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在此時忽然被推開,我想不到進來的人竟會是久久不見的皇后。
不,此時該叫她爲太后了。
“想不到啊!一直聽說皇上的清妃長得跟當日的景王妃一模一樣,想不到還真是一模一樣,你就是晴樂公主。”她看到我的模樣後怔了一下,雙眼瞪得大大的,雖是早已聽說,可是看到我之後還是不掩驚訝。
我有點遲鈍的看她,不知該不該以晴樂的身份跟她說什麼。
可是聽她的話,很顯然她的寶貝兒子並沒有跟她明說我就是晴樂公主。
“太后。”我輕輕喚。
我知道她一直躲在她的宮殿中,不讓人隨便去看她,也不隨便走出一步。我知道她是介意的,畢竟先帝跟她當了這麼多年的夫妻,她跟兒子如此對待那個叫夫君的人,心理不安內疚是肯定有的吧!這就是這一個月來她不肯見人的原因。
不過她能忍了這麼久,爲何今晚又會想到要來見我呢?
“你閉嘴!你現在得意了,從此以後本宮就不是太后,本宮做了這麼多,忍了這麼多年,而我的兒子當得帝王竟然是剛好一個月,哈哈。”她大聲的笑,笑得那麼用力而可怕。
聽她的話,我知道今晚那亮起的一邊肯定發生什麼大事了。
永和殿與我這裡相隔並不遠,再度看向窗外,我知道那戰火已來到了永和殿。
這麼說,邢浩是失守了?
他記錯了數,他以爲是他迫邢睿進他的陷阱,卻不知道原來是自己被人設計了。
博洛果然是邢睿的人,不用說,那晚在大街上演的一場戲不過是博洛的一場陰謀。肯定是他給了計策邢浩的,所以那天邢浩纔會喝酒來我這裡想強佔我。那是因爲他的心裡還有掙扎,所以想看我最後的情意才做決定。
最後,我的拒絕便將邢浩陷在危難之中。
他一步一步的進入博洛的圈套,把重心放在五天之後,卻想不到人早已來到京城。
“你這個女人還在想什麼?你如意了,邢睿要當皇上了,你要當皇后了,這就是回到浩兒身邊的原因,這就是你的心計。”她笑完了,笑容收起,一副要殺我的模樣,如恨不得將我吞滅。
“我沒有,是他強帶我回來的。”我本不想解釋的,可是還是忍不住開口反駁。
“哼,還要反駁?我要殺了你。”她說着,不知從哪裡拿出了劍,向着我直直的刺過來。
皺了皺眉,我明白憑她根本上不了我分毫,眼看他的劍尖而來的時候偏了一下身子,利落的避開她的劍尖。
當我轉身之時,卻發現她的劍刺到了橫木上,她想要用力的撥出來,結果卻撞在一旁的櫃角上。
不等我反應,她已經緩慢的倒於地上,額頭上明顯的破口,血流得不多,卻是那麼的嚇人。
我心裡一驚,有點難過的上前,凝視着她瘋狂的臉,心中有所不忍。
她是個很可憐的女人,她的一生不過是讓我明白後宮女子的可悲之處。
想當日她能爲帝后,也必定是曾經得到非一般的寵愛。
可是色衰而愛弛,後宮中每年有秀女進宮,各小國也會經常送來美人,還有各式和親而來的公主貴族,後宮何時曾空置過一個位置呢?就算她曾有貴爲帝后的萬千寵愛,還是敵不過時間的無情,還是敵不過帝王的多情。
試問身邊有這麼多嫵媚女子,哪個男人能把持得住呢?哪份愛能再這樣的情況下永久不變呢?
縱然曾權傾後宮,也是敵不過華貴妃向先帝討得一個承諾,而自己貴爲長皇子的兒子竟然連理所當然的當一個帝王也沒有資格。因爲不甘纔會還擊,結果兒子才當不了一個月,怎能說不叫可憐呢?
