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緯邁步又追了上去。
由於這次停下來的突然襲擊,候登山剛剛建立起來的距離優勢一下子又沒了。更倒黴的是他被種緯在嘴上搗了一下,很是吃了些虧。
等再次跑起來的時候,候登山一邊跑一邊託着他的腮,中途還不斷向外吐着血水和碎牙齒之類的東西。顯然剛纔這一下被打得不輕,這傢伙有點得不償失。可即便是這樣,種緯也沒盲目加快速度衝上去,而是繼續吊在離候登山身後不遠的地方,繼續噁心他。
種緯深知,這個傢伙是個亡命徒,一旦被抓絕無生還的可能。剛纔又中途藏起來偷襲了自己一次,這更證明了這傢伙急於脫身的心理。可越是在這種情況下,種緯就越需要冷靜,根本不能相信候登山做出的任何狼狽和示弱的舉動,否則那就是給對方留出了可乘之機。
這次再跑起來,候登山奔跑的速度越來越慢,腳步也越邁越小,似乎體力即將耗盡了似的。按照種緯現在的速度,很快就可以跟上對方,並且撲倒他。但種緯心裡早就有了準備,候登山放慢了速度種緯也放慢了速度,繼續隔着十來米的距離,吊着候登山跑。
“大哥!饒我一命吧!兄弟知錯啦!”候登山的呼吸越來越重,似乎真的跑不動了似的,他一邊跑一邊喘息着含糊不清的說着求饒的話,速度又有些下降。
正在這個時候,種緯忽然發現不遠的地上有塊四分之一大小的磚塊兒。種緯立刻兜了個圈子跑過去,拾起磚頭一邊跑一邊喝道:“讓我饒你也行,把刀扔了,趴在地上!”
“大哥,放我一條生路吧!”候登山一邊往前跑,一邊扯着嗓子差了音兒的喊道,似乎真的跑崩潰了,腳下速度又慢下了許多。可即便是這樣,這傢伙也沒有丟了刀的意思,還在繼續往前小碎步搗着。
可是種緯卻注意到,候登山這傢伙一邊往前挪着步,一邊偏着頭關注着種緯的去向,似乎在判斷着種緯和他的距離。眨眼之間,種緯和候登山之間的距離已經拉近到了四五米遠!
猛然間,候登山突然一個急停,一下子就轉過了身來。可還沒等他有下一步動作,早就有了準備的種緯猛的把手裡的磚頭朝候登山砸了過去,嘴裡還憤憤的罵道:“我讓你裝!”
“叭”的一聲,這塊磚頭結結實實的砸在了候登山的腰上。候登山發出“嗷”的一聲喊,轉頭就提起了速度,哪裡還有一點剛纔就要跑不動的樣子?
眨眼之間,候登山和種緯之間的距離又有些拉開了。顯然這傢伙剛纔就是在演戲做樣子,準備第二次偷襲種緯呢!可種緯根本上他的當,反而給了他一下子,又讓他受了點傷。
可能有人會有疑問,種緯爲什麼不照着候登山的腦袋砸?那樣興許一下就解決問題了啊?這就是懂行和不懂行的差距了。
實際上,人的後腦是很脆弱的。不然爲什麼拳擊比賽裡禁止打後腦呢?國內也曾經有什麼也不懂的二百五一拳打在人的後腦上,當場把人打死的案例。
種緯在高速奔跑中,如果一個不留神砸中了候登山的後腦,重了就把這傢伙給打死了。那樣的話豈不是便宜這小子?四條人命啊!這小子應該被送上法庭受審,還有的是他該受的罪呢!
就算種緯用力恰好沒有一下子打死這小子,把這傢伙打暈了,那種緯又該怎麼處理這小子呢?現在前不着村,後不着店。拖着一個打暈的小子,種緯難道還要揹着他去找人來幫忙嗎?那豈不是又給了這傢伙可乘之機?
