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歌向百戒發出暗器之後飄然來到小呆跟前,揚手想摸他脈息,但吊得太高她竟摸不到。
令狐小雅催馬近前,唐歌一躍上馬,站在馬上一試鼻息一絲也無,又一摸脈再也不跳,心中一凜從馬上閃了下來,勉強站住:這玩笑開得太大了,竟讓百戒趁機一掌將小呆打死了。
只覺懊悔不迭,想到小呆幾次冒死救自己,而終爲自己所害,不禁心傷欲碎,淚如雨下。
猛地抽出匕首,往胸前就刺,又頓住。心想他生前竟是那麼鍾情自己,想親卻未親自己一下,應該讓他靈魂安息。
一躍上了馬背,站起身拉過小呆的臉在他冰涼的脣上吻了一下,哽咽道:
“是我無意害了你,我本想與你開個玩笑……我現在就把這條命還你……”
握匕首再次刺向心口,卻被令狐小雅死死拉住,兩人從馬上跌落地上。
剛站起來,百戒一擦而至,戟指疾揮已把兩人點了穴道。
這時柳飛雪、令狐小玉和令狐小月已經下馬,欺身疾進過來施救。
百戒嘿嘿一笑,一掌震開柳飛雪,指風打穴又制住了令狐小月和令狐小玉。
柳飛雪再次揮掌衝上,百戒接住他纏鬥在一起。
這時百戒精神大振,知道自己穩操勝券。
施展開“大力金剛掌”一掌快似一掌,一掌狠似一掌,一路疾攻把柳飛雪逼入了死角。
柳飛雪步法錯亂,苦苦招架,險象環生。
他昨天已被百戒震成內傷,功力大減,且幾次遇兇險,那鷹淒厲慘鳴當空俯衝下襲向百戒,百戒正要一掌擊斃柳飛雪,被鷹一擊,只得揮掌封出,柳飛雪從他掌風之隙滑了出去,百戒封出那鷹虛空一掌推出,把柳飛雪震出二丈多遠,一頭栽倒,鮮血狂噴,再站不起來。
鷹沖霄漢,鳴叫更悽。
白馬長嘶,其聲亦悲。
百戒仰天狂笑數聲,得意忘形,大喜若狂。
笑畢,把唐歌四女拎着放到一起。
他眯着邪眼,獰笑着打量着道:“我只需帶回三個交給師父,這裡還多一個……嘿嘿!你們四個肯定都是處女,我應該玩誰呢?”
唐歌目眥欲裂,美目噴火,只是無奈。
她若是不與令狐小雅糾纏,若不是悲迷心智而施展“虛實術”也不會這麼輕易被百戒制住。
看來只有咬舌一死,免受其辱。
正在這時,一陣馬蹄聲傳來,猶如低雷滾至。
循聲望去,西邊塵沙漫空,二十多匹龍駿旋風似疾馳過來。
唐歌心中一喜,也許能夠獲救,遂暫緩死念。
百戒也嚇了一跳,但神思電轉間又心下釋然,從西而來的人絕不會是敵人。
彷彿眨眼之間,那些馬已奔到跟前,都急勒坐騎,一陣馬嘶之後都停了下來。
馬上之人有僧有尼,只有一個俗人,正是九尾蜂。
百戒心中大喜,急忙奔到一戒馬前,跪下磕了個頭,道:“師父,不該驚擾了你老人家的清修!弟子罪該萬死!但雖然出現些險情,弟子總算化險爲夷!幸而不辱使命!”
他見九尾蜂在側,知道是他連夜去告急求援。
九尾蜂此刻對百戒已佩服得五體投地。眼見這六人全被制住了,四女是被點了穴道,那小子眼見死了,這小子被吊在樹上更死得一點沒剩。
一戒大師聽百戒說完,淡淡道:“起來吧。他們都是什麼人?”
九尾蜂不知道制住百戒的是小呆,昨晚他問時讓百戒打岔過去了。
料定是極厲害人物。
對一戒也沒說三女是太平莊的,只是說三位處女,貌美絕倫。
百戒站起身,一指樹上吊着的小子道:“他就是把中原武林攪得天翻地覆的小呆,豔后的兒子。
“那邊躺着那個是‘玉面煞星’柳飛雪。
“這四女一個是‘唐門十三少’中的唐歌,三個是太平莊的千金。”
說這番話時心中別提多美了。
真該自己他媽的露臉,十八大寺六大尼庵住持竟全來了。
他們豈能不知小呆的厲害、柳飛雪的名頭、蜀中唐門的霸氣和太平莊的難鬥?
但這六個人全讓自己擺平了!
不僅自己露臉,也給師父臉上增光添彩!
一老僧對一戒大師合什爲禮道:“無量壽佛!看來令徒之武功足以堪列宇內高手之內!老納自量要同時制服這六人再修煉十年亦未必做到!”
