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說什麼?”種緯一條腿耷拉在地上,另一條腿很沒形象的盤坐在摩托座上,斜着眼睛不懷好意的望着來人道。
來人碰了個不軟不硬的釘子,臉上的神情勉強的僵了一下。不過對方顯然心理素質不錯,私毫沒被種緯的無禮行徑給嚇住,而是繼續陪着笑對兩人說道:“哥倆最近不知道吧?頭些日子咱們天海出了一夥砍手黨,搶人包的時候砍了人,把人家手都給砍下來了。結果當天晚上警察就把他們老窩給端了,然後在局子裡打了一宿,活活都打得沒人樣了。結果第二天早晨就都招了,然後警察從省城把砍手那些人全給逮回來了,電視新聞都報了。”
來人一邊說着,臉上一邊做出了一種沉痛的神情,不知道的還以爲他是在替那夥砍手黨報屈似的。可他哪裡知道,眼前的這兩位看着像是混社會的青年男子,正是出手把那夥砍手黨繩之以法的人。
只是警方連夜抓了人是不假,可什麼時候打了一宿了?還把人打得沒人樣了?根本沒用過這招兒好不好,只不過一嚇唬,廣陽幫的那夥都揣着死道友不死貧道想法的傢伙們就全撂了。得,核狀按老百姓這一傳,警方這個黑鍋算是背定了。
“你想說什麼?”種緯面無表情的望着來人,對方遞過來的煙點也不點,隨手就按在了耳朵上邊。
“哦……”來人沒想到種緯他們兩個油鹽不進,他心說:我這不看你們兩個要惹禍好心提醒一下麼?誰料到遇上這麼兩個棒槌?得,老子不說了,回頭讓雷子把你們也關號子裡去,給你們鬆一宿的皮,保準你們兩個就沒現在這麼牛了。
“哦,沒事,沒事兒,我就隨便聊聊天!打擾了,你們聊,你們繼續……”來人見種緯他們兩個油鹽不進,乾脆打了個哈哈便撤了。
那人走後時間不長,前面那夥摩托仔似乎就都知道剛纔是怎麼回事了。雖然這夥人還是不敢過來惹種緯和劉學義,但從他們有些輕蔑和鄙視的眼神裡可以看出來,他們認爲種緯和劉學義兩人不過是兩個剛混上道兒的雛兒,什麼都不懂,憑着一股子狠勁兒就來闖社會的混子。
這種不知天高地厚的混子他們見得多了,不是被真的黑道上的人給打一頓從此銷聲匿跡,或者就是犯了什麼案子被警方給抓走,然後不久之後就會被押到廣場上公審公判。等再出來的時候,估計什麼事兒都懂了,也再沒現在這橫勁兒了。現在不是不聽勸麼?好,走着瞧!
這夥摩托仔怎麼想種緯他們不關心,他們只是在靜靜的等待着,等待着他們兩個的第一個“獵物”。
昨天晚上代號“肖老闆”的王春生傳來指示,今天將給種緯他們派來第一個目標練練手,讓他們當着衆摩托仔的面搶劫一次。而這個目標不是別人,正是種緯的女友林萍!
原來林萍今天正好和電視臺的人去火車站送客人,這樣等她們買完站臺票送完人後,正好是正常出站的樣子。這樣就容易被人當成剛到天海來工作的短途商務人員,安排她被搶一次,也是林萍自己多次要求的結果。
實際上,綜合分析火車站附近發生的盜搶案件,一般進出站和上火車的時候多發生盜竊案件。而在出站後乘車出行的時候,在公交線路上還依然是盜竊案件多發地。在車站前廣場的摩托車和出租出聚集地,則是盜搶案件發生的集中地。
同時分析案發時間,前廣場摩托仔直接製造的盜搶案件的發生時間大多在晚上或黃昏時間。一般在這個時間發生盜搶案件,犯罪分子可以迅速利用夜色或車流逃脫。只要犯罪嫌疑人駕駛摩托車衝上了公路,或者站前立交橋,就算附近有巡邏警車在,也很難及時追上,更別提完成抓捕了。
而受害人最終報警之後,也往往只能立個案就算完事了,破案和挽回損失的可能性幾乎爲零,失主只能自認倒黴。也正是因爲這樣,火車站前廣場這一帶的治安問題非常突出,老百姓對於這裡的治安非常的不滿。
只不過受害者大多是外地人,受害的結果往往也是求告無門,最多報怨一句將來再也不來天海了就罷了。客觀上講,由於治安問題的惡化,使天海對於外來人口的吸納造成了一定的不利影響,也不利於天海經濟環境形象的打造。正是因爲這一點,當王春生和馬隊長提出整頓天海治安環境的時候,市**相關領導纔會堅決的站在他們一邊,果斷的放棄了那個志大才疏的周定國。
