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餐廳出來, 大家餘興未盡,鬧着說要去KTV。肖赫很爽快地說:“好啊。”
鍾謹說:“你們去吧,我就不去了。”
肖赫鼓動, “一起啊。”
鍾謹瞟了眼扶着的鬱曉, 苦笑, “你看這丫頭喝醉了, 我得送她回去吧。”
肖赫說:“沒事, 我另外找個人送她就行了。”
鍾謹阻止了,“算了,大夥兒都興致高漲的, 就不麻煩他們了。再說了,我自己也有點累了, 明天還要回A市呢。”
肖赫也不再勸他, 說:“那好, 等你回了A市我們再約吧。”
他們走了,鍾謹扶着鬱曉在路邊打車。
考慮到有些員工住在鄉下路程太遠, 公司已經訂了酒店,離這裡不遠。
“不用扶我,我自己能走……”風一吹鬱曉頭腦清醒了些,看到自己幾乎是依偎在鍾謹懷裡的,有些害羞起來。
“逞能做什麼, 剛纔你走路東倒西歪的, 不然你以爲我想扶你啊……”鍾謹一臉的嫌棄。
“好啊, 我現在就證明給你看, 我沒……沒醉, 一點都……沒醉……”鬱曉突然推開他,開始走一字步。
“喂, 你沒事吧,怎麼走到馬路中間去了呢?過來,趕快過來……”鬱曉跌跌撞撞,好幾輛車都擦着她身邊飛馳而過,看得鍾謹心驚肉跳。
他趕緊過去拉她,卻不知她哪來的力氣,硬是把他推老遠。
“看我走啊,我真的很會走呢……”鬱曉得意洋洋地說。
鍾謹扶額,實在無語。
鬱曉身子突然一歪,整個人衝向馬路中間!
“哎,危險!”鍾謹叫着,趕緊跑了過去,想要把她拉回來。這時,一輛黑色往這邊猛衝過來,因爲車速太快,看到有人時剎車已經來不及了……
*
鬱曉醒來的時候,看到舅舅坐在牀前,一臉擔憂的神情。
她想要坐起來,立即感到頭好痛。
她揉了揉額頭,卻摸到頭上的紗布,她尖叫起來,“舅舅我怎麼了,頭上爲什麼有紗布?我受傷了嗎?”
難怪頭會痛。
舅舅趕緊拉她躺下,“曉曉別害怕,你沒事的,醫生說只是皮外傷而已,休息兩天就好了。”
哦。
鬱曉放心了,可卻很迷茫,“我怎麼會受傷呢?”
舅舅責備的眼神,“誰讓你和那麼多酒的?你知道嗎,你出車禍了,和鍾總一起……”說到後面舅舅的聲音低了下去。
出車禍?和鍾謹?
她努力回憶,終於記起一些片段來。
吃完飯鍾謹扶她出去……她推開他,說要走一字步……她站在了馬路中間……鍾謹衝了過來,她還朝他笑呢……然後呢,有車衝過來了,車燈很刺眼……
“你知道嗎?是鍾總抱着你倒下來的,所以你只是受了點輕傷,而他……”舅舅有些哽咽。
鬱曉呆住,難道鍾謹他……死了。
她感覺身上的血液都要凝固了。她鬱曉闖大禍了,她竟然害死了別人!
“他……死……死了嗎?”她費力地問完,屏住呼吸等舅舅的回答。
舅舅抹了把眼角的淚,回答,“那倒沒有,只是傷得很重……”
她鬆了口氣。老舅您說話能別這麼嚇人嗎?
沒死就好。可是,如果是殘廢了,斷胳膊斷腿的,對生性高傲的鐘謹來說,跟死也沒啥區別了。
“他傷到哪裡了?”她抓着舅舅的胳膊,緊張地問。
“聽說傷了右手,不過醫生說不會影響他拿東西什麼的……”舅舅說。
鬱曉又鬆了口氣,那就好。
“……可是,醫生說他再不能畫畫了……”舅舅又說。
???
