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巖昔一臉嚴肅地拿起盆裡的毛巾擰了擰, 在景夕慘白的小臉上擦了擦,又在脣邊比了個噤聲的手勢,讓人把水盆和毛巾悄然拿走。
男人回過頭, 不經意間掃到景夕的小動作, 瞬間就領悟了過來。
“安景夕, 你詐我?”
景夕不得已抱着毯子坐了起來, 偷偷瞟了瞟許巖昔, 又緩緩垂下眼睫,“我一開始是真的暈了。”
聽了景夕蒼白的辯解,男人沉下臉, 半天沒說話。景夕只覺得他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休息夠了就回去吧。”他伸手按了按太陽穴,淡淡地說。
“我不走。”景夕瞪着一雙無辜的大眼, 耍賴道, “我的身體還沒恢復。”
“那地方留給你, 我走!”他的表情沒有絲毫留戀。
“巖昔,你爲什麼不試着相信我?”景夕拽着男人的手臂, 仰頭看着他,“作爲未來和你最親密,相處時間最長的人,我想,我有權利知道網上爆料的真相。”
“但我沒有回答你的義務。”許巖昔把景夕的手從手臂上拿下, 又側過臉, 將視線從她的身上調開。
“桌上的藥記得吃, 需要什麼找華清。”
“不是說分開一段時間麼?身體是我的, 我願意怎麼折騰是我的事, 你這麼關心做什麼?”景夕假裝不解,反問道。
爲了彌補‘口誤’, 許巖昔接着說,“我是怕你生病賴上我。”
景夕看了看桌上的退燒藥,又望了望板着臉的男人,撇撇嘴,“許導,奧斯卡欠你一座小金人吧?”
譏誚的語氣,聽在許巖昔的耳裡,一陣好笑又無奈。女朋友太聰明,是一種什麼體驗?
“唔,我也是這麼認爲!”許巖昔斜睨了景夕一眼,將水和藥遞到她的手邊,大言不慚道。
沉默是最難熬的等待。直到此刻,景夕提起的心才終於放下,輕呼一口氣,接過杯子和藥片,抿嘴一笑。
“先吃藥吧。”他盯着景夕的笑臉,揹着手,心中嘆息一聲,“你想知道的,我會告訴你。”
“我吃完藥了。”景夕生怕他臨時反悔,忍着苦味,硬着頭皮把藥片一口吞了,“許導,拖劇情是不道德的!”
“景夕,你信我嗎?”他沉吟了一會,盯着她,突然問。
景夕幾乎是他剛問完,便柔聲答道,“巖昔,我相信你。以你的性格做不出‘潛規則’的事,退一萬步來說,你真的耽於美色或一見鍾情,也不會是這樣的處理結果,肯定是轟轟烈烈地昭告天下。”
“謝謝你懂我。”許巖昔的眸中劃過一縷微光,隨即陷入了對往事的回憶,“照片中我扶着的女孩叫譚敏,是和子奕一屆的同組參賽者。當時,我是那部劇的選角評委之一,還是她們那組的指導老師。因爲報名參賽和進娛樂圈的事,譚敏和她的男朋友大吵了一架。之後,她在酒吧醉酒出了事,不想朋友、家人知道,於是打電話給了我。爲了避免事件影響被擴大,我把她秘密送回了節目組訂的酒店,並答應爲她保密。沒過幾天,她就宣佈退賽了。”
“原來這纔是事情的真相。那網上流出的視頻……”
他的神情變得有些微妙,似乎是發現了什麼值得研究和思考的細節。
“視頻裡的男人不是我。目前來看,她大概是被某個人渣錄了像。至於,網上的照片和視頻,經何人之手流出,爲什麼會以這種形式曝光,還沒查到什麼線索。”
許巖昔也很奇怪,究竟是誰策劃了這一連串的爆料在暗地裡針對他。
“你怕影響周圍人的生活,所以悄聲無息地撇下我,來‘魅色’找華清和管煜幫忙?”
