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詔國
炎閣自上次傷愈後,便真好似發了狠,一下子處置了好多朝中官員,連他親舅舅也沒放過。
楊易長見着日漸消瘦的炎閣,心裡很不是滋味,轉身出了太和宮,決定再寫一封信給雲姑娘,讓雲姑娘好好勸勸王上保重身子。
炎閣在政殿中挑燈處理各地送來的奏摺,他疲憊的揉了揉眉心,繼續提筆批閱奏章。
“王兄,夜深了,你還是早點歇息吧,身子爲重。”可娜帶着宮女走進來,滿是擔憂的皺着眉頭,很是爲炎閣的身體而憂慮。
炎閣頭也沒擡一下,手中的毛筆,依舊在紙張上沙沙的硃筆御批。
可娜走到階陛下,望着王庭上御案後的俊拔王主,她眼中蓄淚,雙膝跪下淚落道:“王兄,可娜求您,不要再爲別人折磨自己了,真的不值得。”
“可娜,退下!”炎閣已經不爲所動,冷漠的視可娜的眼淚而不見,手中硃筆疾書批閱奏章,另一手不斷的伸手拿取着那堆如小山的奏摺。
“王兄!”可娜很是悲痛的落淚喚一聲,望着拿無動於衷冷漠的男子,她最終還是低頭行了一禮,淚流滿面的咬脣起身離去。
她雖然得不到炎閣的愛,可她卻是希望炎閣能快樂的。
可那個能給炎閣快樂的女子,卻成了別的男人的妻子。
而她,她真得已經盡力了,勸也勸了,人也找了送了,就是無法令炎閣展顏歡心。
可娜離去後,便有一名女子到來,身披白色的斗篷,兜帽壓的很低,速度快如魅影忽閃移動,所經之處夜霧朦朧,連天上月色都黯淡了無光了不少。
守衛在太和道殿外禁衛軍,一個個手持長槍站如鬆,可卻是雙眼無神宛若活死人。
身披白色斗篷的女子飄忽的進了殿裡,腳穿明月國桃花繡翹頭覆,每一步都走的又穩又慢,一襲雪白的齊胸襦裙,行走間飄逸若仙。
“何人?”炎閣總算擡起了頭來,他黑白分明攝入的眸子很冷,望着那名擡手解下斗篷的女子。
女子擡手揭開兜帽的容顏,粉面桃腮,硃脣皓齒,露齒一笑間,眉心那朵紅梅嫵媚妖嬈,她長髮烏黑如緞垂在背後,殿外的夜風揚起她髮絲,讓她看起來更朦朧美的猶如月宮仙子。
女子一步步走向王庭,提裙舉步上了階陛,來到炎閣身邊跪坐下,望着他盈盈一笑喚了聲:“王上!”
“雲灩?”炎閣難以置信的望着猶如出現在他夢中的女子,他顫抖的伸手想觸摸她,可又驟然輕笑收回手,起身負手看着她,面色冷然怒喝道:“你到底是何人?”
女子抿脣一笑緩緩起身,素手擡起揭掉那張人皮面具,露出了本來樣貌。
“妙觀?怎麼是你?”炎閣本來以爲對方又是可娜安排的人,沒想到竟然是妙觀。
妙觀望着他淡淡一笑,啓脣徐緩道:“王上不必驚慌,妙觀是太王太后的人。法華她們三人,也是太王太后的人。”
“你們是祖母的人?”炎閣眉頭一皺,他祖母可是五年前就仙逝了,當年妙觀他們纔多大?