舅舅您老人家說話就不能一口氣說完嗎?她拽住舅舅的衣袖,急迫地問:“真的嗎?醫生真的這麼說?”
舅舅點頭。
鬱曉一下子跳下牀,四處找鞋。舅舅嚇壞了,“你這是做什麼,你頭還有傷呢……”
都什麼時候了,這點傷算什麼?自己連累了鍾謹,總不能連看都不去看一眼吧。
一想到自己之前那麼嫌棄他,可他卻不顧自己安危救了她,她就覺得好感動。
鍾謹的房間就在隔壁,門是虛掩着的,裡面有人在說話。
“媽,我沒事了,您就回去吧。我在這裡呆兩天就會回去的……”是鍾謹的聲音。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疲憊。
鬱曉突然覺得眼睛發酸,想掉淚。他應該是知道自己手傷的嚴重性了吧,否則聲音不會這樣子的。
鬱曉站在那裡,不知該不該進去。
又站了會兒,聽到鍾謹母親的聲音,“那好吧,我知道你現在心情很不好,我先回酒店去了,晚些再來看你,順便給你收拾衣服……”
門開了,鍾謹的母親出來了,是一個雍容貴氣的婦人,五官和鍾謹有幾分像,從輪廓看了年輕時一定是個大美人。
看到她鍾母皺了皺眉,問:“你是誰,在這做什麼?”
鬱曉趕緊解釋,“我是鍾總的同事,我叫鬱曉,我想來看看他……”
鍾母打量了她額上的傷,眉頭皺更厲害了,聲音也猛然提高,“什麼,你就是那個害得我兒子受傷的丫頭?你說,到底是不是你?”
鬱曉傻眼了,她沒想到鍾母的反應會這樣大。可細想也不怪她,的確是自己連累了她兒子。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真的很對不起……”她低着頭小聲道歉。
她閉着眼睛,心想,如果鍾母要打她她也認了。不過,她會打她嗎?如果真的要打的話,希望她能輕一點。
“哎,我兒子讓你進去,你沒聽到嗎,傻站着發什麼愣?”鍾母一臉嫌棄的樣子,表情跟他兒子之前嫌棄她簡直一模一樣。果然是母子啊。
鬱曉有些意外。怎麼,她不動手嗎?她有些慶幸,鍾母果然不是接頭那種潑婦嘛。
“還發哪門子呆啊你這丫頭,我告訴你,原不原諒你我說了不算,你自己去問我兒子吧……”說完鍾母狠狠瞪了她一眼,傲嬌地轉身。
WWW ⊕тt kán ⊕¢ o
鬱曉躡手躡腳進去,站在那裡低着頭,實在不敢擡眼和鍾謹的目光對視。
“低着頭做什麼,你不是要道歉嗎?那就趕快吧,說了趕快走,我現在不想看到你……”鍾謹的聲音依然疲憊。
鬱曉聽了這話好難過。他果然是恨她的,就是因爲她才害得他下輩子都無法再拿起畫筆了。對,他應該恨她的。她不怪他。
“對不起……”聲音帶着哭腔,鬱曉頓了頓,又說,“真的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明明自己挺能喝酒的,可昨天爲何就喝醉了呢?
鍾謹淡淡說道:“好,我接受你的道歉。現在你可以走了,你走吧。”
“不,我不走。”鬱曉終於鼓起勇氣看他。他臉上也有好幾處擦傷,不過應該不嚴重,因爲只是做了處理沒有包紗布。可右手卻包裹得嚴嚴的,看得讓人觸目驚心。
她再次低下頭去,有種想哭的衝動。好好一個人,卻被她害成了這樣……她真該死。
良久,她突然擡起頭來,說:“你放心,你的手如果無法完全恢復,我就照顧你一輩子……”
“……”
鍾謹看着那張淚流滿面卻無比堅定的臉整個人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