看着她,想着曾經的風光最後只是落得這樣的下場,我知道我還是要離開。
不,我不要過這樣的生活,我說過了,我不要走母妃的路,我受不了天天活在痛苦地等待之中,只爲了等帝王哪天憶起自己,而抱着點夫妻恩情前來管看一眼。更可笑的是,也許他在看完那一眼之後便又會立即抱着別的女人入懷,並不記得曾經的恩愛是爲了什麼。
我是自私的女人,我知道我不能受這樣的苦,我不能天天安份的躲在我的宮殿裡等候着那個男人記起我的時候纔來看我一眼,而且那等待也許是像母妃一般,遠遠無期的。
想着,外面的聲響漸變漸大,我立即奪門而出,想要陳這樣的混亂離開這皇宮。
我知道只有離開這裡,找上羽兒跟樂樂,我才能過得自在。
沒有了男人我死不了的,可是跟上千女人守着同一個男人,我知道這肯定比死更難過。
走出清幽宮,我被眼前的形勢迫得直直立於原地,不能反抗,也不能移動腳步。
是邢睿,他帶着一隊人圍起了我的清幽宮,而我認出了其中的博洛。
果然,他們是一夥的,邢浩一直找哪些是與邢睿暗裡聯繫的人,卻不知自己最好的兄弟便是。
“晴兒,你真的是晴兒。”他們手上的火把照亮了這裡,幾乎跟白天差不了多少,就是光線很黃而不是亮白的而已,可是他肯定能清楚地看清我的每一寸容貌。
我不語的抿脣,心地閃過千萬個打算,卻知道自己無法在這裡騰空消失。
“你們是什麼人?”我慌亂的瞪向他們,知道在這樣的夜裡,我剛剛眼中的冷靜他們肯定沒有人能看得清楚。
“晴兒,你就是我的晴兒,是不是?你沒有死。”邢睿並沒有聽下我的話,衝到我的跟前將我緊緊的抱住不放。
我的心底酸酸的,卻知道此時更不能與他相認。
我若承認自己就是晴樂,那麼我的一生也許都要被囚在這個金絲籠裡,活在寂寞中等候着帝王的半點寵愛。
我若不認,我相信他也沒有辦法正是我就是真正的晴樂,就連深沉的博洛都分不清我是不是晴樂公主,也許邢睿也不能肯定我是不是的。
“你到底是什麼人?爲什麼會在後宮中,皇上呢?皇上呢?”我用力的想要推開他,可是我不能讓他知道我懂武藝,所以手上的力根本是輕柔的。
而我的眼神是看向博洛的,我要演好這一場戲,還要博洛相信我不是晴樂才行。
“他已經被捉起來了。”博洛皺眉答我,他眼底下的擔憂是那麼的明顯。
可是我不明白,他在擔憂什麼呢?他們不是大業已成嗎?除去了一個邢浩,這昊天國的天下便沒有人能跟邢睿爭奪了。
“不,爲什麼?你們到底是什麼人,爲什麼要捉起皇上?你們放開我,我要見皇上,放開我,大膽,你是誰,放開我。”我將所有的努力都用上,極力的當着一個平凡的民間女子,一個麼有氣質完全不懂什麼叫冷靜的女子。
“晴兒,你不認得我了嗎?我是睿,你的睿。”邢睿總算聽到我在說什麼了,帶點不可置信的眼神看我,輕輕的將我推開,雙手依舊放在我的肩上。
“我不認識你的,你放開我,我是清妃,你怎能這樣輕易的碰我的身子呢?”我厭惡的要打開邢睿的手,雙眼根本不去看他的模樣,將他當成一個完全不認識的人。
“不,你怎會是清妃呢?你是晴樂,你是我的晴樂。”他不悅的大聲吼,那其實有點嚇人。
我瞪着眼,一副被嚇到的模樣。
“晴兒,對不起,我不是有心要吼你的,可是你就是我的晴樂,你就是我的晴樂。”他很用力的說,雙手更是用力,緊緊的握着我的肩不放。
我看到了他的眼底閃過淚光,可是他並沒有流出淚,是因爲這裡太多人,他不能有損他的威嚴吧!他像是很努力的忍淚。
說不感動是假的,說不思念也是假的,可是我太明白若這一次低頭承認,我就永遠沒有擺脫命運的機會了。
“什麼晴樂,你們一個兩個都說什麼晴樂,就算是皇上也是抱着我喊晴樂。可是我不是什麼晴樂,我是清兒,一個民間女子,而不是你們口中那個高貴的晴樂公主,我不是,不要將我當成別人,我不是別人的影子。”我帶着盛怒的吼,手一推,竟然輕易的讓邢睿放開了我。
他冷靜了下來,定定的凝視着我,想要將我看透,將我從頭到尾的又看了一次。
“你不是晴樂?”他問,這一次是帶着不確定的。
這是機會,我不能錯過的,在他開始動搖的時候,我就是要讓他相信我不是晴樂。
“我當然不是晴樂,你就是景王是不是?那晴樂就是你的妻子是不是?你該是最瞭解她,最清楚她的人。你看準一點,我哪裡像你們口中的晴樂,你能肯定我就是你們口中的晴樂嗎?看你對她如此癡情,還是你對她的癡情只是隨便找一個替身就能替代的?”我大聲吼,有點無禮儀的尖叫,眼神也不夠大膽的閃避着。