妙觀淡然淺笑點頭道:“是!我們都是太王太后的人,從我們五歲開始,就已經暗中接受太王太后各種調教了。在我們十歲的時候,我們被王太后挑選到了身邊,已訓練成爲最爲忠心的女侍。”
“忠心?”炎閣聽到這話,只覺得對他母后而言,真諷刺。
妙觀降低身子跪下來,低頭恭敬道:“王上,太王太后臨終前叮囑過我們,在她死後,您便是我們的主子。”
“我不需要,你走吧。”炎閣生來便不喜歡這些算計,可他身爲王族,又逃脫不開這些陰謀算計。
有時候真想拋開一切就此離去,過着阿良該國的日子。
“妙觀告退,等候主子吩咐。”妙觀好似沒有聽到炎閣拒絕的話,只是恭恭敬敬行了一禮,便如來時那般,行如鬼魅般飄然離去了。
炎閣負手獨立御案後,望着門外的浩瀚星空,忽然覺得好寂寞,好想肖雲灩能在這樣的夜,陪伴在他身邊,那怕是片刻溫柔也好。
可是他知道,這些空想,不過是妄想罷了。
六月二十一,明月國的長安又出事了。
本來衆人正歡呼在朝陽大長公主的招駙馬喜悅中……
可小陳府卻出事了,也就是陳巖和蕭芳現在居住的御賜府邸。
陳巖把蕭芳給殺了,理由是蕭芳不守婦道,青天白日在府裡與兩名男子廝混,被他捉姦在牀,當時他喝了點酒,加之被怒火衝昏了頭,便失手殺死了蕭芳,更是酒壯慫人膽的把人分屍了。
後來郿縣縣令來報,說是惡賊抓住了,把蕭芳丟失的金銀首飾也找到了。
再後來,不知道怎麼回事,有人傳出蕭芳去郿縣太白山泡溫泉時,被當地一夥流竄的盜匪半道兒遇上了。
之後發生什麼事,不用多說,大家都能想象的到了。
蕭芳一去郿縣十日才歸來,要是說沒出什麼事?誰信啊!
後來,這盜匪押入長安刑部,審問的結果很令人作嘔。
刑部尚書把這是整理的奏摺,遞進了宮裡,畢竟是蕭懷的妹妹,不看僧面看佛面,這事到最後必然要給定北侯府一個交代的。
宮明羽在宣政殿氣的撕毀了奏摺蕭芳這個女人當年害他那般受辱,他看在蕭懷的面子上忍了她這麼多年,可她卻一而再再而三鬧出這種醜聞,死了也是害人害己。
頌瑞過去蹲身撿起那撕毀的奏章,走到大香爐前,把奏摺燒了後,纔回過身去,小心翼翼請示道:“皇上,這定北侯府……”
“去告訴蕭懷,不想蕭家再出醜事,儘快讓陳家把蕭芳入土,以平息蕭芳鬧出這些醜聞的風波。”宮明羽負手閉眼說,要不是念及蕭家世代功勳卓著,他豈會如此便宜蕭芳?
傅鳳儀怎麼死的,蕭芳就該怎麼死。
粉身碎骨,灰飛煙滅。
“是。”頌瑞應了聲,便躬身退下去了。
在宣政殿的殿門被頌瑞自外關閉後,那後殿便出來了一個女子,她就是殷德妃,唯一被允許出入宣政殿的後宮嬪妃。
“去把刑部大牢裡那些盜匪全殺了。”宮明羽看有沒有看殷德妃一眼,頤指氣使的如同在使喚奴才一樣。
殷德妃面無表情的站在一旁,絲毫沒有要行動的意思。
宮明羽拂袖轉身怒視殷德妃,面色陰沉道:“殺了他們後,再燒了蕭芳的屍身,朕便賜你一個孩子。”
殷德妃眸光微閃,明顯對此很心動,她直視龍庭上的宮明羽,面無表情啓脣道:“希望皇上能君無戲言。”
“朕,金口玉言。”宮明羽一直沒有讓殷德妃懷上他的孩子,就是爲了怕殷德妃一旦有身孕後,至少有一年不能爲他辦事。
可如今管不了了,那些人必須死,各府參與那一年賞花宴的小姐,也必須死。
只有這些人都死了,傅鳳儀的事,才能徹底銷聲匿跡。
