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章 雁難歸
“那，你是鐵定了心思，不要你那蕭大哥了嗎？！”
小娥聞去鈺貞要參選入宮去，難忍別離，一時急口，言來奉道頌佛作姑子的負氣言語。
鈺貞知是娥妹有心顧全，胸中暖和，亦就更堅此般決意是矣！
破涕爲笑間，轉口閨中詞話，調侃講來，以盼止了這妮子的一番哭鬧。
“啊，這”
“阿姐.”
匆念回蕭靖川，小娥秒變嬌羞模樣，嗔怪一推長姐去。
可亦不待鈺貞續上挑嘴，小娥想及此說，再是靈機一現！
“誒！”
“對呀！阿姐！”
“蕭大哥！”
“爲，爲何不叫沈叔找去蕭大哥幫忙？！”
“縱是眼下，蕭大哥可能還遠在北境，可，可總該是有的人手，留在南京亦或揚州的吧？啊？！”
“是了，還有袁大哥！”
“阿姐，袁大哥怎得好長時間，都見不得了？！”
“咱憑找他去，想是也能擋在前面，護咱姊妹兩個一時呀！”
鈺娥慌口昏腦的，事派竟又提來袁平身上。
聞是，鈺貞無奈慘言應回。
“唉”
“娥妹呀，袁平大哥他，他人早就離開了！”
“那日你我侍弄院中花圃，得着你蕭大哥親筆信，你且全然忘了？！”鈺貞醒言。
聽之此話，娥妹恍惚，方有憶及！
“可，可就算袁大哥不在近前！”
“總.，總還是能，能有人”
話講漸次弱下，小娥也明顯有來心虛，吃不準！
恐是這會子，其亦開始有了明白.
遙擱千里遠簫郎，這般時刻，八成還就真爲指望不上了！
且姊妹兩個南赴走來一路，身邊堪同蕭靖川有得聯絡的，想來亦一直僅就袁平一人！
再無旁個去矣
遂慮清形勢，鈺娥緘口，頓在原處，一時怔住，似也沒了下文。
聞是，長姐鈺貞悵然，再有得寬口爲撫。
“行啦！”
“於此事上，長姐短時之內，求不來旁人了！”
“蕭靖川來不及回還！”
“旁個聯絡，咱又無有去處！”
“娥妹呀！”
“罷了！”
“爲今之事呀，長姐心裡有亦只有一樁放不下的！”
“那也就是你了！”
“最後聽長姐一次，如何？！”鈺貞欲鄭重道得囑託。
聞及這般話音兒，小娥不住更顯氣餒，只作無力垂首狀，徒勞忍住奪眶飆下的淚花，頻點額首。
見是，鈺貞又何嘗不覺心痛呢？！
“小妹呀！”
“這次，長姐我，怕.，怕是真不能再繼續陪你了！”
“顧家給定回言的日子口兒，就逼在這兩日上！”
“想是明兒個，最晚後天，沈叔就.，就”
“屆時長姐隨去奔了南京，這沈府裡，你，你不要渾鬧，要聽話，聽見無有？！”
鈺貞難是放心，交代下來語重心長。
小娥聞之，雙眼淚花翻滾，再就哭出了聲！
“小娥乖！”
“在這府上，柳姨會照看你的！”
“按時吃飯，好好睡覺！”
“司，司棋那丫頭，我瞧着也不錯！”
“往後有什麼心事，別一個人悶在心裡，啊？！”貞作再撫。
“阿姐.，嗚嗚嗚”娥妹嗚咽。
“傻丫頭！”
“你呀，就好生在府上過活！”
“等北邊的戰事有了結果，你那蕭大哥，想是也就該南歸了！”
“聽得他有信來，你.，你也就隨他去吧！”
“他那呆子，行事總愛悶着來，不.，不過品行還算好的！”
“你兩個自幼便有得情意在，想他定亦是虧不得你去，亦就是了！”
極力安排，鈺貞道得這些話，憑由也隱來哭腔，以袖掩面，聊對遮蓋。
“長姐.，長姐我，憑事入宮！”
“這往後一時半刻，怕是見不得你了！”
“咱兩個，都好好的！”
“待局面有些安定，沒準兒就”
世事難測，千言萬語終是難忍離別！
鈺貞本是意要再寬慰得兩句虛言，可，可出口的詞話，卻字字像似一把刀子！
左右再說不得下去！
兩姊妹唯是互一抱頭，哭作一團去罷矣！
三呀嘛更兒裡，明月照當空。
聽譙樓更鼓響，檐前鐵馬聲！
牡丹亭前空埋怨，點點相思，長嘆一陣風！
天邊月朦朧，亭前恨無窮。
月下老，因何故不來拴紅繩
美人吶，勾了魂的女花容，女花容.
事到三更來，小娥哭喘好一陣，總算得了消停。
畢竟還是純粹簡單心思，累去便也就合眠睡下了！
鈺貞環着她頭，扶進裡屋牀上。
對月獨難眠.
待得哄歇了娥妹，鈺貞憑自添燭，再是抵去外間軒窗下！
咯吱
一把推窗起，夜風貪涼，猛就得着機會滿灌進來！
前兩日剛過白露，這寒涼順着節氣，翻臉便至矣！
白紗中衣美鈺貞，夜風口上，不住一個打顫，卻竟沒有要躲的意思！
她癡癡望着月影出了神，任清淚溼去兩頰，亦無心去理.
“小娥呀小娥，娘以前就老說，你是個好命的！”
兀自叨唸，罕有些不甘地抽了下鼻尖兒
“你嘛，就專等你的蕭大哥吧！”
“阿姐沒你的福分亦就是了”
“.”
“蕭郎.，混蛋坯子！”
“此後，同你怕也是再難見着面了！”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看來還真非人力可強轉的”
“我等來等去，最後依舊還爲這樣的結局！”
“蕭靖川”
“你我.，今生只道有緣無份了吧？！”
千般怨，萬分離情，鈺貞倚在窗邊，好不痛心！
嘰喳喳.
可忽爲這時！
突地，不知怎個，竟蠻愣飛來一隻黃眉柳鶯兒，跳至窗臺上！
嘰喳喳，嘰喳喳！
柔脆的喧叫着
“雀兒呀雀兒！”
“你倒不畏我嗎？”
“好好的，我正傷着心呢，憑叫你攪了去.”
鈺貞受驚回神，癡來對雀嗔怪，調兒上卻有得愛憐！
說罷，再欲探出皓腕來，許是想去摸它一摸，以解煩悶！
可不料怎得，那比之麻雀還要小去得多的綠羽精靈，卻頗討沒趣，一展兩小翅，就這麼沒來由，沒頭尾的飛走了！
獨又剩鈺貞一個兒神傷原地，哀怨地望着，望着
院兒裡的樟樹，它不作經停，院白牆，亦難攔得它去！
只憑一個呼扇，其便竟直衝去了月下淒冷的夜風中！
遁北而走，幾下，融進夜幕裡，不見了蹤跡！
孤鳥瞧北望.
可卻終是難覓鴻雁歸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