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明軍,何朝陽是不是你殺的?”種緯看着倒在地上的萬明軍,見他大睜着兩個眼睛望風着自己,忙開口問道。種緯在問出這句話的時候,不知道他心裡怎麼想的,居然提前用手捂住了手機線上的話筒,沒把自己問話的聲音傳出去。
“呵呵……”萬明軍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灰敗了下去,他的眼神也開始散亂了。不過即便如此,萬明軍在臉上仍舊擠出一絲獰笑,輕蔑的對種緯道:“早知道你們要來……滅口……呵……”
說完這句話,萬明軍張大了嘴使勁的向外呼出了幾口氣,然後他吸氣的力量卻越來越弱了。短短的幾口氣過後,萬明軍的嘴脣無力的張了幾張,然後整個人就睜着眼睛望林木遮蔽的天空不動了。
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響起,劉學義趟着草叢和灌木走了過來。他看到倒在地上的萬明軍,又看看站在一邊的種緯,終於鬆了一口氣。
“種隊,好槍法!”劉學義抹了把頭上的冷汗,一邊退彈一邊對種緯說道。
“運氣好!揀了條命而已。”種緯看了眼劉學義,確定他沒受什麼傷,便把自己的槍彈分離,然後插回腰間。接着他一伸手,把萬明軍的那支勃朗寧揀了起來。
劉學義不知道種緯和萬明軍之間剛剛發生了什麼,他只知道種緯搶先一槍打倒了萬明軍。至於萬明軍的槍卡殼的事情,躲在掩體後面的他哪裡知道?
種緯一邊拉動勃朗寧的套筒,一邊向指揮部報告已經擊斃了萬明軍的消息。他只聽到聯絡員把消息傳出去之後,電話那頭一片的歡呼之聲。
等種緯看到躺在槍膛裡的那發子彈的時候,種緯終於明白萬明軍的槍爲什麼卡殼了。
勃朗寧手槍一般有三種口徑:6.35毫米、7.65毫米和9毫米,萬明軍的這支手槍是7.65毫米的。不過弄到槍容易,弄到勃朗寧7.65毫米口徑的子彈卻不那麼容易。萬明軍這支槍用的子彈根本就不是勃朗寧的手槍彈,而是用的*****的7.62毫米的子彈!
別看7.62和7.65就差了0.03毫米,但就是這關鍵的0.03毫米救了種緯的命,同時也讓萬明軍丟了性命。一般來講,7.62毫米的子彈放到7.65毫米的勃朗寧裡面確實可以湊合用。打響,射擊精度都沒太大區別,只不過瞎火率會高那麼一點點,倒也無傷大雅。
可就是在今天這個關鍵時刻,那枚7.62毫米的子彈被撞針擊中的時候稍稍的往前移了那麼一點點。可就是這麼一點點的位移,導致那枚7.62毫米口徑子彈的底火沒被打實,彈尾的底火確實被撞針撞得凹進去了那麼一點,但就是沒能成功擊發,這才讓種緯搶得了那關鍵的一瞬間,擊斃了萬明軍。
只是種緯卻依然在心裡想,萬明軍死前說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早知道你們要來?而滅口又是怎麼回事?難道?何朝陽真是死於謀殺的?那麼滅口又是怎麼回事?還有?萬明軍以爲自己是什麼人?會來替某些人滅口?
難道何朝陽的助手說的那句話不是空穴來風,是何朝陽得罪了什麼人?那麼又是誰想要何朝陽的命呢?還有,萬明軍的這支手槍是從哪裡來的?看這皮毛還很新,幾乎沒用過多長時間似的。
難道……萬明軍以爲自己是軍隊上的人?那麼滅口的人會不會是軍方?想到這裡,種緯的腦袋嗡嗡直響,心亂如麻。
還有,何朝陽曾經說過中原省的那些文物是通過空軍運出來的,頂罪的人似乎一名少校。當時何朝陽還向自己抱怨過,一個小小的少校怎麼有膽量幹這些事情?莫非這裡面真的有隱情?
