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還要吃多久！”玉姝皺着眉, 不耐煩的第三次叩響桌面。
扈青竹看着她着急卻沒有辦法坐在這裡等他的樣子，心裡暗爽，之前的憋悶消失的一干而淨。
“好了, 我們走吧。”差不多就收, 再吃下去就怕某人要掀桌子了。
“快點吧大人。”玉姝走在後面, 把他推了出去。
京都西街是乞丐的聚集地, 一張破席子, 一個破碗就是全部家當。他們白天分佈在京都的各個地方乞討，是最好不過的眼線了。
去的路上，玉姝不解的問道：“你好好的做你的國師, 要眼線做什麼？”
“你以爲我像你這麼閒啊，國師是副業, 我還有妖王派下來的任務要做的。”國師的臉太引人矚目, 扈青竹變幻了一張普通人的臉, 但是身上的氣質是難以改變的。
“這麼說，你的眼線都不是人嘍。”玉姝莫名興奮, 原諒她眼界太狹窄，迫切的想要認識幾個同類的心情。
“嗯，馬上要見到的是烏鴉精，最適合打探情報。”向左拐進一個小巷子，扈青竹指了一處道：“躺在那裡的就是他了。”
現在正是吃飯時間, 是討飯的好時機, 小巷子空蕩蕩只歪了一個年紀輕輕的小乞丐。
“小鴉。”在這個隱蔽的小巷子, 扈青竹變回了原本的模樣, 對着地上的人喚了一聲。
小乞丐聞聲動了動, 臥躺着扭頭看向聲音的來源，看到來人後機靈的翻身起來。
“扈大人, 您怎麼來了！”語氣裡滿是崇拜之意。
“你上次和我講的事情，你再和她講一遍。”扈青竹側了側身，露出身後的人。
在小乞丐打量玉姝的時候，她也好奇的打量對方。
小乞丐看着只有九、十歲的樣子，並沒有她想象中的蓬頭垢面的乞丐樣，除了身上的衣服布丁多了點，看着挺精神的一孩子。身上也沒有亂哄哄的臭味，而是一股奇怪的味道？
她好像在哪裡聞過這種味道，雖然有些不一樣，但是給她的感覺是一樣的。
還沒等玉姝想出來，小乞丐先開了口：“姑娘可是要聽晏家公子那件事情？”
“哦對。”
“那還是去年年底的事情了。”小乞丐回想那天的場景，緩緩講給她聽：“那是陰雨天，外面飄着毛毛細雨，冷的大部分的乞丐都在破屋裡面不願意出去乞討。西街這條巷子和那條街是我盯梢，早早的我就在這裡頓點了，就是我現在站的位子。天氣太冷，那天街上沒什麼人，開鋪子的老闆都是懶懶散散的。蹲到了晚飯點，我正要回去的時候，從東面駛過來一輛大馬車，我聽着裡面有奇怪的聲音便留下來看了。馬車走到前面一個空巷子停住了，好像再等什麼人似的，過了一會一個男的扛着一個麻袋過來了，麻袋裡面裝的正是晏家公子。他們距離太遠，只能斷斷續續聽見他們在說要到南邊去，看牢了之類的。說着就把晏公子裝進了馬車，我趁開簾子的時候看見車廂裡面還有七八個十歲左右的少年。我一看就知道他們是人伢子，專門拐賣長的好看的小少年，然後賣到南面的楚館裡頭去，一個至少可以賣上二三十兩呢，像晏公子那姿色的至少百兩起步。事情就是這樣，那天扈大人問我之後，我又細細的想了想，但是中間隔了太久，細節我記不起來了。”
大晉民風開放，從穿着上面就能看出。以前的朝代的女子穿衣保守，即使在酷暑也包裹的嚴嚴實實，不露肌膚。現在的女子穿衣崇尚輕薄鬆便，衣裙的式樣更加繁多。思想上面也是如此，男子愛逛青樓，女子亦可逛楚館。南邊距離京都遙遠，風氣更加開放，偏好男風，幾乎每個城縣都有楚館秦樓。
早先年玉姝也好奇的蹲過小楚館的屋頂，但是裡面的男人臉上塗着白花花的胭脂水粉，笑起來的聲音比姑娘家還要尖細，看的令人作嘔。她看了一眼很快就走了，然後再也沒有去過。那個歹人心思還真是壞啊，把清冷的晏憷賣到那裡去，還不如一刀給個痛快呢。
不過要是晏憷真的被賣到那裡去，妥妥的是個頭牌呀！她要是恩客，在一堆胭脂水粉中肯定選他清新小花啊。
“綁了晏家公子不要贖金反而賣到楚樓館中，還真有意思。”扈青竹摸着下巴，笑的意味不明。
“對了，我想起來了！”小乞丐靈光一現，激動道：“那個男人不是凡人，當時馬車走遠了，他還在原地站了一會，後來和他擦身而過的時候，我聞到妖味了。”
“妖精？晏憷怎麼會惹上妖精呢？”他在山上的生活可謂無趣平淡至極，別說招惹人了，她招惹他，他有時都不理睬的。
“京都有一條龍在呢，藏在這裡的妖精可不少。”扈青竹提醒她道。
