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妄回到了兜率宮,還不等給打開聊天羣詢問一下幾個徒弟的情況,就見金角道童走了上來稟報。
“小老爺,剛纔齊天大聖造訪,被我頂了回去,我看他多半是想來偷大老爺的九轉金丹,更是發動宮中禁制,讓他沒有下手的機會。”
姜妄知道兜率宮的大貓小貓,都是西行大劫應劫之人,難以避免,此時心頭已經起了劫火,纔會對猴子越發看不起,那就火上澆油,對外造成兜率宮和猴子不對付的假象,讓自己這個幕後製片人擺脫乾洗。
“這猴子欺人太甚,等下你在宮外貼出一張牌子,上書‘猴子與狗不得入內’。”
金角楞了一楞,才小心翼翼地提醒一聲,“小老爺,這說法會得罪司法天神,直接寫猴子不得入內既可。”
姜妄心頭一動,大手一擺,“照我所言辦理,我自會承擔,取筆墨來,我要去司法天神府狀告楊戩,說他監督三界不力,放任妖邪禍害人間。”
演戲自然要演全套,天庭三大反骨:一塊石頭兩斤藕,三隻眼睛牽條狗,都是一等一的戲精,他如今參合進去,讓天庭上下知道他們彼此不和,一天到晚打成一團,自然沒有幾個懷疑他們暗中勾結。
有能力知曉的只會看破不說破,沒有能力知曉的,也惹不起他們,他自然能正大光明地在天庭演戲。
正在殿門睡覺的青牛精聽到姜妄這麼說辭,一下擡頭看過來,滿眼都是疑惑,姜妄直接瞪眼過去,“看什麼看,再看將你貶下凡塵,要是想幫我,就隨我去司法天神府走一趟,鎮住那條狗!”
青牛精馬上站起身來,“小老爺吩咐,老奴遵命,我也看那楊戩不順眼,打不過那三隻眼,難道還不能欺負一下那條癩皮狗麼!”
果然老君的私家豪華勞斯萊斯纔是心腹,對老君的安排一清二楚。
姜妄轉眼接過童子遞上的筆墨,在上面刷刷畫了幾筆,就耀武揚威地帶着青牛精一起走出殿門,這可是師祖坐騎,他就算有一百個膽子都不敢騎在上面。
天將正守候在外,連忙上前行禮,姜妄知道他算是自己的半個心腹,那也就旗幟鮮明地將他拉了進來,方便聯繫下界。
“你也隨我去一趟司法天神府,狀告楊戩司法不力,此乃公事,楊戩只會將氣出在我頭上,不會爲難你。”
天將心頭暗自叫苦,不知道姜妄爲什麼會突然翻臉,前幾天還和楊戩有說有笑,但一轉眼就撕破臉皮,尤其姜妄已經將話說絕,他要是不去,那就是得罪姜妄,楊戩也不會給他半點嘉獎。
不過好在老君的坐騎也一起跟去,多半是老君的意思,楊戩就算權勢滔天,也要給老君面子。
姜妄拍拍天將肩頭,順手塞了一顆六轉金丹過去,天將一聞到這熟悉的氣息,臉色由陰轉晴,拍着胸口表示。
“小老爺請放心,有青牛道友隨行,末將豈會害怕區區司法天神府。”
天將做事自然是有章法,馬上召集了八個天兵充跟在姜妄背後,浩浩蕩蕩地來到司法天神府。
人材一到,幾個天兵氣勢馬上萎了三分,正巧殿門前坐着的哮天犬一見這幾個來自兜率宮的人也怕了,忍不住冷哼一聲。
青牛一聽,本來就是專程沒事找事欺負狗,那正好借題發揮,當下牛鼻子長長一吸氣,一口粗氣呼了出來,漫天鼻涕亂飛,劈頭蓋臉地噴得哮天犬一身,幫它洗了一個免費的冷水澡。
哮天犬幾百年來哪裡受過這樣的侮辱,想都不想,一個起身,就衝着青牛精張牙舞爪地嘶吼兩聲。
青牛精哪裡給它半點面子,四蹄齊發力,不帶半點猶豫地衝了上去,嚇得哮天犬屁滾尿流地讓開,尾巴也被青牛重重踩了一腳,痛得這狗發出驚天動地的嘶吼,三十三層天都能聽到這聲痛徹心扉的慘叫。
聽聞者無不暗中拍手稱快,更是好奇心大起,紛紛將關注的目光看向了這邊,人人都猜想是不是那隻才上天庭的齊天大聖,受到其他人的教唆,打上了齊天小聖的府衙,一棒子打殘了那條狗仗人勢的死狗。
姜妄一瞬間就感覺到四面八方傳來無數氣息,將司法天神府籠罩得水泄不通,要是這些氣息化爲浪濤的話,司法天神府早就水漫金山了。
楊戩果然不受待見。
不過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
他連忙上前,用力拉着牛尾巴,大聲斥責起來,“你年長爲尊,跟一條狗計較什麼?別仗着你是師祖的坐騎,可以隨意欺負其他仙禽神獸,給我住手!”