種緯的腦子有點不夠用了,他拿着那枚瞎火的子彈,看着躺在地上的萬明軍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種緯,種緯,你們那邊兒有人受傷沒有?有人受傷沒有?”電話裡的連聲呼喚,終於把種緯從沉思中喚醒了過來。電話裡對自己講話的人正是王春生,不知道他是早就到了現場,還是剛剛從聯絡員那裡接過了電話。
“我和劉學義都沒受傷,李驍應該傷的不輕,不知道他現在被送下去了沒有?”種緯彙報了自己這邊的情況,反過來又問李驍的情況道。
“李驍我看見了,看樣子是鎖骨傷了。已經送醫院去了,搞不好以後可能當不了特警了,不過當治安之類的還是可以的。你放心,我會安排好他的。”王春生想得很周道,一句話就安了種緯的心。
“現在所有的人都朝你那兒去了,你們就在那等着吧!省廳的領導要接見你,記者和電視臺的人也過去了。”王春生通知種緯道。
“等一等,晚點過來!”一聽省廳的領導要過來,種緯馬上開口阻攔道:“萬明軍在我們過來的路上下了**,你們這時候過來是有危險的。等我們清理一下,你們再過來吧。我讓劉學義過去把我的人調過來,我的人我用着放心些。”
“是麼?”王春生聽到這個消息後先是一驚,接着電話背景音裡就聽到了他阻止衆人行動的聲音。過了一小會兒的功夫,王春生的聲音再次傳來:“好了,我們先不動,你先派人把可疑的地方都過一遍吧!至少把第一制高點到你擊斃萬明軍的現場給清理了。”
“好的。”種緯口頭答應着,然後掛斷了電話。
種緯把劉學義叫到了身邊,然後向他說了一下**的事情,讓他從原路返回,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去把天海的特警隊員們調過來。說完這些還不算完,種緯又小心的對劉學義道:“學義,你知道上次中原省的那位何朝陽出車禍死了的那回事嗎?”
“知道啊,聽說過,怎麼了?”劉學義不知道種緯爲什麼突然提起何朝陽的事情,疑惑的問種緯道。
“這個萬明軍的體貌特徵和出現在車禍現場的一個嫌疑人很像。另外,我從萬明軍和咱們交火時的表現看,這傢伙也表現得太過出色了,總覺得不太對勁兒。還有這支槍……”種緯一邊說話一邊把勃朗寧給劉學義看了一眼道:“你覺得他一個獵人,是怎麼弄到這樣的槍的,太不正常了!”
劉學義看了看種緯手裡的那支近乎全新的勃朗寧手槍,揉了揉下巴道:“是有點可疑。種隊,你就說吧,你打算怎麼辦?咱們在一起工作也好幾年了,我聽你的。”
“好!”聽到劉學義這樣表態,種緯禁不住讚歎的點了點頭道:“學義,你回去把人調來,然後挑幾個絕對細心和可靠的人,把那棟別墅裡面搜一下。當然,搜那裡的時候更要注意防着陷井。然後順便給我看看那裡面有什麼特殊的東西沒有,有的話就用手機照下來。如果有實在重要的東西,不行就帶走!明白嗎?”
“明白!這件事我親自帶人去幹,你放心。”劉學義點頭應了一聲,然後轉身沿剛纔他和種緯圍攻萬明軍的路線撤了回去。這條路是他們走過一回的,種緯還在路上排除了兩個**,現在應該是安全和乾淨的。
這個地方是鄰省管轄的地盤,種緯他們根本沒有調查案件的權限。這次幫忙圍捕萬明軍是應人家省廳要求來的,現在事情結束了,種緯他們也就不能在這裡再做些什麼了。所以即便他想調查這件案子,事後也會私下和王春生解釋一下,但在這之前他只能暗地裡進行。萬明軍這樁案子和何朝陽的案子已經連在了一起,還讓特警支隊犧牲了兩個人,傷了好幾個,種緯實在忍不下這口氣不去查。
等劉學義走了之後,種緯把自己的手套拿了出來。然後他用手套的兩個指頭沾了點萬明軍的血,沾完後把手套翻了過來,把那兩根帶血的指套給小心的包了趕來。他打算弄清楚萬明軍究竟是不是出現在案發現場的那個人,血樣是最好的調查手段。
現在天海的法醫中心還留有上次何朝陽那起交通事故貨車裡血樣的DNA數據,這次有了萬明軍的血樣,只要兩相對照一下,就能確定萬明軍到底是在車外面,還是在貨車的駕駛室裡邊。
做完這些之後,種緯又用手機給萬明軍拍了幾張照片。這個年代的手機照片雖然不夠清晰,但十萬像素只給萬明軍照面部特寫,應該是夠用了。他想把這些照片發給中原省何朝陽的手下,相信他們會認出來萬明軍到底是不是在現場的那個人的。
如果確認萬明軍就是那個人,而且他的血樣也出現在了貨車的車廂裡的話,那麼何朝陽的死就是一起有預謀的謀殺案。至於再往下查不查,怎麼查,那就是中原省,或者是此地警方的事情了。種緯只要把相關資料和證據往上一交,就沒他的事情了,他已經爲何朝陽做到人至義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