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週後, 是鍾謹出院的日子。
鬱曉已經辭了職,每天都守候在鍾謹身邊,他出院的頭一天, 她回家收拾東西。
舅舅在一邊愁眉苦臉, “曉曉你真的要跟鍾總去A市?我看你還是再考慮一下吧, 你一個小女孩去別的城市如果遇到壞人怎麼辦?”
鬱曉笑了, 停下手中的事, 走過去拉着舅舅的手說:“您就別擔心了,我已經長大了,也應該出去闖一闖了。再說了, 如果真遇到壞人了不是還有警察嗎?”
舅舅摸摸她腦袋,叮囑道:“那你自己遇事一定要小心點, 記得經常給我打電話……如果實在待不下去了, 就趕快回來, 舅舅隨時歡迎你回家來……”
舅舅依依不捨,眼角有了淚花。這些年, 兩人相依爲命感情格外深厚,跟親生父女沒兩樣。
“哎,我知道了舅舅。您自己也要多保重身體……”鬱曉依偎在舅舅懷裡,眼眶紅了。
如果這次不是要彌補自己的錯誤,她是不會離開舅舅的。她相信, 如果自己好好在鍾謹身邊幫他做復健, 他的手傷也許還是有徹底恢復的一天。只要夠努力, 她就相信會有奇蹟出現的那一天。
*
“你又來做什麼?”鍾謹盯着門口的鬱曉, 十分不耐煩。
這一週來, 這丫頭跟進跟出,連上廁所也跟着。今天早上她突然消失了, 他以爲她終於受不了他的冷淡離開了,沒想下午她突然又冒了出來。
鍾母也在,原本她也很不喜歡鬱曉,畢竟是她害他兒子弄成這樣。可這一週看到鬱曉一直幫着照顧鍾謹,氣也消了許多。可兒子還在生氣,她也沒辦法。
“丫頭你還是走吧,明天我們就出院了,你也沒必要再守在這裡了……”她勸道。
鬱曉沒有吭聲,過去拿起水壺搖了搖,沒什麼水了,於是說:“我去重新打一壺水來……”
鍾謹皺眉,“哎你有病啊,叫你不用來這裡了你聽不到嗎?你這些天守在這裡,難道不怕肖赫開除你啊?”
鬱曉淡淡一笑,“沒事,我已經辭職了。”
“……”
鍾謹怔住。對一個鄉村女孩來說,這是一份多好的工作啊,她居然辭職了?!
這丫頭真是瘋了。
雖然心裡怨恨她毀了自己的手,可這些天他也想明白了。上天有些事或許早就註定了的,躲也是躲不掉的。何況他有自己的公司,大不了他以後不做設計罷了,多花些錢難道還怕找不到招牌設計師?
只是沒想到這丫頭如此較真,說什麼非要對他負責。如果非要談什麼負責的話,她能負責讓他的手復原嗎?
“我給肖赫打電話……”鍾謹拿出手機。鬱曉趕緊抓住他的手,“別打了,真的是我自己要辭職的,和肖總沒有關係。就算你打電話,我也不會再回去的……”鬱曉態度十分堅決。
“那你準備怎麼辦?”
“我要跟你去A市……”鬱曉目光堅定。
“……”
稍後,鍾謹抽出手來,冷冷說道:“別做夢了,我是不會讓你跟我去的……”
*
翌日清晨,鬱曉被樓道里的腳步聲吵醒了。她一看時間,八點鐘了!
糟糕。她趕緊衝到鍾謹的病房,推開一看,人去牀空,有個護士在換牀單。
“人……人呢?”鬱曉抓住護士問。
“已經出院了啊。一大早就走了,怎麼,你不知道嗎?”護士奇怪地問。
鬱曉來不及回答她,轉身衝出門去。
跑了一段突然想起行李箱,又回頭去拿行李箱。
到了樓下,她掏出手機給鍾謹打電話,響了很久,沒人接。她不泄氣,又打,還是沒人接。再繼續,終於有人接了。
“鬱曉你回去吧,我已經到機場了,還有十多分鐘就飛了……以後我們便是陌路人了,你也別再有負疚感,我說過已經原諒你了。再見……”頓了會兒他又說,“還是不要再見了吧。”
“鍾謹,我……”那邊已經掛了。
她急忙又撥,鍾謹關機了。
“混蛋。”她咬牙,急得在原地轉圈。怎麼辦,現在趕到機場已經來不及了。他住在哪裡她都不知道,要怎麼找他?
對,肖赫!
*
A市鍾謹住處。
門鈴響的時候鍾謹正坐在客廳看書。
原本母親是要他回去和她一起住的,可他還是覺得獨處比較自在一些,便婉拒了。母親不放心,讓家裡的保姆張媽白天過來照顧他,晚上再離開。
“張媽,開門。”
過了一會兒,門鈴繼續在響。他這才記起剛纔張媽出去買菜了,於是只好放下書,起身去開門。
打開門,他怔住。
鬱曉!她竟然找上門來了!
他想關門,鬱曉卻搶先把腿伸了過來擋住。
“你到底想怎樣?”他蹙眉,有些惱了。這丫頭還真是陰魂不散。
可是,她怎麼知道他的住處?
看出他疑惑,鬱曉淡淡一笑,“別管我怎麼找來的,反正我說過要負責就一定會負責的……”
其實他也很快明白過來了。一定是肖赫吧。這筆賬先記着,以後再慢慢跟他算。
他冷冷說道:“找來又怎樣,我還是那句話,我們倆沒有必要再糾纏了。你如果覺得欠我的話,就拿錢來了斷吧,別的我都不需要……”
鬱曉愣了,說:“我沒錢。”
“沒錢就走啊。還在這裡囉嗦什麼?”鍾謹不耐煩地說。
“……如果你真覺得需要我賠償的話,你就說個數吧,我會慢慢賠的,我說話算話……”鬱曉很誠懇地說。
鍾謹深呼吸。這丫頭到底想怎樣?發生這樣的事別的人想躲都來不及,她爲何硬是要把責任往身上攬呢?
是傻還是有什麼別的目的?
“那就兩萬吧。”鍾謹隨口說道。
鬱曉身子抖了抖,稍後點頭,“好。”
他揉了揉額頭,說:“那好,你可以走了,等你把錢準備好了再來找我吧。”
他鬆了口氣,以爲終於可以打發走了,沒想到鬱曉卻說,“我還不能走,錢我一定會賠的,可另一方面我要照顧你直到你手完全恢復爲止……”
“……”
鍾謹頓覺頭痛欲裂。
額的個神啊,兜了一圈怎樣又回來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