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昊見她哭了十多分鐘都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把她從懷裡拉出來。他一把捂住她張着的嘴,佯裝嚴厲硬邦邦道:“不許哭了。”
寧唯一下噤了聲,眨了下眼,巴巴的看着他,“洛昊,我以後一直一直陪在你身邊好不好?”
洛昊愣了一下,笑顏舒展,“好。”他抱着她的頭,脣重重的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像跟她做了一個鄭重的約定。
寧唯抽泣了一下,抱着他的腰。到底是有多痛苦,纔會得上心理疾病?
她不管他得的哪種病而去醫院,那都不重要,經歷了那種事情的小孩子,能夠沒有任何影響纔不正常吧……
她以前在他身邊,只管自己睡得香甜,從未留心過,他是否夜夜難以入眠,是否即使睡着,也受夢魘困擾?
她現在只有一個念頭,以後陪着他,好好對他,那些沉痛的過去無法改變,就給他一個美好的現在,有希望的未來。
洛昊嘴角帶着柔和的笑,下巴抵在她的頭頂,看她樣子,真的有點像上次在醫院醒來時。
只不過上次明白她哭什麼,這次,哭得這麼讓人心碎,他卻是不明白原因了。
但看樣子是爲了他才哭的呢,這種‘榮耀’真是開心也不是,難過也不是。
他摟着她的手緊了緊,“現在呢,我不問你哭什麼,以後,一定要告訴我,知道嗎?”
寧唯點頭,等到有天他自己願意提起來的時候,他們就一起說吧。
……
雖然洛昊總是很忙,但沒給寧唯少做吃的,所以她今天買了許多的菜,決定也給洛昊做一頓豐盛的。光是想想自己的菜譜,她就覺得樂呵。
她正要按密碼,門從裡面打開。她愣了一下,面上一喜,洛昊直接回家了?
回得真早,剛好!他也別閒着,可以給她打打下手,今天那個蝦要弄起來可挺難的。
她快速的拉開門,看見門後站着的人,笑容一下凝固,愣了一瞬,又揚起嘴角,“媽,你來了?”她嘴甜道。
方心媛應付的笑了一下,瞅了一眼她手裡提着的袋子,“平時還煮飯吃?”
寧唯看方心媛語氣根本不是要閒話家常的意思,又不知她這話裡含了什麼意思,便如實答:“很少,剛好今天做,媽您要留下吃嗎?”
方心媛轉身往裡面走,“你這樣問,我也不知道你是想我留,還是想我走。”
寧唯跟着進去,吐了吐舌頭,“是我話沒說好,我的意思呢,是您想留就留。”
跟着方心媛進了裡面客廳,她餘光覺得沙發上有人,轉頭一看,見是洛震輝。
兩個人都來了?這麼大陣勢,是衝着她來呢,還是衝着洛昊來?她現在認定了洛昊,就算他們不認同她的身份,反正她是得認他們。
思及此,她甜甜的叫:“爺爺。”
“股東大會之後,你見着我們,倒是叫得甜了,心裡很是得意吧?”洛震輝沉着聲音道。
怎麼人人見了她,都說她得意?真的要反省一下自己了。不過,統共見過兩次面,第一次他們臉上寫滿了不友善,還吵起來了,她能笑得出來麼?
她慢慢走到客廳,站在他的面前,“我今天買的菜可多了,爺爺留下來一起吃?”
“你一個女孩子,怎麼一點自尊心都沒有!”洛震輝低喝了一聲。
寧唯斂起笑,她說什麼看來都不對呢。
“股東們爲什麼差點聯合把洛昊罷免,就是因爲你,你倒還好意思安然自得。”
寧唯沒回答,他也繼續說。
“洛昊護着你,不代表你就可以按自己的想法不離婚,如果你覺得我公開了你的身份,讓你成了二婚,可以給多你一點錢”
“爺爺,你是不是從來沒想過自己的行爲,到底爲洛昊,還是爲自己?”寧唯打斷他的話,她想起洛昊,對洛震輝這樣的行爲和話都有些生氣。
方心媛立刻出聲喝道:“長輩說話,怎能插嘴,何況是打斷,小寧你的禮貌呢!”
寧唯仿若未聞,“爺爺你要給錢,給多少我都要,但婚,我還真不會離。”
洛震輝不像前幾次,一下暴怒站起來,而是瞥了她一眼,哼了聲轉開頭。
“買賣怎麼划算,倒是很會算。我給你的終究有限,纏着洛昊,一輩子都不愁.”他一副看透她心思般道。
寧唯聽他說着這些無中生有的話,倒是不氣,只是看着他們寒心。
一個人會自殺,一是生無可戀,二是束手無策,沒有選擇。她雖然不知道洛泓泰的自殺原因,但景匯發展一直很好,不存在爲企業難關而自殺。
那剩下的原因,就是感情,家庭,原來不確定,現在看洛震輝看管洛昊的方法,不難想象獨生子洛泓泰面對的壓力。
再看方心媛,寧唯突然想起了洛昊那時問她,‘爺爺插手的婚姻你覺得如何?’
方心媛當時的表情她不懂,現在懂了。從前的方心媛,就是現在的韓悅晴吧?
洛昊因爲洛泓泰的死痛苦十多年,看方心媛,也知道她並不是心無芥蒂。可是洛震輝,他或許痛苦過,但沒反省過。
“爺爺,你是將失去洛昊父親的傷痛,轉嫁成控制洛昊上,分散自己的痛苦嗎?”她鬼使神差的說出這句話。
洛震輝渾身一震,瞪着眼詫異的看着她,憤怒的眼神裡還摻了一些複雜的東西。
‘啪’一聲巨響,寧唯被甩了一耳光,跌在地上,把茶几都撞得往前移了一些。
方心媛渾身顫抖着,指着寧唯,“簡直不可理喻!誰讓你提洛昊父親的!”
寧唯捂着臉揉了揉,臉上火辣辣的疼,她擡頭看着方心媛氣得扭曲的臉,語氣平靜道:“你們管洛昊那麼嚴,就是怕洛昊有天重蹈覆轍,不是嗎?”
方心媛咬着牙,死死瞪着寧唯不接話。
洛震輝再次出乎意料的沒有龐然大怒,他伸手去拿茶几上的熱水,卻又因爲手抖得厲害,放了回去。
“難道你們沒有想過,當有天,洛昊父親在你們口中不再是禁忌,你們的擔憂就消除了一半?”寧唯繼續說。
方心媛大吼:“你懂什麼!你一個外人,知道什麼!小小年紀,誰給你的底氣教我們怎麼做人?”
洛震輝站起來,俯視着地上的寧唯,“我什麼時候說過,對洛昊的要求是把失去兒子的痛苦寄託在他身上?”
寧唯不語,一個人堅信了半輩子的東西,豈是三言兩語說得了的。
“他爸自殺,那是懦弱的人做出了懦弱的事,我對洛昊的要求,只單純的要讓他成爲強大的人。”他輕蔑的看了一眼她,“而你,是這個目標的絆腳石。”
寧唯鄭重道:“我不是。”
洛震輝像是看穿她般嗤笑,“你給他帶來了什麼?能給他帶來什麼?”
“所有她能帶來的,董事長不能,而董事長能帶來的,既然有你帶,她爲什麼還需要帶?”玄關處,洛昊低沉有磁性的聲音響起,語氣揶揄中帶了幾分鄭重。