當真相都被掩埋了,他也就能睡得安穩了。
殷德妃默不作聲退下,轉身的剎那間,她眼中滿是悲涼。
愛上一個人,不一定是快樂的,正如她,畫地爲牢,爲一個無情帝王,囚禁了自己一生。
有時她會羨慕肖雲灩,她那麼幸運的遇上一個她喜歡,對方也愛着她的男人。
有時她又好嫉妒肖雲灩,爲什麼她那麼好命?遇上一個把她捧在手心裡寵的男人。爲了她的自由,甘願被人囚禁。
在殷德妃看來,肖雲灩無拘無束的自由飛翔,全是宮景曜用自己的自由換來的。
如果不是爲了肖雲灩,這大明宮根本囚不住宮景曜,宮明羽也休想能困宮景曜一直不出長安。含冰殿
“啊——”
一聲劃破夜空的尖叫聲響起,隨之而來的是兵器相碰的聲響。
碧寧與迦摩教主交上了手,她手裡拿的不是菜刀,而是一把拼湊古怪的雙頭彎月刀,旋飛速度極快,收放自如,在她一雙素手操作下,宛若月下鬼魔之刃。
“鬼刀修羅!”迦摩教主一貫的低沉陰測聲音,在提起碧寧的名號時,明顯有着一絲古怪之意。
碧寧面無表情的收刀握在手中,一襲碧裙迎風佇立在屋頂翼角上,眸光冷寒如嗜血刀刃,帶着毫不做掩飾的殺氣。
迦摩教主似乎真的很怕月牙兒,一見月牙兒出現,他就走了。
碧寧沒有去阻止迦摩教主離去,而是扭頭望着月牙兒,不明白迦摩教主爲何如此畏懼月牙兒?
月牙兒一見迦摩教主跑了,碧寧卻沒去追,她起的在下方跺腳道:“碧寧啊!你幹嘛不追上去一刀廢了他啊?他如今還是傷勢未遇,加上他似乎練功走火入魔傷了身,正是趁他虛弱要他命的好時候啊!”
碧寧把鬼刀化整爲零收回腰間,翩然飛身而下,落地後,她面無表情看着月牙兒,直言問:“你怎麼知道他走火入魔過?”
“因爲他功力減弱了很多,如今他的功力,不過是他全盛之時的實力一半啊!”月牙兒對碧寧也沒有隱瞞,迦摩教主上次來的時候,至少有他全盛時期的十分之七。
可這麼久過去了,他傷勢不止沒好,反而加重了,這不是很不對勁的事嗎?
碧寧也記得上次與迦摩教主交手時,對方的確比這次強那麼一點,可是走火入魔……
“碧寧,我的武功克他,他的那點傷,瞞不了我的。”月牙兒沒好氣的瞪碧寧一眼,就氣呼呼的向正殿走去了。
碧寧對於月牙兒生氣的事,她沒怎麼在意,而是轉身向廚房方向走去。給夫人準備的燕窩,應該快燉好了。
此時後殿浴池裡,肖雲灩正展臂呈保護姿態,眼睛兇狠的死死盯着那個小角門,這個門是平常宮女進來刷池子走的門,平常可都是上鎖的。
可迦摩教主那個變態,竟然毀了鎖,從這裡闖進來,把她家景兒看光了。
宮景曜此時是渾身不着寸縷的站在肖雲灩身後不遠處,手裡還拿着一條扯掉的溼簾子,之前當武器用的。
肖雲灩垂下手臂,緩緩轉過身去,扁嘴看着宮景曜,眼淚汪汪的說:“你說,他是不是對你纔是真愛?爲嘛一而再的闖進來看你洗澡啊?上次還有點遮羞布,這回光溜溜啥都沒有,你被看光了,你失……”
宮景曜擡手一彈指,一股氣流彈出,點了她的啞穴。再讓她胡說八道下去,他就成一個失去貞潔的男人了。
肖雲灩的確很想說,宮景曜失貞了。可現在不能說話了,人也不能動了,什麼都做不了了。
宮景曜就讓她杵在一旁思過,他下水池又洗了洗,這纔上來擦乾身子,穿上了褻衣褻褲,舉步走過去解了她的穴道。
肖雲灩已解了穴道,就十分暴躁發火道:“姓宮的,你膽子肥了是不是?竟敢又點我穴道。說,你是想死,還是想活?”
