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五天的時間,江淺夏帶着人大張旗鼓的離開了青州城的港灣,在近海處借住望遠鏡小心翼翼的兜圈子,爲的就是逮住這些上岸燒殺搶掠的海盜。
朦朧的霧氣中,公主號以一往無前的氣勢向無知無覺的“商船”碾壓過去。
比普通商船大太多的公主號從迷霧中闖出來的時候,宛如遠古便深藏在海底的怪獸出來覓食一般,野蠻、霸氣又猙獰,那尖銳的撞角,就是惡龍的獠牙,讓人膽寒。
站在船首,江淺夏和夜貓子明顯看見“商船”上的人被他們突然出現嚇了一跳,船上人影重重的來回移動,可想而知上邊兒有多慌亂。
饒有興味的讓船員打着友好的旗語把船並了過去,像耍流氓的惡漢強行擠在無辜少女身邊一樣,渾身上下都透着無賴。
那艘“商船”壓根兒不敢做出任何出格的舉動,甚至在公主號粘過來時拍開的水浪把他們的船弄的搖搖晃晃,他們也不敢把船稍微挪開一些。
江淺夏很遺憾,要是他們膽子再大一點,稍微表現出逃跑的意向來,公主號的火炮就能派上用場了。
不過也無所謂了,對付這麼一條小船,用上火炮也奢侈了一點,那可都是實心的鐵球,廢料着呢。
腦子裡胡思亂想着,手指興奮的搓着船沿,突然“砰”的一聲悶響,公主號微微震了一下——兩艘船並排稍稍撞上了。
從船首跑到船側,江淺夏笑盈盈的趴在船沿上,探出半個身子,俯身瞅着下邊兒“商船”是戰戰兢兢的“商人”們,親切友好的招了招手。
“喲,你們這是從哪兒來的呀,船上有什麼好東西,拿出來本公主看看,有看上眼的,價錢好說!”
夜貓子有些無語的看着演的可起勁的江淺夏,腰後的刀都抽出來半截了,又只能尷尬的停住,不敢掃了這位主的興致。
“商船”上的人聽江淺夏這麼說,有些狐疑有有些驚喜的對視一眼,一個看着比較精明的壯胖子小心翼翼的上前幾步,衝江淺夏拱手。
“呵呵,沒想到是常瑞公主殿下,小人是這艘船的貨主,也是可惜了,回來前幾天遇上了風浪,都是些香料,泡了水不能要了,就全扔海里了,準備輕車快馬的回一趟,好準備下一趟的貨。”
江淺夏有些驚訝,這壯胖子的一番話,雖然說的稍微古怪了一些,比如如果拉的是香料,船不應該是從東向西航行,而應該從南向北航行。
而且運送香料的船主都知道,要怎麼裝袋才能防止香料受潮,好的手藝打包下來,就算直接把香料包扔海里泡個半天一天的,撈上來打開也是乾燥的。
不過這都能解釋得通,比如航行方向不對是因爲這場大霧或者爲了躲避風浪偏離了航道,而香料進水,可以推爲是才入行的新手,還不懂規矩。
雖然回的話短,但卻處處埋着伏筆,江淺夏甚至相信,她接着問的話,這壯胖子甚至真的能說出一個確實存在的小商鋪,具體到開在哪個位置,他從哪兒進的貨等等,只要有心準備,他肯定不會在這些地方被江淺夏抓住把柄。
但這有什麼的呢?她本身就不想和他對這些粗淺的臺詞啊。
饒有興味的點點頭算信了他的話,江淺夏的視線在壯胖子身上繞一圈,好奇滿滿的道:“你虎口老繭挺多啊,看不出來你還是個有勇有謀的人才,能胡說八道的糊弄本公主不說,平常殺人也挺利索的吧?”
壯胖子臉色稍微一變,又馬上掛滿了笑,和氣道:“公主殿下您可別寒磣小人了,小人是本本分分的商人,殺雞都哆嗦,更別說殺人了。”
一邊解釋着,他一邊稍微把手舉起來一點,兩隻手互搓着,“至於這繭子,可不是什麼握刀弄的,您纔出海不知道,這在海上吃飯,拉繩子那是誰都要乾的活兒,粗麻繩,碗口那麼粗,拉多了這手就磨成這樣了,才上船那會兒,小人可真是手疼的睡不着覺啊!這錢還真是難掙,您說是吧?”
“我說你殺人利索,我有說你的繭子是握刀弄的嗎?你若是出海許久纔回來的,怎麼知道我是纔出海的?在這大海上消息還這麼靈通,你比暗內都能耐啊?”
江淺夏笑容漸冷,見船上有些人開始做小動作了,心裡更加篤定,再也懶得和他虛與委蛇,揮揮手,早就等得不耐煩的夜貓子馬上怪叫一聲,“嗆”的抽出腰後的長刀,抓住一條繩子猴子似得晃盪一下,便在空中一個靈巧的翻轉,落在了對方的甲板上。
有他做領頭,剩餘的悍匪們一個個跟着怪叫,各使神通的衝到“商船”上。
壯胖子見再也裝不下去了,牙齒一咬,臉上哪兒還有半點和氣生財的意思,滿臉的橫肉,兇悍的厲害。
反身從角落抽出刀子,一個跳步舉刀批向夜貓子的同時,壯胖子還不高聲呼喊着指揮。
耳朵動了動,江淺夏笑容更冷,“呵,指揮的挺利索的啊,看來平常這種事兒沒少幹,不過既然撞我手裡,你們就別想翻這個天!”
“動手都利索點!儘量留條命,手腳廢了就成,我要活口問話!”
“得嘞!頭兒您進去歇着吧,這風口上,給你吹病了,老大得弄死我們!嘿嘿,您就稍等片刻,這菜啊,馬上就給您端上來!”
夜貓子大笑着揮舞長刀,他本身乾的就是偷營的活兒,下手狠辣果決不說,身手也靈活的和大貓一樣,一縱一人多高,在空中還能擰身變向,確實不愧他夜貓子的名號。
江淺夏矜持的點點頭,滿意的拽着想看熱鬧的鬼一進了船艙,等了沒一會兒,夜貓子帶着人把手腳筋全挑斷了的海盜們提溜上船,這時候,壯胖子還不忘大聲咒罵江淺夏暗中做惡,唐唐公主竟然幹搶劫商船的勾當。
任由他聒噪的狡辯,那艘完好的船被這邊派上去的船員開着跟在公主號後邊兒,重新回到剛纔離開的海域,接上早就收工的無涯,等看見那些同樣生不如死的海盜被扔到自己面前時,壯胖子才面無人色的閉上了嘴。
他想不通,爲什麼明明等了五天才摸回來,還能碰上這女夜叉?她不是應該儘快去扶桑的嗎,她怎麼能連皇命都不顧!
“嘿嘿,想不通我爲什麼小題大做的專門堵你們吧?”
翹着二郎腿悠閒的晃悠着,江淺夏笑的誇張,可眼底卻冷若冰霜。
“其實不要太低估了自己,你們挺能耐的,騷擾沿海村鎮,逼的四大士族那些一輩子只會拿筆的書生都嚷嚷着拿刀了,還幾次三番的躲過官府安排的圍剿……”
“背後勢力挺耳聰目明的吧?看你們這配合默契的,不像普通海盜,到像訓練有度的士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