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過了多久後三鳳才幽幽醒來,意識逐漸清醒後四處一看,發現自己身子業已被人用一根似索非索的東西捆住,懸空高吊在一個暗室裡面,傻子也知道自己已被擒,中了對方的暗算,連急帶恨,不由破口大罵起來,估計這是人到了急處的一種本能反應,女人尤甚吧。
她罵了一陣,不見有人答應,而且奇怪是捆綁之處卻是越罵越緊,奇痛無比,罵聲一停,痛也漸止,屢試屢驗,她真是無可奈何了,只得強忍忿怒,住口不罵,一想到自己的狼狽樣子,三鳳那如火的性格讓她感覺自己現在真恨不如速死,可惜無人答理,始終到現在連個人的影子都未見過。
就在她這悔恨欲絕之際,耳聽遠遠洞蕭之聲吹來,連吹了三次,仔細聽了下也未聽出吹的是甚麼曲子,只是覺得那聲音恍如鸞鳳和鳴,越聽越妙,幾乎忘了置身險地,說起來她也可憐,父親是個南宋地不第秀才,蒙古佔了中土後不願意臣服就帶家人來到南海一個小島居住。
三鳳姐妹出生後也就學會認字,結果還在十歲的時候就因爲島上奪權被仇人把她們姐妹和父母的屍體一起沉了海,幸好被老蚌慧珠救到紫雲宮,後來成道了也沒學到什麼禮淑樂陶的儒家學問,所以她們姐妹都是不通樂理,不懂禮儀,更是不知道天機天道了。後來就是成道後擴大紫雲宮也是去人間抓幾個會奏樂的充場面,跟個暴發戶一樣根本不通樂理,如今聽了這麼好聽的曲子忍不住說了聲:“這裡的人,居然也懂得吹這麼好聽的蕭,比我家的樂師強多了。”可是話沒說完就想起來自己的家已經被人霸佔了,不禁神情黯淡。
蕭聲歇處,三鳳倏地眼前奇亮,滿室金光電閃,銀色火花亂飛亂冒射的讓人雙目難睜,三鳳還以爲敵人又要玩弄甚麼妖法。前來侵害自己,可是自己如今身落樊籠,不能轉動,除了任人宰割外,只有瞪着兩隻眼睛望着,別無法想。心裡把哈延恨地要死。
一會工夫,金光斂去,火花也不再飛冒,室頂上懸下八根茶杯粗細、丈許長短的翠玉筆,筆尖上各燃着一團橄欖形的斗大銀光,照得合室通明,通過亮光她這纔看清室中景緻,發現自己現在處在地地方乃是一間百十丈大小的圓形石室。
從頂到地,高有二十餘丈。約有十畝方圓地面,四壁朗潤如玉,壁上開有數十個門戶。離自己吊處不遠,有兩行玉墩,成八字形,整整齊齊朝外排開,當中卻沒有座位,只有兩行燦如雲霞的羽扇,一直向前排去,整個石室的佈置既簡單又暗藏華貴。
在羽扇的盡頭處,緊閉着兩扇又高又大的玉門。上綴無數大小玉環,看上去甚是莊嚴雄麗,只從這佈置上就可以看出來這裡地主人品位很高,而且是一個不願意張揚的人,三鳳雖然不懂欣賞,可是看慣了華麗的紫雲宮,看見這裡的佈局器物也知道對方不簡單。
待了一會,卻不見什麼動靜,空中那八朵銀花閃爍。也不見有何異狀,心裡正在驚異的時候,忽又聽盡頭門裡邊笙簧迭奏,音聲清朗,令人神往,晃眼之間,所有室中數十個玉門全都開放,每個門中進來一個穿白短半臂的赤足少年,俱與前見哈延他們一般打扮。只這時身上各多了一件長垂及地的鶴氅。
進門之後。連頭也未擡看也不看吊在空中的三鳳,都從從容容地各自走向兩排玉墩前面立定。每墩一人,只右排第十一個和第十九個玉墩空着。
兩排少年人站定後,上首第一人把左掌一舉,衆妖人齊都朝着當中大門拜伏下去,那門上玉環便鏗鏗鏘鏘響了起來,門也隨着緩緩自行開放,三鳳往門中一望,門裡彷彿甚深,火樹銀花,星羅棋佈,俱是從未見過的奇景,她心裡不禁嫉妒。
說起來紫雲宮地排場其實也挺大地。可是三鳳發現和這裡一比紫雲宮似乎有點那個什麼啊。她不禁嫉妒對方地高雅。可是這個東西是她怎麼都學不到地。畢竟那是長時間地心靈和學問地凝練。是慢慢積累沉澱出來地。硬學也就是得個皮毛罷了。
等了一會。那樂聲越聽越近。先從門中地深處走出一隊人來。第一隊是四個十二三歲地俊美童子。每人手中提一盞玉製宮燈在前。後面又是八個童子。手捧各種樂器。俱都穿着一色白地蓮花短裝。露肘赤足。個個生得粉裝玉琢。身材也都是一般高矮。
