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毫不知情的晏憷正在外面餵雞抱兔,哎,他現在已經淪落爲竹塢的飼養員了。
只是他沒想到,他在這裡費勁心思投喂,裡面的人卻想着怎麼不依靠他。
看到地上的菜葉子,老花和小白埋頭苦吃,天氣寒冷,它們要養養膘啊。
喂完食,晏憷纔回到竈房,把剩下的粥加熱吃了。
晚上睡了不到兩個時辰,吃完早飯晏憷便回了房。睡之前望了一眼牀上的人,她睡得正香,蓋了兩層被子,臉上出了一小薄層汗,嫌熱無意識的把胳膊伸了出來,晏憷強制性的把它們塞回去,把被子往上拉了拉,掖掖好,才滿意的走了。
竹塌不小,躺下一個十幾歲的少年綽綽有餘,不知是竹子的味道還是玉姝身上的味道,一股植物清香縈繞在鼻尖,晏憷滿足的勾起了脣角,安然睡了。
晏憷是被玉姝給弄醒的,他睜眼發現她裹着厚厚的被子在塌邊。“怎麼了?是哪不舒服嗎?”
“你睡了好久啊,現在都大中午了。”是不是該吃午飯了。她睡之前還想着要獨立不依靠,可是被餓醒後,第一件事就是找晏憷討飯吃。
她睡前就喝了薄薄的一碗粥,對於一頓飯吃五碗大米飯的她來說,委實太少了一點。和吃飽了再減肥一個原理,空着肚子哪來動力。
晏憷打了個哈欠,望了望外邊的天,果然是正午。掀開被子下牀,一邊整理衣服,一邊讓她回牀上去,“我知道了,我燒好了就給你端來,這幾日你就在牀上呆着吧,別下來亂跑,吹了風又發燒了。”
“嗯嗯嗯。”玉姝小雞啄米似得連連點頭,晏憷真知她心意,把她的心裡話都說出來了。可她裹的跟個蠶蛹似得,只能一點點挪到了牀邊。
玉姝準備再睡一覺整好起來吃飯,沒想到只眯了片刻,晏憷就端着碗來,詫異道:“你動作還真快,這麼點功夫就好啦。”
“早上的粥還有的多,熱一下的就行,不費時間。”一碗寡淡到只有白米的粥,上面放了一小筷蘿蔔丁。
看到是粥,她有一點小失望,但好歹填飽肚子,便沒說什麼接過來就吃了。
看着她呼啦啦幾大口,碗裡粥少了一半,放心了不少,“現在感覺有好一點嗎?”
“好很多了,頭不昏了,但是嗓子還是疼,還是沒力氣。”玉姝呼啦完一碗粥,把碗遞給他,“我還想再來一碗,多放一點蘿蔔丁。”
“看來恢復的是不錯。”晏憷看着乾淨的都可以照鏡子的碗壁,確定完畢。她好一點了,他忍不住吐槽道:“你昨晚要是喝了那碗薑湯,不就沒那麼多事了。現在躺在牀上,你高興了吧。”
“高興,有你在旁邊伺候我,就算讓我生一年的病,我也高興。”見縫插針拍馬屁的動力,她現在是愈發好了,堵的晏憷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玉姝連喝三碗白粥,才微微有了飽腹感,但是她並不幸福,裡面一點油沫子都沒有。
這種不幸福一直延續到了第二天中午,她看見晏憷又端了一碗粥過來的時候,不滿道:“晏憷,我現在雖然是個病人,你也不能每天那白粥來糊弄我把。我需要補充營養,我要吃肉!!”
晏憷早就預料到她的不滿,清清嗓子回憶道:“我怎麼記得當時我受傷躺在牀上的時候,你和我講粥最有營養了,最適合生病的人吃了。怎麼?你記得了?”
天道有輪迴,做事需謹慎。
玉姝搜索了一下記憶,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來着。當時只會刨竹筍的她只會勉勉強強燒個粥,好像還強迫他喝了好多天來着……
“……我們不一樣嘛,我五行缺肉,不缺米,只有吃肉我才能好的快一點,蒸的煮我都行。”爲了吃點肉,玉姝開始睜着眼睛說瞎話。
晏憷把碗鄭重的放在她手裡,嚴詞拒絕:“你就瞎扯吧,別鬧,快把粥喝了,等你好了我再燒好吃的。”
“哼,你肯定是想趁我生病的時候偷懶,所以纔不給燒好吃的。洗一個白粥的碗都輕鬆呀,你早上多放點米,午飯和晚飯都不用動了。”玉姝見他死活不肯,越想越氣,又加了一句,“當初你生病的時候我又給你做飯又給你擦背的,現在你對的起我嘛!”
晏憷被說的一臉黑線,啥玩意啊,他當初是樂意的嘛?還不是因爲反抗不了她這個大力怪啊!
“別吵囔了,家裡現在沒肉了,就這個,你愛吃不吃。”
“你少糊弄我,明明還剩一塊獐子肉呢。”哼唧,她打的獵。她醃的肉,每天吃多少,還剩下多少,她心裡門兒清!