所以,砸軀幹是最好的選擇,這樣可以讓候登山受點傷,進一步消耗他的體力,爲種緯最終擒住他創造更多的機會。等這小子一點勁都沒有了,那個時候種緯控制住他之後也就不用擔心什麼了。
不得不說,候登山這傢伙是真能跑。連續使了兩個詭計都沒得逞之後,這傢伙似乎也死了心,也不搞什麼小把戲了,只是一味的往東北方向猛跑。種緯不遠不近的跟在候登山的後面,也被累得不輕。兩人從開始時每公里用時三分半鐘,慢慢速度下降到每分鐘四分,四分半……到最後,兩人的速度也就能勉強維持每公里五分鐘的樣子了。
兩人都累得不輕,不管是種緯還是候登山,兩人都累得滿頭滿身的汗,喘起氣來像破舊的風箱似的忽忽作響。候登山身上的衣褲硬生生的被他用體溫給蒸乾了,而種緯哪怕警服內只穿着一件薄秋衣,也已經被汗水給溻透了。溼漉漉的衣服粘在身上,非常的難受,卻又一點辦法都沒有。
現在時間已經快指向四點鐘了,種緯和候登山兩人已經跑了近兩個小時。雖然候登山似乎已經到了強弩之末,但卻仍有力量頑抗。眼見着再過一個多小時就要天黑,種緯心裡也越來越焦急。
現在他們跑到哪兒了,種緯也不知道。偶爾附近出現一兩個村莊農舍,候登山都遠遠繞開的不往那邊跑,弄得種緯連報警的機會都沒有。種緯現在心裡很急,也不知道自己留在北沱河邊的摩托車和字條有人發現沒有,自己那件衣服裡上可是放着警官證的。只要有人發現報了警,警方應該能夠追查到這個方向吧?只是自己和候登山跑了這麼久,應該已經遠離了天海市區,不知道追過來的同事和戰友們能不能趕上他們。
種緯不知道,就在他和候登山在曠野中狂奔的時候,天海市更亂了。和一個多小時前警方大規模撒網不點不同,這次臨時指揮部直接把候登山殺人案的相關信息公佈在了電視上!而除了在電視上公佈了對候登山的搜捕通報外,還夾了一份緊急那人廢事,被尋找的人正是種緯!
電視臺的尋人啓事上是這麼說的:(畫外音)
緊急尋人!
失蹤人:種緯;身高:一米七四;年齡:23歲;體型偏瘦
身份:天海市公安局南岸分局治安大隊民警
失蹤時間:該民警在今天下午執行搜捕殺人逃犯候登山的過程中失去聯繫,在失去聯繫之前,該民警追查到了逃犯的落腳地,並且向公安機關報告了逃犯的身份信息,外貌特徵等情況。
據悉,該民警失蹤時上身穿皮夾克,下穿皮製騎行服,內穿警服,騎XX牌250毫升藍色摩托車一輛(在電視畫面上,一輛與種緯的摩托車同款同色的摩托車照片被展示了出來)。
據估計,該民警很可能已經發現了逃犯的蹤跡,正在與其周旋。望發現該民警的各單位和市民立即提供線索,對幫助警方找到該民警的,市公安局將給予重謝!
現在播放特大持刀殺人案犯罪嫌疑人候登山的通緝令——候登山,男,三十四歲,北侖省人,該人於……
這兩條消息採取滾動方式在天海市的兩個電視臺上播放着,其他所有的電視節目全都中斷了。
市公安局會議室的臨時指揮部裡,氣氛極爲沉重。
“我覺得這條消息播得太早了,搞得人心慌慌的!”市公安局的二把手,負責刑偵和緝毒等工作的副局長袁兵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臉上滿是不滿的表情。
“保留意見吧!這件事是王春生同志提議,指揮部全體領導都同意的,不要再提了。”市局一把手,宋昌明局長直接把袁兵的話給否定了。
市長曹國平點了點頭道:“這個小同志可能已經和逃犯遭遇了,估計找到他也就能找到逃犯了,我們現在希望的就是他能平安的回來。傷亡太慘重了,不希望再看到有什麼人傷亡了!”
“是啊!這個案子太大了。這個時候不是瞞着的時候,越瞞着,越會讓老百姓之中的謠言更多,越會人心慌慌。”副市長張子明也隨聲附和道。
幾位領導都表示了贊同,身爲副袁局長的袁兵點了點頭,不再說話了。
他注意到坐在他旁邊的王春生一直沉着臉,面色難看的一言不發。看到這一幕,袁局長心裡面禁不住又想起了之前省警官學校想要調這個叫種緯的新警察的事情了。當時袁局長就已經打聽過了,這個種緯就是天海市房地產公司總經理種連勝的兒子,而且據說王春生和種連勝是一支部隊裡出來的。看王春生這番表現,王春生應該和這個叫種緯的小傢伙關係挺近啊!
……
與此同時,種連勝和他的一干下屬正坐在會議室時看着滾動播放的通緝令和尋人啓事。一些下屬看到這個失蹤的年輕警察姓種,還有那張和種連勝有五六分相近的臉龐的時候,很多人都在用眼神緊張的交流着,探尋着。
正在這個時候,種連勝的手機響了。種連勝一邊接電話,一邊眼珠不錯的看着電視屏幕上種緯的照片:“喂,知道,我看了,不行……你別給他添亂!現在他們肯定在忙着布控抓人呢!行,放心,有了消息我第一時間通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