青牛憨憨地悶聲回了一句,“是它先噴我口水,難道我不能還回去!我老實憨厚,但也不能任憑那些狗仗人勢的狗東西欺負!”
人影一閃,二郎神鐵青着臉出現在了門口,但看到姜妄和青牛不禁一愣,這師弟究竟鬧哪一齣啊?尤其指桑罵槐,分明是針對他這個司法天神。
不過四周無數明理暗裡偷窺的氣息,讓他有些明白過來,這位姜師弟特意帶着老君青牛過來,並非無的放矢,而是存心故意鬧事。
那就鬧得越大越好,反正自己也不怕。
當下楊戩冷着臉直接向姜妄興師問罪。
“行雷使者,你來我司法天神府究竟何事?總不會是來欺負我這條看家狗的吧?”
姜妄將手一揚,舉起手中寫好的字帖,針鋒相對地頂了過去。
“我此番前來,就是狀告你司法天神楊戩,監督三界不力,放任下界妖魔橫行,先不說西牛賀洲世人生活困苦,就說南瞻部洲,也有祖龍爲禍,投生帝王家,準備李代桃僵,成爲新一任人皇,妄圖擾亂天條,我身爲人教弟子,豈能不管!”
此言一出,三十三層天,齊受震動。
因爲這帽子太大了,縱使司法天神權勢滔天,也背不動這口黑鍋,何況告狀的就是人教一脈單傳的三代弟子,這不僅僅是天人之爭,也是闡教和人教自從封神之後的第一次意見不合,影響深遠,稍微搞得不好,天庭都要四分五裂。
楊戩一下了然於胸,知道姜妄故意生事,固然有一點前幾日兩人對天條的理念之爭外,更多的是這傢伙找了一個無可挑剔的藉口,下指靈山,上懟天條。
恐怕就算是大天尊出面,也不能乾坤獨斷,偏袒任何一方,只能公事公辦,至於青牛踩了哮天犬一腳,更是故意爲之,就是想鬧得衆所周知。
那就公事公辦!
楊戩當下冷冷道,“你既告我辦事不力,那就進我大堂呈上狀紙證據,不用在外間吵吵嚷嚷,擾得整個天庭都不安寧,可敢進我司法府?”
姜妄拍拍老牛肩膀,“你等留下外面,等下要是不見我出來,那就是被楊戩公報私仇給關押了,你去找大老爺出面,將官司一打到底!”“打官司我最喜歡了,姓姜的天將,我陪你進去!”
金光一閃,頭戴金冠的齊天大聖出現在了司法天神府前,伸手想去摸那頭青牛,被青牛一瞪,連忙縮手,笑呵呵地看着楊戩。
姜妄毫不客氣地向美猴王懟了過去。
“你是猴,也是妖,在這事情沒有查明之前,我不想和任何披毛戴角之屬攪合在中間,你走你的陽光道,我走的我的獨木橋,別以爲你有一個虛爵,弼馬溫就變成了大聖,快走快走,這裡又不是耍猴!”
美猴王七竅玲瓏心,知道姜妄不想自己插手,只好擺出一副好心沒好報的神色,嚷嚷起來。
“人教又有什麼了不起,你看不起我老孫,我老孫還看不起你這樣溜鬚拍馬的貨色,走就走!”
姜妄馬上將靶子樹了起來,“天將,馬上回兜率宮,看好門戶,免得我在這裡打官司,卻放賊跑了進去,你我擔待不起。”
天將飽含感激地看了姜妄一眼,知道他是讓自己置身事外,不讓自己被司法天神惦記上,至於猴子這個遊手好閒之輩,根本不用放在心上。
美猴王一聽,眼珠子滴溜溜轉了又轉,明白姜妄是讓自己去兜率宮偷仙丹,他必然暗中放置好了,暗助自己提升功力,那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找個機會也將蟠桃給偷了。
當下衣袖一展,學着天將的模樣,轉身就走。
姜妄正要走進司法府,旁邊突然傳來兩個聲音。
“姜道友,我陪你進去,也想聽聽下界祖龍李代桃僵之事。”
“七公主進得,那我三壇海會大神也進得,既是人教之事,我也有份。”
姜妄心頭好笑,只要進府之後,大門一關,不就是反骨開會嗎?足見這是冥冥中的天意使然。
當下手掌一翻,現出一顆六轉金丹,對全身水淋淋的哮天犬道:“我家老牛踩你一腳,我賠你一顆金丹療傷,算是兩不相欠!吃吧!”
