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靜站在景夕身後, 弓着身子,趴在她耳邊,語帶神秘地說道:“景夕, 登微博了嗎?你家許導又爲血雨腥風的微博話題榜貢獻了不少熱度。”
景夕回過頭, 悠悠地看了趙靜一眼, 推開她的‘爪子’, 小臉上寫滿不解:“靜靜, 有必要這麼誇張嗎?不過是公關手段。”
趙靜對腦子不開竅的景夕,投去鄙視的一眼:“你家許導的情商,讓人不得不服啊。一言不合就虐狗, 這‘狗糧’發的可真是時候!”
“最近真是多事之秋!靜靜,你還嫌我不夠煩?許導站出來是爲了平息別有用心的謠言, 減少新劇拍攝的負面影響。”景夕一臉無奈道。
“話不能這麼說。一個潛力無限的男人大費周章地改賬號, 發微博, 替你擋在媒體面前,爲的就是讓你安心, 這難道還不夠麼?”趙靜輕輕掃過景夕‘波瀾不驚’的臉,挑了挑眉,對她避重就輕的態度很是不滿。
“Stop!我知道巖昔他很有義氣,感恩!”景夕雙手合十,很快終止了這個略顯尬尷的話題。她瞟了眼有些意猶未盡的好友, 又問, “有沒有其他人的消息?”
趙靜哼了一聲, 撇過臉, 又轉回來, 一臉興奮地分享着她最新打探到的‘成果’,“據可靠消息稱, 崔瑩瑩打着失戀養病的旗號,消失的幾天其實是去外地參加某商演活動,還有拍攝廣告。違約撈金的行爲直接惹怒了投資方,才換了子奕。這姑娘明明資源不錯,偏偏‘戲外比戲裡還多戲’,真是活久見!”
景夕聽完所謂的‘內情’,突然覺得心好累。她連忙端起水杯喝了幾口,壓下心中的火氣:“我當時覺得她失戀了,挺可憐的,好心給了她幾天假,沒想到一切都是早有預謀。有這心機和演技,放在專業上不是更好麼?”
“人家年輕,有資本,有靠山,又遇上個心善的‘傻白甜’,以爲可以‘無縫對接’,多撈點外快。哪知道趙子奕悄然來訪,‘橫插一腳’就替代了她。”
“哎,崔瑩瑩的下場給我們上了生動的一課,‘人不作,不會死’,機會總是留給‘有準備’的人。”
趙靜鄙視的目光射向對面的女孩,“景夕,我不反對你助人爲樂,但同情心也要用對地方。崔瑩瑩那種的就省省吧。”
景夕突然想起初中時,曾經也有人帶着滿身傷痕冷冷地問她,“你明知道打不過他們,爲什麼留下幫我?安景夕,你總是這麼同情心氾濫嗎?”接着,他甩了甩鬢角沾了汗的發,緊抿着雙脣,走到她的面前,扶起髒兮兮的她,打量了一會,對愣住的她惡狠狠地丟出一句,‘不要太感情用事,否則只會被人利用’。‘壞男孩’咬着牙從地上一把拽起書包,‘不講義氣’地撇下她,掉頭走了。之後,再也沒出現在學校。
現在想來,那個‘插班生’也沒有想象中那麼壞。那麼扭曲的性格,當時能說出關心人的話,着實不容易啊。景夕沉浸在回憶中,呆呆地點了點頭。
趙靜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琢磨什麼呢!三天兩頭的走神。”
“想起兒時的一個朋友,也說過跟你差不多的話。”景夕晃了晃腦袋,企圖把‘不太美好’的片段拋出腦海。
趙靜瞟了眼手錶,急匆匆地揮揮手:“我要去豆子姐那一趟,回聊。”
景夕在忙亂之中度過了上午的時光。趁着午休時間,她神色不安地走進墨白的休息室,向他求教道:“墨白,如果因爲你的同情心,給別人的工作帶來了麻煩,甚至改變了原本的決策,讓某人失去了某樣重要的東西,是不是應該檢討?”