這次專案組把林萍這個受害者被搶的時間定在了下午三點多鐘,這一方面是因爲林萍送人的時間而決定的,另一方面也有讓種緯和劉學義兩人當着衆摩托仔的面作案,藉此直接給他們兩個人打上飛車搶奪犯罪分子的標籤。
因爲根據專案組的分析,這夥看似從事違法運營的摩托仔們並不簡單,其中很可能有人是犯罪團伙的耳目,甚至不排除到了晚上這些人還會配合犯罪分子行兇作惡的可能。種緯他們兩個在這夥人的眼皮子底下作案,正好可以把他們兩個的名號打出去,讓雙方有進一步發生交集和接觸製造可能。
下午三點半剛過,目標出現了。
林萍穿着一身白色的衣裙,出現在了站前廣場上。她上身是清涼的緊身薄紗上裝,下身則是一條白色的裙褲,腳上則是一雙坡跟的白色皮涼鞋,手中則拿着一個白色的女式提包。整個人走在站前廣場上,就像是一朵白色的雲彩,把大半個站前廣場上男人們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
裙褲,又是裙褲,種緯不知道怎麼的,突然間又想起了當初楚楚穿着裙褲在自己面前嬌笑着,如同穿花蝴蝶一般上下馬的情景了。那一年自己才二十二歲,那一年他們定下了五年之約。可今年他們的五年之約已經過期,恐怕今生他們兩個就是不同方向的兩條平行線,將再無交集了罷?
林萍在火車站廣場上走着,自然吸引了不少男人的目光。也有不少流裡流氣的人不遠不近的湊過去搭訕着,也有摩托仔湊過去嘗試着拉她坐車。但林萍四下看了看,皺着眉拒絕了這些無聊的騷擾,徑直向着種緯和劉學義的方向走了過來。
摩托仔們和種緯兩人涇渭分明,井水不犯河水,一看林萍向種緯他們兩個人走去,也就知趣的不再跟了。心想反正種緯這兩個生瓜蛋子要價都高,這個漂亮女人呆會兒肯定還會回來問他們坐車的。
只是個別摩托仔也有些好奇,看這個女人這身穿着應該挺有錢的,爲什麼還要坐摩托仔的車?而不是去打正規的出租車呢?莫非知道車站這裡的出租車也常宰客?所以才……
就在衆人的胡亂猜想中,林萍已經走近了種緯和劉學義兩人。
“喂!去電視臺嗎?多少錢?”林萍在種緯的摩托車旁邊娉娉婷婷亭亭玉立,嘴上說着再正常不過的話,嘴角卻帶着一絲古怪的笑意。只是她這笑意是對着種緯一個人露出的,其他人,包括劉學義都注意不到。
“五塊!”種緯報價了,同時隨手拿起了自己的頭盔,看樣子已經準備出發了。
嗯?前面看熱鬧的其他摩托仔都楞了,沒想到種緯怎麼這回報了個很低的價格,難道……有些人已經意識到了將要發生了什麼,可他們除了幹看着,什麼辦法都沒有。
“嗯,不貴。”林萍似乎不覺危險的臨近,尤自說了一句。
“上車!”種緯淡淡的笑着對林萍說道,同時發動了自己的摩托。
“好啊!”林萍左手挽着她的白色手提包,右手在種緯的肩膀上輕輕的扶了一下,擡腿便跨上了種緯的車子。
正在這個時候,劉學義的摩托車已經適時的啓動了。他緩緩的控制着摩托來到種緯的摩托車的側後方,就在林萍即將坐穩的一剎那,伸手就把林萍的包給搶了過去。接着他把林萍的包往懷裡一掖,加大油門就朝前方竄了出去。
“哎呀,我的包兒!”林萍慌張的喊了一聲,馬上從摩托車上下來,作勢就要追過去。
“上車,我帶你去追!”種緯往前騎了一點,靠近林萍道。
林萍不知是計,依言又跨上了種緯的摩托車。種緯加大油門,向着已經駛上立交橋的劉學義的背影追了過去。
一場飛車搶奪的戲碼,就這麼着在光天化日下上演了。
沒有人反應過來,或者有人反應過來了也沒人去管。至於站前派出所的巡邏警車,此刻正停在廣場深處,距離案發現場還有近兩百米的距離的地方呢!車裡警察正在座位上坐着,並不知道眼皮底下剛剛發生了這麼件案子。
其實他就是知道了也沒什麼用,除非他就在眼前,否則就是馬上啓動警車去追,也追不上靈活而快速的摩托車。而且一旦人員出站,那裡就不是站前派出所的轄地了,即使有案子也得去附近的其他派出所報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