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早上起來,兩人心照不宣的沒有提前夜的事,那場對話像是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樣。
年後的天氣還是很冷,玉姝整日貓在竹塌上津津有味的看着她新淘回來的志怪小說,一邊摸着過年沒吃的上的小吃糕點,日子過的相當愜意。
晏憷則在一旁看看書練練字,時不時的再督促一下懈怠已久的某人練字。他現在花了更多的時間在竈房裡,潛心研究那本《百年經典超齊全傳家食譜》。雖然食譜的名字取的很忽悠人,但裡面有不少菜色無論是從搭配還是從營養方面還是很有講究的。
一些時日下來,晏憷的廚藝突飛猛進,可以與林峰鎮最貴的酒樓的玉祥樓的廚子媲美了,這是玉姝對他的評價,雖然她沒有真正吃過玉祥樓的菜,但是一盤炒青菜賣半兩銀子還有人去吃那肯定是天仙級別的好吃了。這些天,她吃的很歡快,肉長的也很歡快,穩穩的坐實了臉大這個位子。
這日,玉姝興致勃勃的衝到竈房,指着手裡的書興奮的說道:“晏憷晏憷,你聽說過雪屋嗎?這本書上說,在很北很北的地方那裡住着埃斯人,他們住着用雪磚堆砌的房子,睡雪做的牀哎!好神奇啊,晶瑩剔透的雪房子應該很好看吧。”
晏憷正在熬製晚上蘸肉要用的醬料,頭也不擡道,“那是因爲他們居住的地方太冷了,常年被雪冰封,沒有植物生長,雪房子可以幫助他們低於暴風雪,還能禦寒。”
“哇塞好好哦,我的竹塢很好,但我偶爾也想住住雪房子。”玉姝抱着書,一臉嚮往。
“你就別想了,我們這再冷也比不上他們那,那邊可是極寒之地,沒有辦法纔會住雪屋,並不是因爲好玩。快點出去,別在這礙手礙腳。”說不到兩句,晏憷開始趕人。
玉姝抱着書被趕出了,望着藍天白雲,感受着帶着一丁點暖意的陽光,想象着自己在極北的地方,蓋了一座大大的雪屋子。那邊那麼冷,人煙稀少,她可以幻成原型,憑它厚厚的毛皮,加上可以禦寒的雪房子,應該凍不死。唯一一點不好的是,那邊長不出竹子。
沒想到,事情沒過去幾天,在十三的晚上,上天像是聽到了玉姝的心聲,天降大雪,厚厚的蓋住了這個世界,竹塢被積雪壓的微微作響。
早上晏憷第一個醒,打開門的時候,雪已經停了。大地銀裝素裹,一片銀白,一片潔淨,他頓時覺得此事不大妙。
那貨醒來後不會又要吵着堆什麼雪房子吧。
果不其然,玉姝醒來後看見白茫茫的雪,衣服帶子還沒繫好,撒開腳丫子在雪上飛跑,踩的吱吱作響。
“晏憷!你看下了好大一場雪啊,比去年最後一場雪還要大哩,我可以堆雪房子了哈哈哈哈!我還以爲今年沒希望了,老天不負我啊!”
晏憷正在給老花和小白的被雪壓的岌岌可危的屋子加一層板,剛做好,收好工具站了起來,看着樂得不着邊際的人,潑涼水道:“就算是下了那麼大一場雪,且不說竹塢比雪做的房子溫暖,就這麼鬆軟的雪來說,你怎麼搭?”
“你真傻,我學埃斯人,把雪壓緊實了做成雪磚不就好了嘛。”玉姝晃着腦袋洋洋得意道。
“……你高興就好。”
“你要不要和我一起搭,我們搭的大一點,就可以一起住在裡面了。”玉姝向他發出邀請,獨樂樂不如衆樂樂,好東西要一起分享嘛。
晏憷果斷拒絕,“別,那倒不必。”
見他並沒有興趣,玉姝爲他將不能住入雪屋感到可惜,“你確定?等我搭好了,就算你給我燒一大鍋的紅燒肉,我也不會同意的哦。”
“不要。”
見他冥頑不靈,她也不強求,挑了個地方,擼起袖子加油幹。
她把建屋子的地方挑在了竹叢邊,靠着食物比較有安全感,這是作爲一個動物對理想窩的要求。
挑好地方,玉姝開始了漫漫壓雪磚之路。先開始不得法,壓出來磚要不成不了形,要不就大小不一,凍的雙手通紅只弄好了三個勉勉強強看得下去的。最後還是晏憷在一邊看不下去了,拿了個竹筐子讓她把雪舀進去壓實。
有了竹筐,猶如有了神助,不一會整整齊齊擺了一面牆高的雪磚了。
“嗷嗷嗷,晏憷你真聰明!我收回剛纔的話,你要是後悔了想來住一晚,我還是歡迎的!”晏憷的腦子也太好使了吧,他的形象在她心裡又高大了一點。
聰明的人不知爲何總是更加吸引人。
“等你搭出來再說吧。”晏憷雙手交叉在胸前,站在一邊看着。就這智商,能不能搭好還是個問題呢。
“不要看不起人,你現在住的屋子還是我建的呢,那麼大的竹塢我都能搭,這小小的雪屋對我來說只是揮揮手的事好叭。”
晏憷挑挑眉,一副等着看的意思。
有了壓力,幹起活來就更動力!但是她口裡揮揮手的事情,她一直搭了兩個時辰纔算完。
正在午睡就被拉出被窩的晏憷看了眼她的雪屋,所謂的雪屋也就一個人高左右,在裡面估計站都站不直,睡覺也得縮着。
玉姝看見他眼裡的質疑,撓撓後腦勺,不好意思道:“我本來是想做一個大一點的,但再大一點,它容易塌。所以不好意思,你想來恐怕是不行了。”
“沒關係,我只想問你一件事。”晏憷釋然的搖搖頭,發出了靈魂的拷問:“……請問你要怎麼進去呢?”