宮景曜轉身向着寢殿走去,頭也不回的淡然回一句:“死在你身上,活在你心裡。”
肖雲灩先是一愣,後就追上去爆了粗口:“靠!你這是擺明在甜言蜜語撩姐啊?”
“是的,灩姐姐。”宮景曜雖然是頭也不回邁着長腿往前走,可迴應的速度真快,句句能撩死人。
肖雲灩臉頰一紅,很後悔告訴他自己的真實年齡。
因爲,他總拿“灩姐姐”撩她,特別是牀笫之間,他一舒暢了,那就是纏着她一個勁兒的撒嬌喊灩姐姐灩姐姐的。
她覺得,她要是個男的,都能被他叫的崩潰。
宮景曜已走到牀邊脫鞋上牀躺好,一副疲累樣子,呼吸逐漸變得平穩,魅惑的鳳眸閉上,只留下睫毛的纖長剪影。
肖雲灩是走出來後,纔想起自己還沒洗澡的事的。
所以,她轉身回後面浴池了。
宮景曜其實根本沒心情睡覺,迦摩教主明顯很清楚他們的作息習慣,連時間也掐的如此之準。
其實,如果不是今晚用膳時,他衣服不小心被灩兒倒一碗湯,他也不會在灩兒之前沐浴。
而如果他沒有先沐浴,那迦摩教主進來看到的人就不會是他,而是灩兒。
一想到迦摩教主如此卑鄙無恥,他心裡的殺意,便涌動的使他十分煩躁想殺人。
“景兒,我睡衣忘了拿了。”肖雲灩在浴池裡喊宮景曜,這樣的自然而言,一點都沒有羞澀感。
宮景曜無奈嘆息一聲,只能認命起身,去衣櫃裡找了乾淨的衣褲肚兜,送去給他家糊塗的夫人。
龍遠已追着迦摩教主出了宮,可在長安城轉了一圈,他們就被迦摩教主給甩了。
沒辦法,他只能帶着人先回去覆命。
至於迦摩教主?回頭他就請示主子,非帶着人去捅了迦摩教主的老巢不可。
靖西侯府
肖雲燕已搬回了靖西侯府住,如今的靖西侯府才真的是完全屬於她,她是這裡唯一的主人。
至於她那對叔嬸?她不找他們算賬,已經算是好的了。
如今的靖西侯府,真的是白日安安靜靜,夜裡靜悄悄的嚇人。
不是說靖西侯府下人少,而是這六十多名下人,就伺候一個主子,主子還是個沉默寡言的閨閣小姐,他們那點東家長西家短的閒言碎語,根本就無法讓靖西侯府真的熱鬧起來。
所以,當迦摩教主藉着黑夜做掩飾,便一路順暢的闖進了肖雲燕的繡閣。
肖雲燕正倚靠在牀頭做女工,那是一件男子的窄袖胡服,翻領上用銀線繡着蝶戀花紋,很精美,卻也很不顯眼。
迦摩教主闖進來時,便點了肖雲燕的穴道。
肖雲燕暈倒在牀榻上,手裡的那件藍色胡服也掉在牀邊的腳踏上。
迦摩教主走過去坐在牀邊,望着榻上昏迷的女子。心中在想,爲何兩張一樣的臉,他偏偏無法喜歡溫柔婉約的肖雲燕,而是一直對肖雲灩那個粗枝大葉女子,怎麼做都不能忘情呢?
