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靈嫵在前方帶路。
她腳步輕快，從背影都能看得出開心——顯然，父母的到來讓她心情極好。
看着自家女兒這模樣，唐靈嫵父親也漸漸輕鬆了下來，在鄭法面前也露出了極爲自然地笑意。
“這次是我們打攪了……”
他朝着鄭法開口道。
“唐叔叔，日後你們若是想來隨時都可以來。”鄭法看他神色依舊有些拘謹，大方地說道。
之前唐靈嫵不讓父母來，主要還是保密。
現在既然要對外合作，楊組長恨不得天天上山，那唐靈嫵的父母自然就更不算回事了。
鄭法不見一些人，只是不喜歡麻煩，但養老院這些人的親戚，自然就特殊一點。
前幾日白老頭的女兒剛調到京城，也來了一趟。
甚至鄭法覺得，楊組長他們比自己更在乎保密……
“真的？”
唐靈嫵父親一愣，開口問道。
鄭法笑着點頭道：“說起來，這養老院，還是葉阿姨幫忙建的。”
唐靈嫵父親聽他語氣誠懇，心態就更放鬆了。
“那行，我以後……”
正在此時，候老忽然田裡往回走，似乎準備去實驗室，他臉上還含着笑意道：“有客人啊？”
這些日子，候老算是住在了養老院，實驗的同時，還調養了一下身體。
算是養老院的第一個客戶了。
調養的效果不錯，候老之前的蠟黃臉，如今倒也有了幾絲血色。
“候老？”
見到他，唐靈嫵父親不由愣道，他之前和候老有過一面之緣，只是沒想到在這裡會再見。
“你是？”
候老看了鄭法一眼，鄭法說道：“這是唐靈嫵的父母。”
“哦，幸會！”候老一聽這話，立馬朝唐靈嫵父親伸手，很熱情的樣子。
唐靈嫵父親懵懵地和候老握手，只覺得自己的名頭，在候老這裡，好像還沒有自家女兒好使……
幾人正在說話，楊組長匆匆地從外面走來。
“楊局……”
唐靈嫵父親眼睛一縮，語氣中隱含驚訝。
他好像也認識楊組長，甚至還知道一點對方的特殊，表情又帶着些拘謹。
楊組長看了他一眼，似乎也認識：“唐先生是吧？”
“對對，您認識我？”
“認識，靈嫵是個好孩子。”楊組長笑眯眯地說道。
唐靈嫵父親眨了眨眼睛，總覺得怪怪的。
自己奮鬥了半輩子，怎麼就過上了父憑女貴的生活？
……
唐靈嫵父親倒是極有眼色，看楊組長的表情就知道她是有找鄭法，說了幾句就跟着唐靈嫵走了。
目送着他離開房間，楊組長才開口道：
“上面的意思是，農業的合作，不妨成立一家糧食公司。”
“養老院出種子，國家出資金。”
鄭法皺了皺眉頭道：“爲什麼？”
他覺得有點麻煩。
說實話，只要他能控制靈氣，這種子本就是他控制着的。
公司不公司的，對他影響不大。
另一方面，鄭法對這種子的在意程度，遠遠沒有對育種技術的在意。
“主要是爲了保密……可以預見，養老院日後產生的成果越來越多，越來越大，瞞着不如換個身份。”
“什麼身份？”
“研究院。”楊組長說道，“先掛一個農業研究院的牌子。”
“一方面，這個名頭好對外合作一點，”楊組長臉上有些一言難盡，“不然……人家都覺得我們瘋了。”
鄭法點點頭。
“另一方面，是防止泄密。”楊組長嘆氣道，“也不是所有學者都值得信任，這幾日動作稍大了一點，就有不少人跳了出來……我知道鄭先生你不在乎，可打攪到你總是不好。”
說得倒也沒錯。
鄭法這幾日還真神識感應到了一些奇怪的人。
只不過在山下就被攔下來了。
“上面的意思，就是再給養老院披一層皮，對鄭先生你沒什麼影響，但是麻煩會少很多。”
“倒也可以。”
說實話，鄭法並不大在意。
“上面的意思是，股份，利潤可以全歸養老院。”看着鄭法，楊組長笑道，“高質量又可控的糧食供應，對我們更爲重要一點。”
懂了，這是給自己送好處的……
“鄭先生，你可以派個信任的人去管理，或者監督。”
鄭法想了想，朝外面看去。
唐靈嫵正帶着自己父母說悄悄話。
白老頭都有活了。
唐靈嫵閒着，好像也不大公平……
……
“我？”唐靈嫵指着自己的鼻子說道，“歸我管？”
鄭法點點頭。
養老院中，他最信任的就這幾個人。
唐靈嫵也算是有家學淵源。
一旁，唐靈嫵的父親臉上肌肉抽動。
他生意做得大，自然明白這所謂的糧食公司的性質——以後肯定是絕對的壟斷企業。