另一老僧道:“名師纔出高徒,想必一戒師兄又研習成什麼驚世武功
了吧?
“能否見告一二,以慰我等心癢如搔?”
一戒大師莊容道:“老衲新功可望在去天山之前練成,屆時定請各位指教!”
對馬前的百戒,“將四女帶回寺內好自照顧,待她們家人尋來交還便是。”
百戒道:“弟子遵命!”
他說完來到四女跟前,想把四女提起送到車上去,剛要伸手,忽聽樹上小呆笑道:
“喂!別動!你沒打死我怎麼能亂動?快點過來再打我一掌。”
能夠聽到這句話的無不驚駭,好像連那匹白馬也驚得睜大了眼睛。
唐歌又驚又喜,淚水流了下來,氣道:“你原來……你原來……”
小呆笑嘻嘻地道:“你想開玩笑,我只好陪你了。我怎麼能掃你的興呢?”
唐歌道:“可是人家……”
想到竟被他騙得好慘,心中一惱,“我恨你!”
看小呆被吊着,卻談笑自如,臉上怪模怪樣,忽然想到那“鬼”說的那些功術,莫非他真的已功到自然成了?
自己竟忘了這一節……
百戒心裡發毛,自己那一掌明明打在了他前胸,他身子還悠來蕩去老半天。
自己也沒受反震,他怎麼會像沒事兒一樣?
這小子有些鬼門道,讓他下來說不定還要讓自己出醜,可他沒醉沒昏自己上去打他必然還遭反震。心下躊躇竟站着沒動。
九尾蜂見百戒臉色變來變去,更是莫名其妙。
暗想這小子真的就不怕死?他被吊在半空還讓百戒打他,是不是想讓百戒奔近救他?
他們要搞什麼鬼?
待自己去試試他的斤兩。
遂身形一飄從馬上掠到百戒跟前,道:“出家人慈悲爲懷,不忍殺生。這一掌讓我替你打吧!”
說着身形一展,已到小呆跟前,一揮手中斯文扇向小呆腦袋拍去。
他的斯文扇外表和普通扇子沒什麼區別,卻是特製的,鐵骨中藏有蜂尾毒針,扇布還帶有迷香。
他一拍下又貫注了九成內力。
砰的一聲,斯文扇實實在在拍在小呆的腦袋上。
一聲慘叫,九尾蜂身形被反震出有一丈多,落地想拿樁站穩卻沒站住,後退三四步一腚坐在地上,張嘴吐出一口鮮血。
手裡的扇子破碎,握扇子的手已成黑色,心內如蟻爬,想提真氣護心脈,真氣已被震散而提不起來,眼前一黑,仰面倒地,氣絕身亡。
衆人看見他的臉已成黑色。
啪的一聲,小呆捆腳繩子被崩碎,小呆頭下腳上筆直飄落,雙手一撐地,倒立住了。
然後雙臂一彎身形凌空而起,一個“雲裡翻”落到百戒身旁。
笑道:“你真不夠朋友!我差點死在你手裡!”
百戒亡魂皆冒,也不要面子了,只想要命了,身形一縱飛落到一戒大師衆人的馬前,對一戒大師道:“這小子死而復生!他會妖術!”
一戒大師不動聲色淡淡對小呆道:“施主這‘金冠功’已是爐火純青,‘恨地無環’更是不同凡響,適才你假死騙過他們一定用的是‘胎息功’。
“你施功反震不但把九尾蜂心脈震斷,且還使他中了毒!敢問師承何方神聖?”
小呆心想我不能告訴他,鬼師父說只有四個人問我才能說。
遂笑道:“我師父叫玲瓏仙子!”
一戒大師思忖道:“是昔年與情帝在一起的那個玲瓏仙子麼?”
小呆點頭道:“正是。”心想,我師父雖死,但我也要爲她揚名。
讓她在九泉之下也替我高興。
適才他被吊樹上以及其後捱打種種,不過都是有意爲之,就是想驗證一下鬼師父說的話。
看來自己對那些功術真的已是功到自然成了。
心中更加充滿了自信,無意間眉間臉上也顯出幾分傲氣。
一戒大師身旁的一位鬚髮皆白的老僧道:“阿彌陀佛!玲瓏仙子乃‘通玄妙姬’的女兒,其父無心上人,她有驚世奇功卻也不足爲怪。
“但此少年卻有不下四十年的內功修爲,這卻是一件奇事了!”
一冷麪老尼接聲道:“玲瓏仙子已死多年,怎麼會教出這樣個徒弟?
“‘通玄妙姬’我也與她交過手,比他也強不了多少!
“要我看,他一定是經過‘玄慈聖尼’的指點。”
小呆心頭一動:她說的“玄慈聖尼”不是“素手仙姑”的師父麼?