肖雲燕不會想到,她昏睡的這一夜,有個男人坐在她繡牀邊,沉思了整整一夜沒睡。
迦摩教主一直安靜的坐在牀邊,更是爲肖雲燕調整了睡姿,爲她蓋上了被子,爲她熄了燈,回頭還繼續坐在牀邊,盯着黑夜中她模糊不清的容顏看。
一直到雞鳴時分,他才悄然離去。
肖雲燕醒來後,根本不記得昨夜的事,只是撿起地上快做好的衣服,喚了一早伺候的婢女來。
肖雲灩爲了讓肖雲燕過得好一點,她特意去到肖府要了芳草和碧草,一人一千兩贖身銀子,周氏立馬就放了人。
其實,主要還是被碧寧嚇的,周氏怕死,就被逼無奈的放人了。
肖雲燕梳洗打扮後,便帶着芳草和碧草出了門。她新繡了一個香囊,剛好去送給雲蘭歌,也不知他還喜不喜歡這幽蘭香?
長安城大街上
“聽說了沒有,昨夜刑部大牢那幾個賊匪全死了,聽說是……”那人說這話時很小心翼翼,最後一句,更是與同伴湊一起低聲說的。
“不會吧?”對方的同伴露出很驚訝的神色,之後便二人一起腳步匆匆的離去了。
肖雲燕見大街上的人,一個個的都行色有些古怪,不由得讓她頓住腳步,扭頭問身邊的芳草道:“這幾日長安城中,是否有出什麼大事?”
芳草低頭垂眸,恭敬回道:“奴婢聽說……馬邑郡夫人死了,是被陳三公子……殺於榻上。”
“馬邑郡夫人?蕭芳!”肖雲燕神情微訝,而後又覺得,蕭芳這樣死,也真是該的。
馬邑又名陰山,陰山公主那是什麼樣的名聲?與蕭芳還真有點像呢!宮明羽這樣的賜封,當真是諷刺至極呢!
“肖皇妃,好巧啊!”胡夫人沒想到逛街還能遇上肖雲灩,只不過,看慣她一襲利索窄袖翻領胡服的裝扮後,再看看她這一襲溫婉雪青色齊胸襦裙的裝扮,還真有點一時不適應了呢。
肖雲燕對於認錯人的胡夫人,有些冷淡道:“夫人認錯人了,我不是肖皇妃。”
胡夫人這下可愣了,直到對方都離開了,她纔想起來一件事。唉!她怎麼就忘了,肖皇妃與靖西侯府的雲燕小姐,其實是雙生姐妹的事了呢?
肖雲燕與胡夫人相遇是意外,可接下來又被人錯認,便讓她心裡極其不痛快了。
肖雲灩,肖雲灩,爲什麼所有人都把她錯認成肖雲灩,而不是把肖雲灩錯認成她?
神子潭對於這位冷若冰霜的小美人,他只是拱手歉意的賠禮道:“真是對不住,是在下眼拙,認錯了人,還望姑娘恕罪。”
肖雲燕眸光冷淡的看了對面的神子潭一眼,便已從一旁離去。
神子潭這尷尬的,只能擡手摸摸鼻子,便帶着小廝離去了。
真是太像了,簡直是一模一樣,比他之前見得那些雙生子,還要神似如一人。
肖雲燕一路走來,已經窩了一肚子氣,等到了雲府,臉色依舊沒有多好看。
雲蘭歌還在睡覺,福伯對她解釋道:“昨兒夜裡,少爺在花園坐的太久了,便受了風寒,半夜就發了熱,臨到天明才退了熱。現下,少爺正睡着,肖姑娘進去時,可小聲點,別吵醒好不容易熟睡的少爺了。”
“我記住了,福伯有事就先去忙吧。”肖雲燕臉上神色滿是擔憂,對福伯說話,語氣依舊是溫溫柔柔的,端的是大家閨秀的柔雅婉約。
“有勞肖姑娘了。”福伯也沒與肖雲燕太客氣,道謝行了一禮,便慈愛的笑着離開了。 wWW ▲TTκan ▲c o
既然肖皇妃已經不可能是他家少爺的了,那換一個和肖皇妃相似的姑娘也不錯。
更何況,少爺當年還與肖姑娘有段情,等少爺恢復了記憶,說不定也能和肖姑娘是一對佳偶璧人呢!