我努力的在他的面前演一個與晴樂一模一樣容顏卻有着不同氣質的女子,我要讓他相信晴樂是真的死了,死在近一年前。
“不。”他搖頭,卻不知他搖頭的意思是什麼。
“我真的不是你的晴樂,我只是皇上帶回來的一個女子,你讓我去見皇上好不好?我想去見他,你讓我去見他好不好?”我緊緊地拉住他的手,這一次我不肯放手了。
爲了讓他相信我真的只是邢浩從民間找回來的一個跟晴樂長得一樣的普通女子,我還要裝着對邢浩的情意。
我還有點擔心,擔心邢浩早向他道明我的身份。
“不,你不是邢浩的女人,你是我的妻子,你是我的晴樂。”他用力地搖頭,如受了很大的打擊。
“不是,我說了我不是什麼晴樂,我是我自己。你的王妃在哪裡你該最清楚的。”我瘋狂的尖叫,一副很討厭被人當成替身的樣子。
“你真的不是晴樂?”他還是不太相信,也許他潛意識裡希望我就是晴樂,希望晴樂並沒有死吧!
一年了,他還是對我念念不忘,還真是癡情。
不過男人往往是得不到的纔是最好的,我不能輕易認輸,不能輕易認命。
“你跟我說,皇上怎樣了?”我反問他。
“死了。”他冷冷地吐出這兩個字。
“不,怎麼會呢?怎麼會呢?”我激動的瞪大雙眼,揮動着無力的手向他捶去。
他也不擋下我的手,任由我打着。
深知這樣下去無力,我只好借這激動的時刻,直直的往後倒,想借機躲過一切難面對的時刻。
倒下的一刻,我倒進了他的懷中,那熟悉的體味讓我有點崩潰的感覺。
邢浩死了?真的死了?
“晴兒,晴兒。”邢睿在我的頭頂上大聲叫喊。
之後我聽到了有沉穩的腳步向我們走來,接着是博洛的話:“王爺,也許這女人真的只是一個跟景王妃長得很像女人而已,她看上去沒有景王妃當日的風韻,你看她剛剛那樣的慌亂,怎會是景王妃呢?若真是景王妃,她一直是冷眼的看着我們,然後以冷嘲熱諷的話來招待着我們。”
“可是她跟晴樂明明就是長得一模一樣啊!”邢睿激動的叫囂,卻是有點氣急敗壞之態。
“就是這臉皮長得像而已,可是王爺真的能肯定她就是嗎?如她剛纔那話所說的,若她不是晴樂公主,王爺真的會因爲這臉皮而讓她替代當日景王妃的愛?”博洛勸說,也許是不希望邢睿會因爲愛而亂了這好不容易打下的江山:“王爺命人將她送回清幽宮去休息,然後去收拾好現在的殘局吧!姑媽一直等着這一天,等着你能成爲帝王。現在你辦到了,可不能因爲一個不知來歷的女子而亂了分寸。”
終於,我明白博洛是誰了。
原來,那天在琴樂坊裡,他向我訴說華貴妃的事的時候就是等於向我說明他的身份了,只是我當時想得不夠明白。
原來,他就是以樂器生意而聞名的段氏後人。原來,他只是一直以虛假的身份潛伏在邢浩的身邊,其實就是邢睿的表兄弟。
“你說得對,當日本王是親眼看着晴樂掉下山崖的,聽說她還活着本王也不是很相信。可是她們明明就是長得這麼相近,本王第一眼看到她的時候,幾乎能肯定她就是晴樂。”邢睿說的很小聲,只有我跟博洛聽到。
他的手還是緊緊的抱着我不放,不讓暈倒的我倒於地上。
屏着氣息,我極力的讓呼吸均勻一點,不讓他發現我只是在裝着暈迷的。
“當日我看到她的時候也是這樣認爲,可是她跟晴樂公主還是很不像的,他說話的時候笑容會真誠一點,不會像晴樂那樣帶着防心,也不會像晴樂那樣笑得冷冷地。還有他的眼神,看上去很單純沒有多餘的用心。而晴樂的眼神很深沉,像是她能看透一切,又像是她能把握一切。說真的,晴樂就是一個聰明銳利的女子,而她就是一個單純直接的女子,氣質上很不一樣。而且重點是當日你是親眼看着晴樂掉下山崖的,那裡那麼高,不管是誰掉下去都難生存的,而且當時你們幾乎是立即封閉那裡找尋的,你們還找到了晴樂的衣裳及那些散肢,你該明白,晴樂已經死在那山崖下,而這女人也許只是剛好長得一模一樣而已。若不是因爲這模樣,邢浩也不會將她帶回來的,你也就別重蹈邢浩的錯誤了。”博洛勸說,很明顯他是怕因爲我而讓邢睿失去了平日的冷靜與睿智。
沒錯的,就算他們此時已攻佔了整個皇城,但還要處理的事太多了,又怎能因一個不知來歷的女人而亂了方向,又怎能在一個不知來歷的女子身子上花太多的時間呢?