這一問把她給問傻了,一搭好就迫不及待想要給他展示,以至於她自個還沒來得及進去看看。
然後,她沒發現她竟然忘記給自個留洞了。
晏憷背對着她,強忍着笑意,憋的肩一聳一聳。
“呃……你再進去睡一會。”玉姝紅着臉,拼命的把他往裡面推。“哎,你別笑!別笑!噓!”
好不容易把他推進屋子裡去了,玉姝站在風口裡凌亂了一會,她覺得自己的老臉被扔到了地上,碾了又碾。
有了前面無數次的倒塌,這一次搭起來有經驗多了,也比先前的一個稍微大了那麼一丟丟。反覆檢查後,很滿意的拉來了晏憷驗收她的勞動成果。
“這次我保證絕對沒有任何問題了,我試過了,你在外面可能看着小,但是躺着還是很舒服的。”除了冷了點,但是她不怕,她的熊皮和脂肉可不是白長的!
晏憷看了眼像狗洞的東西,問道:“那就是你的門?”
“是啊,你不懂,埃斯人雪屋的門就這麼大,這樣纔夠保溫呢。”
“噢~”
“進去看看吧,裡面我還堆了個牀呢。”玉姝拉着他的手就想往裡面鑽。
晏憷連忙扒開了她的手,婉拒道:“不了不了,我鍋裡還有東西呢,我得去看看了。”
她的雪屋說的好聽點就是個挖空的饅頭,說的難聽點就像是開了口子的墳墓,他看的慾望都沒有,更別說進去了。
“那你怎麼出來了呢,萬一燒焦了怎麼辦,快點進去呀!”雪屋很重要,但是浪費糧食是可恥的。
晏憷……還不是你衝進來把我拉走的……
“對了,你今天晚上不會真的要睡裡面吧?”
“這不廢話嘛,我搭了老半天不住上一晚,我都對不起我自己。”
晏憷一臉黑線,“你差不多得了,埃斯人是因爲他們體格健壯,常年在那麼冷的天氣生活,所以沒事。你進去睡一晚,第二天肯定得感冒了。”
“我不,她也很強壯的。你忘啦,我都可以把你擡回家呢,我從小到大生病的次數絕對不超過一隻手,我今天晚上就要誰在這裡。”玉姝不樂意了,嘿,你不幫忙就算了,好不容易搭好了還不讓她住,這算怎麼一回事啊,她又強求他來睡。
“你要是睡着裡,今天晚飯你只能吃一碗飯。”晏憷眯着眼,威脅道。
玉姝屬於那種吃軟不吃硬的人,晏憷偏不讓,她的犟勁也上來了,“吃一碗就吃一碗,那我要把菜全部吃光光。”
“不準!”
“我就要!你吃的又沒我快,你攔不住我!”
“……”
最終兩人以犟頭玉姝獲勝,晚上,她心滿意足的抱着被子睡進了雪屋。路過大牀的時候,鼻孔朝天的哼了一聲。
晏憷翻着書,冷眼看着尾巴衝上天的人,等着她明天哭唧唧來找他。
其實最後的結果是,不用等明天,到了半夜玉姝不聽勸的報應就來了。
這主要怪她沒選好地方,選在了竹叢下面。到了晚上,山風使勁那麼一刮,竹葉不堪重負,上面的雪珠嘩啦啦往下落,然後中空的饅頭不堪重負……
正在睡夢中的玉姝‘嘩啦’從頭到腳被埋的結結實實。
在屋裡不放心看書的晏憷聽到院中的動靜,來不及上披衣服便跑了出去,果然一片狼藉。
和她呆久了,他的預知能力是越來越強了。
但見雪堆裡一點動靜都沒有,晏憷以爲她被砸暈了過去,顧不上裸露的腳,忙把裡面的人給刨出來。
然後,發現她只是睡着了……只是睡着了……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