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菩葉城(三)
第進九幕
御、芷從山上一路下來,沿着山腳小河旁的小徑往村子裡走,同時繼續搜尋着寶物蹤跡。河流波光粼粼,清可見底,兩岸芳草萋萋,樹木參天。陽光明媚,天氣也越來越燥熱了起來。
說也奇怪,高處總是不勝寒,這一旦到了低處,天氣說熱立馬就會熱起來。
二人行至一三面環山一面綠地的湖泊處。
白芷:這水看上去好清涼啊,好想整個身子浸進去涼快一下~
御天看着白芷在自己身邊時就像個調皮的小女孩,掩不住的滿眼笑意。
白芷:我說笑的,你別當真……
御天:我倒覺得如果你想的話,不如就去水裡洗個澡,既乾淨清爽,又散了署熱~
白芷:……
御天:哦,你放心,我會在旁邊幫你看好,不會被陌生人看到的~
白芷:……
御天:那個,我你就更大可放心,我會全程背過身去,我就坐在不遠處轉過去等你,幫你守着,你看可好?……
白芷:……
御天:我知道你是女兒家,還是會覺得難爲情……其實我只是希望你能自由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被我影響,我就在一旁保護着你就行……當然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話,也不必……
白芷:我怎麼可能會不相信你……
御天:……
白芷:如果連你都不相信,世上大概也沒幾個我能相信的人啦。
二人含笑相望良久。
不一會兒,只見白芷在河水中歡快地沐浴,僅露出一抹香肩。白芷將水撩起,均勻地撒在玉臂上,覺得心情極是暢快,又忍不住回頭看了看御天在幹什麼,發現御天只是背過身去,無聊地撫撫劍、撥撥草,心裡對御天的信賴又不知不覺增強了許多。
第八十幕
月光如水水如天。
端木落蕭回頭望了一眼躺在牀塌上已經熟睡的凌菀凝,又看了看圓圓的微微打着鼾的小朱,欣慰地嫣然淺笑,緩緩推開門走出房屋,又輕手將門掩上。剛回過頭向前走,便發現衡天也剛從房中走出,兩人都看到對方,不約而同的往荷塘邊走去,至一柳影斑駁之地停駐。月色下的成片荷花在晚風中搖曳,激起陣陣“蓮”漪。端木落蕭走向池塘中一片巨大的蓮葉,在蓮葉上坐了下來。
衡天:這蓮葉竟生得如此巨大,至少寬五尺有餘,甚至還可以承載成人的重量,實在令人驚歎。凡間王蓮的蓮葉也只能承載一個孩童,看來菩葉城真是個奇妙的人間仙界。
端木落蕭:你也可以坐上來。
衡天聽罷,頓了片刻,嘗試着踩上巨葉,一點點走到葉中央落蕭旁邊,才安心地坐了下來。
衡天看了看落蕭絕美到有些模糊的側臉,月光將她長長的睫毛倒影在眼下,黑暗的夜裡看上去竟有一絲鬼魅。見落蕭沉默不語,便先開了口。
衡天:其實我一直好奇,爲什麼你一直把小凝看得那麼重。
端木落蕭思忖片刻,從頸間掏出串在細繩上的那顆珍珠,捏在手中呆呆地看了一會兒。珠子在明月的清輝下熠熠生彩,就像另一個小月亮。
端木落蕭:我自幼父母雙亡,只有一個相依爲命的妹妹。數月前,她爲了把這顆“魚王淚”送給我涉險,被魚怪奪取了魂魄。我之所以對魚族如此恨之入骨,不單爲全城百姓,更爲了她。直到後來我在扶桑遇見了小凝,說不上爲什麼,就覺得以後無論如何也要保護好她,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我突然覺得自己又有親人了,也有了活下去的動力。
衡天不想自己無意戳到端木落蕭的痛處,一時不知說什麼好,便將手搭在在她肩上想要慰藉。落蕭沒料到衡天會有如此舉動,略帶吃驚地看着他,衡天見狀也反思自己如此對一個女子是否有所不妥,便慢慢把手挪開,只是善意溫情地看着她。
落蕭只覺心裡一慌,一股電流滑過,連忙一臉鎮定地將目光移開。
月光溫柔地灑在荷花瓣上,灑在兩人的臉龐,夜晚靜謐而安詳得讓人不安。
第枯一幕
留州的夜市熱鬧非凡,到處點着燈火,人潮涌動,說不盡的繁華。
半夏手裡抓着各種香噴噴的肉串,一個接一個地打着飽嗝,看上去心情很是不錯。吃貨真是最容易被哄開心的物種——只要帶她去吃一頓好吃的,任何不開心立馬煙消雲散。如果不行,那就兩頓。
華城徽見半夏早就把郝半仙的話拋諸腦後了,總算長抒了一口氣。
華城徽:怎麼樣,吃了一下午加一晚上,吃飽了沒有呢?
