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晉斌最後一次見女兒,那還是兩年多以前。
那一面相見,不過短短的半個小時,他不能告訴女兒他就是她的父親,他不能聽她喊他一聲爸爸。
那一次見面,有太多太多的驚喜,卻也有太多太多的無賴和傷痛。
安晉斌從來沒有奢望過會見到女兒一面,更不敢奢望能聽女兒喊他一聲爸爸,又哪還敢奢望餘生能夠安安好好的陪在她的身邊。
幫她帶帶孩子,給她煮煮飯,經常的做好吃的給她吃。
那些奢望,如今都快要實現了。
國際軍警方的一號行動之前,時域霆單獨見了他,把他們的一號行動告訴了他。
並且制定了另一個假死計劃。
但時域霆要他必須答應他一個要求,就是以後不許再以安爺的身份出現,以後得做個正正經經的不觸犯任何法律的事。
他當然答應了。
只是想不到這一跳海,竟然碰到了海里的礁石。
還好,他昏迷了一段時間後又醒過來了。
一想到馬上就要見到女兒,安爺的心從來沒有這麼澎湃激昂過。
說是幾分鐘的時間,對他來說卻像是幾個世紀那麼長。
如初瘦了沒有?
頭髮長了沒有?
她見到他時,能不能夠一眼認出他來?
見面的時候,該跟女兒說些什麼?
說,如初,爸爸回來了?
還是說,如初,我是爸爸呀。
或者說,如初,爸爸好想你。
安爺從來不是一個善於表達的人,他也是一個鐵血硬汗,言辭上十分欠缺。
真不知道見了女兒到底該說什麼?
僅僅是想着要和女兒見面,就激動的老淚縱橫。
二十五年呀。
女兒從一個嬰兒長成大姑娘,已經爲人妻,馬上就要爲人母了。
可他這個父親卻還沒有聽女兒叫他一聲爸爸。
連抱都沒有抱過女兒。
他一直以爲雖然他們都共同活在這個地球上,但隔着千山萬水,距離那麼遠那麼遠,遠到永遠不可能相見。
他甚至以爲,那是一種比陰陽相隔還要痛苦的痛苦。
真是沒有想到,如今馬上就要父女相認了。
安晉斌能不激動嗎?
他激動的彷彿沒有粒血細胞都在跳着舞跳着歌。
連身體裡的每一粒血細胞都是高興激動的。
而安如初那麼,根本沒有想到會有一個天大的驚喜要送到她的面前。
安晉斌在別墅前的石子甬道上來回跺着步。
急着想要見到女兒,最後走到車道旁邊,遠遠的眺望着車子開來的方向。
雖然沒有車燈照亮,但這條漆黑綿長的車道卻像是陽光普照一樣,往他心裡照射進了萬丈陽光。
終於,看見車燈從一個轉彎出照出來。
然後車燈打直,車子快速的開過來。
安如初沒有看清別墅外的那個人,車燈太亮,根本看不清,只恍惚的看到一道身影。
然後林副官將車子停在了安爺的旁邊。
時域霆坐的那邊是靠近安爺的。
安如初坐的那邊與安爺對立。
林副官還沒熄火就下了車,快速奔跑着繞過車頭,走到了安晉斌的身邊,叫了一聲老爺子讓您等久了。
安晉斌笑了笑說沒事,等再久都值得。
安如初坐在車裡,恍惚聽到了父親的聲音。
那個父親不是安文龍,而是安晉斌。
但又覺得不可能,她的父親不是已經沉海溺亡了嗎?
國際新聞頻道報導過。
連時域霆也親口承認過父親已死的事實。
所以她就更加的覺得,剛剛的那一句,“沒事,等再久都值得”,就更加的虛幻縹緲。
卻又是那麼的真實。
讓安如初一下子處在真實與虛幻中,有種身在夢境的恍惚感。
而安爺,微笑從車窗外望進來,一身站得筆直筆直,就那麼看着車裡的安如初。
安如初從身側的車門下了車。
隔着一個車身,她看到車身那頭的安晉斌的腦袋以及脖子以下。
她甩了甩腦袋,是不是眼花了。
爸爸怎麼滿面微笑的看着自己?
真的是自己眼花了?
時域霆走過來,拉着她的手,“還不過去,我說了要給你驚喜的。”
“什麼驚喜?”
“你認不出他是誰了?”
“你也看見我爸爸了,這麼說不只我一個人看見?”
“傻女人。那不是老爺子的鬼魂,那就是老爺子。”
“這怎麼可能?”安如初胸口撲通撲通的跳,激動得有點接受不了這個突然的驚喜。
“過去吧,那就是你的親生父親。”
她這是在做夢的吧?
她擡起左腳,腳掌踩回地面時有種踩在綿花上的軟棉感。
好像走路都走不穩了。
她就是在做夢吧。
繞過車身和車尾,走過去時,又看見安晉斌朝着她微笑着。
那個笑容在月華和路燈下,太過真實,額頭的皺紋,眉眼的彎度,嘴角的笑容,鼻翼上的逆光,鬢角上的斑白,都是那麼的真實。
還有安晉斌那微笑的眼睛裡,那彷彿帶着洞穿力的眼神。
只是那一眼,就已經讓安如初認定,這就是她的親生父親。
他怎麼還活着?
他真的還活着?
他真的活着!
安如初想撲過去,想緊緊的抱住他。
但是擡起右腳往前邁時,就好像有人給她使了絆一樣,突然就往前栽了一個大跟頭。
要不是時域霆及時的扶住她,她早就摔得個滿面是灰了。
就在這時,安晉斌也緊張的跑上來,和時域霆一起扶住她。
時域霆抓住的是她的胳膊,迫切她沒有跌倒。
而安晉斌抓住的是她的雙手。
皺紋滿布和掌心裡,手指腹間的那些厚繭子,就這麼緊貼着安如初的掌心。
她反抓緊安爺的手,他手裡的繭子更加真實。
她摸了摸,緊緊的握住安晉斌的手,還是一雙溫熱有溫度的手。
安晉斌已是兩行清淚源源不斷的往下流,看着月華和路燈下一臉吃驚的女兒,語重心長道。
“如初,我是爸爸呀。”
安如初一時之前接不氣來,想都沒有想的撲進安晉斌的懷裡。
那是一個無比溫暖,無比有安全感,無比舒心,無比結實,無比鐵血的懷抱。
她撲進去以後,哇哇的大哭了起來。
可以說是,哭得毫無形象,一時之間是眼淚鼻涕都出來了。
那聲音,哭得讓安晉斌肝腸寸斷。
(稍後還有更新啊。麼噠,感動不,父女終於團聚,我是寫哭了,不知道你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