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蘭要把尚學培養成儲君,對他一言一行的要求嚴苛的近乎變態。
幾歲的小孩子對這個世界懵懵懂懂,正是充滿好奇、愛玩耍的時候,劉蘭卻要求尚學每天像大人一樣學習很多知識,學的不好就會受罰。
這個時候的劉蘭更加的狠厲,不再只是懲罰尚學一個人,會加倍處罰尚學身邊的小黃門。
劉蘭不允許尚學對喜歡的東西,表示喜愛,也不允許他對害怕的東西,表示恐懼。高興的時候不可以大笑,難過的時候也不可以哭,硬生生的把活潑開朗的孩子逼得整日面無表情。
當然在劉蘭眼裡,這叫穩重端莊,只有這樣纔有太子的氣度。
楊薇阻止不了劉蘭的管教,她只能每日裡親自下廚,想着法子做些好吃的給尚學,看着兒子吃的白白胖胖的,她才稍稍安心。
可是劉蘭不這麼想,她覺得白白胖胖的季尚學不像個太子,倒像個飯桶。強行逼迫一個九歲的孩子減肥,一天兩頓飯,只允許吃平日裡食物的一半。
孩子餓得哇哇哭,她這個當母親的卻視而不見,還威脅說,如果他再這樣鬧下去,東宮所有人都不用吃飯了。
劉蘭還給兒子娶了一個不喜歡的皇后,而把兒子喜歡的女人嫁給了自己的侄子。
想到這,楊薇冷笑一聲,還好老天有眼。劉蘭這個作孽的女人,剛過完年就病倒了,沒多久就追隨先帝去了。
這下好了,劉蘭死了, 劉蘭立的那個皇后被廢了,宮裡的女人接二連三的有喜,她的兒子終於不再受劉蘭的壓制,屬於季尚學的時代開始了。
郭蘭如蹲在牆角,偷偷看着萬娘子在角落裡擦淚,小聲的問着身後同樣蹲着的姚冬曼。
“冬曼,你知道萬娘子今天怎麼回事嗎?早上出去的時候還好好的,回來的時候我就感覺不太對勁了。”
“奴婢也不太清楚誒,估計是壽安公主出什麼事了吧。”
“壽安公主?”
“娘娘,你不會連壽安公主是誰都忘了吧?”
姚冬曼瞪大了眼睛,詫異的問道。
郭蘭茹只能打個哈哈,掩飾過去,尷尬道:“哈哈,很耳熟,但是一時間又想不起來。”
“壽安公主是皇上的姐姐,也是太后娘娘養大的,比皇上大一歲。”
姚冬曼嘆口氣,推測道:“估計是駙馬又欺負公主了。”
郭蘭如回頭,滿腦子的問號。大陳的公主這麼好欺負?要換成大唐的駙馬,敢欺負公主,分分鐘不得被公主錘死。
“他們夫妻感情很不好?”
姚冬曼點頭,惱怒道:“高駙馬都納了好幾房小妾了。奴婢還聽說高駙馬曾經打過公主,不過是不是真的就不知道了。”
燕國大長公主府
季千瑤坐在椅子上不言不語,默默的垂淚。駙馬的母親李夫人坐在下首一臉擔憂的看着她,幾次張嘴,終究也沒有說出來什麼。
駙馬高明豐的小妾蘇念一聲輕嘆,悵然道:“公主當真決意如此?高家的臉面可以不要,難道公主也不顧及皇室顏面了嗎?”
“顧不得了,整整十年,我受夠了。”
柔儀殿
“什麼,駙馬要納一個娼婦爲妾?”
郭蘭如驚掉了下巴,沒控制住音量。
“娘娘,小聲,讓別人聽見了又惹麻煩。”
“公主勸了幾日,駙馬不願意聽,早上兩個人起了爭執,駙馬扇了公主一耳光,公主的嘴角都流血了……”
萬珍聲音越來越小,說着說着眼睛又紅了。公主的命怎麼就那麼苦呢?
“那皇上、皇上他不知道嗎,公主沒有說?”
“不知道,公主每回受了委屈都不敢跟別人說。公主說跟我講一講,心裡能好受些,但不許我告訴別人。我今天能跟娘娘說,一是娘娘問了,奴婢不敢隱瞞,二是娘娘身陷囹圄,知道了也不能怎麼樣。”
郭蘭如聞言苦笑不已,也是,她還擔心人家,說不定她的處境還不如那個公主呢。
壽安公主面對的只是一個駙馬,前宰相的兒子罷了。而她要面對的是九五至尊的皇帝。
只是皇上沒那麼暴力,要不然就上次把季尚學的腳砸成那個樣子,季尚學要是砍了她,估計別人都找不到理由爲她脫罪。
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一個女子如果遇人不淑,幾乎一輩子都毀了。
這不只是女性的悲哀,更是時代的悲哀。
三日後,楚國大長公主季千瑤敲響了京兆府衙門口的鳴冤鼓,狀告駙馬都尉高明豐。
稱其罪有三,一是貪污受賄,草菅人命;二是毆打皇族,不敬公主;三是違法亂紀,買官賣爵。
經多方查證,高明豐罪名屬實,大理寺按舊例判了個秋後問斬。
消息傳開後,王公貴族對此判決極爲不滿,聯名上書要求對高明豐斬立決。
三廉王季錦彥拖着病體上朝,重重的叩首,光潔的額頭上都磕出血痕了,請求皇上對高明豐處以凌遲之刑。
季尚學當時也在氣頭上,但是沒有被憤怒衝昏頭腦。雖然他恨不得把高明豐千刀萬剮,但凌遲之刑絕不可擅開。下了一道聖旨把高明豐腰斬於市並通知了所有駙馬。
郭蘭如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不自覺的爲皇上的英明鼓了掌。這一招殺雞儆猴用的巧妙,那些駙馬再想欺負公主的時候,估計就得考慮考慮自己的手腳乾不乾淨,能不能承擔後果了。
流言蜚語是世界上最鋒利的刀,刀刀致命卻殺人不見血。
三天前,高明豐被腰斬了。可是事情並沒有因爲他被腰斬而平息,反而越演越烈,流言八卦滿天飛。
二十多年裡,高明豐公事、私事、交往過什麼朋友、說過什麼話,連愛去哪家妓館都被人翻了出來,反覆議論。
高家的人罵她冷血,哪怕真的過不下去了,可以選擇和離。就是看在兩個孩子的份上,也不應該害死高明豐。
季千瑤只好把自己關在屋子裡,心煩意亂之下不眠不食。
小妾蘇念心善,看不下去公主如此自暴自棄,天天來陪着公主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