“來人。”邢睿將我橫抱而起,將我交到了另一個懷抱中:“將這女人帶回清幽宮裡守着,不能讓她隨便走出一步。”
“是。” 抱我的人回話,然後我感覺到他走在地上的震動。
閉着眼,我依舊裝暈迷。
被放於牀上,我又聽到一些聲響,在昏暗的光線下睜開眼,我看到那些人在收拾着那太后的屍體。
也許他們很奇怪這女人爲什麼會死在我的寢宮中,我知道明天邢睿一定會來審問我的。
苦惱的閉上眼,凌亂的心沒有一刻可以清靜的空間。
一切,都沒有辦法控制,我竟然就是這樣被軟禁於這清幽宮中,帝王又換了一個,我卻還是被禁於此地。
最後,我也不知這一夜自己是怎樣閉眼而睡的。
日出日落,我竟然就是這樣被人軟禁於清幽宮近五天,而期間只有兩個宮女負責我的一切,並沒有一個人來看我,卻是很多人守着這個門口不讓我離去。
我聽說,邢浩是真的死了,當邢睿闖進皇城的那一刻起,聽說他便自盡於永和殿之中。
聽到這消息,我心裡還是難掩心痛的,畢竟就是那樣活生生的一個人,最終不過是爲了一個沒有溫度的帝位,便鬧成這樣了。爲了一個帝王,最後命也失去了,真的值得嗎?
只是很多人的價值觀不一樣,我與別人的相法不一樣,當然不能去評論是對是錯,只能說心中惋惜。
而太后也被埋了,聽說邢睿還算有點良知,把他們都葬在皇室墓地裡,而且邢浩還是以帝王的身份立碑的。這樣也算是最後給邢浩的一點安慰吧!
擔憂是我還是不免在想,若邢浩沒有自盡而死,那麼邢睿會如何處決他呢?會放他一死,還是更無情地殺死他?只是那都無法猜測的,我也便不多猜測。
“娘娘,用膳了。”門打開,那宮女端着食物進入。
因爲還不知該如何稱呼我,所以她們乾脆依舊稱我爲娘娘。
連我也猜不到,邢睿竟然一直沒有來找我,也沒有來審問我是不是晴樂。
也許他是相信博洛的分析,認爲我不是晴樂吧!畢竟如他所說的,當日他是親眼看着我掉下山崖,然後立即封閉山崖下找尋我的,他又怎會想到那些散肢不是我的,而是我的計謀呢?
他又怎會知道一個不懂得走那路的我會知道那山崖的存在呢?他只是以爲我的馬走到那裡盡頭了,我才跳下馬的,而不知那路我早就偷偷地離開景王府跟任偉柏走過一次。
若不知我的計謀,的確很難讓人相信,晴樂公主還是活着的。
“嗯。”輕輕的應,我這身份也再沒高傲的資本了吧!
