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航宇像是看出寧唯想些什麼,耐心解釋說:“要是被發現,馬經理肯定會因爲失職被換,到時候不是他失業那麼簡單,他的工廠也會沒了景匯這個大客戶,所以才那麼緊張。”
既然知道怕,怎麼還要這麼做呢!寧唯真沒想到她拿可能會死的心來應對的事情,鬧了半天是場烏龍?又或許這只是他們被發現後的假理由?
“我能去看看嗎?”不但爲了保險起見,也爲了證實他們說的話,寧唯向許航宇提議道。
壯漢和馬經理面面相覷,這個女人到底什麼身份,她知道了真的不會去揭發嗎?
許航宇很是爽快的點頭應道:“當然可以。”
寧唯應了一聲,已經忘記自己沒穿鞋,直接就赤腳往三樓快步的走。許航宇和馬經理還有那個壯漢都跟在她身後,三人心思各異。
許航宇自認自己沒有做什麼出格的事情,頂多是收了馬經理一些回扣所以有些縱容他而已,這在商場上,屬於人之常情,何況這事他也沒準備要說出來讓寧唯知道。
不過她對自己的態度和上次去他家還是差不多,他們甚至能這樣平常的相處,其他事情他已經忘得差不多,只是很享受現在和寧唯這樣相處。
至於身後的馬經理,當然是擔心拿了自己回扣的許航宇會因爲被發現就過河拆橋,也疑惑這個女人又是在景匯什麼位置?許航宇會不會對這個女人說些他們的壞話?
寧唯上了三樓,果然見樓梯之間的緩步臺那裡推了兩排一個人高的煙火禮炮,正上方就是一個窗戶,下雨可能淋溼,太陽又可能暴曬,想到把東西放在這裡的他們是不是傻!
想到自己剛纔被嚇得那麼慫,她氣不打一處來,朝那個痛得臉色仍然青着的馬經理說:“既然不讓我說,也怕失職被換,那就好好找個地方放!實在不行,放你們廠,晚會再拿來!”
馬經理驚訝的看着寧唯,她都不和許航宇商量就直接吩咐,而且兩人說話也是一副朋友間的隨意,許航宇還叫她叫得那麼親密,這個人一定來頭不小啊!
他忙不迭的點頭,連聲應道:“是是是,實在是不好意思。”側頭看着壯漢喝道:“還不快去安排拉走!”
寧唯哼了一聲,這什麼供應商,真是沒品,做事得過且過,遇上平常人連娘都罵,還動手打女人,這會看她和許航宇認識,又這麼一副恭敬的模樣。
她不想再這在待着,橫了一眼許航宇,心中暗啐:這個供應商那麼壞,但凡沒收好處都不可能合作,許航宇真是貪無止境啊!和那馬經理簡直物以類聚!
她收回目光,心裡嘆息了一聲,跨步往樓梯走了一步,才注意到自己是光着腳,哎,真是形象全無了。
“你先別動,我去幫你把鞋子拿上來。”許航宇注意到寧唯的腳,拉着她的手臂說完就越過她往樓梯下走。
寧唯忙伸手拉住他,見他停下來轉過來看她的眼裡滿是欣喜,又迅速的縮回手來,繼續往前走說:“不用,謝謝。”她快步下了樓梯,拎起地上鞋子,將門一推,轉身就出去了。
出了外面,她又回頭憤憤的看了一眼,到時還要回來看看有沒有搬走,如果沒有,一定要轉告林秘書讓有關部門把那馬經理和許航宇一起辦了!
她看了一下手錶,哎呀,時間都過去二十分鐘了,洛昊非得以爲她半路給丟了。她匆忙走了一步,地上的水泥地板咯着她腳,她忙把鞋子丟在地上,然後慢慢穿起。
她穿的是裙子,附近又沒有哪裡好讓她坐着,於是她只好以金雞獨立的姿勢一隻只穿,平衡能力欠佳的她有些搖晃的穿好一隻,正要換一隻腳,身體往旁邊一斜,一時站不穩。
她正要撲騰手,一隻手臂從旁邊伸過來擋着她,她提起的心隨着身體的穩定而落下,側頭見扶着她手肘的人是許航宇,她笑了一下,站穩身體迅速把鞋子穿好,然後不動聲色的收回手。
比起之前只是單純因爲他的背叛和不仁不義而討厭他,現在她的心境已經大不同,他不再只是那個感情上傷害她的人,他已經在她的世界裡化成灰,只留下如何撞她的那個人渣。
他感情上傷害她時,她可以做到把對他所有不屑和厭惡都表現出來,但現在看着他,她連厭惡都提不起來。不過也好,這樣要僞裝得和他忽遠忽近的感覺更容易。
“你要去哪?我送你吧?”許航宇手放在她的手肘底下,沒有挨近觸碰到她,但也不抽走,好似等着她隨時可以用一般。
寧唯搖搖頭,直接往前門走,“不用了,我要去找洛昊,你還是監督馬經理他們把東西搬走吧,明知有隱患的事情,還是避免了吧,否則等發生了,就來不及了。”
許航宇深深的看着寧唯,“你是不是在指我們?”他跟着寧唯的腳步往同一個方向走,大有她不停下,他就這麼跟着一直說的意思。
寧唯站定腳步,頓了一會才朝許航宇轉身,正對着他說:“你要這麼說也可以,我們的確也是因爲一些事情發生了,就來不及了,你應該也知道,無法挽留了。”
許航宇苦笑了一下,轉身自己先往前面繼續走,“是啊,我其實很高興,能和你這麼說上話,上次也是,本打算做頓飯給你吃,雖然沒吃上,但我做的那個過程也很高興。”
寧唯不語,要是許航宇真的和他現在說的表現的一樣,那他根本就是個純情癡心的男人啊,可惜他不是,他只是善於把自己好的一面表現出來而已。
許航宇用一種很憂愁的表情看了眼天空,收回目光低頭看着自己的鞋尖,淡淡的說:“唯唯,我要結婚了。”
寧唯連想都沒想就接話說:“恭喜你,也恭喜付瑤琴,她終於得償所願能嫁給你了。”
寧唯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同時胸腔內一股悲愴的感覺迴盪,這種感覺從何而來呢?
她想了想,是因爲她心裡沒有放下,她卑鄙的想他能不幸福。她現在想起來自己被撞那剎那的心碎都還痛,他卻搶走她那麼多東西,最後圓滿的給自己劃上句號。
是誰說,只要自己幸福,就會把所有仇恨不甘都放下?
並不會,如果心還在痛,就說明這不是誰幸福誰不幸福的事兒,是造成那份痛的人沒有給這個傷口道歉,沒有道歉就沒有原諒,更沒治癒.
“唯唯。”許航宇腳步停下,看着腳步不停繼續往前走的寧唯,語氣帶着幾絲的哀意,“我對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