肖雲燕進了雲蘭歌所居的小院,這裡伺候的僕人婢女都認得她,在她進了屋子後,其他人便退下去了。
芳草行了一禮,低頭說了句:“奴婢去把水換了。”
說罷,她便端着盆,與碧草一起退出去了。
房門關閉後,肖雲燕便已坐在了牀邊,伸手去探了探雲蘭歌的額頭,確定雲蘭歌真的沒再燒了,她才暗鬆了口氣,眸光癡癡的望着他安靜的睡顏,是那樣眷戀。
蘭歌,是否人在錯失過一次後,以後就再沒機會尋回曾經所失去的了呢?
蘭歌,若當初我知道離開的後果,是與你再見既是陌路人,我當初說什麼也不會讓二嬸把我帶走的。
蘭歌,蘭歌,你別忘了我,好不好。
雲蘭歌睡夢中覺得胸口悶悶的,他嗆了一口氣,就咳着醒來了。
肖雲燕本是頭枕在雲蘭歌胸口上的,忽然被雲蘭歌的咳嗽所驚到,她坐起身低頭看着雲蘭歌,看着他睫毛微顫的緩緩睜開了雙眼,她喜不自禁的柔聲笑喚道:“蘭歌,蘭歌,蘭歌你醒了是不是?”
雲蘭歌眯了眯眸子,對於臉上小手溫柔的撫摸,他有着幾分享受的滾動下喉結,又臉色微紅的閉上了雙眼,心裡有些眷戀這絲溫柔。
“蘭歌……”肖雲燕見雲蘭歌不在拒絕她,而是願意讓她靠近,她不免欣喜的紅了臉頰,俯身湊近了雲蘭歌,紅脣吻上了他的脣,心跳的好快,這是她生平第一次這麼大膽的逾越禮數。
雲蘭歌對於這份陌生的溫柔,他很是喜歡,忍不住伸出雙手摟住身上人的纖腰,緊閉着雙眼,淺吻到深吻着脣邊的芳香。
肖雲燕臉色更爲緋紅似染了霞色,睫毛顫抖的閉上雙眼,雙手按在雲蘭歌胸前,對於這樣的親密接觸,她有些緊張害怕,又覺得心裡甜絲絲的無比欣喜。
雲蘭歌在擁吻懷中女子忘情中,不由得翻身壓住那如柔若無骨的女子時,他緊閉雙眼親吻她臉頰,低聲呢喃如夢囈搬的喚着:“雲姑娘……雲姑娘……”
沉迷在這份柔情蜜意中的肖雲燕,驟然睜開了雙眼,眼底是那憤怒到能焚燬一起的火焰。雲姑娘?他竟然也把她錯認成了肖雲灩?瘋了,他們是不是都瘋了!
砰!一人落地。
雲蘭歌被人猛然推開,落地後,就是悶哼一聲,他皺着眉頭翻身起來,坐在地上的他,在看到肖雲燕在他牀榻上髮絲微亂的樣子時,他一陣恍惚的傻愣住了。
剛纔他不是做夢?而是他真把肖姑娘當成雲姑娘,還差點做出……壞事來?
