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麼也不管了,反正有動手的差使我排第一個!”國勇超知道其他方面自己不在行,乾脆提前攬下了抓賊的買賣。
三人順着車流的方向往前走了有一站地,然後從地下通道過到了對面的馬路上。遠遠的,陳長庚看到一輛鉸接的公交車正在緩緩開來,便拉着種緯和國勇超兩人緊跑了幾步,趕在公交車進站的時候登上了這輛22路公交車。
上車的時候,陳長庚衝公交車售票員點了點頭,說了句:“三個!”就徑直往車廂裡走了進去。而售票員似乎對陳長庚三人視而不見,連個招呼不打就任他們上了車。看來,陳長庚是經常跑這些公交車的,已經熟到了連很多售票員都已經認識他的程度了。
公交車出站,加速,直奔下一站,也就是剛纔發現那個可疑團夥的那一站。
這種鉸接的公交車有十幾米長,車廂是個長長的大通道。在高峰的時候,這種車一次可以裝下幾百人之多。陳長庚帶着種緯和國勇超上車的時候,這輛車裡的人已經很不少了。雖然還達不到擁擠不動的地步,但想在車裡隨意挪動個位置,還是件挺麻煩的事。
陳長庚和國勇超種緯三人是從公交車中門上的車,他們三人沒往車裡面走,就守在門口的位置。他們原打算等汽車時站時,就從車上下來,好近距離監視和跟蹤剛纔那個可疑團夥。
可令人意外的是,等這輛22路公交車緩緩進站的時候,站在門口的三人居然看到那個可疑團夥的成員們正在全部向着這輛22路車的三個車門聚集過來,似乎是準備要上車了!
這運氣!這餡餅難道是要往嘴裡掉的節奏嗎?
陳長庚回頭和種緯國勇超兩人交換了一下眼神,迅速改變了在這站下車的初衷。而且陳長庚往後一轉身,熟門熟路地擠到了中門和汽車中央鉸接盤之間的位置,然後他獨自站在了靠窗的位置上。在他身後斜對面不遠處就是汽車中門,再遠一點就是能夠控制汽車兩個後車門的售票員所坐的位置。
在整輛公交車上,這個位置集中的人數最多,上下車的人流也非常的複雜和集中,是最容易發生竊案的位置。而陳長庚臨窗而站,是因爲他可以很方便地從這裡和車外的其他偵察員聯絡和溝通。
車門開了,大批的乘客下車上車,廂裡比剛纔又擁擠了一些。那些可疑的傢伙,這次近距離地出現在了種緯三人面前。
總共二十多個人的可疑分子,分從三個門擠上了公交車,其中很多人手裡都拿着一件衣服或是一個大大的手提袋。由於這站上車的人本就不少,再加上這疑似團伙的二十多個人,三個車門上下乘客的過程都顯得很擁擠。如果他們選擇這個時候做案,僅憑種緯他們三個人,還真沒法下手抓他們,只能等支援的隊伍起來才能動手。
陳長庚彷彿睡着了似的,似乎一直眯着眼假寐,直到車開起來的時候,他才朝種緯和國勇超搖了搖頭,示意這些傢伙剛纔在上車的時候沒有動手,至少從他這個位置沒有看到他們做案。
也許這些傢伙不是溜門子的團伙,他們是真的要乘車去別的地方再下手的?種緯在心裡這樣想着,卻不動聲色地往車裡擠了一點,然後裝做普通的乘車人似的,若有若無的關注着近在咫尺的這些可疑人。在他這個位置,既可以隨時看到陳長庚,也可以遠遠地望到高人半頭的國勇超。
在種緯側面不遠處,是一位看起來穿着得體入時的年輕少婦,從對方的服飾和妝容上看,這就是一位工作不錯收入可觀的白領麗人。在這個溫暖的仲春日子裡,這位女士穿着一件淺色的半長外套,敞着懷,裡面是一件包裹得很緊緻,很能突出女性美好線條的淡粉色薄內衣。
而在這位女士身後不遠,就是一位穿着灰色外套,外表和衣着都極爲尋常的年輕男子。這個男子的年齡和種緯相差不大,兩腮有些癟,看樣子比種緯還要瘦上一些的樣子。
看到種緯似乎在觀察自己,那名男子也有些警惕地回望回來,也在觀察着種緯。看到自己被對方發覺,種緯的心裡先是小小的翻騰了一下,可馬上種緯就想起了自己現在需要要扮演的角色——大家都是同路人,誰怕誰啊?!
