意遺漏的螺娘,和咬牙硬挺的穆汐。
深深的看江淺夏一眼,穆汐聲音顫抖的道謝後,纔跟着往海里跑去。
“這位小姐,您別介意,穆汐她人真的很好的,要不是她爲十里八鄉的採珠女做主,還不知道有多少苦命的姑娘要死在海里呢……”
螺娘一看就是個溫厚的,嘆息着說了一些穆汐的事兒。說來穆汐也算半個將門虎女,她父親原來當過百夫長,多少也算一個小軍官了,可惜退下來後在戰場上積累下來的成年舊傷慢慢的爆發出來,沒兩年就死了。
她娘死的早,就這麼一個爹,小時候算是吃百家飯長大的,後來日子剛好過點,她爹又這麼突然的去了,連給她找門親事都沒來得及。
穆汐無論放到哪兒都能算頂尖的美人,貪戀她美色的自然不少,可看過他父母的恩愛,她卻不能容忍自己去給人家做妾。
和她門當戶對的娶了她,那叫懷璧其罪,很容易因爲她的容貌給夫家招來禍水,而有能耐保住她的,又不可能讓她一個無權無勢的孤女做當家主母。
一來二去,穆汐便成了快二十還沒個人家的老姑娘,好在靠着採珠的手藝和父親留下來的那點關係,也沒人敢真的強迫她,她也是個有本事的,自己採珠不算,還幫着追討其他採珠女應得的利益。
連來收珍珠的商人都多要給她幾分面子,否則其他採珠女寧願餓死也不會把珍珠拿出來賣。
就這樣慢慢積攢了人脈和聲望,穆汐在這閉塞的小漁村裡,活成了一個傳奇。
聽完之後江淺夏深表欽佩和同情,但……
“她慘她堅強她能耐都是她的事,和我有什麼關係?就因爲她在你們這兒是個傳奇,我就應該被她們指着鼻子罵配不上我夫君了???這說不通吧?”
“確實我怎麼樣和你沒關係,我再替她們向你道歉,抱歉。”
洗去身上癢癢粉的穆汐又回來了,鄭重的向江淺夏福身行禮後,轉臉有些擔憂的看着螺娘。
“螺娘,你和他們是……”
“哦,看我這記性,都忘了介紹了。”
螺娘一臉羞澀的在傻笑的鬼二手臂上掐了一把,纔沒好氣的道:“這是我原先的相好,我苦巴巴的等了他這麼多年,多少好人家來提親我都沒同意,這次他找回來了,要是再敢把我們娘兩丟下,我非拖着他一起餵魚去不可!”
“不丟不丟,呵呵,這次等主子在青州遊玩的差不多了,咱們就一起回京都,過好日子去!”
鬼二樂呵呵的把江淺夏給他的沉甸甸的錢袋塞螺娘手裡,又一臉幸福的把原來戴在江淺夏頭上的珠花輕柔的插進螺孃的髮髻中。
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螺娘羞的紅透了臉,但又捨不得躲開,兩人之間的甜蜜不似江淺夏和古黎的膩歪那麼招人嫌,連毒秀才這個嘴毒的,都酸溜溜的說了幾句吉祥話。
那些被蔣文傑收拾服帖的採珠女也躲着江淺夏的目光,湊到螺娘身邊說着恭喜的話,場面看起來分外的和諧。
等她們熱鬧完了,江淺夏才隨意的衝鬼二擡擡下巴,“荒郊野嶺的跟你跑來,現在人也找到了,這就走吧。東西也別回去收拾了,需要什麼都重買,錢不夠再說。”
“這……”爲難的看鬼二一眼,螺娘帶着絲小心翼翼的道:“既然您是他的主子,那以後自然也是我們娘兩的主子。主子,奴婢家徒四壁沒什麼好收拾的,可枕頭下邊兒壓着一支銀髮簪,不值錢,確實我娘去世時留給我的唯一的東西,說想讓我戴着出嫁,別讓夫家看不起了……”
很想馬上走人的江淺夏無奈了,這樣的東西確實很有紀念價值,她也狠不下心來遷怒無辜的螺娘,要是惹的鬼二心中有芥蒂,那就更不划算了。
“是啊,古將軍救了我一命,雖然我人微言輕,沒什麼可報答的,但家裡還有幾顆珍藏的珍珠可以算作謝禮,還請跟我們回去一趟吧。”
江淺夏瞪着又面帶嬌羞的穆汐,真是恨不得回去拿了螺孃的髮簪就把整個漁村都給炸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