不過他不來找我也好,若他能聽博洛的勸說相信我不是晴樂,將我放走,那麼將會更好。
我太想念樂樂了,想在他都兩個多月大了,我多渴望能儘快離開皇宮去找他。
“娘娘還有什麼需要的?皇上說過,只要娘娘想要的,我們都得儘量配合。”站在一旁的婢女接着話說。
愕然的擡頭,我是想不到邢睿還是記得我。
聽說他的登基大典定在半個月之後,而這半個月,宮中所有人還是稱他爲皇上了。
“沒什麼需要了,不過一會用完膳食以後,我想出去後花園裡走走。”我擡頭微笑說,是想着看能不能離開這清幽宮。
若能離開清幽宮,擺脫那些侍衛的看守,也許我能走的無聲無息的。
“不行,皇上說過不能讓娘娘離開清幽宮一步的。”那宮女立即的搖頭,打斷了我的打算。
看來,是我想得太美了,邢睿這幾天只是太忙而已,所以纔會任我在此完全不管。
可是若他相信我不是晴樂,那他又會怎樣做呢?
會不會因爲這張臉皮而想要留下我?
想着,我皺了皺眉,發現自己竟對自己小氣起來了,若他真的會因爲這臉皮而想要留下我,也許我該感動於他的深情,可是我這麼想卻有點不快,覺得他心中的晴樂像被取代了。
苦惱的衝着自己笑,我勸着自己不要多想,愛情的滋味不是我這種小心眼的女人能嘗的。
又過了幾天,我還是照樣被人禁於寢宮之中。
坐在貴妃椅上看向窗外,靜靜發呆的我此次確定到了腳步聲,聽到了他的靠近。
只是他的腳步聲是這麼的輕,我卻不好讓他發現我的耳力這麼好,就繼續裝着不知道他的前來。
“晴樂的房間也是這樣擺放的,她喜歡把貴妃椅擺放在窗前,然後沒事就坐在椅上看向窗外發呆。”他來到我的背後時沉聲說,漫不經心的。
回頭看他,我早已做好一切的準備,立即的彈起,看向他的雙眼有點慌亂,又有點怒火:“你想怎樣?帝位你都得到了,你還要把我軟禁在這裡做什麼?”
“朕想問你最後一次,你是不是朕的晴兒?”他又貼近我一步,一下子來到了我的跟前。
他的手口氣我的臉,迫我與他對視着。
“我說過了,我不是你的晴兒。若你堅持要讓我取代你心中的晴兒我沒有意見,反正現在你是皇上,這裡你最大,可是你怎能這樣一直軟禁着我呢?就算是正常的人這樣被禁起來也會瘋掉的,而且我進攻之前都是天天忙着幹活,到處去的。現在這樣被禁起來,我真的受不下去了。”我瞪着他,答得有點答非所問的,還說了一大堆話,顯示着此時他眼前的女人氣質是多麼的差。
“晴兒不是任何人都能取代的,就算你憑這臉皮還是不能。”他咬牙眯眼看我,對我的話很不高興。
我的話侮辱了他對他口中晴兒的感情了。
想着,我忍不住笑在心底,嘲弄着此時他的深情。
若是真的這麼愛,最後我們又怎會落得這相遇不相識的下場呢?
“那好吧!我不想取代誰而活着,我是我自己。可是你要怎樣才能放過我啊?我不要一直被人軟禁在這裡。其實你可以放我離宮的。”我天真的給他提議,卻也是這樣的希望着。
邢睿新上帝位,要做的事太多了,他又怎能在我的身上放太多的時間跟心思呢?若他相信我並不是晴樂,而只是一個跟她長得剛好一樣的女子後,是不是該放我離開呢?
“不,暫時朕不會放你走。”他轉過身不去看我,卻是很肯定的跟我說。
“你這是什麼意思?你要這樣困着我一輩子嗎?”我大聲地問,更是動手動腳的,想讓他更肯定我不是晴樂。
“朕不會有這閒情困你一輩子,只是你的來歷如何並沒有知道,等朕查清楚以後,會再決定如何處置你。”他走到窗前,說話時聲勢放軟,看向天色無聲的發呆。
站在他的背後,我不知他是在想着什麼,也只能是無聲的瞪着他看。
他站在這裡,想的人會是我嗎?
不願爲這些事情而苦惱,我轉身走向一旁的桌子上,大口大口的喝着茶,決心不去理會他。
過了沒多久,他忽然回身看我:“你很餓嗎?”