“妖精味到底是什麼味啊？”玉姝猛的吸了吸鼻子，空氣中除了竹子香就是那種怪異的味道。他們三個人中，她只能聞到小鴉身上的妖味。難道說她聞到的奇怪的味道就是妖味？
等等，她想起來她在哪裡聞到過了。
“扈青竹，我在晏家五姨娘的身上聞到過妖味。我給她擦藥的時候聞到的，比小鴉身上的味道輕多了。”
“和妖接觸久了，凡人的身上也會沾染到一點。她身上的味道不濃烈的話，可能是因爲和某個妖接觸過，例如綁架晏憷的那個男人。”扈青竹捋順所有線索，推測道。
“沒想到會是她。”雖然只是推測，但是真相八九不離十了。玉姝懊惱的抓抓頭，她真是傻瓜，她竟然還覺得這麼一個人面獸心的人好相處，真是笨蛋。
“小鴉，你在這裡時刻關注着那個男人，如果他出現的話跟緊他，我也會通知其他線人一起找的。”相比找線索，找人就容易多了，轉頭對玉姝道：“等抓到人就告訴你，估計用不了多久就能有消息了，這些天你就好好想想去妖界的事情。”
“哦。”
回去的路上玉樹突然想起被她丟在聚全樓的安書，心中一嚎，趕緊辭了扈青竹飛奔而去。
安書在聚全樓門口等的快哭了，他買酒回來怎麼也等不到人，進去找了一圈也沒有她的身影，嚇的半死，以爲她被拐跑了。當時少爺留他下來的時候，千叮萬囑要看緊了的，都怪他大意，覺得分開一會會功夫沒事的。他可怎麼和少爺交代啊！
“玉姝姑娘～”玉姝氣喘吁吁的跑過來，如天神般的降臨在他的面前。安書帶着哭腔，感恩戴德的看着眼前的小祖宗。她再不出現，他都準備回去找人了。
“對不起忘記你還在這裡，我剛纔出去了一下下，你別哭啊！”
安書：不知道爲什麼，感覺好委屈啊。
因爲對安書心存愧疚，玉姝下午哪裡都沒逛，安安分分的回家了。
哎，安書像盯人蔘果一樣看着她，就怕她一個不小心掉到土裡回不來似的，弄的她不好意思亂動，怕他看的太用力，眼珠子從眼眶裡掉出來。
晚上，晏家小院。
白天買太多，現在拆到手抖。玉姝嘆了口氣望着還有小半沒有拆的東西，嘆了十口氣望着塞的滿滿當當的房間。
“你也太喪心病狂了吧。”狡無語的從塞滿手帕巾的窩裡爬出來，“你就兩隻手，用的完這麼多的手帕嗎？這麼多，有五十條了吧。”
“怕什麼，用不完給你當被子蓋，圍嘴用，總是有用處的。”玉姝說的理直氣壯，其實心虛不已。爲什麼這裡好多累贅的東西她當時會覺得好看啊，她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了。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
狡小心避開地上的雜物，來到她身邊，這次它可長記性了，打死都不要碰她的東西。
“手帕巾就算了，每天換一條也不算奢侈。但是你買十幾把一摸一樣的梳子回來，我就不理解了。你有不是樹妖，到了春天拼命的長頭髮。”
玉姝手裡現在拆的正是梳子，她把梳子排成兩列，把它抱到桌子上，“你看清楚了，怎麼能一樣的呢。這是十二生肖檀木梳，限量的哎，一看看上面的生肖雕刻的多麼栩栩如生啊。”
“所以？”本質上不還是十二把梳子。
“我一年用一把！”多好啊（心虛）。
“……您開心就好……但是今晚您要怎麼睡覺呢？”被塞滿東西的地方可不止有它的窩，這個可怕的女人連自己的牀都不放過，十幾捆的卷布，都是大件。
玉姝看向牀又默默的移開了視線，提議道：“要不今晚我和你擠擠。”
“……清暉院考慮一下。”狡轉過身，委婉的拒絕了這個無理的請求。
這女人也不看看自己多大一隻，一隻腳還不夠裝的。
“倫家今天和他吵架了嘛～他不會收留的我的啦～”玉姝小嘴嘟嘟，嗲裡嗲氣的戳戳它滾圓的身體求收留。
“……你就用這個語氣求晏憷，他大概會原諒你。”它要吐了，她的舌頭還在好嘛？
“真的嗎？我今天看見一個小細腰和一個大肚腩買東西，只要大肚腩一皺眉頭，小細腰就這樣叫喚兩聲，再扭扭腰，大肚腩就神奇的掏銀子了！”玉姝驚奇的發現新世界，她這樣去道歉晏憷是不是就不生氣了？
“去吧去吧！”哈哈哈哈小細腰和大肚腩？這詞用的——太形象了！
“聲音再軟一點，腰也別忘記扭起來啊。”看戲不嫌事多的狡笑的賊兮兮，叮囑道。
晏憷你可別太感謝我啊哈哈哈哈哈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