“我吃完了。”晏憷嘴皮一動,拋出了比寒冬還有殘忍的話。
玉姝聽了,毛都要豎起來了,餓狠狠、咬牙切齒的問道:“你什麼時候揹着我開小竈?!”
“昨天晚上啊。”晏憷說的一臉輕鬆,更火上澆油道:“雖然那個獐子肉很小,但是是腿上的一塊,很有嚼勁,完全不比上次吃的野雞差。”
“啊啊啊!我就說我昨晚睡覺的時候聞到了肉的香味,我還以爲是我出現了幻覺,原來是你在吃啊!你可真棒,我昨天吃了三頓白粥,吃的嘴裡一點滋味都沒有,你倒是大魚大肉吃的香啊。”如果眼神能殺人,他的肉現在已經被一片片的刮下來了。
“你是生病了但我沒有啊,你總不能讓我和你一起一日三餐的喝粥吧。”晏憷說的理直氣壯,聽着竟挑不出一點錯來。
“我不管,當時你躺牀上的時候,可是你吃啥我吃啥的,你昨天吃肉了,我今天也要吃。我也不講究了,實在不行外面的老花和小白就湊合着吃吧。”玉姝現在就像個滿身刺的刺蝟,逮誰扎誰。
晏憷見她說不聽,臉色一沉,“今天午飯我不會燒別的,就只有粥,你愛喝不喝。”
玉姝這次十分有骨氣,撇開頭,斬釘截鐵道:“不!喝!”
“呵,隨你。”晏憷黑着臉,把東西端了出去。還真被他寵壞了不成,隨便吃不吃。
可話是這麼講,但是過了一個時辰,晏憷悄悄的揹着竹筐出了門。
玉姝一個下午都在牀上生着悶氣,可生氣是個力氣活,她越想越氣,越氣越餓,到最後她都有一絲絲想念被自己推出去的白粥了。
不行玉姝,你得有點志氣,說好了吃肉的,你怎麼可以被粥打發呢!你要堅持好你的立場,不然以後只能被晏憷那個壞小子牽着鼻子走了。玉姝拍拍自己的臉,給自己鼓勁道。
可是肚子很不爭氣,沒能跟的上她的思想,咕咕咕直叫喚。玉姝摸着它,語重心長的說道:“肚子啊肚子,你可爭爭氣吧,我都忍耐住我自己了,你也學會長大啊。你怎麼能像老花一樣咕咕咕叫呢,它吃草就滿足了,你說你能滿足嗎?我們要有高遠的志向,纔有會有光明的未來!”
玉姝抱着肚子說了好一通話,但並沒有什麼卵用,她只能化悲憤爲睡意,生活太苦,不要叫她,她先去逃避一會。
外面冰天雪地的,動物都躲在窩裡不出來,晏憷在山裡找了一下午什麼都沒看見,就在快要放棄的時候,意外的撿到了一隻被凍死的兔子。他撿起來仔細翻看,原來是這隻兔子的後腿壞了,後來下了一場雪,生生被凍死的。
晏憷鬆了一口氣,把死兔子扔進筐中便回家了。也不知道家裡那貨怎麼樣了,估計現在還在生着氣吧。她這人別的好講,但是一提到吃,就像頭老牛拉都拉不回來的那種。他一度認爲,其實玉姝是被人販子拐到山上來的,只是當時她還太小了,不記得了罷了。
晏憷做好菜的時候,星星已在天上掛了好久。大屋裡面靜悄悄的,沒有一點動靜,也沒有燈光。晏憷擦擦手,解下圍裙,端着飯菜進去了。
玉姝是聞到香味醒來的,看到一大碗香噴噴的肉而不是白粥,她還以爲自己是在夢裡,想要接着睡,被晏憷給拉起來了。
“不是一直吵着要吃嗎,我剛燒好的,你快點吃。”晏憷沒好氣的看着迷迷糊糊一位是夢想要繼續睡的人。
“肉不是吃完了嗎?哪來的肉?”玉姝看着肉狂咽口水,突然擡起頭看着他,“這不會是老花或小白的肉吧。”
晏憷不是很疼那兩個寶貝的嗎?每天早上他還沒吃飯就拿着菜葉子去喂來着。但如果是那樣的話,她一定會好好吃的,畢竟一個院子生活了幾個月。雖然她抓了它們回來後就沒有管過,還經常威脅它們要吃它們的肉。
這麼一想,她好像還挺壞的哈……
“嗯,好次好次。”玉姝挑了一個看起來是腿肉的吃了起來,和白粥相比簡直一個天一個地啊!
“當然不是。”晏憷看着她吃的津津有味,心裡替院子裡面的兩隻罵了她一句無情,“這隻兔子是我撿回來的,它的後腿受傷走不了被大雪凍死的。”
“嗯嗯嗯,你是不是還沒吃,你也端了碗一起吧。”只要有肉在口,一切好說,完全忘記中午時說他偷懶這類話。
“……那倒不必了。”某人發出邀請,手卻把肉護的好好的,他還是不要和一個五行缺肉的人強肉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