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權衡之下,寧唯覺得她自己事小,公司事大,便放低語氣,“洛總裁,我小小一個秘書,就算一時說錯了話,您如此高高在上的地位,也要計較這點事?”她怎麼都說不出比這更軟的話了。
“我有一次從一個秘書口中,聽了很有趣的話。她說她是總裁的秘書,所代表的是自己公司,和那些宵小公司談什麼都是擡舉。自那日受教後,我便將秘書所代表的人當做是那家公司。”洛昊笑着說。
寧唯聽他語氣中帶着笑意,只覺得寒意襲來,“那個說這話的秘書,一定沒有得到什麼好下場,區區一個秘書,說出這種自以爲是,自大狂妄的話,哪裡都容不下她。”
許多話都是對不同的人說纔有效用,這是那天她在工廠對華輝那個何文林還是何林文的人說的話,當時不過是壓壓他的銳氣罷了。她真不知道洛昊連這話都有人轉告他並且記者,她該是何反應?
“是,那個秘書現在的確沒有那個時候那麼有底氣了,她不知道收斂自己的鋒芒,就和她話裡的執拗一樣,說話做事都直直走到底,就是這樣,才惹得更多的目光放在她的身上。”
寧唯本就憋了一肚子的氣,聞言頓時瞪眼,怒道:“洛昊你什麼意思啊!你該幹嘛幹嘛,趕緊滾行嗎?你有什麼資格在這裡逼逼叨叨啊!我就是死也和你半毛錢關係沒有,用得着你說一通廢話嗎!”
他一副高高在上的審判者,說這些到底什麼立場!他們現在難道不是彼此兩看相厭的關係嘛?他這番話說得又到底什麼有什麼意義呢!
寧唯吼完聲音都有些顫抖,她實在太氣了,氣得整個人都發抖,他爲什麼一定要讓她這麼難堪呢!
洛昊眸光剎那間被黑色席捲整個眼簾,一雙眸慢慢聚成黑色,幽深到不見底,瞳孔裡的危險形成一個漩渦,越擴越大,似乎已經看穿葉安陽的背,直接射到了寧唯的臉上。
寧唯這些話雖然有些解氣,但腦子裡又好像有一股熱氣,如同血氣倒流直衝天靈蓋一般,攪得她窩火鬱悶極了,甚至氣得掌心都有些冒汗。
這些重話,就算是對許航宇,她都沒有說過,卻沒想到有天會在這種情形下說給洛昊。她正心情無比複雜,想着安靜了片刻的這瞬間,洛昊應該走了,身上的重量卻突然沒了。
只見壓着她的葉安陽如同木頭一樣被林秘書抱起,然後二話不說就被揹着走了。
她愣在當場,回神之餘拖着痛得僵掉的身體立刻要起身去阻攔,伸出的手臂卻被洛昊猛地從旁邊一拽,她被一股大力帶得從地上飛起。
真的是飛起,她就如同柳絮一樣輕飄飄的被他拽起,一把甩在牆上,她整個後背砸在結實的牆上,痛上加痛,讓她不禁驚呼出聲,她惱怒的死瞪着他,“你放開我!洛昊你瘋了嗎!”
洛昊低頭看着寧唯,一手扣着她的手腕,一手鉗着她的纖腰,怒極反笑,“你說什麼?”
寧唯被他陰寒的樣子弄得心下微慌,用力的撤出手和扭動腰枝,想要避開他那隻手掌,卻發現無論是被他緊攥着的手腕還是鎖住的身子都穩如泰山般不動。
她掙扎無果,擡起一雙清澈,如今滿是怒火的瞳孔對着他,“說?說什麼!說你瘋了,還是說讓你滾?你現在一副苦大深仇的樣子擺給誰看呢?再怎麼氣爆肝,你的韓悅晴不在這裡,也是沒人心疼的!”
她看到他眼中浮出危險的光來,卻一點也不怕,反而笑靨如花,用挑剔不屑地眼光打量了洛昊道:“縱使你洛昊說一句話都讓地球抖三抖,婚我說不離,你有本事就抓着我的手簽名,否則只要我不死,你家韓悅晴就上不得檯面!”
“哦”她突然拖長音明白了什麼似的,“對,你如果愛她愛到願意做任何事,也不是沒可能直接把我殺了,那你就是喪偶了,到時人人都可憐你,韓悅晴願意嫁給你,也成了癡情人兒,好名聲兩人都有了。”
洛昊輪廓緊繃,眸光中的黑色漩渦似要將這個像毒蛇吐着信子說話的女人吸進去淹死,握着她手腕的手顫了一顫。
寧唯仿若未查,面上的笑容越發的深,那純真溫暖的笑容好像將整條走廊都照亮了。
她繼續道:“最好你能把和韓悅晴說過的話都記着,永遠不變,否則公道自在人心,他日你們兩人如何湊在一起被曝光,再加上鬧離婚的話,說不定會有人罵你們遭報應呢……”
“你胡扯夠了沒有?”洛昊突然厲聲打斷了寧唯,聲音發沉,但不像平時那種那麼霸道的寒意,而是透人心骨的涼意。
寧唯看着洛昊,剛纔腦子裡那個岩漿般的怒火倒是消了不少。面上依然笑容明豔,“沒有呢!我說的都是大實話,雖然你們被罵時我已經死了,但啊.”
寧唯津津樂道,正想繼續說,冷不防地被洛昊突然從腰上移上來的手摁着肩膀,再一次痛呼出聲。背後是硬邦邦冰冷的牆面,他這樣用力摁着,她整個肩骨都要被震碎了。
“我竟然不知道你這張嘴那麼毒。”洛昊語氣陰沉諷刺,可是隱約之間卻有一種罕見的涼淡如水,“沒說完,你就繼續說,我看看到底有多少我沒見過的冷毒。”
寧唯忍着痛咬脣,堅持着不露出痛苦的表情,“你想聽劇毒的我都能說出來,但你鬆開!我這樣沒法說!”
“沒法說?毒蛇被人囚住了身體,就無法吐出信子嗎?”洛昊聲音極低,蘊藏着一種怒到極致唯恐會觸底反彈的危險。
“你說的毒蛇是動物,你說我是毒蛇也只是擬人句,自然不能一概而論,真正的毒蛇被囚住能吐信子,我不是,我說不了!你鬆開我保準讓你聽得盡興!”她冷着一張臉認真的說。
“同樣是用嘴,怎麼毒蛇可以,你就不行?我堵住你的嘴了嗎?”洛昊好像根本沒有用心聽她說些什麼,只是一味的重複這句差不多意思的話,隨着話語,目光落在她的脣瓣上,瞳孔微縮。
寧唯看着他的神色,心想他們如今鬧成這樣,他總不可能對她還下得了嘴,不過還是下意識的躲離了一分。但洛昊身子跟着她微微往前一探,好像瞅準了她的脣。
看着和自己離得咫尺之近的洛昊,她立即大叫:“洛昊你快鬆手!不然我喊人了!你給我滾.唔.你.”
洛昊看着寧唯,總是一副看透她思想的樣子,好像她的一舉一動都看盡眼底,悉數了然於心。
他就那樣無動於衷地看了半響,之後,他只湊近了分毫,便在寧唯避無可避的處境下,清涼的脣瓣不見急切,只是緩慢地準確地,沒有半分偏離失誤地覆上她的脣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