難怪肖姑娘會這麼生氣推開他,都是他不好,是他混賬冒犯了人家姑娘。
肖雲燕已下了牀,跑到門前開了門,便掩面哭泣着跑走了。
“肖姑娘……”雲蘭歌爬起來就追了出去,可當他追到廊檐下,又忽然扶着門前柱子,停下了腳步,赤腳站在廊檐下,久久未能回神,只因心亂如麻。
如今,他真不知道自己,是因爲當年的肖雲燕而愛上了如今的肖雲灩,還是因爲而今的肖雲灩,而對肖雲燕生了一些奇怪心思。
好亂,真的好亂。
福伯去廚房安排了下,便又急匆匆回來了。
肖雲燕從福伯身邊哭着跑過去,身後跟着一臉緊張的芳草和碧草,她們邊追邊喊着前面的人。
福伯一見肖雲燕這樣哭着跑走,他就擔心的向雲蘭歌的小院跑去。
雲蘭歌見福伯神色驚慌的跑來,他皺眉愧色的說:“福伯,我冒犯了肖姑娘,她……我不是故意的,我當時有些迷糊,纔會把她……”
福伯見他家少爺沒事,又見他家少爺一副手足無措語無倫次的樣子,他走過去扶着他家少爺回了房,問清楚了來龍去脈。
雲蘭歌把之前發生的事都和福伯說了,說完後,他又是六神無主的皺眉道:“福伯,你說我接下該怎麼向肖姑娘道歉?我真不是故意把她當成雲姑娘的,也不是故意對雲姑娘起那些邪念的。”
福伯無奈的笑看着他家少爺,這事最生氣的是肖姑娘,肖姑娘當然不是因爲少爺冒犯她而生氣,而是在氣少爺錯把她當成了雲姑娘。
唉!他家少爺這麼糊里糊塗的,傷了肖姑娘的心,將來也不知道會不會對雲姑娘……唉!
這些年輕人,真是讓他老人家頭疼。
雲蘭歌心裡很不是滋味,總覺得他害肖姑娘哭的事,是很不對的事。
可他又不知道該怎麼去道歉,所以……唉!爲什麼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呢?
肖雲燕一路跑出了雲府,眼淚已經幹了,只有她的眼睛還是紅紅的,證明她之前哭過。
芳草和碧草亦步亦趨的跟在肖雲燕身後,大氣不敢喘一氣,只是低着頭小心翼翼伺候着。
大小姐什麼時候都好,就是遇上雲公子的事,就會變得很暴躁,一點都不像曾經那個安靜性柔的大小姐了。
“喲!這是誰家的小姐啊?長得可真惹人憐啊!”一羣公子哥攔住了肖雲燕的去路,他們是各地將相王侯家的公子,全都是來參加朝陽大長公主雀屏之選的人。
可惜這些公子在自家老爹罩着的地盤上猖狂慣了,如今來了帝都長安,也沒有多收斂。
肖雲燕何曾遇上過這樣的事?以前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自然遇不上登徒子。
後來她回了長安,因爲肖雲灩在街面上的霸名,那些地痞流氓看着她躲還來不及,那還有不要命的敢上前來輕薄她?
可如今遇上這樣一羣陌生的富貴公子,她和芳草碧草只能害怕的一個勁兒的往後退。
“誰敢欺負我妹妹,都不想要命了嗎?”肖雲灩是一出現,就讓悠悠閒閒揍了那羣公子哥一頓。
被揍得人中,還有口出狂言者。
一個公子哥,被打的嘴角留下,指着悠悠和閒閒咬牙道:“你們敢這麼對本公子,本公子一定要……要把你們關進刑部大牢裡去。”
肖雲灩對於這位要把她關刑部裡去的公子,她走過去居高臨下,眯眸勾脣一笑道:“你要關我啊?好啊!悠悠,閒閒,再揍他們一頓,把他們送去大理寺,就說他們調戲本皇妃,讓大理寺卿和刑部尚書看着辦吧。”
嗯哼!她這可算輕鬆幫朝陽皇姑拔出了幾個敗類人選吧?回頭一定要找朝陽皇姑領賞去。
“什麼?皇妃?你是……哎喲!”一個公子哥剛驚訝的瞪大眼睛看向肖雲灩,就被人一拳賞了個烏眼青,嗚嗚嗚!爲什麼他們會倒黴的遇上這個女人了啊?
來長安幾日,他們可聽夠這個女人的惡名了,簡直就是長安街道上的混世魔王。
------題外話------
朱門酒肉臭啊!瞧瞧,這麼一羣不知天高地厚的井底之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