“不”。“我不悅的哼。
“可是你喝了很多茶。”他道,舉步向我走來。
我瞪了他一眼,又低下頭,又狠狠的喝下一杯茶。
“你叫什麼名字?”他來到了我的跟前,低聲地問。
我有點呆的看向他,想不到他的態度會變得這麼快。
“清兒。”呆了一下,我道出這個邢浩給我冠的名字。
這後宮中,知道我就是晴樂的人並不多,而邢浩就連崔唯也不曾說過,所以我能更放心的扮好這個虛假的角色。
“全名。”他又命令,帶着不容疑惑的威嚴。
全名?邢浩並沒有給我一個全名,就是賜我一個清妃,然後於人前稱我爲清兒而已。
“任清。”憶起樂樂的姓氏,我也只好隨便的借用。
“來自哪裡?又是怎樣被邢浩發現而帶進宮來的?“他又接着問。
原來,他還是打算好好的審查我的身份。
”我來自昊天國與大韋國的交界,是一個叫清溪村的山村裡。我爹孃死得很早,我一直跟着爺爺生活,後來爺爺也死了,我就一個人離開村,找尋着如何生存的辦法,結果一個月前來到京城。那時候皇上剛好出宮,就在大街上遇到我了,當時他是強行帶我進宮的。“我瞪着眼說着瞎話。
那條村是我和親而來的時候路過的,他肯定是查不出什麼的。而且夏侯爺早在被邢浩放回去之後就退官了,聽說也不在京城之中,更不會有人向邢睿說明我就是晴樂。
如今看來,我不承認,他們誰也不敢肯定我就是晴樂。
”他強行帶你回來的?“他不太確定地問。
看來我與邢浩的關係如何,他並不知道。
“是啊!不然爲什麼他總是一直軟禁着我,像你現在這樣,就是怕我走掉啦!”我說話的語尾有點輕佻,完全不像舊日那般的穩重。
“是啊!若朕讓你自由出入清幽宮,你不會走掉呢?”他點頭,直視着我問。
這問題有點敏感,我想我也許會走掉的。
“不會的。”我很用力的點頭,很真誠。
“騙人,你會的,剛纔你的眼神出賣了你。”他笑了,那笑容還是那麼的好看。
說罷,他輕輕地搖頭,低下頭重重的嘆息:“若是晴樂,她不會向我說謊的,她一直是有什麼就說什麼,從來不屑說謊或討好人。”
看他這落寞的模樣,我心有點疼,也跟着低下頭。
其實,我哪裡有他說得這麼好啊!
我一直是一個很虛僞的人,在大韋國的時候特別是,不過是嫁給他後,他的態度讓我不屑討好他而已。
“看來,皇上真的很喜歡那個叫晴樂的女人。”我脫口而出,也是順着他的意思問。
“她是朕這一生中欠下最多的女人,對她的債,下一輩子不知要如何還清。”納悶的說,聲音變得柔軟,不再如剛剛進入時那麼威懾。
“既然都決定下一輩子才還了,皇上何必想太多呢?現在你是皇上,聽說這後宮中將會有無數的女人供你玩樂,以後你很快就會忘記那個女人了。”我天真爛漫的笑道。
“若她能回來,若上天能將她還給朕,朕願意只要她一人。”他說的很小聲,這話不知是不是這樣的。
我費耳的聽着,卻又不確定,便算了。
他的甜言蜜語我聽得不少,實在是無力相信了。
“可是她不在了,是不是?我聽說過,那晴樂公主死了。”我眨着水靈的大眼看向他,眼內潔白純真。
“你不是來到這京城不久嗎?怎麼知道她的事了?”他擡頭問我,還是帶着試探。
我乾脆笑了,問:“皇上還是懷疑我就是晴樂公主嗎?其實你該很瞭解你愛的女人是如何的人才對的,我不是晴樂公主,你若真的愛她,怎會看不清呢?我會這麼瞭解她的事,是因爲一直有人說我想她,其實沒有進宮之前沒有人說過我像她的,就是進宮以後所有人都這麼說。所以我纔好奇她的事,我聽說她是掉下山崖而死的。”
“是啊!京城的百姓並沒有多少人知道她的模樣,她每一次離開景王府都以淡妝,而不用景王妃的身份。可是宮中的人曾多次見人,會認得並不奇怪。”他避重就輕地說,有意地避開一些話題。
我想,那些話題是他一直不願提起的。
