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聲響。
被子彈擊中的吳晏如身上冒出一股青煙,然後突然變成一隻鮮血淋淋的雪兔。
俞浩倏然一驚:“替身術!”
剛纔被子彈擊中的是替身,那麼真人在……
身後的寒風讓俞浩背脊一涼,他立刻回頭,但是晚了!
“風遁·風之刃!”吳晏如嬌喝一聲,高舉着狂風組成利刃,在俞浩背後一揮而下。
俞浩快速地側身一拉,將恰巧坐在他旁邊的陸良人擋在身前。
“孫子誒!你敢!”胖子從來沒有這麼急促的大喊過。
看到被俞浩拉起來當替死鬼的陸良人,吳晏如眸光一閃,卻沒有停手,而是繼續揮刀而下。
錚!
一道金鳴之聲。
銀色長劍與狂風之刃撞擊在一起。
手握長劍的Kris深深埋頭,下一秒,他擡起頭來,瞳眸緋紅若血,宛如實質的殺氣讓吳晏如雙眼鈍痛。
“吳皇!”Kris出人意料的插手令胖子鬆了口氣,他迅速繞過桌子走到陸良人面前,將已經嚇呆了的她一把扯出來,一頓痛罵:“智障寶寶你眼瞎啊!怎麼會坐到這個瘋子旁邊!”
陸良人終於回過神來,眼淚洶涌而出,哭哭啼啼地無措道:“我……是我先來的,我也不知道他爲什麼要坐在我邊上。”
“操!”胖子氣惱地手一揮,大聲道:“你以後給我離他遠一點,這個男人精神不正常,你看不出來嗎?”
陸良人害怕地止不住發顫,連聲道:“好,好。”然後渾身僵硬地跟在胖子身後走到桌子另一邊坐下。
嗤——!
尖銳刺耳的抽刀聲刺人耳膜,Kris手中細長的西洋銀劍在吳晏如的風刃下一點點摩擦而過。
收回武器,他面色平靜地走回自己座位。
“爲什麼?”吳晏如在他身後開口問道。
爲什麼?
Kris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徑自吃起早餐來。
別看他外表沉穩依舊,但是腦海中已經思緒翻騰。
爲什麼要救那個傻子?
Kris自己也不知道。
他只知道在分析利益得失之前,身體就提早一步做出了反應。
迅速而優雅地解決掉面前餐點,Kris目無旁人地起身離開,把衆人各式各樣的目光拋在腦後。
邁着堅定沉着的步伐,他回到房間,從抽屜裡拿出一根雪茄,用火柴點燃,點燃一根雪茄需要好幾根火柴,吸食之前,香味已經在空氣中四溢。
Kris細細地一口一口品味着手中雪茄,沉醉在淡淡的煙雲之中,回憶起一段往事。
‘……我不能死,我死了白白就沒有親人了……’
‘……媽媽要去找你爸爸了,寶貝兒,媽媽愛你,但是對不起……’
對不起……
Kris深深地吸了一口,讓雪茄的香氣在口中盤旋,然後慢慢吐出。
沒有用!
連一個智障都知道要爲了弟弟努力活下去,你身爲一個正常人,卻拋下自己年僅十歲的兒子,去追尋那所謂的愛情。
你可知十歲的孩子在那樣一個人吃人的家族裡是怎樣活過來的?
你可知十歲的孩子父母雙亡而又身負鉅額遺產是怎樣一種人生?
你可知十歲的孩子曾經也會夜夜啼哭在夢裡呼喊着自己的爸媽?
你生了我。
又不要我。
那你當初爲什麼要生!!!
所以不要說對不起。
沒有用!
Kris抖了抖菸灰,擡起頭,把眼睛裡突然多出來的某樣東西又憋了回去。
……
Kris走後,俞浩還是被吳晏如狠狠地打了一頓。
好可笑,虧他還一直把吳皇視如眼中釘肉中刺,最後卻連一個吳晏如都打不過。
胖子拉着陸良人胡吹海侃,他的口才絕佳,不多時就勾得陸良人崇拜不已,最後弄得胖子自己都不好意思了,拍拍肚皮一個勁地“自謙”。
戴天明則和夏成混在了一起,兩人低着腦袋竊竊私語。
這個時候。
“還沒有吃完嗎?”
男人冷厲的聲音從二樓響起。
陸良人驚訝地站起來,擡頭看向樓上。
Kris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學畫的時間到了。”
“可是……”
“快點。”說完,他轉身離開。
“可是明明是你說讓我不要再跟着你的。”陸良人垂下頭小聲地說。
胖子笑了笑,眼中滿是玩味:“智障寶寶,快點去吧。就你那腦容量反正也玩不來這種謀算人心的狼人遊戲,學畫畫打發打發時間也好。”
學畫?
其他人目光閃爍。
傳說中的吳皇待人一向高冷,這次的態度有點特別。
雖然言詞和態度還是一如既往的冷漠,但是能親自走出來叫陸良人上去,就已經能說明問題了。
“如果這個傻子能活着出去,有吳皇罩着,一步登天啊。”戴天明搖頭晃腦,很是豔羨地嘆息道。
“心中無鬼魅,自有神靈照。”胖子滅了煙,斜着眼睛冷視這些人,最後視線停留在俞浩身上,“胖爺我這輩子最反感的就是那些心中充滿黑暗的人。你想殺吳皇,所以總覺得我們也想殺你。不想方設法地證明自己的好人身份,而是想拖着大家一起死。我說你心機這麼重,又這麼無能,活的不累嗎?”
說完他拿起碟子,再度走到自助餐檯前夾東西,繼續開吃。
這裡的食物中西兼併,品種多、分量足、刷新快,最適合胖子這種吃貨,在這兩天裡他待得最久的地方就是餐廳,吃完了休息一會兒再繼續吃,簡直是神仙般的日子。
接下來的時間裡,胖子和吳晏如照樣該吃吃該睡睡,戴天明和夏成分別去了一趟Kris房間,俞浩則一個人坐在沙發上時而大哭、時而狂笑。
夜晚。
終於再次來臨。
得到法官召喚,大家再度走向會議室。
沒有任何人安排,可大家還是默默地讓Kris走在了第一位,陸良人緊跟在他身後。
“啊啊啊——!!!!”
陸良人突如其來的尖叫聲讓後面的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當大家狂奔進會議室時,她已經被Kris捂住眼睛圈在懷裡,嘴巴寬寬的裂開,細碎的哭聲傾瀉而出。
很醜!
但是很真。
陸良人看到的是湯蓉的屍體。
與唐啓文的冰雕不同,湯蓉死的更加更加血腥殘暴,她的身體被攤開在椅子上,胸腔和腹腔都被撕開,裡面的內臟器官流了一地,兩隻眼睛睜得大大的直視着天花板。
死不瞑目!
“別怕,別怕……”Kris生硬地安慰着懷中驚嚇過度的女孩,“她已經死了,一個死人而已,沒有危險的。”
“嗐!我說吳皇你真不會安慰人,就因爲是死人她纔會害怕!女人的想法你不明白,她們就喜歡怕屍體、蟑螂這一類根本沒有危險的東西。”胖子大咧咧地揮手道。
胖子走到湯蓉面前,低頭看着這個女人的屍體,只見她瞳孔放大,無比怨恨地看着自己。
“要怪就怪你自己蠢。”胖子無聲道。
然後伸出手,替她闔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