伸手一拋,哮天犬乖巧地接了過去,一口吞下,對老牛和姜妄的態度一下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要不是全身都是老牛的鼻涕,他早就搖着尾巴上前親熱了,要是踩一腳換一顆六轉金丹,他可以躺在地上,任憑老牛踩到天荒地老。
楊戩越發瞭然於胸,開口將哮天犬叫了進去,才舉手迎客,“兩位來得合適,正好做一個見證,免得行雷使者誣告我楊戩公報私仇。”
四人才一進入大殿,楊戩衣袖一甩,將殿門關上,發動層層禁制,讓外人無法偷聽。此乃司法天神府的規矩,不怕外人說嘴。
這纔對姜妄冷冷道:“呈上狀紙!”
姜妄站在堂下,笑呵呵地道:“我終於明白什麼叫‘堂下何人,爲何狀告本官’了?司法天神的官威還真大,不過這裡都不是外人,我也就不演戲了,狀紙上的事情可以緩緩,但改天條的事大,新天條就在寶蓮燈中,司法天神知道怎麼辦了吧?”
正在大堂高坐的二郎神一下站起身來,驚訝得無以復加,“你怎麼知道此事?”
姜妄倒是不理會官威盡失的二郎神,轉身對旁觀的七仙女天羽詢問,“你不會偷偷將這事情告訴王母吧?”
天羽白了他一眼,雙手捂着耳朵,同時閉上眼睛,來了一個掩耳盜鈴,“你們說的事情,我什麼都沒有聽到,也沒有看到,你們要造反,不要拉上我。”
七仙女心地善良,三界皆知,擺出這樣的架勢,就是表示她完全站在這幾個反賊這一邊。
哪吒三太子也是嘴巴張得老大,好半天才反應過來,“改天條的事情,怎麼能少了我了,我早就看天條不順眼了!”
姜妄拍拍胸口,向楊戩做出保證,“新天條雖在寶蓮燈中,必須等沉香救出三聖母,人燈合一,新天條纔會出現,不然我們這時候將華山給砸了,都見不到新天條,而如今正好有一個最佳時間,讓楊師兄脫身事外,王母也無話可說。”
楊戩點了點頭,“我明白,就是我奉旨下界緝拿猴子之時,就是沉香劈山救母之日。但沉香法力不足,就算有神斧也劈不開華山。”
姜妄大氣地將手一揮,遞過九顆九轉金丹,“如果加上老君的金丹,加上蟠桃園的蟠桃,那就不一樣了。”
某位不聞不問的仙女猛然插口,“你們太過膽大了,還要去蟠桃園偷桃子,我要去稟報王母,將你們打下凡間!”
姜妄反口一句,“你是要新天條,還是要我們一起被貶下凡?”
七仙女脫口而出:“當然是新天條……啊,別問我,我是啞巴瞎子聾子,什麼都不知道!”
楊戩終於心動,“蟠桃無需去偷,蟠桃會上從來少不了我的,三五個總是有的。”
姜妄糾正他的看法,“蟠桃是猴子去偷的,大仙女已經答應暗助我們,所以我們只欠缺一樣東西,就是給沉香找一個得力師傅,你我兩個還要大打出手將事情鬧到凌霄殿,只有請哪吒去大公主那裡討來三個蟠桃,帶着金丹一起下界去當沉香師傅。”
哪吒眼珠子一轉,就有了主意,“我去請師傅出馬,僞裝爲菩提老祖傳授沉香功法,反正靈山可以演戲,爲什麼我們演不得?”
姜妄撈起衣袖,揮舞着不大的拳頭,對楊戩道:“真君,那就得罪了!”
話一出口,就重重一拳打在了楊戩的眼窩上,結果反而震得他退開幾步,楊戩臉上毫髮無損。
哪吒哈哈大笑起來,“你不行,讓我來,二哥,得罪了!”
他一拳揮出,楊戩就飛了出去,重重撞在牆上,多了一個黑眼圈。
七仙女又恢復了視聽,大聲叫喚,“你們別打了,你們別打了!”
姜妄一不做二不休,誅仙劍化爲一道神光,一下將司法天神府的房頂掀了一半,和楊戩鬥成一團,唯恐天下不亂的哪吒也現出三頭六臂,在兩人間勸架,趁機將司法天神府給拆了。
七仙女腳踏彩雲,直奔凌霄殿,請大天尊乾坤獨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