靠椅上的墨白一眼就看出了景夕的苦惱,眼前的女孩同情子奕的處境,於是在許導那當了說客,爲子奕討要劇中角色。沒想到時機趕得巧,撞上崔瑩瑩‘稱病’外出‘走場子’。她一定是在自責,東窗事發後,崔瑩瑩因爲子奕而被撤換,失去了原本的女二。
秦墨白在娛樂圈好久沒有見過傻得如此可愛的女孩了,因而看向景夕時,他清淺的笑容中多了幾分真誠:“一個社會心理學的重要原理就可以解釋,人的認知往往取決於場景,所以不同的情景通常會引起不同的結論,哪怕是同一個人在思考同一個問題的時候也是如此。沒有人能未卜先知,每個人只需要對自己做過的事負責。只要你當下的行爲符合當時的心意或判斷,就沒有必要後悔。”
墨白說到這,頓了頓,專注的眸光打在女孩身上,顯得格外溫柔,“所以,景夕,你沒必要內疚。機會只屬於那些有準備且珍惜它的人。”
“你的意思是,未來的事誰也不能預料,只要忠於內心,認真去做,不必在意別人的眼光或不盡人意的結果。”景夕擡起清麗的臉龐看着他,迅速總結道。
墨白對上她明亮的眼眸,心中一動,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景夕的心瞬間就被他如沐春風般的笑容融化了。墨白不愧是她的男神,不僅顏值高,還智商高,自己的心結被他三言兩語就化解了。
自己的心聲那麼明顯麼?短短几句話,景夕竟然能得出這樣一個結論。墨白驚訝於女孩的敏銳,有一瞬的失神,隨即又放鬆姿態,點頭道:“唔,可以這麼認爲。”
“墨白,原來你對社會心理學還有研究啊!”景夕對他更加崇拜。
“恰巧看過點書”,秦墨白擡起手,指了指桌子上震動的手機,“你有電話。”
景夕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走到一邊。景夕瞄了眼號碼,接起電話,就聽到安媽在電話那頭語氣嚴肅地審問道:“景夕,你交了個當導演的男朋友?什麼時候的事?是不是就是上次來家裡的小許?你爸爸也在電話旁邊,快跟我們說說,到底什麼情況。”
“爸,媽,你們現在看到的,聽到的都不是真的。事情有些複雜,我答應過別人保密,不能詳說。”景夕想着她與許導之間的約定,淡淡地回道。介於離分手之期還有一段日子,目前的情況只能死扛,安景夕對二老強調道,“你們女兒是什麼人,你們不瞭解麼?不要去理會那些無聊的人,也不要把家裡的任何信息透露給陌生人。”
“我和許導的事影響到了我爸媽的生活。我媽對我‘嚴刑逼供’不成,反而不斷囑咐我保護好自己。”景夕得知有‘好事之徒’扒出了她家地址,蹲守在自家樓下,想要採訪她的爸媽,頓時眼皮一跳,整個人都不好了。
“阿姨真是個妙人。”墨白感慨道。接着,他從女孩手中抽出日常安排表,以朋友的立場,提出了他的建議:“景夕,與其在這走來走去,像個熱鍋上的螞蟻,不如打個電話回家,統一下說法,讓叔叔,阿姨也有個準備。”
景夕鄭重地點了點頭,“墨白,你人真好。”
墨白嘴角微勾着,眼神飄向窗臺上擺着的仙人掌。這個有故事的男人,在心裡默默回道,他一點也不好。仙人掌的防衛是在外表,而他的刺都長在心底,只適合倔強而孤獨地活着。
這一廂,景夕家裡遇上了‘麻煩事’,另一邊,蘇青青午休時間也被叫進了許導的辦公室。
蘇青青穿着來不及換下的戲服,緊張地站在許巖昔的辦公桌前,只覺得他的神色說不出的怪異:“表哥,你特意叫我過來,是我早上的戲有什麼問題麼?”
許巖昔將手機屏幕轉向她,一邊指着視頻裡的男人,一邊觀察着蘇青青的表情,問道:“青青,你見過這個人嗎?”
“聽說是個跟蹤狂。”她立刻反應過來,聲音因爲激動而驟然升高,“表哥,你爲什麼會問我這個?是不是誰說了什麼?”
許巖昔盯着她的眼睛看了一會,臉色一沉,“別亂猜。昨天有人在片場看到你和非禮子奕的那個陌生男人搭過話。”
蘇青青恍然大悟之後是一陣委屈,“表哥,你什麼意思?我在你眼裡就只會任性闖禍嗎?相信我,有那麼難麼?我跟子奕姐無冤無仇,爲什麼要陷害她?”
許導沉吟了一會,等她情緒稍稍穩定後,不帶感情地問道:“你的行爲很容易讓人誤解。你當時到底對那個人說了什麼?”
“那個男人看着挺正常的。他說他是子奕姐的影迷,千里迢迢趕來探班,問我她是否在工作。我的助理告訴他,子奕姐這個時間在攝影棚拍照,然後我就隨手指了個路。我的助理小美當時也在場,可以爲我的話作證。”
許巖昔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語氣中透露着懷疑:“最好是這樣。青青,沒人能威脅你女主的地位。另外,我也不需要誰替我教訓誰!”
“許導,也許你該去問問她本人!沒什麼別的事,我就出去了!”蘇青青說完絲毫不在意自己的‘語出驚人’,頂着微紅的眼框,轉身便跑了出去。
許巖昔望着她的背影,眉間閃過一絲煩躁。有人親眼目睹了青青跟昨天出現在攝影棚的猥瑣男有接觸,至於是否真的只是指路,指路到底是無心,還是有意,現在已經無從查證。只能期待這場風波早點過去。
許巖昔邊想邊端起黑咖啡送到脣邊。漂亮女人真是一種複雜又麻煩的生物,這也是他多年以來潔身自好的另一個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