“哦,原來是這樣。可是我跟她命不一樣,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而我只是一個苦命的丫頭。以爲飛上枝頭當鳳凰了,結果那皇上有死得這麼快,這清妃還當不了一個月。”我悶聲說,嘴微微地揚起。
“你想當后妃嗎?”他認證的看向我,不知是打着什麼主意。
我想了一下,並沒有作答。
這話,我答不得,不管如何答都不對。
“清兒,是吧?”他又開口,輕柔的問。
“是。”
“以後朕能經常來看看你嗎?”他帶笑的問,笑容中有點失落。
我怔住了,低下頭並沒有答。
“清兒?”他又喚了我一聲,是示意我快回應。
“皇上來看的是清兒,還是晴兒?”我擡眸,清清楚楚的看他。
“朕不知道。”他是神的道,皺了皺眉。
我想,他是真的不知道吧!也許他只是單純的爲了這張臉皮,因爲這明明就是晴樂的臉皮。
可是這世事往往如此,就算這就是晴樂的臉皮,可是他卻不知眼前這人到底是不是晴樂。
一年的分隔,讓一切都變得不能肯定了,這其中的變數太大。
“皇上剛做皇帝,要忙的事還是很多的,不必經常來看清兒,不如讓清兒能在後宮中自由出入吧!這樣會好一些,清兒也感激在心。”我又帶着笑討好跟傻傻的說。
他怔怔的注視着我,最後眼底閃過了失望。
也許,他是暗惱我沒有晴樂那樣的氣質,像極一個沒教養的丫頭吧!
“算了,如你所說的,朕要忙的事太多了。你早點休息,朕先走了。”他說,從椅子上站起,轉身要走。
可是我不想這麼輕易放過他,要做便做到底,我要讓他相信我肯定不是晴樂。
“皇上,你先別走,你答應清兒的請求吧!讓清兒能在這裡自由出入好嗎?不要一直這樣軟禁着,真的很難受的,不然你試一試就知道了,一個人對着四堵牆,多煩啊!”我伸手拉住了,不讓他走。
他回頭看我拉他衣服的手,眉急急的皺起。
他又不悅了嗎?
“皇上,你就答應清兒好不好?”我不知死的又問。
“你可以在寢室裡撫撫琴,明天朕命人送瑤琴過來吧!這樣你就可以解悶。”邢睿的眉鬆開了,很有耐心的說。
“不,我都沒有學過琴,你送我也沒有用的。”我很清晰的用了一個‘你’字。
“朕找人教你吧!”他冷哼,推開我的手揚長而去。
我想,我這樣天真沒修養的個性不是他所喜歡的,或者是我與晴樂完全相反的個性讓他不滿吧!
他來這裡,想找的就是晴樂的影子,而我只有這臉皮跟晴樂是一樣的,其他什麼都不一樣,又怎不叫他失望呢?
而他竟然還想要命人來教我學瑤琴,這是想讓我替代晴樂而活嗎?想我學着晴樂的影子?還是隻不過是隨口而出的話?
他的用心,我哪裡能懂得感動呢?
將門關上,我又將自己守在這寢室中,走到那貴妃椅上依舊坐着發呆。
這裡,我不知該如何離開了,這邢睿比起邢浩更無情,他不讓我離開這裡,就算是我的討好,他也不肯。很顯然他比起邢浩更理智的多,當然,也許是他以爲我不過是一個小野人,所以不輕易相信我。
重重的呼了口氣,邢睿此次的前來只是讓我的心更煩亂。
一年了,這一年來想都不敢去想與他相遇的一幕,更不會想過相遇會是如何。
只是今天,他這樣的態度告訴我,他開始相信我不是晴樂了。
低下頭,頓感鼻子酸酸的,眼淚就是這樣無聲的滑下。
想要抽泣,卻又怕這樣會讓眼淚止也止不住,只好一個勁的用力的擦着淚水。
注視着雙手的掌紋,我的淚一滴一滴的沒有的停下。
我越來越思念樂樂了,我要到那一天才能得到自由,然後可以去找尋羽兒跟樂樂呢?我要到哪一天才能離開這些命運,過我想要過的生活呢?
這深淵般的後宮,讓我越來越透不過氣了,離開到底是那一天才會到來?
閉了閉眼,我乾脆站起想着牀上去, 因思念樂樂而更有痛聲抽泣的慾望。
前路的一切都是如何的虛無,能不能離開後宮,能不能順利的騙過邢睿,能不能與樂樂相遇,能不能得到我想過的人生,這種種的困惑都沒有一項能放過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