甚至是國家支持的黑科技壟斷企業。
前景如何，他閉着眼睛都能想到……
誰能想到，鄭法輕描淡寫的，就交給了自己女兒管？
鄭法正和唐靈嫵說着話呢。
候老走了過來，手裡拿着個U盤，身後還跟着田老師。
“好了？”
看到候老，鄭法臉上立馬浮現出了笑意。
“是，基因檢查的結果出來了！在靈氣環境下，基因重組不受干擾……也就是說，對普通植物來說，靈氣更像是一種特殊的肥料，並不改變遺傳性徵。”
鄭法輕輕頷首。
這倒不出乎意料，甚至是好事——
起碼現代的育種方法在靈氣環境下是能用的。
“那靈植呢？”
候老搖搖頭道：“沒區別，從基因來看，靈植的基因和之前沒發生變化，但靈植是可以遺傳的……通過母體遺傳。”
鄭法一愣。
“線粒體？”
“對！很像線粒體的遺傳方式。”
田老師肯定道。
鄭法極爲感興趣又問了幾個問題，連白老頭也聞訊跑來，圍着候老問東問西。
一時間房間裡極爲熱鬧。
幾人都將楊組長方纔說的事情拋在一旁。
唐靈嫵父親望着討論得眉飛色舞的鄭法，又看看乖巧聽講的自家女兒。
不由轉頭，和楊組長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臉上看到了一絲疑惑——
這潑天的富貴，在這裡像是不值一提一樣……
……
九山界。
章師姐翻着鄭法帶來的幾本書，元師姐也在一旁好奇地探頭探腦。
《基礎元符中的拓撲》
《雷法導論》
《靈氣環境下的農學入門》
這都是這些日子養老院的衆人寫出來的教材——當然，只是初版，甚至都沒寫完。
鄭法如今將這些拿出來，還是爲了給九山宗弟子們開課。
章師姐將第一本書翻來覆去，看了個遍。
良久之後，她才輕聲嘆道：“這位白真人，寫的教材深入淺出，我自愧不如……”
沒事，人家早元嬰了，你畢竟晚點……
鄭法見章師姐認可了這幾本書，又開口道：“章師姐，你看看這些。”
他這次拿出來的就不是書本了，而是一個玉筒。
玉筒中，正是之前楊組長給他的那些，關於人工智能之電路實現的資料——爲什麼用玉筒，主要是因爲這玩意要畫下來工程量太大。
章師姐接過，閉着眼看了半天，等她睜開眼的時候，看向鄭法的眼神異常古怪。
“師姐？”
“師弟……你真不是什麼大能轉世麼？”
元師姐一聽，目光轉向鄭法，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似乎在想鄭法是誰……
“……”
“那位白真人就不說了，這個……”章師姐嘆氣道，“給我幾萬年，我恐怕都無法將靈氣迴路設計的這麼完善。”
看得出來，這個玉筒給章師姐帶來了極大地震撼，她臉上甚至有種高山仰止的表情。
那肯定，這可以說是現代文明的最高成果之一。
“師尊曾遺憾，我九山宗沒有化神傳承……”她看着那玉筒說道，“說起來，我如今對化神也有幾分想法……”
“但這玉筒中的東西，又豈是化神傳承可比的……”
一旁的元師姐聽着聽着都呆了。
“這麼厲害麼？”
章師姐笑了笑，忽然伸手在空中畫了個靈氣迴路。
這靈氣迴路鄭法看起來非常眼熟——玉筒中的那些迴路都是他記下的，這回路他也知道是什麼意思：
本質上，用電路模擬人工智能，最基礎的就是計算單元的構造，再通俗點……大致上等於芯片設計——
簡略的說，這回路甚至可以直接看成一種芯片構造。
“這個迴路，在山河真形符中經常出現……”
章師姐輕聲道。
鄭法緩緩張大了眼睛。
“章師姐你是說……”
“這個迴路，我之前一直沒有弄明白……只是模仿着用。”章師姐輕聲道，“卻沒想到，你給我的玉筒中，竟是以這個爲基礎的。”
山河真形符……
九山祖師已經泯滅了……
也就是說，操作系統沒了，但硬件留下來了？
“章師姐，你說……”鄭法的眼睛亮了起來：“咱們直接利用山河真形符進行大量的計算麼？”
山河真形符如今聽起來，像是個算力很強的計算機啊。
或者說，是一個天然的算力平臺！
如果真能完成這個設想，鄭法甚至覺得，九山界的發展，要比自己想象的順利很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