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兩難之中,戰士們自然就想到了種緯。在他們看來,種緯是個足智多謀,又頗有些影響力的人。就連唐學偉和白仲文,也對種緯這個班長一直是笑臉相待的。
老一連走了那麼多人,真正能在現在的一連展現出統治力的,也就是種緯一個了。更何況,上次專案組找種緯麻煩的時候,團部謝參謀可是公開替種緯說過話的。這事找種緯,也許他能有什麼更好的解決辦法吧。
當種緯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他也有點發愁。實際上他可是知道自己的真實能力的,師部的領導都搬不倒這個白仲文,憑什麼就認爲他種緯能夠解決掉這個人呢?
不過,種緯爲難歸爲難。可是他也認爲伙食費被貪污這件事,是到了非解決不可的時候了,這可是關係到部隊戰鬥力的大事。
一連現在還是在擔負着戰備值班任務的,種緯所在的三班作爲機動班,也是隨時有可能要出任務的。可現在戰士們平時的伙食水平都難以保證,而大強度訓練是最耗體力不過的。而現在一連的伙食水平,根本不夠滿足戰士們大強度訓練需要的。
在大夥平時連大強度訓練都難以展開的情況下,又怎麼能夠在平時練出足夠精到的戰術動作?這種情況下讓戰士們參加實戰,不是要害了戰士們嗎?
現在既然這個事情出來了,種緯就開始想着該怎麼能夠處理這個事情,而且最好是一勞永逸的把這個事情解決掉。此時的種緯還帶些年輕士兵纔有的果決,也未染上社會上的那種暮氣。儘管他知道這件事情還是難辦,但還是沒有拒絕。
俗話說捉賊拿髒,捉姦拿雙。種緯知道僅憑現在戰士們看到的東西,想把白仲文辦倒那是難上加難,所以歸根結底還是要讓手裡掌握的證據更實在一些,要讓這個傢伙根本就沒法翻盤。
種緯想辦法聯絡了小黑,讓小黑給弄來了傻瓜照相機,然後就把這臺照相機交給了一直盯梢白仲文的戰士們。種緯把這幾名戰士分成了幾組,囑咐他們儘量不要亂拍照片,而且要儘量拍下白仲文從對方手裡拿回扣的鐵證,只有這樣纔有機會一舉搬倒白仲文。
組織起來盯梢白仲文的一些士兵都是一連經驗豐富的老兵,對偵察那點事兒雖然算不得是精通,但盯一個沒受過專門訓練的白仲文還是挺輕鬆的。而且這些士兵都是平常在特一連裡不顯山露水的角色,再加上白仲文來一連的時間不怎麼長,又整天在炊事班打混,根本就不太認識這些士兵。像種緯這種大半個特警團都認識的人,自然沒有參與到這次行動中來。
一連戰士們自發對付白仲文的行動不聲不響的在進行中,特警團卻終於迎來了袁團長走後的繼任者,新的特警團團長到了。而且這位新任的特警團團長對特警團並不算是陌生人,他就是軍警參謀部戰訓處的中校李武偉。
之前在負責軍區特種作戰訓練大綱教材編寫的時候,他就沒少和特警團官兵們打交道。後來在特警團派出小部隊奇襲瓦弄的時候,他作爲軍區的代表直接指揮過種緯他們作戰,衆人彼此間倒還是挺熟悉的。
聽到李武偉到特警團來當團長了,特警團上下的心倒也安定了幾分。這位李武偉確實是個有能力的人,又對特警團各方面的人和事都有一定程度的瞭解,他來當特警團當團長,自然是讓人放心的。
李武偉來到特警團,先是忙活了三天,等他把手頭的交接工作都做完了。卻突然讓人來通知種緯,讓種緯到團部去。
種緯不知道李武偉讓人來喊自己幹什麼。雖然自己曾經在李武偉的指揮下作戰過,但那時大家算是戰場上的戰友,關係算是很親近的。但現在對方卻是高高在上的團首長,已經有明顯的上下級之分了。
來到團部,種緯直接敲門進入了團長室。
面容黑瘦的李武偉坐在辦公桌後面,看到種緯進來他緊跟着站起身來,向衝他敬禮的種緯微笑回禮,然後兩人這才互相握手,落座。
彼此客套了幾句,說了幾句近期特警團發生的事情,兩人之間的氣氛倒還算是融洽。只不過種緯發現,李武偉似乎有些猶猶豫豫的,一副明顯有心事的樣子。
果然,兩人又說了沒幾句話,李武偉忽然眼望着窗戶對種緯道:“種緯啊,你認識李武強麼?”
“李武強?”種緯對這個名字很陌生,但卻驚訝這個名字和李武偉的名字十分的相近。難道這個人是李武偉的什麼親人?可自己並不認識啊!
