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親的隊伍浩浩蕩蕩的走了一上午,人和馬匹都有些體力不支了。周俊希看到了一個寬闊的樺木林,遂命令隊伍停下,紮營造飯。
漠北副使倫多看着這些漢人才走了半日,便要停下來休息,頗爲不滿,嘲諷道:“大陳的男人是詩書讀多了嗎?這麼嬌弱,還不如咱們漠北的女子。”
阿爾罕微微皺眉,反駁道:“你不餓嗎,倫多。走了這麼久,也該吃午飯了。”
倫多冷哼一聲,不再言語。從懷裡掏出一把牛肉乾,放進嘴裡咀嚼。他真的不知道三王子是怎麼想的,非要娶一個陳國公主。
陳人那麼麻煩,趕路的時候明明一把牛肉乾可以解決,還非要停下來生火做飯。
還有那個陳國公主,長的倒是細皮嫩肉的挺水靈。就是個子矮了些,身型也單薄,到了他們漠北,估計一場大風都能把她刮跑。
阿爾罕騎在馬上環視着周邊,山清水秀,綠樹成蔭。這個時候在漠北,根本看不到這樣的景象。
漠北人在冬季就只能看到翠綠的松針和碩大的棕櫚樹上稀疏的葉片,只有極少的富貴人家會花費心思養女貞。
王庭的集市上有很多來自大陳的貨物,精美的瓷器、華麗的衣服、各種各樣的首飾,精緻到巧奪天工,阿爾罕對一切大陳的物品都感到驚奇。
這次來了大陳,更是讓他大開眼界。一路上,人口衆多,集市繁華,豐富的貨品琳琅滿目,很多東西他都叫不出名字,更有些稀奇的寶貝,他聽都沒有聽說過。
那些華麗的絲綢衣服,在漠北只有貴族和富人能穿,而在大陳,阿爾罕看到很多小商人都穿着絲綢。
阿爾罕想起前幾日逛街的時候,曾看到一個剛失去父親的孩子。那孩子才七八歲,他的父親得了急病走了。阿爾罕想給他錢,甚至想收留他的時候,他被一對巡街的衙役帶走了。
阿爾罕想衝上去阻止,安傑及時阻攔並告訴他,不必擔心這個孩子。他會受到朝廷很好的照顧,可以擁有免費入學的機會。如果這個孩子學習足夠努力,他還可以參加科舉考試。
如果足夠幸運的話,二十年後,也許他會成爲最年輕的宰相也說不準。
什麼時候,漠北人也能過上這樣幸福的生活呢?
安傑說是因爲他們的勤奮,陳人不怕苦,百姓們願意起早貪黑的幹活,就連他們的皇帝也是每天很早就起來處理政事。
安傑是外交大使,年輕的時候就跟隨使團和大陳往來,待在大陳的日子比在漠北還長。阿爾罕覺得,漠北沒有任何人能比安傑更瞭解大陳了。
國師牧可則不這麼看,他認爲大陳的土地是上天的恩賜。土地肥沃,山川便利,雖然經常發生洪災和旱災,但是比起他們漠北的貧潦荒涼好了太多。
地大物博,資源豐富纔是陳人生活的基礎。
牧可狠狠地駁斥了安傑的觀點,質問安傑爲什麼在漠北家裡就沒能養出像在大陳使節驛館裡那樣漂亮的牡丹花?還引用了漢人的文章。
橘生淮南則爲橘,生於淮北則爲枳。
既然不是人的問題,那就好辦了。土地,是可以掠奪的。
阿爾罕貪婪地望着這片土地,遲早有一天,漠北的鐵騎會踏平這裡。大陳會消失在歷史的長河中,堅毅勇敢的漠北人會過上比現在的陳人好上十倍、百倍的日子。
前方忽然躁動了起來,季齡月剛剛在侍女的攙扶下走下馬車,立馬就被人羣圍了起來。原來是漠北人看到陳國公主下車了,全都跑過來圍觀他們的王子妃。
而陳軍士兵們看到這些蠻人如此不知禮數,見到公主不但不拜,還用如此大膽的目光打量,怒不可遏,當下便拔出刀劍圍了過去。漠北人不知所以,也本能地拿出武器與陳軍對峙。
好在大使安傑反應及時,連忙命令族人們放下武器。一邊向福安公主告罪,一邊向周俊希解釋,他們這種大膽的行爲並沒有惡意,只是想看看新娘子長什麼模樣。
又向族人們解釋,在陳國,只有丈夫纔可以用這般目光打量年輕的女子。
周俊希揮手命士兵們退下,心裡鄙視這些野蠻人不知斯文,臉上卻不顯山漏水。點點頭表示他可以接受安傑這個說法,但希望不要再有下一次了。這般放縱的目光是對女子的羞辱,更何況那女子是大陳尊貴的楚國大長公主。
阿爾罕收斂了心神,跳下馬迎着公主快步走去。
“誰能告訴我發生了什麼?”
安傑苦笑了一下,把事情的經過和處理結果告訴了三王子。
“周大夫,我很抱歉,我向您保證不會再有下一次了。”
阿爾罕聽完後也是一陣苦笑,看着站在一旁的周俊希臉色不渝,連聲致歉。
“公主,他們嚇到你了吧,我替我的族人們向你賠罪,希望你能原諒他們。”
柔儀殿,郭蘭如正埋頭苦想,基建是什麼?
郭蘭如想起自己安慰季尚學時說的一堆廢話,後悔的想找塊豆腐撞死,恨不得穿越回昨晚掐死亂說話的自己。
管他幹什麼,傷心就傷心吧。你安慰什麼啊?有你啥事啊?多管閒事能有啥好下場啊?果然長的好看的人就是禍水,不分男女。郭蘭如作爲當事人,現在就是無比的後悔。古人常說色令智昏,這話能流傳千年絕對是真理。
話說,昨晚是楚國大長公主季齡月遠去和親的日子,季尚學作爲皇兄和決策者難受的要死。不知道哪根筋沒有搭對,竟然大半夜的跑到冷宮對着廢后哭的梨花帶雨的,嬌弱的模樣讓郭蘭如瞬間上頭。色迷心智鬼迷心竅之下,有的沒的胡說八道了一大堆。
這不,麻煩來了。
大清早,郭蘭如從夢中醒來的時候,皇上已經走了。兩隻喜鵲在桃樹間追逐打鬧,嘰嘰喳喳的叫個不停。周燦月又給她送來了許多吃的,除了幾盤糕點,竟然還有果脯之類的甜食。就在郭蘭如喜笑顏開準備大快朵頤,覺得自己終於過上安生日子的時候,一個內侍省小黃門跑過來問她,什麼是基建?
事情是這樣的,傷心失意的季尚學在郭蘭如一頓慷慨激昂巧舌如簧的忽悠之下,心情晴轉多雲,居然覺得她說的很有道理。 於是乎,納諫如流的他下了早朝,立馬宣了幾位忠心自己的大臣去太清樓商議強國政策。
其他的都好懂,可是這“基建”是個什麼鬼?老夫讀了一輩子書,從來沒聽過這個詞。大臣們大眼瞪小眼,你看我,我看你,最後“臣見識淺薄,這“基建”所謂何意,請皇上賜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