若他們和“玄慈聖尼”有交情我可得謹慎,鬼師父說
的四人中就有她一位。
遂道:“你們都與‘玄慈聖尼’有交情麼?”
那冷麪老尼道:“她是佛門的恥辱,我們怎麼能與她有交情!你若是想動手只管請便!”
小呆道:“我與你們無冤無仇動什麼手?況且你們都是前輩高人,你們也不會跟我們一般見識。”
說完過來爲唐歌四女拍開被封穴道。
三女急忙撲向了柳飛雪,又叫又推又拍,好像弄得醒了過來。
唐歌對小呆道:“你爲我們解穴不會讓我們中毒吧?還是解穴之後又使了吸勁兒?”
小呆道:“我已把那毒留在你們心裡,誰要是恨我誰的毒就發作。”
唐歌知道他有意取笑,便放了心,也過去看柳飛雪了。
小呆又對百戒道:“你師父來了,我知道殺不了你,你還是走吧。
“不過令狐三姐妹得留下。
“至於唐姑娘嘛,你愛把她怎樣就怎樣吧。”
一戒大師道:“小施主,你這麼發號施令,不覺爲時過早麼?”
小呆一怔,旋即道:“那你說怎麼的?”
心想,他是捨不得放棄這三個少女,因爲少了她們他就練不了功。
正想先去天山辦正事,然後再去廣合寺逛逛,看樣子這老僧想和我打一架,我不妨就和他去廣合寺,看看那些少女,百十來人在一起,一定好看,會不會像關一屋子貓或者鳥什麼的?
心念及此又笑了道,“大師,如果你想讓我們去廣合寺做客,我們也可以去,不過得把那位柳公子的傷給治好了。”
一戒大師道:“老納正有此意,劣徒之事理應由老納做以了結!”
轉對百戒,“還不快去把柳公子送到車上?”
百戒應了一聲,來到柳飛雪等人跟前,道:“我師父大慈大悲,讓柳公子去寺內治傷息養,請上車吧。”
令狐小雅道:“不去,你們一定沒安好心!”
小呆走過來道:“他們本是出於一片好心,還用‘安’麼?百戒大師若不心存仁慈,早一掌送他歸西了。
“這風沙古道人煙稀少,他不趕緊治,就是不死也得癱瘓。”
對百戒道,“反正我是得去,吃一些靈丹妙藥,治治我……腳脖子,不知誰這麼狠那繩子都勒進了肉裡!”
唐歌已完全信賴小呆有能力逢凶化吉、遇難呈祥,要去廣合寺一定是對柳飛雪好,遂道:“去,怕什麼?!不去怎能在這麼等死?”
令狐三姐妹本已六神無主,一想小呆騙她們,唐歌總不會也騙她們。
況且剛纔唐歌用繩子吊小呆她們是親眼目睹,她還是和她們好的。
令狐小雅就問柳飛雪道:“你說呢?”
柳飛雪臉色慘白,連呼吸都有些困難,投目令狐小雅,嘴脣動了動,卻沒說出話,神色痛楚悽慘。
令狐小雅不由自主地握住柳飛雪的一隻手,安慰道:
“你別急……也別怕,會好的!一定會好的!”說着竟流下淚來。
柳飛雪吃力而微弱道:“唐姑娘……不會害……咱們……”說完又昏迷了過去。
令狐小雅擡起淚涔涔的一張臉,對唐歌道:“我們聽你的……”
唐歌對百戒道:“你躲遠點兒!我們有手!”
她說完和三女把柳飛雪擡到車上,三女留在車內照顧。
唐歌下了車剛想關車門,那鷹卻落到她肩上,她把那鷹也放到車內。
那白馬卻仰首哀嘶。唐歌見了就過去牽了,白馬似通人性亦顯得很溫順。
小呆對一戒大師笑道:“你們先走吧,我們這就啓程。”
一戒大師道:“那我們就在前面給你們帶路。”
一圈馬,躍馬帶領衆人向西馳去。
小呆、唐歌和百戒各自上馬押車隨後跟來。
後來的三匹馬閒了一匹被百戒牽在馬後。
小呆見唐歌騎着白馬,人美馬駿,平添英氣,心中又是一蕩。
暗想別他媽的進了老虎嘴都跑不出來可就遭了!
但不去他們人多,那些老僧老尼都不是省油燈,在這打起來難有勝算,她們免不了還得讓人擄走。
這樣我們送上門去他們也許不好撕破臉,我們還可隨機應變。
想到這裡又罵了一句自己;你還爲自己辯解什麼?
你去廣合寺的真正意圖不正是爲了看那些美貌少女麼?
想到這裡小呆忍不住“撲哧”一笑。
前面馬上唐歌立即警覺,回頭道:“你笑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