看到種緯一副茫然的樣子,李武偉露出一絲苦笑的神情道:“你見過他,他也認識你。而且你們上次見面這也就才大半個月吧,他也是個中校。”
“李武強?大半個月?”種緯努力在腦海中搜索着,忽然他想到了那個陪着姚阿姨一同來接楚楚的中校,那名中校倒是也性李,只是不知道他是不是李武強。只是看他那神態長相,和這位李武偉除了名字相近以以外,兩人根本沒有一點相像之外啊!
“是上次過來接楚楚的時候?”種緯猶猶豫豫的問道。他和楚楚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少,眼前的李武偉知道不知道他卻說不準。可既然對方提起了李武強,說不定就已經知道了自己和楚楚的事情了。莫非,李武偉接下來要說的事情,也和楚楚有關?
“嘿嘿,我那個兄弟啊!和我簡直不像是一個媽生的,很多人都想不到我們居然是親兄弟。其實吧,我長得隨我父親,他長得更隨我母親。”李武偉見種緯想起來了,臉上掛上了一點牽強的笑容對種緯說道:“而且,雖然我們兩個都當了兵,可我更喜歡研究軍事方面的事情。他呢?雖然也穿上了軍裝,還比我晚了三年,卻是個文職。可你別看他在軍事方面不行,糊里糊塗的居然也混了箇中校!特麼的,我也不知道他怎麼混的!”
說到最後,李武偉居然還莫名的爆了句粗口,臉上露出了一種言以名狀的神情。可別看他的言談舉止這麼沒架子,種緯的心中卻隱隱的有了一種不祥之感。
堂堂的一團之長,怎麼會把一個小兵叫來拉家常?而且這家常所涉及的主要人物偏偏是和另一個人的軟肋有關。
“這傢伙,文筆不錯。再加上認識人多,會說話。拉個關係,走個門子的什麼的,這方面的本事甩我八條街。就是靠這些本事,他才當上了箇中校。”李武偉微笑着對種緯解釋道,可當他的眼神和種緯的眼神碰到一起的時候,他又不着痕跡的把自己的眼光移向了別處。
“要是往常,我還真看不慣他這番作爲。總覺得軍人嘛,不把精力放在研究軍事和打仗上,那算什麼軍人?往常每次和他見面的時候,我也沒給過他好臉色。他呢,平時也不樂意見我,能躲多遠躲多遠。”李武偉繼續向種緯解釋道,只是他的神情越來越僵硬了。
“可有的時候,這傢伙也能辦些好事,最起碼能讓人不那麼措手不及。”說到這兒,李武偉突然停住不說了,眼光卻死死的盯在了種緯的身上,那神情極爲嚴肅沉重。
種緯的呼吸一下子沉重了起來,他幾乎猜到發生了什麼,只是他不敢想,也不想去想這即將要發生的事情有多嚴重。
“他還算有點良心,也知道你是個相當不錯的戰士,不想你因爲一點狗屁倒竈的事情就倒大黴,甚至影響你今後一生的發展。所以,這次我來就任特警團團長之前,他特別找到了我,向我透露了一點事情。”說到這兒,李武偉又停住不說了。
屋裡的空氣似乎一下子凝結了起來,憋得種緯似乎都不能呼吸了似的。種緯已經隱隱的覺得自己的手腳在變得冰涼,他覺得自己似乎正在滑下一個深淵。
過了好一會兒,李武偉用一種儘量輕鬆的語氣對種緯說道:“我知道你的理想是考軍校,可有的時候,人的理想未必只有一個……有的時候,人也必須要做出一些選擇,一些取捨……”
說到這裡,李武偉又再度停了來,他伸手拿起桌子上的煙和打火機,給自己點上了一支,給種緯留下了足夠多的思想準備的時間。
“團長,你直接跟我說結果吧!我撐得住。”種緯嚥了口吐沫,用盡量平穩的語氣對李武偉說道。可此刻的種緯,他的眼神已經無法聚焦了,雖然眼前的一切還看得見,但他的腦海裡卻已然是空無一物了。
李武偉認真的看了看種緯,把菸頭在菸灰缸裡彈了彈,調整了一下情緒道:“我那個兄弟跟我透露說,有人要對付你,要讓你身敗名裂,然後把你踢出部隊去!”
一言既出,屋裡又再度陷入了沉默。不管是種緯,還是李武偉,兩人都久久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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掙扎了許久,醞釀了許久,還是必須把這一章寫出來。任你再強的兵,再厲害的兵王,但在關係和門路面前,你不可能有抵抗的能力。這期間有些鋪墊和過渡是必須要寫的,也是老犇需要呈現的,也許顯得有些囉嗦和沒激情,但卻又是繞不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