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師早已經等在裡面,寧唯一進去後便客氣的帶着她往前走。穿過走廊,又有另外這裡面的工作人員在前面帶路,七拐八彎的總算到了目的地。工作人員開了門,退在門側,示意寧唯進去。
律師也立刻退到旁邊,朝寧唯做了個‘請’的手勢,“洛夫人您進去吧,時間上可能要把握一下,不能聊太久。”傳言洛總裁和他夫人伉儷情深,聊起來一定滔滔不絕吧?
寧唯點頭,往裡面走時,卻想着律師那個稱呼有些晃神,以洛昊的姓冠上她的名。林秘書也只稱她爲‘夫人’,今天倒是聽了這律師一個新鮮的稱呼——洛夫人。
裡面的房間內,像去銀行辦理業務時的櫃檯一樣,一面很大的玻璃攔在半空,有個可以對講的氣孔,不過沒有那種可以傳遞東西的缺口,洛昊已經坐在裡面。
寧唯停在門口看着洛昊,他很少有狼狽的時候,現在雖然有些‘階下囚’的意思,但氣質神態上卻沒有這種落難的感覺,仍然高若雲端,對她暖意柔柔的笑,坐在那裡歲月靜好,所有美好未有絲毫改變。
“不知道的以爲是你被關了起來,怎麼瘦了那麼多?我倒是在裡面不受你壓榨,圓潤了不少呢。”洛昊津津看着寧唯,見她久站門口不進來,調侃道。
寧唯舉步慢慢走過去,僅僅一天兩夜不見而已,她哪裡會瘦了?不過是憔悴了而已,可這憔悴也如一夜白頭一樣,昨天睜着眼睛到天明,想不憔悴也很難。
“我平時有壓榨過你嗎?”寧唯腹中有千言萬語,腦中有千絲萬縷,可對着洛昊,卻是難忍哭腔,沉默了半天說了那麼一句不鹹不淡的話。
洛昊隔着玻璃雖然不能觸碰到寧唯,但看着她這般神情,情不自禁的擡起手伸向她的臉頰,手停在玻璃上撐着,彷彿那樣能離寧唯近一些,他柔聲道:“很擔心嗎?”
寧唯皺了一下眉,艱難的嚥了一口唾液,剋制難忍的複雜情緒。她現在不管是委屈得哭起來,還是露出多麼掙扎痛苦的神情,洛昊都會理所當然的認爲是因爲他被調查一事。
“不擔心,你不是讓我相信你嗎?我真的能相信你嗎?”寧唯對着洛昊,心裡真的痛得要窒息過去,她喉嚨裡哽得厲害,好像一定要痛哭起來才能緩解,問出這話,她意有所指,但他不懂。
“你說不擔心,又反覆問我這話,分明就是不相信我。”洛昊語氣有些撒嬌的埋怨寧唯,輕輕橫了一眼她,隔着玻璃仍然湊近了她一些,彷彿爲了能讓她安心一些。
“即使我說讓你放心,想必你也一定忙前忙後,跑上跑下的替我調查事件來龍去脈,解決各項會對我不利的事情,可是呢,我是你曾經諷刺有錢能使鬼推磨的有錢人,又是清清白白的,所有天塌下來我都沒事。”洛昊柔聲寬慰寧唯。
“嗯”寧唯應了一聲,感覺一口氣從喉嚨裡呼出來,哽得鼻子都發酸的感覺稍微好了一些,她低着頭,想從洛昊口中問一些事,卻無從着手。
“我讓你相信我,就可以相信我,真的能相信我。”洛昊語氣輕柔中帶着鄭重,見寧唯垂着頭,像哄小孩般輕聲對着氣孔道:“寧唯,你擡起頭來,看着我。”
真的可以相信他,他說得那麼肯定,他的心裡沒有一絲心虛嗎?寧唯放在膝蓋的手冰涼,大拇指指甲用力的掐在食指指腹上,過了半響才擡頭看着洛昊,“看着你了。”
“你是不是還有事情瞞着我?有什麼想問我的嗎?”洛昊恨不得從玻璃能穿過去,捧着她發白的小臉揉幾下,將看起來格外單薄嬌小的她擁進懷裡。
寧唯被洛昊這麼一問,加上他溫柔得溢出水的眼神,那柔情滿滿的樣子她看得心情更加複雜。是呢,她什麼都不說他就能知道她心中所想,她現在心裡那麼亂,根本無法掩飾。
“我怎麼可能有事情瞞得住你的火眼金睛?”寧唯丟下這麼一句,立刻便下意識的別開頭,目光看向別處,不和洛昊對視着。
“故意逃避對方的眼神接觸,就是在隱瞞,你都說逃不過我的火眼金睛,那我現在用火眼金睛來看,你就是有事情糾結着沒說。”也許因爲現在只能看得見摸不着寧唯,洛昊也格外敏感。
寧唯突然轉頭,彷彿下了很大決心一般正對着洛昊看着他,“既然你非要我說,那我想想問問你,木屋的松樹是你種的嗎?爲什麼要種?我在木屋的廚房找到一個鐵盒子,是你的嗎?”
全世界都在說洛昊早就認識她,也有很多張嘴都在說洛昊接近她是別有目的,可是她一直沒有當回事,也覺得即便他們說的都是對的,她也不在意。
可是如果從小就認識,洛昊死去的父親和她的父親也有所交際,他們還曾經是玩伴,洛昊認出她卻隻字不提,六年前偶然救了她,故意讓報社刊登新聞,本想用這種方式接近,但寧唯卻一直沒露面。
之後導致她昏迷三個月的車禍,不對,現在昏迷三個月和車禍已經要分開說,因爲車禍是一起事故,另外昏迷三月又是一起策劃,木屋要被賣掉是計劃,洛昊娶她是計劃,她走的每一步都被計劃,那就另當別論。
韓悅晴給她的U盤中全部內容她看完,看一部電影都沒有那麼多的起伏和震驚。小到洛昊默默跟在她身後注視着她,大到洛昊去見張醫生,見許航宇,見林慧蘭,見何煙意。
就和所有人說的一樣,洛昊早就認識她,不單單是她,還有她身邊的人,他全都認識。那些他和她身邊的人見面的視頻或相片,日期全都是她真正認識他之前,她一直覺得自己就是車禍後醒來見到他那次,是第一次認識。
可怕的不是他對她瞭如指掌,而是她車禍是因爲他撞她,昏迷三個月是他要挾張醫生一起人爲強制的,也就是說,她以前覺得遇見他是幸運的開始,豈知她的災難由他一手促成。
洛昊看着寧唯,嘆了一口氣,臉上表情就如同早就料到這一天會來,這個問題會出現。頓了一會他輕聲道:“松樹是我爲你種的,那個鐵盒子也的確是我的。”
松樹是她喜歡所以種的,那盒子裡的東西原主人是寧唯,但後來,是他的了。她會問起松樹,便說明她想起了什麼,如果她的記憶恢復,再想起那些痛苦的記憶,他心中不忍。
寧唯怔住,洛昊承認了,那棵松樹是他爲她而種,那鐵盒子裡本該是她小時候的玩物也在洛昊手中!那便說明洛昊承認早就認識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