看到種緯看向自己的目光完全是一副風清雲淡的模樣,而且手裡也拿着一個沒裝什麼東西的空紙袋,這名男子真的以爲遇到了同夥,先是錯愕了一下,接着便朝種緯笑了笑。看到對方衝自己笑,種緯心知對方真的上當了,便也微微的向對方點點頭,算是和他打了個招呼。
被小偷誤認爲是同夥,雖然對任務的進展是有利的,但種緯卻不怎麼開心。難道自己看上去就這麼象一個賊嗎?呆會把你拿住了,一定要讓你小子好好的認識認識自己。
車開出去不遠,似乎覺得自己安全了,那名男子又衝種緯笑了笑,然後便藉着身體和手臂上的外套做掩護,朝他側前方的那名少婦伸出了手!
果然他們要作案了!這趟真沒白來!看到這一幕,種緯的心裡禁不住小小的興奮了一陣,完全沒有對那位即將破財的白領麗人的一點同情。他在心裡想,反正呆會兒這些傢伙一個也跑不了,拿住了這窩賊,再把偷的東西如數返還就是了。
那名年輕小賊的食指和中指伸進了那位少婦的外衣口袋裡,很快就夾出了一個皮夾子。只是那皮夾子剛剛露出一個邊,隨着汽車司機的一腳剎車,車體微微一晃,那個錢包又消無聲息地落了回去。
臭手!種緯在心裡罵了一句,不動聲色地看了看那個初次出手就失敗的小賊。感覺到種緯在看自己,那名小賊衝種緯不好意思的笑笑,扭過頭去關注着那名少婦,繼續尋找着作案的時機。
很快,機會又來了。這名小賊再度出手,又把兩根手指伸進了那名少婦的口袋。
結果很不幸,這回這小賊還不如上回,試探了半天都沒能把錢包夾出來一點。
廢物!種緯略有些沉重地呼出了一口氣,表達着自己的失望和無奈,像極了遇上臭手同夥時,那種恨鐵不成鋼似的表情。
這名小賊也感覺到了種緯的失望和不滿,望着種緯的目光居然有了點報愧和不好意思的意思。他有些發窘的朝種緯笑了笑,咬了咬牙繼續努力“工作”!
第三次,這名小賊的手指再次把錢包夾出了那名少婦的口袋,只是這次和第一次差不多。也許這名小賊是個新手,偷竊的功夫還不到家,也許是過於緊張,錢包再次剛露出了一個邊,便又掉落了回去。
這回種緯實在是忍不住了。他昂着頭朝那名小賊露出一副鄙視的神情,重重地呼出了一口氣,然後擺出一副過來人的神情對那名小賊低聲說道:“你手真臭!”
看到被種緯嚴重鄙視了,那名小賊窘得臉都紅了。他不好意思地舔了舔嘴脣,咬着牙向那名少婦第四次出手了。
也許是因爲種緯的鄙視,這次這名小賊彷彿憋足了勁兒,出手的速度和質量都有所提高,終於把那個錢包給夾了出來。得手之後的小賊看起來十分的興奮,他衝種緯晃了晃手中的錢包,小小的炫耀了一下,這才反手遞給他身手的一個同夥。然後他的那名同夥再次轉手,又把錢包傳給了一個五十多歲的半大老頭子手裡。
這一切,種緯全都一秒不差的看在了眼裡。他知道僅憑這一個錢包,他們就可以收網了,現在就看增援的人手什麼時候到了。
看到種緯的目光看過來,那名五十多歲的老賊也衝種緯笑了笑,然後擡手先向種緯拱了拱手,接着做了兩個種緯看不懂的手勢,最後又衝種緯和善的笑了笑。
除了那個拱手之外,後面的兩個手勢種緯根本不懂。但種緯總歸知道對方把自己認做了同行,是想要向自己表達什麼。在自己不知道如何回覆的時候,微笑一下總是不會錯的。於是種緯衝對方淡淡的微笑了一下,便把頭扭了過去。
想着現在對方已經出手,種緯暗想自己現在是不是應該告訴陳長庚一下,然後向他請教一下下一步該如何做了?這樣想着,種緯扭過頭不看對方以後的動作也就持續了幾秒種,種緯就慢慢向陳長庚的方向擠了過去。
種緯的作派被那名老賊看在眼裡,更是把種緯徹徹底底的當成了他的同行,再不疑有他。原來,那名老賊拱手之後做的兩個動作是行業內的“切口”手語,分別是“承讓”,“見者有份”兩個意思。
人世上哪裡都有江湖,這種盜行就更是一個江湖。之所以那名老賊要和種緯客氣,並不是沒有原因的。按照盜行的規矩,兩撥人到了同一個場所作案,那就是撞車了,這時候必須得講講“規矩”。否則一旦衝突起來,後果不堪設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