這八個童子一路細吹細打。身後香菸繚繞漂浮。從門外緩緩行進。他們一行人還未近前。三鳳便聞見一股淡淡地奇香透鼻而來。聞了讓她感覺精神一震。這十二個童子後面。有八個童子。扶着一個蓮花寶座。上面盤膝坐定一個相貌清癯。裝束非僧非道地長髯老者。
那蓮花寶座四外雲霞燦爛。簇擁着那寶座凌空而行。座後頭又是八個童子。分別捧着弓、箭、葫蘆、竹刀、木劍、鉤、叉、鞭之類武器。排場啊。三鳳不禁感嘆。看看人家這氣派。再想想自己和自己地朋友。就是出身大派地許飛娘都是來去一口飛劍。
她也不想想許飛娘敢張揚嗎?在她胡思亂想地時候這一隊童子已經走了進來。他們剛一進門。便依次序分立在兩旁羽扇之下。放那蓮花寶座自己飛過去。三鳳見那寶座到了四排玉墩地中間便即停住。玉門重又自行緩緩關閉。一股高貴威嚴地氣勢在慢慢彌散。
那燦若雲錦地兩排羽扇。忽然自行向座後合攏。隨座諸童子。也都一字排開。恭敬肅立在羽扇底下。三鳳這纔有功夫看其他人。她眼睛一掃看室中諸人。卻不見自己從紫雲宮追出來地那兩個傢伙。心裡不禁好生奇怪。猜不出這些人鬧什麼把戲。
如今做了階下囚,三鳳明知無幸,剛要出聲喝問,蓮花座中的那位長髯老者忽然將右手微微往上一揚,地下俯伏諸人同時起立就位,恭坐玉墩之上,看他們神態都是發自心裡的恭敬,這讓三鳳有點感觸,什麼東西就怕比,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
在紫雲宮裡的人大部分都是她們姐妹四處掠來地,所以對她們只是畏服,卻不是象這些弟子對那個長髯老者那樣從心裡去敬服,以前她們關起門自己在宮裡作威作福的,現在出來一看才知道,自己真是一個井底之蛙啊,無論的本領還是排場都不行。
那長髯老者看了眼吊在空中的三鳳,也沒理會她的胡思亂想,淡淡地用一種充滿磁性地低沉聲音說了一聲:“樓滄州和哈延何在?”
上首第一人是一個身材挺拔,皮膚成古銅色的中年人,三鳳看他地神光內斂,自己竟然看不清楚對方的實力,不禁疑惑,她隱約明白這個中年人的實力恐怕是比她高,甚至是凝結了元嬰都有可能,只見這個中年人神色恭敬地躬身答道:“回稟師傅,十一弟和十九弟現在門外待罪。”
長髯老者看了眼三鳳後轉眼瞧了瞧下面那些徒弟,捻着長鬚冷笑道:“爾等隨我修煉多年,可曾見有人給我丟過這樣的臉麼?”
他雖然聲音淡淡,可是三鳳卻聽出他聲音裡含地憤怒,兩旁那些少年同聲應道:“不曾,不過事出有因,請師傅寬恕。”
那個中年人等大家說完後,又恭敬地說道:“師傅,十一弟和十九弟今日發生之事,其實也並非是他們有心爲惡,只緣十九弟一時糊塗,受了情慾地迷惑失了道心,十一弟看在同門地情分上幫他而已,還望師傅原諒,我等情願分任責罰,請師傅開恩。”
長髯老者聞言,兩道修眉倏地往上一揚,眼中似有恨意,可是卻又沒多表示什麼,顯然他制心地功夫很深,衆少年都看到他的表情,領頭地中年人也知道師傅是真生氣了,便都不再出聲請求,各把頭低下,默默無言,一時間石室中死一般寂靜。
略過了一會,上首的那中年人重又起立,躬身說道:“師傅,十九弟固是咎有應得,可是是十一弟卻是出於同門之誼,姑念他二人前番採藥煉丹,不無微勞,此時他們已知罪,未奉師傅法諭,不敢擅入此地,弟子不揣冒瀆,敬求師傅準其參謁。
他們對弟子說過,只要免其逐出門牆,任何責罰,他們俱所甘願。”說完有些顫慄地看了眼長髯老者,然後低頭行了個禮後坐了下去。
長髯老者略一沉吟,輕輕將頭點了一下,下面就一個靠門口的少年便朝外喝道:“師傅已降鴻恩,樓師兄和哈師弟還不走進叩見!”
他剛說罷,從石壁的一個小門外走進兩個少年,正是三鳳所追之人,看這個樣子和排場三鳳明白長髯老者是這裡的島主,樓滄州和哈延應是他的徒弟,自己把他們追到此處,而一切又是對方不對在先,估計長髯老者覺得丟了面子所以才這麼生氣。
三鳳雖然和其他姐妹一樣修煉了魔法,可是根基還是道門,雖然屬於左道旁門不是三清正法,可是對於一些東西判斷還是能清楚的,這個老者看排場和氣色都不象是邪派中人,三鳳眼睛一轉開始考慮怎麼脫身,只要對方好臉面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