半夏:吧唧吧唧……
華城徽:……半……夏?
半夏(嘴裡塞滿食物含糊不清地答):嗯?
華城徽:我從來沒見你對一件事情像對吃這麼認真……
半夏(依然含混不清):¥@#%*……
華城徽:算了,你好好吃吧,反正我也聽不懂。天色晚了,該歇息了,一會兒我們就找家好點兒的客棧住下吧。
半夏一邊點頭一邊傻笑一邊繼續鼓動着嘴。
第枯二幕
御、芷找了一路,一無所獲,天也黑了,到了稀稀落落的村子,黑燈瞎火,又不便借宿,忽見一破廟,裡面倒是點了些香火,便小心翼翼地進去,想着暫住一晚,原以爲破廟裡面佈滿蛛網,落滿塵埃,誰知一進方見廟內被打掃得一塵不染,廟中建一金色佛像,表面亦是油光鋥亮,光潔如新,竟像是被人天天擦拭一樣,只是這“佛”面目猙獰,神情詭異,讓人看了不寒而慄,看上去不甚像佛,倒更像是妖魔。
御芷走近佛像,才發現擺滿貢品的桌上,竟然橫躺着一對童男童女,兩小孩頭對頭,面色蒼白,看上去已經奄奄一息,活像兩隻吊命小鬼。二人大驚失色,連忙將兩個孩子抱起並排放在地上,檢查呼吸和脈搏,發現兩個孩子一息尚存,立即爲他們運功輸入真氣。
??(聲音低沉而陰森恐怖):嗯……?是誰在壞我好事……?
兩人聽到聲音,立刻打斷運功,將兩個孩子安頓好,警醒起來,卻見那妖佛像面目竟開始動了起來,愈發猙獰可憎,嘴也開始一張一合的說話。
妖佛:我看你們是想再來一次血洗全村了吧!……嗯?不對,你們會法術!你們不是這村上的人,既是外人就少管閒事,快把那小男孩和小女孩給我交上來!
白芷:你剛纔分明是在吸取他們的靈氣,你到底是何方妖孽?
妖佛:妖孽?笑話!本尊早就修成佛體,日日受人供奉,你竟然以妖孽之稱污衊!
白芷:你害人性命,有何顏面以佛自居?
妖佛:放肆!我只不過吸取一些心智尚未成熟之人的靈力以提高修爲,有了更高的法力,便可造福更多的凡人,這些渺小的犧牲根本微不足道!
白芷:如此沒有仁心的佛,還不如妖魔,縱稱爲佛,亦是妖佛!
妖佛:……廢話少說,立馬把靈童供上來,不然本尊要你們的命!
白芷:你休想。
妖佛:那就別怪本尊不施仁義了,今夜連同你們兩個的法力一同收來,真是妙極!
三人由此展開了一場腥風血雨的戰鬥。
第枯三幕
夜已深。圓月忽被層層陰雲遮蔽。
暗黑的海水翻騰不止,夾雜着一股潮溼的腥氣。
不知情的魚怪一躍而入海中,瞬間化爲一灘血漿,融入深不見底的大海,只聽得此起彼伏的慘叫。岸上的魚怪見狀不敢再返回,只得慢慢在岸上變回原形,窒息而死。
滿城佈滿了菩葉弟子時時守護,見到此番情景,以爲勝利在望。
就在此刻,一束滔天巨浪忽而直直地衝出海面,直上雲霄。烏黑的海水流下,漸漸露出一隻碩大無比的妖怪,人頭魚身,每一片魚鱗都有銀盆那麼大,再看那面目,竟是驚爲天人的美豔絕倫,瀑布般傾瀉的黑髮垂下,半掩着蓋在裸露的胸脯之上,即便是數目龐大的人族也少有如此驚世駭俗的極品尤物。
魚怪擡起頭,美得難以置信的面容寫滿了絕望與無助,深似大海亮若繁星的雙眸中滑下兩行眼淚,化作碩大的珍珠狠狠地砸向海裡。一張令人心碎的絕美的臉龐突然變得兇狠扭曲,仇恨,怨懟,報復,一時間所有的黑暗血腥穿梭於整個時空,魚怪對着海岸撕心裂肺的怒吼,斬妖除魔無數的菩葉弟子亦爲之膽顫心驚,懦弱無知的人們被嚇得魂飛魄散,四處逃竄。
長夜劃過幾顆猩紅色的流星,暗黑的潮水席捲着血肉模糊的殘骸,彷彿要將整個宇宙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