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蘭如全身無力,心裡說不出來的難受,頭暈腦脹,鼻酸喉痛。
姚冬曼請來了韓醫正,韓醫正卻診斷她沒有病,留下一句多休息就匆匆而去了。
周燦月中午時送了些糕點過來,感謝她向喻貴妃進言,自家娘子她才得以脫身。
夏娘子受了驚嚇,輕微落紅,好在走的早,太醫開了兩劑保胎藥,胎兒沒有大礙。
姚冬曼胳膊上扎着白布,頭戴白花,紅腫着眼睛走過來,問她要不要去看一下皇上?
這兩天發生了很多事情。
萬珍在太極殿廣場上被活活杖斃,最後用一張破席一卷扔在了亂葬崗。
高珂在金花玲鐺裡藏了毒藥,趁別人不注意放進了嘴裡,然後狠狠的咬住了季尚學的胳膊。
好在影衛南宮經驗豐富看出了問題,當機立斷用刀削去了季尚學胳膊上被咬的一圈肉,剜的很深,都見了骨頭才保下性命,而高珂則當場毒發,七竅流血身亡。
楊太后被嚇得跌倒在地,摔斷了腿,怕是要養上半年才能走動了。
壽安公主大慟,痛不欲生,每每哭的背過氣去,好不容易醒來,一哭就又陷入昏迷當中。
還有,辛美人薨了。
辛美人醒來後,不吃不喝不言不語,就那麼呆坐在榻上把玩着大皇子的長命鎖,誰勸也沒有用。
直到半夜的時候才站起來,找了剛入宮時穿的衣裳換上,說是要回家。
女使只當她是胡說,伺候她睡下了。
直到今早,預備着伺候洗漱的女使等了許久不見她吩咐,上前查看時早就斷了氣,軀體都有些硬了。
太醫說辛美人是吞金自盡的。
大皇子的長命金鎖不見了,女使們找遍了整個屋子也沒找着。
辛雲竹大怒,認爲是女使們照顧不周。對女使們拳打腳踢,後來不知從哪拿來了一隻馬鞭,使勁抽打着女使直到脫力。
秀秀被鞭打的渾身沒一塊好肉,臉上都被抽了好幾個血印。連菡萏這個外來的都沒能倖免,光潔的後背上淤青了一大片,長長的血印子縱橫交錯,有十七八個之多。
季尚學福大命大逃脫一死,但太醫們還沒有研製出解毒的藥,目前仍病毒侵身,吃尋常解毒的丹藥吊着,情況不容樂觀。
郭蘭如趴在桌子上,感覺天塌了,有種世界末日的無力感。
“娘娘,你還是去看一下皇上吧。”
春晴也哭了很久,原本靈動的大眼睛現在腫成了一條縫,聲音沙啞,甕聲甕氣的。
“採兒跟我說,皇上的情況不太樂觀呢。”
郭蘭如木然的點頭,起身前往御清宮。
三廉王府
冷月當空,臘梅林間有一人在舞劍,宛若驚鴻,翩若游龍,劍光點點落在梅花疏影裡,煞是好看。
一個黑影翻牆過瓦匆匆而來,穩穩的降立在梅林外,低聲喚了聲:“王爺。”
舞劍人應聲收劍,走出了梅花林。腳步穩健,目光銳利。
“何事?”
這場面要是叫外人看到了 ,肯定會嘖嘖稱奇,難以置信。誰不知道三廉王是個病秧子,平日裡連走路都困難,從來都沒有斷過湯藥。
“皇上中了劇毒,恐怕就要不久於人世。”
“哦,怎麼會這樣呢?皇上春秋正盛,蒼天無眼吶,皇上若有個好歹,國將不國呀……”
季錦彥嘴上說的好聽,措詞頗有些悲憤哀傷,臉上卻很平靜,沒有一絲絲難過的模樣。
“若是皇上突然駕崩,二皇子尚且年幼,屬下以爲理應三王爺繼位,王爺雄才武略,定能開創盛世。”
“可皇上春秋正盛吶……”
“王爺多慮了,這天公不作美,盛年亡逝的人還少嗎……”
馬奴唐力喝醉了酒,倒在花園中一個角落睡着了。悠悠轉醒後不禁懊惱起來,王爺下過死命令,沒有他吩咐誰都不可以擅自闖入後花園,正準備起身離開,趕上了三王爺與神秘人說話……
秦國公府
郭元沛看完了侄女傳來的消息,爲皇上中毒的事感到憂慮,在房間裡不停的走來走去,皺緊的眉頭幾乎可以夾死蚊子。
“行了,老爺。”
阮氏被晃的眼花,走上前把自家老爺按到椅子上,安慰道:“宮中有那麼多醫術高明的太醫,皇上一向寬慈,必然會得上天庇佑,想來不會出什麼意外的。”
“妾身以爲,只要蘭兒和巧兒沒事就好……”
“愚蠢,婦人之見!”
郭元沛氣得破口大罵,君爲臣綱,夫爲妻綱,皇上若是出了什麼事,后妃那有什麼好下場。
“當寡婦是好事啊?說不得還要去守陵!”
阮氏被嚇住了,拉着郭元沛的衣袖,惶恐不安的問道:“真有這麼嚴重啊,老爺?哎呦,我的蘭兒可怎麼辦吶……”
“不行,我得出去一趟。”
郭元沛推開夫人,叫人備馬出府,往軍營去了。
他早就覺得那個三王爺狼子野心不是什麼好東西,利益面前哪有什麼兄弟情,更何況是至高無上的皇權面前。
特殊時期,不得不防,不得不防啊!
首相文衛第一時間知道了皇上中毒的消息,匆匆跑進宮裡侍疾。他從昨天待到了今晚,一步不敢遠離,就連方便時,他也令人打開窗子以確保一直能看到皇上。
直到月上中天,皇上也醒了一段時間,喝了藥,情況看上去穩定了纔敢告退。
不是他文衛不忠心,實在是身體不允許,他已不再年輕。他年輕時隨着老師侍疾先皇,四天三夜不曾閤眼,尚有餘力。
如今不過兩天一夜,竟睏乏不已。不但要以濃茶提神,還要時不時的走動,稍微一站便要睡去。
文衛打開手掌,藉着月色查看,只見手心一團血色,那是他爲了保持清醒,用指甲掐了又掐造成的。
文衛苦笑,人吶,不服老不行,自己也到了告老還鄉了的時候了,可是誰能接自己的攤子呢?
於時任還太過年輕,周俊希身體孱弱,蕭明叔私心太重,羅放澤太剛太犟……
“相爺,多披件衣服吧,起風了。”
文衛點頭,看何夜空的眼神,帶着憂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