許巖昔把從景夕肩頭滑落的毯子攏了攏,接着,對她點了點頭。
“有什麼問題是解決不了的呢!”景夕覺得自己被他裹得像一隻熊,偏偏她還不想反抗,“大不了,我寫書養你。”
一旁的許巖昔被景夕的‘豪情壯語’氣得夠嗆。只見他黑着臉,挑了挑眉,勾起女孩的下巴,笑得一臉邪氣。
“景夕,你的意思是,如果我失業了,你要‘包養’我?”
“巖昔,我是說萬一。”景夕把男人的手輕輕撥下,乾笑了兩聲,搖頭感嘆道,“不過,我相信‘公道自在人心’。影視圈少了帥氣能幹又特立獨行的許導,大家該多無趣啊!”
許巖昔抱着手臂,哼了一聲,嘴角微微揚起。
“景夕,‘近朱者赤’。你選男朋友的眼光很好。”他瞥了她一眼,答的一本正經。
果然,這男人一有機會就開始自戀!
“巖昔,你好好想一想,最近是不是得罪了什麼人?”景夕眼皮微垂,吸了吸鼻子,又提醒道,“既然傷害已經造成了,我們爲什麼不試着聯繫一下譚敏本人?”
“嗯,你說的我已經讓華清用他的關係去做了。”許巖昔讚賞的目光滑過景夕的小臉,心情似乎不錯,頓了頓,又說,“而且,別忘了,我們這還有個電腦高手——管煜。”
這時,重新回到包廂的管煜與華清打斷了沙發邊深情凝視的兩人。
“華子,我們好像錯過了一出好戲。才離開一會,我怎麼就聽見有人在念叨我。”
許巖昔臉色不佳地轉頭看向他們,“樓下的妹子好看嗎?捨得回來了?”
“昔兒,打擾你們你儂我儂,互訴衷腸,是我們不對。但是,生活已經如此艱難了,咱們能別再互相傷害麼!”管煜對他翻了個白眼,無奈地嘆了口氣。
華清將手搭在管煜肩上,曖昧的視線卻一直在許巖昔和安景夕之間掃來掃去。
“三兒,有的事你心裡清楚就好,那麼誠實做什麼!瞧,景夕妹子都不好意思了。”
“華哥,好。三哥,好。”景夕把毯子一掀,站起身,緊張地問,“視頻和照片中的女孩有消息了沒?”
“昔兒,你跟景夕說了?”華清面露驚訝,向面前的好友求證道。
“嗯。”許巖昔面帶微笑地點點頭,然後打量了景夕一眼,接着說,“作爲未來和我最親密,相處時間最長的人,她有權利知道網上爆料的真相。”
景夕暗自氣悶,這個男人似乎一點也不擔心自己的處境,還拿她剛纔說的話來開玩笑。
管煜猶豫了片刻,說道,“費盡心思,總算查到了一點。這次的事可能和子奕有關。”
說到這,剃着小平頭的男人停了下來,語氣明顯有些生硬。
“子奕姐?怎麼會?”景夕下意識瞥了眼身旁的男人,勉強維持着鎮定。
管煜帶來的線索給他們在黑暗中指明瞭方向,但這方向是否能幫他們尋覓到幕後黑手,還尚未可知。一瞬間,許巖昔被一股撲面而來的複雜情緒所籠罩。
口袋裡的手機震動了下,許巖昔拿出來看了看。
“我去接個電話。”他解釋了一句,說着開門走了出去。
許巖昔接通電話,順着走廊走到盡頭,才冷冷開口,“媽,我在工作,什麼事?”
“巖昔,網上的事是不是真的?”陳雅君不等兒子回答,又斟字酌句地說,“你父親雖然生氣,但是如果真有什麼事,就退出那個圈子,回家來。”
許巖昔抿着脣,眼中閃過一絲疲憊,低啞的嗓音在電話中響起。
“媽,我現在很好。請您轉告我父親,我會處理好我的事,請他不用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